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熟的,不熟的都来送葬,最前刘哥扶棺,后有邻里一路撒了漫天的纸钱,长长一排的人,阿雪与陆照阳便在其中,离了镇子,距离村子不远有条岔道,一群人走上这路,生生代代来去又来,只有这一条条活人死人皆走的路,草伏两边,才是世间最老,最为公平之事,白发人黑发人,皆走上这一遭。
阿雪没在人群里,攥紧了陆照阳,陆照阳反手包住他的手,也紧紧的握了。
棺材渐渐翻上一层又一层的土,有草有花,有泥里的蚯蚓,虫子,越堆越厚,最后是座尖顶的坟包,那旁边两座旧坟,是刘哥的阿爹阿娘。
最后立了碑----才是入土为安。
人群渐散了去,刘哥还站那,要一个人再看看,阿雪也跟陆照阳一块随着人走,不愿烦他。
晚间洗了澡,二人互相挤着,阿雪裹在他身上,二人皆不开口,唯有衣贴衣蒸了满袖的细汗,或是随意意绵绵的吻。
至此,刘氏只剩刘林一门,又入毒夏,二月不曾一雨。
☆、58
苦长毒夏,久未有雨,白日里明晃高挂,阿雪几日晨起受不住,犯了鼻血,夜里又湿热,翻来覆去睡不进光是淌汗,又有那飞蚊及小虫,每半夜里头因着他皮白专在耳边嗡嗡,在人熟睡又狠咬一口,肿块又痒又疼,臂膀一处已挠出了血,陆照阳夜里起身,拿扇子在阿雪四周不断扑打,偶有几只不长眼的落他身上,他也一并拍死了。几日憔悴,睡不足觉,阿雪白日也昏睡补眠,常是陆照阳回来方拉起一身软骨。
一日带了阿雪去医馆瞧瞧,大夫先是开了止痒消肿的膏药,抹上有些凉,又道如今天干,他身子虚热,鼻子便会出血了,叮嘱多喝水,多吃些时令降火的果子,能缓缓这病。
晚间擦洗过身子,陆照阳与他涂了,拿嘴吹吹。
阿雪说凉。
“舒服没?”
“嗯,有些不痒了。”
陆照阳让他躺下,说要去再烧点水,出去前塞了个果子给他,叫吃了,这果子路边树上采的,因了春日暴雨,夏日又无雨的缘故,田里不大好,一些应时的瓜梨价钱攀高,卖得贵,寻常人家也要掂量着,何况是他们这些,便只好打了路边的主意,寻了这颗还算结了果子的。
果子小,一口一个,但不知是不是别的缘故,卖相不好,阿雪趴在床上踌躇了一会子,才张口咬了,嘣口一股酸汁,麻了好一阵唇舌脑筋,方忍了吞下。
陆照阳进来,阿雪抹掉酸出的泪,见了他道:“果子好酸。”
“酸?”陆照阳不信邪,咬了一个,登时皱了眉,跑了出去将果子吐了,阿雪给他倒了水漱口。
陆照阳皱眉埋怨道:“这果子怎么这般酸口。”
阿雪外头想了想猜:“兴许是没熟罢?”
“也是。”陆照阳拿起桌上剩着的果子,道要扔了,“这般酸常人也吃不了,不知要多久才熟,可还能吃了,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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