辉月抢过来抱着摇摇欲坠的飞天,奔雷算是处惊不变,极镇定的一个。
飞天轻轻挥开了辉月的手,将身上那杆扎得极深的长枪,一把拔了下来!
血如泉涌,腥红满眼。
他将那枪向地下一掷:“……杨……杨沃迟杀死天帝,反叛作乱,已经伏法……”
他呛咳起来,血沫从嘴角向外涌:“奔雷将军……德才兼备,英武明睿……先帝临终口谕,奔雷,将军,为,下一任天帝!”
大殿下一片可怖的静默。
血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涌出来,滴滴答答滴在地面上。
“……陛下……”他单膝跪倒:“臣效忠于陛下,此心……至死,不渝……”
一片漆黑。
第章
睁开眼睛的时候,汉青正在榻旁守候,惊喜地叫出声来,又慌着掩住口:“舟总管,殿下醒来了。”
我有些迷惘看着他,他伸手过来探我的额头。
发烧了吗?明明没有。我只记得……我看到了许多的幻象,一直一直的血腥……
我是谁?为什么明明不是我的身体,不是我的记忆,却让我这样痛?这痛那样真实,要我骗自己说,那切痛与我无关,都骗不过去。
觉得好乱……那些乱纷纷的前尘旧事,一点一滴,由细碎而至连贯,渐渐都清晰了起来。
我是谁?
谁是我?我是谁?
那些事,为什么自动自发跑进脑海里,自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头痛的揉着脑袋。
“殿下不舒服?”汉青着慌起来:“舟总管去送天医,我去请他马上回来。”
“不要去……”我声音虚弱地把自己吓了一跳:“我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汉青有些不知所措:“殿下在回来的半途中就晕过去了,这么半天怎么唤也不醒,请天医来看却又说没有什么事,只象是睡着了……舟总管正要说去请辉月殿下来看看您,是不是成年后力量一时调适不来。”
我摇摇头:“不必了。”
只是觉得累。
我的记忆,与刚才的那些幻象,淆乱一团。
我一直觉得自己神智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这是在发生着什么事。
可是现在却觉得我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摸不清。要说那些只是幻觉,或者只是飞天的往事……
却为什么……
我却随着那些情景心痛,痛到不能自已……
那些交错的,杂乱无章理不清想不清的情景,在脑子里不停的闪动。好象,是什么东西在身体上打开了一个缺口,硬生生把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硬塞进身体里,分明陌生,可又觉得熟悉。一心想要排斥,却无计可施。
那把剑,双盈剑。所有的画面中,都有那把剑。
也都有血。
汉青小心加倍,打叠起精神服侍。我喝了两口水,他又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还是请天医再来看看妥当。
我摇了摇头。
又不是身体生了病,郎中上哪里看出病因来?
对了,那把剑。
“我的剑呢?”我陷入幻象的包围之前,握着的双盈剑呢?
汉青嗫嚅低声:“殿下的剑……不知去向。我们把车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是么?
真是一桩怪事。可是难道这些天我遇到的哪一件不是怪事了?多这一件也不算多。看汉青拧着眉,明净的眼里全是不安,我倒软下口气:“不要紧,许是我迷迷糊糊扔在路上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鞘子都没有,到哪里带着也不便。”
汉青还是不能释怀的样子。
我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奇怪。
为什么好端端的抽筋?
我举起手来看自己的手指,汉青忽然说:“舟总管来了。”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请他不用进来,我没什么事。”
汉青不解地望着我,并没有出去传话,寝殿门口人影闪动,舟总管迈步进来,姿态闲雅,丰神如玉。
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来仔细看自己的手掌。
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我刚才的话他听见没有。
“殿下觉得身上怎么样?”他停在床前,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
我点个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他哦了一声,虽然一句没追问,但是那语气中的探询之意还是让我说实话:“昨天星华殿下带我出去……练了会剑。”
不算谎话。是去练了会儿剑。虽然,后来我又去了别的地方。
他道:“原来这样。”顿了一顿又说:“殿下的佩剑遗失,还没有找到。”
我不敢抬头,说道:“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我拿着也觉得不顺手。”
不是错觉。
手指是真的又自己跳了一跳。虽然轻微,但是那种不自然的弹动……
好奇怪。
舟总管移步坐在床边,执起我的腕来把脉。
我倒吓一跳,不知道他还会医术。
“确实没有什么。”他点头:“只是殿下要好生休养。许是在辉月殿下那里这些天练剑习武太劳累了。”
汉青在一边点头应是。
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熬出来的药汤喝了,好在不算太苦。舟总管没再多停留,便出去了。他转过身去,我就抬起头,看着他走出去,看着他身形不见。
没出息。
在心底骂自己一句,真的很没出息。
“殿下,”汉青坐在脚踏上,仰头看着我:“殿下现在真好看……”的eb6fdc36b21
我勉强笑笑:“嗯,比先前好看点倒是真的,不过跟其他人比,只算是一般啊。”
“不是!”他突然固执起来:“殿下在我眼中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下,真心的笑起来:“嗯……多谢你青眼有加呀……也累了半天了吧,你去歇歇。”
他恋恋不舍:“我好多天没见殿下了,我陪您说说话不好吗?”
我觉得头晕耳鸣的症状好象轻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舒服,可看他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好,好我们聊一会儿。你坐上来些。”我拍拍身边。他眨眨眼,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坐过来。他的脸年轻略带稚气,说不出的好看。
“汉青……到飞天殿多久了?”
他歪头想了想:“到今年冬天……就两百年了。呀,居然这么久了。”
他圆睁着眼的样子十分可爱,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汉青成人之后,想做些什么?”
他一字一字认真的说:“我要跟在殿下身边,做最好最好的侍从。”
这算什么理想啊……我摇摇头:“除此以外呢?没有别的想做的事?”
“嗯,还想……”他有点不大好意思:“想学些医道。”
“哦?”我来了兴趣:“为什么?”
“因为……父母都是穷困交加重病去的……”他语气有些怆然,我有些后悔问这问题,赶紧岔开话头:“那汉青知道不知道舟总管有什么抱负?他这个人看着就很不凡,象个做大事的。”
我承认我是在套话,不过,我也没有什么恶意。
汉青想了想:“舟总管不大说这些,不过我想,他这样的人品剑法,不要说是天城,就是帝都也很难找出一个两个来,要说他做不出一番功业,谁也不信。”
是啊。
我的看法和你一样。
爱怜的搓一把他的头发:“那汉青想不想去学医?”
虽然不太清楚这里的事,但是我想,以我三殿之一的地位,要让汉青去学医应该是小事一件吧。
汉青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去:“我是天奴,没资格去学的……”
我问道:“天奴不过是个身份,我难道不能让你去掉这个身份吗?”
他慢慢拉开衣襟,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解衣裳。眼光往一边闪,却无意中,看到他肩膀上烙的印痕。
一个极狰狞的,青黑的字,烙上去的还是刻上去的?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字深陷肌理,象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异兽,十分可怖。
我不认识。
但是我想我猜得到那是什么字。
“这个去不掉……”他声音很低,发了一刻呆,突然又省过来,把衣服拉上了:“殿下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您的身体的。”
我点点头,却说:“你请舟总管过来一趟。”他应了一声,替我把锦衾整了一把,转身出去了。
舟总管来了,我支开汉青,闲谈了两句别的,转回正题上来:“汉青身上那个烙记,能不能去掉?”
舟总管好象并不好奇我的问题,站在一边,声音姿态都很平和……淡漠:“一日为奴,终身不得脱。这是铁律,没法子更改。”
我闻言觉得心灰,但又不愿认命:“就没有过能改的先例?”
他摇了摇头:“没有。”
我不敢抬头。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样人,高贵,清雅,处惊不变,光华蕴蕴让人不自觉地爱上。
可是,又不能接近。
汉青……
可怜的孩子,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殿下还是早些歇着。”他如是说。
我低头问:“舟总管有绰号唤作无忧剑?”
他说:“那是旧时朋友送的戏称罢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现在一个字都不认得,实在很荒唐。明天你让人教我再识字吧。星华给我一本剑谱,我一点儿都看不懂,还得请你帮忙。”
他应了一声。
………………我是非常非常累的分割线…………………………………………
今天白天很累,我几乎都是闭眼打字的……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亲亲们,睡吧……
偶要睡去了……困死了……
第章
足不出户的日子,过的也不算无聊。学认字,对着剑谱练剑法。很奇怪的事情就在练剑的时候发生了。
本来是汉青给我呈了一把剑,然后退了出去。舟总管说他们不能够看到我学什么样剑法……我想这也是一种保密的规定吧。虽然我是不介意汉青看,但是他却是怎么也不肯留下。
我摇头笑笑,伸手抓起剑。
可是手指突然一麻,剑当啷一声坠在地上,吓我一跳。
我的天,要是这剑掉下去的时候再偏一点点,就砍在我的脚背上了!
怎么回事儿啊?不可能这么轻的一把剑我也拿不动啊。
低下身去捡剑,手指刚摸到剑柄,又是重重一麻。
奇怪了!不摸剑就没事,一摸剑手就好象不听使唤一样?
接着……
我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手掌。
银色的光晕慢慢从手心散出,舞动的流光,眨眼间变成了那把失踪了许多天的双盈剑!
呀啊啊啊————————
我以为我叫得很大声,实际上,我只是张大了口,那叫声只在心底回荡。
太……
太诡异的情景!
除了那天看到杨公子的飞马凌空,这还是第二回……
而且是发生在我身上,超自然的现象!
用现在的一切知识常理都无法解释这一奇诡,我……我身体里,竟然生出这把剑来!啊,不是,不是这样说……应该说是这把剑竟然好多天藏在我的身体里,我竟然一无所觉!
把剑交在左手,我盯着右手看了又看,看了还看,看了再看……一脸黑线的看了半天,得了结论……我还是看不出我手上什么地方能把这剑藏起来!
剑在左手中颤了颤。我盯着它看,它好象知道我心中疑问,点点流光闪动,倏忽间化成了一道银芒没入我的右手心里。
“啊——”这次是真的叫出声来了!
汉青极快地跑了进来,就看到我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看啊看。
“殿下?”他慌张地问:“您怎么了?”
我呆滞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
怎么解释?
抖抖手,再抖抖,并没有东西掉下来。
“殿下不舒服么?”他着紧着问:“我去请舟总管来?还是去请天医来给您瞧瞧?”
我摇摇手,有气无力:“都不用……我就是吓着了。”
“吓着了?”汉青搔搔头,清秀的小脸儿上全是不解,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明白这空旷的练武场上有什么把我吓着了。
老实说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这把搞怪的藏在我手心里的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汉青一头雾水的走了,我想再去摸地下那把剑的时候,手心微微的刺痛,我几乎要仰天长叹,双盈剑又光芒四s的从我手心里冒了出来。
“大哥,你喜欢捉迷藏是不是?”冲它扮鬼脸。
而这把漂亮的长剑,只是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里。
怕了你了!
好象它不愿意我摸别的剑似的。
那我就拿你来练习好了!
哼,小样儿的,摔了碰了折了可不要怪我。握紧剑站起身来,从起手式起一招一式地练起。
真的……很奇怪的感觉。
好象剑在和我的心……一起跳动……
剑法越使越顺手!
身法越来越轻快!总觉得有股力量急欲挣脱困缚冲而起!剑越挥越快,几乎是足不沾地的在练武场上腾跃纵舞!
这是……谁的身体?谁的剑法?谁的?
是我,还是飞天?
我又是谁?是什么都懵懵懂懂的自己?还是有过轰轰烈烈往事的飞天?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呆站在练武场中,苦苦的问自己,可是找不到答案。
晚饭的时候,星华派人给我传信,说是晚上约我出去……见面聊天。
传话的人说,地方飞天殿下知道。
我是知道……
也觉得比武是件很吸引我的事。
但是,却对传话的人说,转告星华殿下,我不想去。
我不想去。
星华还没有什么……想到会再见到杨公子,却有本能的抵触。
记忆中有许多的他。
曾经和少年精灵一样的他,并肩练剑,纵马长街。
曾经言笑无禁,一起去捉弄大祭神。
曾经学着大人,焚香跪拜,说要做好兄弟,一生一世不相负。
曾经他哭着说,好喜欢辉月。
曾经刻意的冷漠,渐行渐远。
曾经……被他伤害。
许多许多的记忆的碎片,叠叠错错,让我不知道……
该怎么再去面对他。
前一天的夜里,他还那样笑着,手把手教我用剑。
可是,现在……
却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把他在心中,定位成什么人。
朋友?知已?仇人?……
还是其他?
想想不得要领,反而头痛。
索性不去想。
白天吩咐舟总管的事,总算有着落。只说是有人学医,不明说是谁学,把一位久享盛名的天医请来,讲医理药经针法。
汉青和几个飞天殿中做事的人一起,坐在下面听。
每晚一个时辰,也有功课留下,看药识药背方子。
汉青一直战战兢兢,说了三四次,才挺直了腰,听他的医课去了。
跟舟总管好言好语的商量了,请他给我演练了一遍剑法。
他的无忧剑……真的如我听说的一样。
却与听说的也不一样。
招式并不见得多华丽,却让人觉得来无痕去无处,完全不知道下一招将是什么来势。
可以这样大大方方的看他,完全不用避开。
因为,有看剑的借口,所以,可以这样看着他。
第章
笑,看了昨天很累很沮丧的时候写的那些话……
汗一个,对亲亲们发牢s很过意不去,弃坑的想法更是罪该万死的……
看到象暴风骤雨一样砸下来的回贴……
…_…!!!!!我要还有弃坑的想法,,说明我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相信管理员也不会不明辨是非,也愿意接受以后任何的处理决定……就算是删分锁文,也不怕。因为,我有大家。
最后想说:
爱我所爱
无怨无悔
============我是进入正文的分割线============
“去巡边?”我连忙掏掏耳朵以确定自己没重听。
“是的,明天就出发。”辉月微微一笑:“整理下行装,明天早上在西城门边会合,从西边开始,要巡完整个上界……就算骑天马,大约总得半年的功夫。”
咦?为什么……
当然我不是认为三殿就可以吃闲饭不做事,但是我身体……状况还不太稳定……那把时隐时现的双盈剑整得我成天看什么都哆哆嗦嗦生怕见鬼,连端着饭碗吃饭都怕那碗会突然扑上来咬我一口。
汗……实在有点草木皆兵。可是米办法……
被那剑吓怕了。
“这一路的事情不少呢。”辉月淡然说:“西边有三族希望我们为他们祈福祭神。南边的枫城重建,新旧城主交任,我们得去观礼。北边与妖族接界的地方有些动荡……倒是西边可能会省事些,所以先去那里。”
“骑马去?坐车去?”我认命地接受现实,出公差就出公差吧,权当去考察一下现在身处的环境,顺便旅游。
“骑马快一些,不过坐车会舒服点,你身体……”他伸过手来捋捋我的头发,害我吓一跳,一动都不敢动,好在他一下子又把手缩了回去:“还是坐车去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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