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笑意顿深:“所以呀,娘说既然是四月十七生的,小名就叫十七吧。那年喊你离开,这名字并非我随口想的,我只是把小名还给了你。”
说到后来他又低沉下去,面露失落道:“如果他们还在就好了。”
旧事历历,从来只对记得更深的那个人残忍。
柳十七听得越多越觉得心乱如麻,譬如当年溪水边闻笛那一声没头没尾的“哥”,再譬如仇恨----他真的不知道如果早就被告知左念是杀父仇人,自己还会不会保持理智,如今他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大仇得报。
江湖中一等一的不共戴天,闻笛就这么替他解决了,一点没让他为难。
但是当年送走自己时,闻笛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在乎我。”柳十七这么想,情不自禁地拉住闻笛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点支撑,许久道:“我不怪你。”
得了他这句承认,闻笛没有半分高兴,他听见门外一声骏马嘶鸣,将柳十七从台阶上拽起来,轻快地一拍他的脊背:“你师兄在催你了,走吧,再不走今天日落前就赶不到玄武镇,荒郊野外会很危险。”
柳十七被他一推,又塞了长河刀在手中,方才酸涩起来,眼眶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酸楚。他动了动嘴唇,却仍旧什么也没说。
“本来我想,现在你都知道了,怎么想看你自己。我做的决定从来都问心无愧,十七,就算你恨我也是木已成舟。”闻笛停顿,复又朝他笑起,“现在你说不怪我,做哥哥的是真心高兴。你……珍重。”
他说不下去了,没让柳十七看见自己的脆弱,背过身去走向洗砚斋里。
短短一截路从洗砚斋到十二楼的演武场,封听云牵着马等他。柳十七回头望了一眼,忽然朗声道:“笛哥,你若要见我,今年白露夜,廿四桥!”
他没有等到回应,但他知道闻笛一定记在心里了。
少年离去的背影好似长高了些,他匆匆牵过一匹马,与封听云一前一后地穿梭过山间的枯枝密林,很快便看不见了。
闻笛站在窗边,背后有人道:“你分明舍不得,为何不留他,或者跟他一起走?”
他头也不回道:“他这时还没回过神,我给他时间静一静。兹事体大,十七还小明白不过当中曲折,等他想清楚了或许还会恨我不让他自己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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