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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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从古到今,生在北方,长在北方。

北方的狼?我猛地想到倚凝刚才求我阻止玉儿嫁给安庆恩或李憕,这么说安庆恩此刻也应在金陵?心中不由一颤。

事已至此,我眼前瞬间明亮了许多。虽然我早就怀疑安禄山和魔门与此事有关联,却也只是猜想,而此时经过萧晚晴的印证,之前的许多困惑豁然开朗。

我没有追问她是如何知道此事,就算是问了她也不会说,须知这等事是何等机密,而竟没能瞒过她的耳目,那安禄山内部肯定有她的人,而且地位甚高。

收拢北方之后,安禄山终于还是将他的魔抓伸到了江南,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江南的咽喉——金陵,第一个要除去的自然就是金陵的支柱——靖南将军柳道清。

此刻我清晰的感受到金陵的形势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它不知不觉间已成为大唐安危的基点,若金陵落入安禄山的手中,那他通向南方之路便有了突破,我不敢想象若江南也在安禄山的掌控之中,那天下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若安禄山只有东北和中原,他就算起事,朝廷依旧还有关西陇右为屏帐,江南西南为支撑,但若安禄山控制了江南,那就对朝廷形成半包围之势,以江南牵制西南,更重要的是他的兵粮军饷便有了依托,须知如今江南的富庶早已超过了关西陇右。可笑当今皇帝却一手抱着他的美人贵妃,一边和他的皇子们玩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游戏。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师傅为何这么关心天下安危,若说她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倒也罢了,而她的出发点却明显不是这般。这么多年来,她御吐蕃退南诏,为李唐安定四处奔波,好像这天下本就是她家的一般。

望着萧晚晴三女消逝在黑暗中的身影,解语俏脸上不由浮现起一股玩味的笑意,看向我耐人寻味的道:“这丫头心眼也真多,不过看来她似乎也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要不依她们阴癸派的作风断不会如此委曲求全!”

我知道以解语的聪明怎么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结!她只是想这样婉转的提醒我罢了,我对着她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经过刚才的刻意试探,萧晚晴的委曲求全无疑表明她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隔山观虎斗,借刀杀人,这便是她的如意算盘。虽然此刻我不得不对付安禄山,但岂能尽如她意!

解语也不由婉尔一笑,自己真是关心则乱,萧丫头这么明显的把戏又怎能瞒过他的眼睛!

“宗主或许不知,本门灭天宗之主正是安禄山。”垂站在我身侧的祈北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却是石破天惊,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我原本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就是解语绝世的容颜也不由一滞。我们二人面面相觑,虽然我们一直都怀疑安禄山和魔门有密切的关系,但谁也没想到安禄山竟就是魔门的首脑之一。

堂堂大唐数藩军政首脑,竟是魔门灭天宗之主!

“宗主不如到老奴的落脚之地小憩,老奴为宗主详细的介绍本门的情况,也好为本宗的将来早做打算。”

对祈北将我当作补天阁的宗主,我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我此时最欠缺的正是对敌人的了解,祈北是魔门的元老,更是钟师道的头号心腹,对魔门的了解自是常人所不能及,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怦然心动,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祈叔。”

卷六风起云涌第十六章禅宗传人

随他走到他所经营的酒楼,望着门庭正中高悬的那四个大字,我的目光不由移到在前面带路的祈北身上,轻轻的瞥了他一眼,再回到那四个字上。

情天可补,恨海难填。

补天,便是这样的隐归,他也依然还惦记着自己的宗派。不知他将这四个蕴含深意的字刻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是在提醒自己,还是警醒别人。

补天阁,自二十年前钟师道失踪之后,这个名字便逐渐沉寂在江湖的汪洋,为新一代的浪潮所淹没。

二十年前,钟师道,补天阁,一提都会让人颤抖的名字,如今还记得他们的人已不是太多。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只要稍微有一点年纪的江湖人,谁也不可能真正将这两个名字遗忘,只是这么多年来,那已成为一个禁忌,绝少有人再提到这两个名字。

那是所有武林中人的耻辱,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那种被人踏在脚下的感觉并不值得怀念。

其实很多人都注意到,随着补天阁的销声匿迹,禅宗也低调了许多。先是神秀大师的归隐,而后是禅宗的封山,近二十年来,几乎没有禅宗的人行走江湖。

当年钟师道挟雷霆之威横扫大江南北之际,是神秀大师阻止了他的肆虐,还江湖一个宁静,可以说是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然而对他的归隐,最兴庆的不是他的对手钟师道抑或补天阁,而是那些他从钟师道脚下下释放出来的人。

人其实是一种非常找奇怪的动物,掩耳盗铃并起不到什么真正的作用,但至少那能让人面上好看,心里好受。别看许多今天的江湖豪杰人模人样,而在多年前,那都是一个个的龟壳。钟师道失踪,补天阁匿迹,神秀归隐,禅宗封山,最松了一口气的应该是他们。

当年追随钟师道,豪情万丈,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魔门中人,原也不是那么不折手段,然而为黑白两道皆不能容的他们,为了生存却不得不费心竭力,到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阴暗的角落。

他们一心想回到光明的阳光之下,然而黑白两道却没给他们丝毫机会,一日为贼,终身为贼。每当他们伸出头来,便被狠狠的打回去,然而当年的钟师道却给了他们一线希望,所以魔门各宗才会那么紧密的凝聚在他的周围,但最后还是差了一步。

祈北在这儿等着,他当初积郁难发,才挥手写下这几个大字,哪怕如今已是白发苍苍,他一点也没忘记当初的梦想——将魔门带出黑暗,将黑白两道踏在脚底,一出数百年魔门所受的恶气,所以他一直在这儿等着,等着常带给自己奇迹的主人再度给自己带来奇迹。

“恨海难填”是江湖上有名的客栈之一,它那种海纳百川,能包容一切的气魄最为江湖人所欣赏,毕竟江湖本身就是鱼龙混杂。

它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以往每次来到金陵,我总喜欢到这儿的二楼靠窗位置小饮几杯,只是不知是不巧还是没注意,那几次都没见到这儿的老板。

此刻正是客栈最人声鼎沸的时刻,江湖人没有寻常人家那么早睡的习惯,也不像读书人那么斯文儒雅,在这儿听得最多的就是爽朗的笑声。

走上二楼,我第一眼便看向那个我来这儿就习惯了的位置。

那儿临着窗户,窗外数丈便是哺育了金陵的秦淮河。

蜿延曲折、顺流而下的秦淮是金陵的象征,也无意间装点了这儿的风景。

我之所以喜欢那个位置,除了恬静典雅的秦淮,临江婀娜的垂柳,更重要的却是酒楼江水数丈之间,那深幽小径上,或来去匆匆的过客,或闲情逸致的游人,或临江远眺的s客。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我没让祈北跟在我们身边,来这儿之后,原本想多知晓些魔门状况的心也不是那么急迫。来金陵之后,我便未有一刻像以前那般放松游览,此刻不禁升起一股再领略这湖光山色的兴致。

那张小桌上已坐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俊美的和尚,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他穿着一袭白净的僧衣,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所顾忌的喝酒。他不像其他江湖人那么一壶壶的畅饮,而是倒在杯中,一口口的品,一口口的尝。

他的面色很平静,像是早已忽略了旁人的存在,专心致志的喝酒,一心一意的吃菜。桌面上摆放的都是素菜,没一点腥荤。

我不由轻轻的一笑,好有意思的小和尚!戒荤而不戒酒,不知道这家伙会戒色不。

我拉着解语,朝那张桌子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此时夜望秦淮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十里秦淮,风月无边,佳人如玉,莫过金陵。

金陵佳丽地,早为天下共识。

河对面便是金陵有名的胭脂粉帐场,留下了无数英雄豪杰的柔情,文豪s客的佳话。

歌舞笙箫,绮丽灯影,尽皆掩映在秦淮那荡漾的碧波上。

看到那边那熟悉灯影,听着偶尔传来的燕燕笑语,我不由想起了曾经的放纵,只是不管怎样,那都已成为过去。

唯一遗憾的是,由于天色已晚,那条小道此刻已是人烟寥寥。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把我以前点过的小菜端了上来,当然少不了那壶汤好了的黄汤。

“茫茫人海,相逢便是缘,在下别的没有,浊酒倒是还有一壶。”我打开壶颈先给他满上,再给自己倒满。

嗅到碧萝春那浓郁的芬芳,他那平淡的眼神陡地一亮,看了看他的酒壶,又看了看我的酒壶,脸上浮现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他一来就吩咐小二上最好的酒,但是现在看来,最好的酒还不是他杯中之物。

我也不由轻轻一笑,在打开瓶颈的那一瞬,我同样发现了此酒的与众不同,便只是那股宜人的清香就让人为止沉醉。我之前来的几次,虽然要的也是最好的酒,却完全无法和这酒相提并论,我立即明白这是非卖品,祈北定是将他压在箱底,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酒拿了出来。

解语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转头向她看去,她小手暗中向旁边指了一下,我顺着那方向看去,却见邻座的几个大汉眼冒金光的看向我的手中,咽喉更是不自觉的咕咙,像是恨不得要把我的手也一起吞下去。

我不由苦笑,祈北虽是好心,却无意中给我弄出个不小的麻烦。

我同样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绝世佳酿,平心而论,那绝对要比秦清自己酿的酒要好上很多,心中虽然万分不舍,终还是将那半壶酒抛了过去,笑着对他们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几只大手蓦地伸出,三人同时将那酒接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却是互不相让。

我回过头来,没再理会他们的争执,那只是他们兄弟间交流感情的方式而已。

我举杯伸了出去,那和尚也端起酒杯,

只是尝了一小口,然而那股带着灼热的暖流却顺着喉咙融入五脏六腑,疏通七经八脉,让人通体舒泰,回味无穷。

“好酒!”那和尚微闭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我端起酒杯,眼睛停在杯上。不由想起了在d庭湖畔,与大哥对酌的情景,惜惜姐妹在侧,惜惜为我斟酒,青璇为大哥把壶。如今美酒当前,人却已少了一个,酒再美却已找不到当初的感觉,心中不由一黯,随口道:“师父说是酒好还是人好?”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酒好,人也好,但以小僧看来,更重要的却是人心。”说完他看向我轻轻的一笑,又举杯小饮一口。

我不由一讶,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的有感而发,本没指望他的答复,没想到他的回答却是那么深刻,既在情理之中,却又明显在常人意料之外。

酒好,人好,心好。本就是简单的品酒却也有这么苛刻的条件。

“酒好,人好,心好。”我轻轻的念了一遍,望向他的眼睛,“不知师父是否也有希望她一生都好的人?”

“施主可见到那盏盏花灯?”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见数不清的花灯在河心从上游飘零而来。

“它们现在燃得正欢,但一会儿却都得熄灭,只是谁也无法否认它们曾经燃烧过,更曾有人欣赏过,不是吗?”他看向河中的花灯竟带着点点怜惜。

“大师说得容易,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能做到者能有几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若不入局,旁观者也终只是旁观者,旁观者又怎能明白当局者迷的美丽和执着!”

“小僧法名神会,施主称呼小僧法名即可。小僧曾听师叔作过一句心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这个偈子我以前听师傅对我讲过,它的大意是通过勤苦修行,坐禅观心,可以消除妄念。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却轻轻一笑,“但是后来,恩师听到之后,却又提了另一句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

心性本净,一切皆空,何处有尘埃可染?观心看净本也是一种执着,因为净无形相。

当我从那发人深省的偈语中醒来,却发现对面已空无一人。

我突然想起师傅曾对我说过,那句偈语是当年的圣僧神秀所作,而神会却说那是他师叔提的。心中不由猛地一震,这么算来,他便是神秀的师侄,禅宗封山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再度现身江湖!

卷六风起云涌第十七章魔门六宗

佛门禅宗为北魏时来华弘传佛法的印度僧人菩提达摩所创,至贞观年间便已成为佛门中最具实力的宗派,如今已传六世。

禅宗上代禅主弘忍,亲传弟子有两人,便是如今的武林领袖神秀以及他的师兄慧能。弘忍去世后,神秀和慧能在修习法门上出现分歧,禅宗也随之分裂为南北两宗。

神秀的禅系因在北方,被称为北宗,慧能的禅系在南方流行,故称为南宗。

禅宗修行方法极其简化,不重佛礼、读经、修忏,寓修道求佛于行住坐卧、搬柴运水的日常生活中,因而不管是在上层还是民间都流传甚广,极具影响力。

虽然南宗在流传范围上远超北宗,但在江湖中提到禅宗,人们想到的都是北宗,因为南宗禅主慧能一向深居简出,即便出山也是到民间弘扬佛法,甚少在江湖现身。神秀虽然现身江湖也不过数次,但却带给人太多的震撼,留下的是永远的传奇。

二十年前,禅宗封山之后,南北两宗都未有人再现身江湖。神会的师叔是神秀,那自然是慧能的弟子,虽是南宗的人,却是起了一个开端,打破了禅宗二十年来的沉寂。

客栈庭院深处的左侧厢房。

我和解语都静静的倾听着祈北讲述魔门大势。解语虽也是魔门一派宗主,但她们花间派却一向避世,对魔门其他宗派也是知之甚少。

江湖上很多人都认为魔门只有三个宗派,但事实上魔门是一阁两派三宗,一阁即补天阁,两派即花间派和阴癸派,三宗即是灭天、灭情和天情三宗。江湖中人之所以那么认为,其实与魔门各宗的不同行事方式密不可分,在钟师道出世之前,补天阁和花间派避世,灭天和天情宗神秘,阴癸派和灭情宗狠辣,以致给人一种错觉,以为魔门只有三宗。

补天阁、灭天宗和旧阴癸派一直都是六派中实力比较强劲的宗派,灭情宗、天情宗和花间派相对要弱一些,但不管是哪一宗派,若不顾一切后果的倾巢而出,都足以让江湖动荡不安。

数百年来,整个魔门在外虽是一个统一的称号,但魔门内部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每一个宗派都希望魔门能成为一个统一的魔门,但却都寸步不让,都希望自己的宗派能脱颖而出。

争斗了数百年,直到二十年前钟师道的问世,才让尔虞我诈的魔门各宗看到了一统的希望,但最后却终是功亏一篑,魔门各宗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分裂的命运。

听祈北讲到这里,我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最不希望魔门统一。外面的世界自然不想看到一个强大得令人害怕的魔门,但魔门其他各宗真的都希望合六为一吗?我看未必,人一旦习惯了身在最高处,再让他屈身人下,恐怕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我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望向祈北道:“祈叔就那么确信其他各宗都像你们一样那么希望统一吗?”

祈北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苦笑道:“事实正是如此,当时各派宗主表面上虽不敢和主人背道而驰,但暗地里肯定少不了花招,设置各种各样的障碍,不管是主人还是我,都小看了他们。在外人看来,本门统一进程中断,那是神秀的杰作,但事实却未必如此。”

我不由一讶,祈北话里的意思分外明显,那二十年神秀和钟师道一战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看着我询问的目光,祈北傲然道:“至于结果究竟怎样,我也不知晓,不过唯一确定的是主人至少没有败。”

“祈叔不是说从决战以后便再也没见过钟师叔吗?那你是从何得知?”解语最关心的便是钟师道的下落,以了却先师心愿,祈北此话一出,她马上就发现这和他先前说过的话前后矛盾。

见解语这么仔细的留神着自己的每一字,祈北不由苦笑,对着解语宠溺道:“祈叔哪敢骗你!从那以后,我确实再未见过主人,我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那天主人曾千里传音给我,我是从他的语气中推测得知。”

是这样啊!解语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失望。

“傻丫头,着什么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而且祈叔不也说了吗?那天以后你钟师叔还和他说过话,那至少证明他平安无事,连神秀那样的人也奈何不了他分毫,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抓住她的小手,轻声安慰着她。

其实我明白那是她师父唯一的遗言,一日不了,她的心便一日难安。只要是心愿,谁都想尽快了结,否则总觉得有什么事压在心头。

解语也明白自己心急了些,轻轻一笑,便不再言语。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没回到魔门?除了神秀,天下还有能阻挡他的进程!”我实在想不通,既然连神秀都无法阻止他,那他为什么竟在这个时候离开,如果他留下来,那魔门如今的形势恐怕早已不是现在这般四分五裂。

祈北苦笑道:“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沉默了良久,他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主人离开之前,对阴癸派和灭天宗便心存疑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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