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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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手中的莲花灯在看完火树银花后便熄灭了,她提着那朵莲花静静在河堤上走了一段路,而后止步,看着结成厚冰呈现死寂的西魉河河面凝思。

刚才她和西门看到火树银花了,九棵冰棱树在月光下流光溢彩,银光连成一片,树枝银光闪亮,树身如火缠绕,神奇的散发夺目光彩。

她不明白这火树银花为何要用来寄托姻缘,只知是月光的绝纱造就了这一景观,非常壮观,非常神奇。

刚才她和西门刚刚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她确实为这景s的绝美暗暗惊叹,吃惊不已,却在想起卖灯女童说的那个传说后,心头微思。

火树银花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和西门出现的片刻便出现了,难道真的有那白头偕老的传说吗?

“你真的相信那传说?”西门站在她旁边轻轻的笑,笑得很洒脱:“这传说只对有情人有效,我们只是朋友,你说做不做得数?陡增烦恼的小女鬼呀,还真不让人放心。”

“火树银花果然很美。”她轻喃,收回凝在河面的视线,云淡风清笑道:“西门大哥,我只是让那美景勾去了三魂六魄一时回不了神,你瞧,我让那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给深深震撼了,突然流连忘返起来。”

“呵呵,如若你不想走,不走便是,西门大哥支持你在此安胎养身子。”西门轻笑,细主为她拢紧身上的白裘,勾起那缕被风吹乱的青丝,“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先回客栈再讨论,这里风大寒重,小女鬼纤纤玉质肯定吃不消……还有我的宝贝义子,将来我可是要培养他做大男子汉,帮她的娘亲找他无情的爹爹讨回一个公道的,可不能冻坏了他。”

“别。”映雪心头一惊,秀气的眉忧愁拧起:“莫要让孩子知道他的爹爹是那个男人,就说他的爹爹早已不在人世……”

“呵呵,他哪里不在人世了,那个正坐拥江山迷醉温柔乡的家伙不是好好活着吗?”西门勾唇笑。

映雪鼻头一酸,立即转身往前走。这个男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女鬼,生气了吗?”西门几步就跟上来,俊脸上不见愧s还在笑:“反应做甚这么大?如若真决定要忘记,就应该让自己淡漠,你现在样子还真有点自欺欺人。”

映雪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背影僵直:“我没有自欺欺人。”

“有没有只有你自己知道。”西门轻佻佻的笑了,又重新牵起她的手,自己走有前面:“罢了,刚才的问题我们务须再讨论,既然决定走,就不要回头,我们现在马上回客栈歇息,明r大早就启程去海州,然后带着你的孩子浪迹天涯再也不要回来。”

“浪迹天涯?”映雪柳眉蹙得紧紧的,心砰砰的跳:“那你的夏侯军怎么办?”

“夏侯军?”西门有些烦躁了,缩减大迈的步子,在马车前站定:“这个问题就要问我的影子银面了,一切复国复仇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所以收场也该由他来完成……恩,他马上就要出来了,小女鬼你帮我好好问问他,尽量劝他不要惹事,上次偷白玉珠的事可把我害惨了……”

说着,轻轻搂她上马车,等她在车内坐好,自己才钻进来,直直往他早已定好的客栈而去。

他定的客房是两间挨着的上等房,左边那间留给映雪,右边靠楼梯口的那间则留给自己,而后嘱咐了映雪几句,看着她走进房间,才踱回自己的房间。

子时二刻(晚上12点)即将到来,他这个正身也该歇息退出,等着他的影子银面出场了。

“噔,噔”他这边门一关,楼梯处又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夹杂轻微的女子莲步。

连绛霜身上裹着宽大的墨s大麾,手上小心翼翼提着那盏依旧澄亮的红s莲花灯与连胤轩并肩从转角处走出来,她凤眸水亮娇羞,一直盯着那烛火瞅,不敢斜睨旁边高大的男人,一张被面纱遮住的脸竟是掩也掩不住的柔媚流光,两人之间明显流转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暧昧。

连胤轩一身深s暗格带里棉的锦缎厚衫,束了宽腰带,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从他脱去大麾的装扮来看,是明显想低调行事不被人注意的,所以故意做了一般富家公子的打扮,腰间束了最常见的攀龙附凤的玉佩,脚踩软靴,却终是难掩那天生的高贵与王者霸气,与商贾铜臭之气丝毫沾不上边。

客栈的伙计在为他们开映雪隔壁的那间房,将手中端着的热水端进去,为茶壶换上最上等的清茶,并准备了一些酒菜和捂手的小暖炉。

“你们出去吧。”他沉声道,挥手让闲杂人等出去,再为连绛霜解下身上的大麾,放到一边:“先净净脸,然后过来喝些温酒暖暖身子,刚才在外面可把你冻坏了。”

声音很柔和,眸光深沉而带有暖意。

连绛霜轻轻一笑,托着手中的莲花灯走进内室,却是伸臂将之挂在内室的屏风上,很满意地瞧了两眼,再眼角带笑折到铜盆前将g巾用热水浸湿,走到男人面前为他净脸。

他的俊脸没有躲闪,却是扬起大掌一把抓住她的柔荑,眸光闪了闪,牵着她走到铜盆前。而后抬手轻轻摘了她的面纱,露出那张皮之不存的丑陋脸颊,将湿巾重新在热水里浸了,为她一点一点的细心擦拭煨贴,眸含心疼。

连绛霜起初在静静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温柔,却在他准备转身再去浸透湿巾的前刻突然用力抱住了他,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踮着脚尖颤抖的送上自己的唇,很坚决。

连胤轩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也没有立即吻上那张颤抖不已的红唇,而是深深盯着绛霜那张义无反顾的脸。他刚刚才在那片火树银花下吻过她,而现在,她在邀请他,告诉他她不再有任何心理牵绊的一如爱他,不会再将他往别的女人身边推。

她想通了,而他呢。他在犹豫什么?

眸一沉,俊颜压低吻上她,抱紧了这个为等待他的决定而全身凉透的女子,而后抱起轻盈的她大步往内室床榻走。

无怨无悔么?是的。

而隔壁刚刚入睡的映雪,心口突然狠狠一痛,身子下意识从榻上惊坐而走,额上全是冷汗。

怎么了?她捂着抽痛不已的胸口,使劲的喘息。到底怎么了,为何她会疼得喘不过气,再次心如刀割。

莫待无风空待望第四十八章

四更天,夜气寒得让屋檐挂满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的尖尖冰棱,打更的更夫跺跺被冻坏的双脚呵呵手,赶紧将报更的铜锣收了,急急的往家里赶。

此时月东移,天微明,街道上满地的积雪,明晃晃的扎眼。

“吱”有人推开了二楼房间的小窗,怔怔站在扑面寒气里,望着渐渐泛白的远方。她一夜未眠,从胸口撕心裂肺的痛起,便睡不着了。

这种痛来得熟悉而剧烈,就好似那个男人在附近一般,冷冷瞧着她,扔给她一封休书,说着无情的话:“今r休书一封,从此为陌路人!”

他何止要休弃她,更是要告诉她他后悔认识了她的呀!她扶在窗棂上的手抖了一下,水亮的眸陡然很苦涩。

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月如钩,从此,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锁了吧,她会在奈何桥上接过那碗孟婆汤,忘了他的脸,来生来世。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玉指抓紧窗棂,她望着那弯明月清冷笑了。

随后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银面等在走廊处,一身与西门大相径庭的黑衣,与夜s融为一体,冷冷的,却又流淌着让她暖心的气息。

“银面!”她唤了他一声,心底突生一种解救她的轻快,疾步朝他走过来。

银面穿了墨身麾衣,墨衣墨发上沾有片片雪花,精装腰身则用腰带松松挽着,手中挽鞭,眸中激荡,“映雪,我们必须现在就走,天快亮了,我怕我撑不过卯时。”

“恩!”她没有问,轻轻的答了,立即随着他步下楼梯。

“这边。”银面扶了她的肩掺她,带着她往客栈的后门走,而后从马厩牵了马出来将她抱上马,自己则从后搂着她,“驾!”马背一夹,马蹄扫起大片积雪。

他们的马在寒风中飞奔,没有任何阻拦的入了墨水镇外一片积雪压顶的树林,马儿一过,树枝上的积雪“飒飒”的掉落。

“过了这片树林我们就安全了。”银面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并将马速缓减下来,勒着缰绳让马儿一步一步的走,”先休息一下,刚才跑得太快,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

“我没事。”她眷恋着身后的那股暖意,轻轻摇了摇头,在他的怀里回首:“银面,有你在真好。”

银面静静策着马,面具后的一双眸子很深很沉,直直望着她湿润润的水眸,道:“只要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带你离开你不愿意呆着的地方。”

“银面。”她的鼻头猛的很酸,脱口而出:“如若你能不分白昼的出现该有多好。”

“可惜我永远只是个影子。”银面仰着头望着明月,心头有股说不出的落寞。寂寞如他,谁能懂夜的黑?

“银面……”她低喃,心底总是让这个男人的模样衍生出一抹心疼。谁说她不懂夜的黑,孤独十四载,八年黑暗相随,那种暗无天r,没有人比她了解得更透彻。

“叫我夏侯玄或墨玄,映雪。”银面用自己的胸膛护着她,让两人微微的弓身,穿过那些被积雪压垮的枝g,在漫天银光下前行,“不要说如若,我的命数连我自己也不知晓,但是只要我存活于这个世上一天,我就会陪你一天。”

“银面……”

“呵,你还真是改不了口呢,映雪,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银面无奈对她笑了笑,走出那片树影婆娑的林子,勒着马的缰绳在让马爬一个山坡,道:“过了这个山头,就是我夏侯的地盘了,我会让我的副将为你准备帐篷……”

“那你去哪里?”映雪坐在马背上,回首望着他。

“我去哪里?”银面笑,说得言不由衷:“呵呵,我应该在睡大头觉养精蓄锐,或者流连烟花之地,对酒社笙歌。”

“那是西门大哥,不是你。”映雪明白过来,微微的愧疚:“你们虽是同一个身体,却拥有两个不同的灵魂,所以并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和西门合二为一,映雪你希望留我还是他?”银面盯着怀里的她,焉然问得无比认真。

她被问得愣了一下,答不出话来。

是的,西门大哥是哥哥,银面是挚友,他们都是缺一不可的。孰去孰留,她真的难以抉择。而她又自私的希望,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灵魂身体合一。

她躲开银面炽热的眼神,望向远山之下墨水镇在晨光之下的隐约,望得很远很远,想眺望到某个让她难以割舍的地方,望那最后一眼。

却看不到,看不到呵,因为那里太遥远了。

只能立在寒风里,白裘摆摆荡荡,孑然一身。

望一串暝霭,雁声哀怨;半规凉月人影参差,从此,你我天各一方。

她取笛,吹响。

竹笛为他赠,孽缘由他生,今r吹这最后一曲,斩断孽缘,重归陌路。

原来,她忘不掉那个曾经有他的地方的。

激情过后,连胤轩拥着绛霜睡得沉醉,睡了半宿却陡然心口一痛,睁开了双眸。只见窗外天s微亮,瑞雪衬得室内大亮,街上响起微微的脚步声。

天亮了。

他没有动,继续保持着搂着绛霜的姿势,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有隐隐约约的笛声在响,在这适于清眠的大早,穿破外面的声音,入了他的耳。

起初那声音若有似无,飘渺不定,却在他侧耳聆听后,愈见清晰起来。这笛声……

他身子一僵,立即坐起身,而后掀被下榻穿衣,大步往外走。走到走廊处沉声对连鹰吩咐了几句,再穿上大氅,从马厩取了马风驰电掣的往那声音方向飞奔起来。

此刻朝y正在冉冉生气,洒了雪白的大地一地,给新的一天带来生机,却照不去马背上挺拔男人俊脸上的y霾与焦急。

他在策马急奔,马的铁蹄子溅了满满的积雪化成的泥浆,墨s大氅在风中肆虐翻鼓,强劲双腿夹紧马背,铁掌中的马鞭抽得“啪啪”作响。

可是等他赶到那个山坡,笛声没了,人没了,只有照亮整个大地的朝y爬了上来。

他瞧了瞧地下的一排整齐马蹄印,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不是错觉,果然的,那笛声是真的存在,真的有人在吹给他听,在肝肠寸断的与他诀别。

是她吗?

他翻身下马,站在那个山头,眺望远处的墨水镇,心脏急剧紧缩。

他不希望是她,只希望那阵声音是错觉,或者是另一个懂吹笛的人在与她的情郎话别。只是,那秃鹫嘴里叼的东西是什么?

只见一只体形庞大的深s秃鹫从谷底飞上来,嘴里叼着一只竹笛,呱呱的叫。等它盘旋过来,他眸一沉,指间掷小石,用内力将它毫不留情打了下来。

“啪!”秃鹫重重砸在他面前的雪地上,嘴中竹笛摔落,滚到他脚边。他弓身,抬起,心头猛然一沉。

果然是她的笛!

笛在山谷里?!

他望过去,深邃的眸即刻沉痛起来,想也不想的朝下轻身一跃,直直往那谷底飞身下去,足尖轻点衣袍翻飞,落在y暗的谷底。

谷底因y光常年照s不到这里,故十分y湿,长满绿油油的苔藓,而那纯净无暇的积雪却在融化,湿润润一片滋润万物,且在山涧处发出“滴答滴答”的水珠声。

他无心顾及这些,只是随意瞟了瞟,开始急切寻找他要找的那个人或那具尸体。但愿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转身,却立即让洁白雪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红惊得后退一步。

该死的,这血不是牲畜猛禽血,而是人血,活生生的人血!因为雪地上明显有被人困过的印痕,而旁边还有一个纤细的女子手掌印!

他脸s大变,连忙单膝跪地用指尖去捻那血迹,细细放在鼻尖闻了闻,俊脸霎时变得更难看。果然有人跌落谷底了,是她吗?

“苏映雪!”想到此,他的心脏瞬息如被绳子勒起,嚯的站起高大的身子,痛苦万分望向那秃鹫安在崖壁的巢x。

“该死的,千万不要!”他急吼一声,身子立即如蛟龙般跃上崖壁,一手扯住粗大滕蔓稳住身子,一边渐渐向那硕大的巢x靠拢,一颗心紧张得跳出胸膛。

“砰,砰!”他感觉全身的血y在逆流,心脏在急剧紧缩颤抖。

靠过去,双手勾住那巢沿,翻身而上闯进去,惊得巢x里的雏鸟一阵惊叫。

“呱呱!”母秃鹫不在,巢x里的血腥味却极浓,鲜红的r连着骨,血淋淋摆在这些雏鸟的眼前,明显是母鸟为他们准备的美食。

“该死的!”看到那半截没有头颅的尸身,连胤轩身体里的血y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他几乎是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飞身过去,掌风变成利刃,将那几只雏鸟活生生撕裂在巢x中,任血r飞溅。而后颤抖的捧起那堆细碎模糊的血r,掌中收紧。

他真的来迟了吗?这个女人真的想不开从上面跳下来了吗?他从来相信她能好好活着的,她是那样的骄傲,定能找一个更好的男人活给他看,可是,可是……

“苏映雪!”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她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他踉跄后退一步,冷冷笑了:“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爱你吗?天真的女人哪,你永远都学不乖,呵……”

“王爷。”有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在此时打断了他,嗓音平稳,面无表情。

“你怎么来了?”他对连鹰的出现并没有惊讶,背着身子微侧俊颜,瞬息平静得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本王不是吩咐你好生保护绛霜的吗?如何不听命令!”

“回禀王爷,是三小姐让连鹰来的,此刻三小姐正在上面等着你……”依旧的面无表情。

他腮帮子一咬,回头看了连鹰一眼,“上去吧!”也没再说责怪的话,轻声跃起,借助崖壁重新轻松飞上了谷顶。

一身红衣的连绛霜果真在上面等他,蒙着面纱额戴流苏,只露一双轻灵深情的眸,在y光中亭亭玉立端丽冠绝,而她的手中还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青骢马,与他的骏马相依相偎。

她在用眼神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出来散散步,我们回去吧。”他轻道,牵过自己那匹汗血宝马,准备下山。

连绛霜却拉住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带血的帕子,指指不远处的一个木桩,告诉他,她在那里捡到了这条丝帕。

他接过,瞧了帕角的那朵粉s并蒂莲一眼,腮帮子咬得更紧,却平静的对绛霜道:“这里经常有猛禽出现,很危险,我们先下山。”

绛霜轻轻点头,嗅了嗅他袍子上的味道,蹙眉,很认真的对他做了一个脱和洗的动作。

他自然会意,边轻柔抱她上马,边道:“这味儿可能是刚才去山谷染上的,等回了客栈,我换下让伙计去洗,你不必为我亲力亲为。”

绛霜高高坐在马背上,手勒缰绳,脚跨马鞍,十分飒爽英姿,也没再与他争辩,只是轻轻一笑,勒紧缰绳策马前行。随后回眸一笑,示意身后的男人跟上。

他却是最后看了山的那一边一眼,将那快染血的帕子塞进袖子,利落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背,保持与绛霜并驾齐驱,不分离。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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