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走动,不要说女伴,连个雌xing蚊子也飞不近他身。
因此小贱贱与这两位喝着酒,享受着辛甘不时远远投来的温柔目光,不知有多畅快。
辛甘自从那天当着爸爸说出那番话,还没有回过宋家,隔着电话问候也都是心里惴惴,语气强作淡定,今晚这样亲密的挽着他谈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小外孙,她忽然就有了一股温暖的底气。
“爸,”她换掉他手里的酒,“少喝点。”
宋业航笑,“这点酒你也怕我会醉?”
辛甘一愣,想起那天她那些话,红了眼圈,低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爸,我知道你养大我多么不容易,我不是有心的,我那天……”
她哽咽一声,竟说不下去。
宋业航原本未留心自己话里的意思,这时见她忽然如此,失笑:“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你是什么脾气,爸爸还能不知道吗?难道会和你计较?”他递过去自己的手帕,“别花了这么漂亮的妆,今晚全场就数我女儿最美。”
辛甘哭着笑出来。
不远处三个男人目睹这一幕,俱都无言。
言峻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我怎么记得你家辛小姐,向来只有整哭别人的份?是我眼花了吗?”
陈遇白和郑翩然两个过来男人,俱都用“你这个没有人生经历的家伙懂什么!”的眼神鄙视他。
于是言峻默了。
郑翩然皱眉又看了一眼她,见她已经很幸福的依偎着宋业航在笑,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转头问陈遇白:“你家安小离那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吗?”
得到陈遇白肯定的回答,他顿了顿又问:“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陈遇白玩味一笑,推了推眼镜,“挺?我享受的不得了。”
言峻“啧啧”摇头,“要不怎么说你是变态中的战斗机呢?”
陈遇白冷冷瞥他一眼,压gen不带搭理这个毛头小伙子的。
言峻再默。
郑翩然却颇有醍醐灌顶之感。
昨晚她做了半个小时舒展瑜伽,花了一个小时听胎教音乐,睡前又看了足足二十分钟童话故事,并且边看边不断念念有词那些幼稚片段,他在旁忍无可忍抗议,被她用“好爸爸”三个字压了回来。
后来他实在呕的快吐血,不动声se的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细哄,她像只被抚顺毛的猫咪,窝在他怀里乖巧不已,他渐渐从她耳廓亲下去,细细含那白玉样的耳垂,往下点点的亲她脖子,呼吸喷着热气,赞美那是如何优美的线条与细腻肤se,她开始时舒适的哼,完全没有戒备之心,等到他含着那捧软雪红梅狼吞虎咽时,她已经完全情动,半分抵抗之力都没有,软在他身下红着脸腻声喘,他邪笑,更往下,分开她腿埋下了头去,她终于咬着唇叫起来。
这时他就收手了。
辛甘等了许久,疑惑的睁开眼,只见他闭目躺在身边,发丝都不乱,竟是已入睡的模样,她羞红了脸合上双腿,一巴掌甩在他结实的肩头。
“怎么了?”他睁开眼,一本正经的问。
“你……”她气喘吁吁的咬着唇,“你刚才那样……现在让我怎么办?!”
他郑重其事的皱了眉:“你忘了孙医生怎么嘱咐的?我是好爸爸,绝不做对胎教不好的事情!”
辛甘不想竟被他拿住了这个话柄,想来想去无言以对,捂着脸尖叫了一声,恨的裹上被子倒头就睡,枕边的童话书推下床摔出去老远。
他在她背后无声坏笑许久许久。
当然后来还是给了她,亲着她红红的脸蛋,温柔的浅浅动着,她舒服的受着,吃着手指,望着上方他的眼神媚的简直能滴水,他意乱情迷的俯身,她不知怎么又忽然哭出来,哭着哭着咬住了唇,迷蒙着泪眼长而轻的颤颤“嗯……”了一声,接着睫毛挂着泪珠轻颤,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静止着,那两颊艳红,双唇水嫩,薄薄的眼皮哭的起了一层莹莹的粉,与昏暗灯光之下她眼角那若有似无的泪痕,那无助又柔弱的模样,他即便就着她腿间自行解决而已,竟也觉得满腔柔情似水,复又豪情万丈。
也对,这样不同往常的滋味,可只有短短几个月,是应当好好享受才对。
他径自沉思着,言峻用肘碰了碰陈遇白,惊讶万分:“郑翩然居然也有笑的这么……的时候!”
“银、荡。”陈遇白很准确的填空。
言峻猛点头不止。
陈遇白笑,摇了摇头,与从回味无穷里醒神过来的郑翩然一起,再次用“你这个没有人生经历的家伙懂什么!”的眼神,很可怜他似地,看了他一眼。
太子爷这下,彻底的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只是打算让太子爷不动声se客串一回,谁知道你们眼神也太利了!出现一个名字而已都猜到他是下一本男主了!剧透什么的,最讨厌了!最讨厌!!!
明晚科室年终会餐,要是没喝醉也没撑死的话,大概会接着更新的叭~
28、第二十八章
这两个人认识二十年有余,睡在一起也有十多年了,从来都是大吵小闹不断,三天两头一冷战,还从来没有像自从她怀孕之后的这段ri子,如此长一段时间友好相处。
其实小贱贱一如往常的别扭,辛甘除了倔强外更添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流眼泪,可这样两人反而再也不吵架了——稍有争执,他刚冒出别扭的苗头,她这边还未放狠话就已经先红了眼圈,他顿时软了心肠,软语哄骗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呢?
时间如今已经不按时分秒计算,而是以看辛甘肚子的变化走着,郑翩然天天看天天看。
看到三个多月的时候,她的小腹总算勉强可以成为微凸,可那还是陈伯j心调理饮食之后,她饭量剧增的结果居多。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摸着她肚子,声称强烈怀疑那里面压gen没有什么臭小子。
“其实你是骗我的吧?”他疑惑的说,并且很明显的,对自己这一疑惑感到兴高采烈。
辛甘用肘推他,十分不悦:“你又在嫌弃它了!”
“……我没有,”小贱贱不高兴的嘟囔,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最多一点点。”
辛甘哼了一声,不同他计较。
郑翩然默默搂紧了她,手掌继续放在那里。
掌下是她柔软的小腹,比起以往的平坦确实是丰腴了些些,但郑翩然还是无法想象:有个东西在里面生长,那个东西几个月之后会和他见面,会哭会笑,以后会长大成他一样的人。
延、续,这就是她哭着向他说的延续,他血缘的延续,他与她生命的延续……爱的延续。
他渐渐觉得有趣了。虽然这个东西以后必定会分享许多本该属于他一人的关注与爱,但郑翩然对它已经由一开始的爱屋及乌,到如今的期待……当然是偷偷的、不能让她知道的。
辛甘动了动,睡意沉重的问身后的人:“还不睡吗?”
他不愿收回手,“嗯,睡吧。”
辛甘小腹那里被他捂的暖洋洋,就更觉睡意甜而凶猛,没一刻,她就在他怀里沉沉昏睡,郑翩然掌心轻轻动了动。
刚才想到哪里了?
哦,他希望是个女儿。
样子最好极像她,脾气就别了,乖顺豁达的女孩子更惹人爱……惹人爱、惹其他的男人爱?!
对哦,女孩子长大了,是要嫁给其他男人的!黑暗里郑翩然皱了眉,自顾自摇头,不好不好,不要女儿。
可如果不是女儿,是个男孩子的话,假如他很喜欢妈妈,一天到晚的缠着她……不不不,坚决不要儿子!
大概是他掌心离小家伙太近,它知道他的想法了?他才想到此处,怀里原本已香甜入梦的人忽然扭动着哭了起来。
“怎么了?”他伸手按亮了灯,“心肝?”
辛甘半梦半醒之间痛苦的蜷缩,“……腿……我的腿、抽筋了……”
他忙坐起来掀开被子,一手拉直她小腿,一手在腿腹上轻轻揉。她哭声渐悄,良久半睁着泪眼哑声说好了,他松了口气躺下,她乖顺的偎过来。
“翩然……”她靠着他安心的闭上眼睛。
他吻她眼角的泪痕,琢磨着在心里记上一条“夜间偶尔小腿抽筋”,下次去产检时记得询问孙医生。
转念又迁怒了,隔着她肚皮无声下战书:有种出来单挑,折磨你妈妈算什么本事!
寂静安宁的夜,又过了片刻,他忽然说:“其实我做不了好爸爸也没有关系。”
辛甘睁开眼睛,困惑的看向他。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温柔的笑,说:“你做一个好妈妈就好啦。”
你做一个好妈妈,我做你的好丈夫;你爱宝宝,我加倍的爱你。
辛甘想了想,觉得此人脑中某些观念之狭隘与顽固,实在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造的,这深更半夜、两人依偎、好梦之时,他怀里又这么暖,实在不适合严肃起来,论证家庭责任伦理关系这么沉重的话题。
“嗯嗯。”她敷衍,闭上眼睛边往他怀里拱。
郑翩然得到肯定,心满意足伸手环住她,轻拍着哄,那节拍忽停止,她困顿的“嗯?”了一声,只听他有些别扭的提醒:“也不要太好了。”
好妈妈……也不要做的太好太好了,行不行?
那样我一定会吃醋。
大半夜的,辛甘实在忍无可忍了,一把推开某贱,裹着被子拿背对着他。
……
陈遇白启程回c市的前一天,郑翩然与太子邀他最后一聚,因为言峻此行属私人隐mi,所以他们约的球场必须偏僻,离城里很远,辛甘懒得坐那么久的车跟着去,就邀了陈太太带着两个女儿来家里玩。
正在吃甜点的时候,她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一看来自翩翩:“姐:爸爸病危,强心针已经注设,大哥正在赶来的途中,嘱咐不要告知你,但我认为你有权利知晓。车已经派来在你门口等,爸爸在念你的名字。”
这时候g市的天气已经入夏了,屋内也是恒温,辛甘却有瞬间整个人跌入冰窖的感觉。
陈遇白大的那个女儿停下动作,轻声问:“辛姐姐你怎么了?”
陈太被大女儿提醒,注意力才从好吃的舒芙蕾转移了出来,顿时也被辛甘雪白的脸吓了一跳,“辛甘,你还好吧?”
辛甘强自微笑,“没有事啊。”
“是不是小弟弟在肚子里踢你了?”陈小小天真的问,来这里前爸爸说辛姐姐肚子里有小弟弟,嘱托她们俩看好妈妈别吓着辛姐姐。
陈太太将女儿拎到一边:“别胡说八道,小弟弟那么小怎么会踢人呢?”
辛甘六神无主中也笑了起来,她看着那母女三人,心里忽然的就一动,然后站了起来。
“陈太太,我有一句重要的话,赶着立刻去告诉一个人,抱歉要失礼丢下你们在这里了,我很快就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
陈太太忙说不要紧,她有事尽管去,反正陈遇白他们回来之前她们母女也没有地方去。
辛甘连包都没有带,悄悄出了门,在大门口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车牌熟悉的奥迪,辛甘坐进去,司机也没有与她说话,沉默的发动了车子往前开。
大概时间紧迫,这一路上车行的飞快,辛甘坐在后座上,看着路两旁树木建筑都往后倒去,初夏的太y已经有些毒了,远方的路面白花花仿佛是湿的。
就像她此刻的心。
郑安桐,这个给了她生命又给了她终身难磨灭痛苦的男人,一向以阻碍之神的形象,使得她原本坎坷的生活愈加艰辛,她常恨不得他消失,但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离开这个世界。
辛甘的手抚在臂上,一下一下,摸到自己皮肤上麻麻的一片全是鸡皮疙瘩。
明明他没有一天对她尽到父亲的责任,为什么她此刻竟还为他哀伤?
一直到见到郑安桐,这个问题辛甘仍未想明白。
车子并未开往医院,而是停在了郑家老宅门前的院子里。辛甘从下车起便起了疑心了,开口问道翩翩和翩怀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
她脚下刚一动,两个陌生面孔的黑衣男人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一左一右挟了她,不由分说往屋里去。
郑家老宅y森的宽阔大厅里,迎面就见郑安桐坐在沙发上,面se祥和,没有半分即将离世的灰败神se。
辛甘顿时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她一进来,身后的大门就关上了,四周窗户上的百叶窗都闭着,屋里光线昏沉浑浊,郑安桐在昏沉浑浊里看着她,看着她的肚子,那眼神一刻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但下一刻又变成刀锋一样的令人生寒。
辛甘这时除了后悔害怕,只求今ri全身而退,她硬着声音打破沉默:“看来强心针效果真的很好,你现在这是回光返照?”
她语气竭力刻薄恶毒,郑安桐却像没有听到一般。
“听说……有三个月大了?”他盯着她肚子,说。
辛甘紧闭上嘴不回答。
“像翩然也好,像你也好,一定都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他叹息,情真意切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知是否是辛甘的幻觉,外间的ri头这时仿佛被遮蔽住了,青天白ri,渐渐有乌云遍压一般,万物都即将陷入黑暗之中的前兆。
“郑安桐,你知道我原本是为什么要来见你最后一面吗?”她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从后一把给推了回来,她双手下意识的护着肚子,咬牙接着慢慢说:“我想,你就算活着的时候从没有一刻考虑过我,临了临死,知道有这样一个孩子,或许能得到半分的欣慰?”
她说话的时候郑安桐站了起来。
“小辛,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孩子就是你,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他向她走过来,“我原本和翩然之间有君子之约,有生之年绝对不告诉你这件事,但是眼看他为你连伦常天谴都不顾,我不能再放任他了。”
他走近一步,辛甘就后退一步,直到身后黑衣男人上前堵住了她的退路,她退无可退,只好闭上眼睛。
只听郑安桐的声音温柔的说:“谁都知道我不姓郑,但是翩然……他其实也不姓郑的。”
“他是我郑安桐的亲生儿子。”
“小辛,翩然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现在明白,为啥这个系列的名字会叫做“三观是啥我不知道”了吧?
ps:周六周ri都要值班~~~~(>_<)~~~~周一晚上同一时间见
推文:
29
29、第二十九章
只听郑安桐的声音温柔的说:“谁都知道我不姓郑,但是翩然……他其实也不姓郑的。”
“他是我郑安桐的亲生儿子。”
“小辛,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天,就是这时黑下来的,y沉如墨的云沉甸甸的压着这世间一切,是强台风,几天前预告已经与g市擦肩而过的强台风,竟然出乎意料的重又诡异登陆。天se变的比夜还黑沉之后,狂风大作,天地之间的一切都无端端的被那狂怒摇摆着。接着巨大的雨一颗一颗砸下来,落地有声,一转眼瓢泼的大雨如同倾泻一般,像瀑布一般争先恐后的从天上奔腾而下,外间漆黑一片。所有人都在这十年未见的狂风与暴雨之中寸步难行,j致的人类在这种时刻显得无比脆弱渺小,除承受之外,别无他法。
没有了外间的一丝光线,常年亮着壁灯的郑家老宅反而显得亮敞了些,辛甘听着背后狂风暴雨摧残一切的声音,在这光线里脸se苍白至透明。
“你胡说,”辛甘冷眼直视着他,低声缓缓反驳:“我是前任宋太太红杏出墙生下来的野种,整个g市都知道我身上流着的血有多么见不得光,我连父亲都没有,哪里来的同、父、异、母、哥哥?”
郑安桐无言。闭了闭目,他又缓缓张开眼睛时,神se变得更疲惫不已。
虽起效甚微,但辛甘一丝不能放弃:“如果你坚持你的说法,好!你现在去把郑翩然找来,命令他放弃我——亲生父子,你又j心护他养他这么些年,他总该比我这个被抛弃的野种更听你话。”
她竭力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等待他的反驳或者暴怒。
可郑安桐的神se十分平静。
“小辛,别再试图激起我对你的负罪感,也不用试图拖延时间等翩然来,”他看着窗外的狂暴天气,表情复杂又坚定,“我安排了整整两个月才能把你带到这里,现在谁也阻止不了我。”
门口这时一阵嘈杂,郑安桐皱起了眉,辛甘转过头去,一看那被扭送进来的,竟是翩翩和翩怀,翩翩浑身湿透,脸se发青,整个人不住的抖,裤腿破了半截,一瘸一瘸的狼狈极了,而翩怀除了头发梢被打湿以外并无异常,只是一脸的迷惑表情。
“爸,这么着急派人抓我回来gan什么?翩翩犯了什么大错,怎么我一回来就看到她从二楼窗户往下跳!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他说着,很自然的挣脱了黑衣保镖的手,走到了辛甘身侧。
郑安桐淡淡的:“没什么,你把翩翩带上去,不要我吩咐不许下来。”
“噢!”翩怀很gan脆的答应,翩翩不愿,甩开他手大哭起来:“哥哥!爸爸要杀掉小辛姐和大哥的孩子!”
翩怀眉微动,一把捂住了妹妹嘴,“爸爸身体不好,你不许胡闹惹他生气!”
说完他不等翩翩解释,将她推给了刚才把他从外面抓回来那几个人,“你们把小姐带上去!看好她不许她出房间门!”
如此他十分自然的留在了客厅中。
郑安桐没有在意到儿子,他此时全部注意力都在辛甘的肚子上,他竖起食指,微招了招,偏厅里便转出一个拎着医用药箱的男人,停在郑安桐身侧,郑安桐点了点头,他便开箱取了一支针剂出来,戴上口罩与手套,抽药水推气泡极专业的手势,然后举着那针向辛甘走了过来。
辛甘从刚才一看到那针,就已经呼吸紧的肺部都疼,可是微微往后退就被人紧紧抓住。
“郑安桐……”她拼全力挣扎,弯着腰曲着身体,嗓子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你敢、你敢……”
郑安桐看着她,神se淡淡:“反正我这一生欠你的,早就足够我下地狱了。”
可他似也不忍心看那场景,移开了目光,“小辛,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出来……天有报应,报在我身上吧!”
辛甘此时gen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那闪着冰冷寒光的针正卝近她的小腹,那里有她的孩子,郑翩然与她的孩子……辛甘绝望的挣扎,奈何两边的人手如钢钳一般,她半分都挣扎不动。
“快跑!”
郑翩怀忽然平地爆出一声大喝。
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一屋子黑衣男人的对手,所以他突然猛起袭击的目标,是那个医生,医生被他从后重重一击打昏在地,一时满屋子的保镖即使个个j壮,也没人敢捡起那堕胎药水给辛甘施针。
翩怀奋力踩碎了那支针剂,冲过来抢出辛甘来,拉着她往外冲去,但黑衣保镖们立刻的回过神来,团团围拢过去抓住了他。
郑安桐起身大步走过来,翩怀正被两人一左一右拉住了双手按倒,郑安桐冷着脸一抬脚,对着他心口狠狠便是一脚。
翩怀一声痛哼,登时晕厥过去。
郑安桐从那箱子里拿出另一支针剂,向她走来,此时他的神情,让辛甘恐惧到了极点。
可她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平素那些威武泼辣此时此刻一丁点的用都没有,她周身无力且疼痛,唯一能做的只是无助的死死抱紧小腹。
在这最恐惧绝望的几秒里面,她眼前默剧一样闪过许多幕从前,居然全都是郑翩然——昏昏早晨里在她枕边睡的无知无觉的俊脸、那些安宁的夜里抱着她低低说话的温柔、闹别扭时候冷而狠的眸、舞会上唯一的追光里将她揽入怀中的情深、漫天星光与闪光灯里面遥遥对她伸出的手……
翩然,救救我啊……
大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撞开的。
那么沉重的两扇门,被巨大的外力轰开,五道大锁俱烂,门重重撞向墙,再反弹回来,巨大的声响震的屋里所有人都顿在那里,呆呆望过去。
是郑翩然,一身泥泞、头发眉毛都在往下滴着水、衣服湿透紧贴身上、如此狼狈却依然剑眉朗目、眸若漆星的郑翩然。
辛甘双臂紧抱着自己,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
郑安桐也是同样的不敢置信,他倾尽心血布一局,连最无常的天气都计算在内,怎么翩然还是赶到了?!
握着针管的手指一紧,他意念才起,郑翩然就抬手将枪口遥遥对准了他。
郑安桐的心脏狠狠一缩,他的设击还是他手把手教的,那年他才五岁,如今,居然将枪口对着他!
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正用枪对着他。
郑安桐顿时无力的松了手指,任那针剂滚落他脚边。
郑翩然丝毫未曾懈怠,杀气凌厉的持着枪一路过来,直到走到辛甘身边,扶起她,单臂揽进怀里护住。
门口这时呼啦啦涌进来一大帮的人,是风雨之中车辆熄火后跟着郑翩然一路狂奔的大部队到了,一进来一言不发的,几对一将现场完全控制住。
双方都不说话,屋里很静,郑翩然将她周身细细检查了一遍,柔声问:“有没有受伤?”
辛甘软在他怀里,摇头,泪流不止。
郑翩然将她看了又看,胶给一旁待命的手下:“送辛小姐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我没来之前,谁靠近她,格杀。”
“是!”
一小队人上来接了任务,恭敬的请辛甘。
可辛甘忽然伸手搂住了郑翩然脖子,紧紧伏在他怀里。
郑翩然移回y鸷目光,轻抚着怀里人的头发,神情重又变得柔软。
“别怕,”他低声对她说,“没事了。”
眼泪将他肩上衬衣浸的更湿,辛甘人秫秫的抖着,话却一字一句:“就为了现在这一刻,翩然,以后你对我做了多贱的事情,我都原谅你一次。”
郑翩然眉头微动,转念还是亲自打横抱起了她,往外走去。
“翩然!”郑安桐刚站起来就被按住,在他背后沉声叫道。
可郑翩然连脚步都未曾停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写天雷狗血真是太爽了!一定要把这个系列写足三部过瘾,什么当今太子爷啊全能兵王啊通通不放过!
放个梁氏六少的秋裤体,被雷翻的姑娘们乐一个呗~
《秋裤为谁穿》:
顾烟摔下一条秋裤,大boss默默的捡起穿上再附赠赔笑一枚;
小怪兽递过一条秋裤,容二:老婆你自己穿了吗?叶:当然!桃花眼眯起:我不信我要检查!…扑倒…;
小离双手捧秋裤在胸前:不穿离婚!腹黑三推眼镜:穿,你过来帮我换吧。小离卝颠卝颠跑过去,然后…然后冬天结束之前都没能下得了床……;
纪南拎过秋裤,李岩稍迟疑,挨了一顿暴揍,乖乖穿上去抓贼;
李微然起床时发现自己被套上了秋裤,秦桑端着早餐半跪床上,温柔的看着他…;
这天梁氏早会格外安静,大boss与小五僵直着腿,容二与小白径自微笑,唯有小禽兽欢快上蹿下跳,提高裤腿露出黑se羊毛裤:你们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秋裤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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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这家私立医院成立十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气氛紧张过:院长与四个副院长带阵,各科主任级别的医师一个不落,全部聚集在医院平时从不对外开放的顶层。
顶层只有一间病房,正住着并且只住过那一个人,眼下那个人安静的躺在里面病床上,从被送来到现在,她已经昏睡了四个小时二十四分钟,时间每多一分钟,有个人的脸se就往下沉一分,整层楼的气压跟着更低几分,到了傍晚时候,院长的额头上已经汗水密布。
最后还是孙医生勇敢的站了出来:“辛小姐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大碍,受了些惊吓之后需要休息而已,其实不用太过担心。”
郑翩然抬头看了她一眼,y鸷嗜血的神se总算缓了几分。
院长边擦汗边在心里发誓明天就给孙医生加工资,双倍!
“都出去,不用在这里了。”阎王爷总算发话了。
众人如蒙大赦,一窝蜂的从气温降至零下的房间里逃了出去,郑翩然接着示意那四个护士也离开,他独自陪着她。
外间的风雨依然很有劲道,狂风卷着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玻璃上,只是室内此刻安宁极了,她正侧在枕上沉沉睡着,呼吸清浅,睡颜安稳。
雪白枕上散着她乌黑的发,郑翩然指间绕着一缕,目光深深的盯着她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
“就算不想看见我,也要起来吃点东西,你再这样不吃不喝的睡下去,我只好叫他们进来给你打点滴。”
他平静的说完,果然她就睁开了眼睛。
还是不愿意看他,静静的看着雪白压金纹的墙纸。
郑翩然等了片刻,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还是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去过一旁已经凉到温热的白粥,亲手喂她。
辛甘枕在他怀里,机械的张嘴、吞咽,只喝了几勺就厌恶的扭过脸,他只好放下。
她一只手摩挲着自己小腹,忽然挣脱他的怀抱坐了起来,嗓子哑了语气却十分冷静:“我要见我爸。”
他稍沉默不答她就已经哭了起来,用枕头狠狠的掼他,边哭边嘶声大喊,郑翩然捏着她双腕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你冷静点!”他声音难以抑制的颤,“我立刻去接他来!你不要这样……”
辛甘松了手,推开他抱住自己大哭。
郑翩然站在凌乱的病床边,眼睁睁看着她埋着头痛哭,外间是疾风骤雨,他心里电闪雷鸣。
终究是他痴人说梦、一意孤行,终究难以两全,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埋着头哭的浑身都颤,他却连伸手触碰她一下都不敢,灯的光线在他线条硬朗的眉眼间打下影,这个多少风云传奇故事中的不败主角,此时脸上浮起了深深的痛苦之se。
这么恶劣的天气,宋业航竟然真的转眼就赶了过来。
辛甘双手环抱小腹倒在床上,床单乱糟糟的垂了一半在地毯上,枕头与靠枕飞了一地,窗边站着神se难辨的郑翩然,宋业航一进来看到这场景就愣了。
“小辛?”他轻声叫女儿。
辛甘睁开眼见是他,霎时便红了眼圈。
宋业航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郑安桐的事情,心里既是愤怒又同觉无望悲凉,但此时见一向倔强的大女儿如此可怜的神se,顿时他心里只觉得疼。
“……孩子没事就好,”宋业航一向不善言辞,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抚着她头发像小时候一样的安慰她,“不要难过,会过去的……”
“爸,”辛甘抓着他的手坐了起来,挪下床,缓缓的跪在他面前,“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她抱着宋业航的腿,哭着道歉。
郑翩然再忍不住,走过来试图扶起她,她却抱紧了宋业航的腿不放,嚎啕大哭。
从小到大,宋业航给她自己所能给的最好一切时,她总将那些归于他对辛云华盲目而卑微的爱,后来他与郑安桐联手,用“宋氏”卝迫她与郑翩然分手,辛甘更加认定他对辛云华言听计从。
现在想来,卝迫他的从来就不是辛云华或者郑安桐,卝迫他用自己的名誉地位甚至安危来相要挟的,是他对她的担忧,是一个父亲在用尽全部力量包括自尊,来阻止女儿跌入悲剧的深渊。
可她那时当着他的面是怎么说的——“你们宋家养大我不就是为了这样?!以后有了‘梁氏’撑腰吃穿不愁,别再来烦我了!”
他宋业航养大她辛甘,到底是为了什么?有多么辛苦?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直到今天才略懂一二。
“爸……对不起……我对不起……”她泪流满面。
宋业航抚着她头顶的发,直叹气:“爸爸原谅你了,你不要再哭了,吓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看了眼脸se吓人的郑翩然,示意他赶紧将辛甘抱起来,郑翩然却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神se复杂的看着辛甘痛悔痛哭,原先揽着她双肩扶着她的双手,慢慢放开……
当晚她住在医院里,郑翩然坐在床边沙发中,陪了一整夜未敢闭眼。
天快亮的时候她口渴醒来,他倒水,她却不接,定定看着他。
“怎么了?”
辛甘忽的一笑,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一定是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翩然,你叔叔那么讨厌我,只是因为我的出身太难堪,配不上你配不上郑家,对不对?”
郑翩然皱了眉,深深吸一口气,半晌才涩声回答:“等你情绪稳定一些,我再向你解释。”
“十年的时间你都没能解释得了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她眼里的哀伤与疏离,让郑翩然简直喘不过气,却听她喝了口水,忽然又加了一句:“对吧,哥哥?”
郑翩然一震,此时的脸se,比外间被台风肆虐过的狼藉地面更糟糕。
辛甘玩味着他的神se,一笑,将水喝完,缩进被子里独自睡去。
第二天她约了辛辰喝下午茶散心,中途忘记了安神药丸在车上,辛辰嘀嘀咕咕唠叨了一通,跑出去到车里拿,她独自在包厢里等,百无聊赖,按铃叫来了服务生点餐。
那服务生低着头进来,走近一看竟长的极好,尤其是笑起来,整个包厢都亮了几分,一身普通制服也难掩的贵气。
辛甘这几天以来难得的真心微笑。
“为什么明明被你甩的这么惨,我还要随叫随到,并且乖乖打扮成这个鬼样子?”崔舜臣委屈极了。
辛甘若非身体不便,真想站起来捏捏他可爱的小脸。
“我有事请你帮忙,”她轻声说,“崔舜臣,我找不到其他人,只有你能帮我。”
崔舜臣顿时敛了笑,神se认真的点头,“万死不辞。”
“没有那么严重,”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有三个胶袋,“替我做三份dna报告。”
崔舜臣挑了眉,收下却并没有问任何问题。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定要隐mi,一定要准确。”她一字一句的说,“崔舜臣,我的一辈子就拜托到你的手上了。”
她眼神太慎重,崔舜臣原本想开玩笑说你的一辈子全都拜托给我才好,咧了咧嘴,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辛甘见他神se,低头抚了抚肚子,温柔的笑了。
“它的一辈子,也拜托到你的手上了。崔舜臣,我周围所有的人都与郑翩然有关系,我逃不开郑翩然,我没有人能够信任,只有拜托你了。”
“我明白。”虽消息封的很死,但她这番话对应郑家这些ri子的隐隐传闻,他已经猜出了大概,却不忍她再说下去了。
临走他忽然返回来,站在餐桌边低头温柔的看着她,一笑,说:“辛甘,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我永远随叫随到,你想离开,天涯海角我带你去。”
“多谢。”她微笑,心知不必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本命年开始之后,没有一天顺利的!
先是科室姐姐替所有人办了集团短号,于是每天快递中心的勤务员小哥儿通知的电话都变成了短号,某天我又接到一个短号的来电,一开口就特猥琐的调戏:“美人儿~又有大爷的快递哟~”
对方默了一默,大吼:“xx你给我滚进来!现在!”
嘤嘤我完全没想到领导也有短号嘤嘤嘤嘤……
三十一章
第十章、“少爷,”陈伯腰杆挺的笔直,一字一字:“您的母亲嫁的是郑家长房长子,生的是郑家正儿八经的长孙。那是我们岭南陈家的大小姐、郑家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也是那些乡野小妇养的杂种就敢肖想的?!”
其实那ri陈伯若是没有回陈家老宅,辛甘即便一样心软被蛊惑,也没有那么容易不惊动任何人,跑出去被郑安桐抓走。
若是那样,事情就不会偏出了郑翩然的原本打算,郑安桐原本没有多少ri子了,辛甘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切。
这个几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几ri不见,变得这样的沉默、憔悴、冰冷,他送甜汤上来,就见她又是站在卧室窗前,毫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景se。
“雪蛤银耳燕窝汤来了。”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这甜汤能安胎养神,对孩子的皮肤也好。”
辛甘这才弯了弯嘴角,低头温柔的抚着小腹。
陈伯的神se亦变得柔和:“趁热喝吧,然后再睡一会儿,少爷送陈先生一家去机场了,很快就回来了。”
“我知道他正赶回来。”辛甘望着远处,语气淡淡的,“而且应该还会比郑安桐早到。”
陈伯敛了神se,一言不发。
辛甘本也没有指望他舍弃服侍了一生的主人,偏向自己。
“他以为他是谁?仗着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就敢那样对我了吗?”她神se自在,缓缓的说着,那嘴角的浅笑冷的像刀锋一样。
陈伯动了动嘴唇,正忍不住要说出什么来,她冷冷的目光已经移向门口刚走进来的那个人。
陈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端着纹丝未动的甜汤退了出去。
郑翩然显然是匆匆赶回来的,心情差极,走到她面前停下,皱着眉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辛甘回以一笑。
他吸了口气,语气尽量温柔的问:“你想gan什么?”
“邀请他来这里一家团聚聊聊天啊,”她笑的平和,“你们父子,我们母子,又是血缘父女与父子,同父异母兄妹,还有这个不知道该叫外公或者爷爷的孩子……呵,我们四个多么的亲!”
郑翩然眼底酿起了风暴。
辛甘回手,从身后飘窗上抽过一份蓝se硬皮文件夹,笑容更加的讽刺冰冷:“翩然,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来没有一秒钟相信过郑安桐的说辞……他那样低劣的人品,生出我这样的人,合情合理,但是你,他不配。”
郑翩然并未有丝毫吃惊,但她最后那句话说出时神se悲愤凄楚,令他还是动了容:“你冷静些,小心伤着孩子。”
“你有资格说这话吗?!”辛甘忽然暴起,扬手持着那叠dna检测报告,给了他大大一记耳光,“你这个贱人!”
那文件夹封皮打在他脸颊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响,辛甘仍不解恨,退了一步,又将整个文件夹兜头扔到了他脸上,重重的。
“你这个变态!你就那么想当郑安桐的儿子!我差点被郑安桐抓去打堕胎药!你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提孩子?!贱人!贱人!!!!”
郑翩然对她不躲不避,左脸片刻肿起,额头被文件夹边角砸到的地方破了一个dong,鲜血汩汩流出来。
辛甘看着那血沿着他眉尾躺下来,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滴在他肩膀衣服上,她一阵gan呕,蹲下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沉默着伸手来扶,被她推了一个跟斗。
“郑翩然,我十六岁跟你,到现在整整十年过去,就算没有全心全意对你,女孩子最好的这十年我除了你没有别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抱着头哭着,声音颤抖着语气却是平静的,“我简直不敢想,这些年你看着我被郑安桐和辛云华折磨,一次又一次,你当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毫不知情、自暴自弃……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可怜我吗?我真不敢相信……”
陈伯这时进来,默默递上止血喷雾与毛巾绷带等,郑翩然推开。
“出去。”他只看着她。
血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温热的一股一股冒出来流下,他连擦都没有擦,任那红se淌进眼睛里,蛰的眼底都一片红,他掰过她深埋双膝间的脸。
“我不骗你。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希望与他说清楚,但这其中牵扯的不只是我,还有我……有长辈们之间的私隐,这是一个从我未出生起就埋下了的误会,等我弄清楚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向他澄清,我没有勇气告诉他——辛甘,即便是我,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也有人让我束手无策,像你,还有他。”
辛甘被他扣着双肩不得不看向他,满脸的泪痕对着他半脸的鲜血,心中更加凄楚,摇头哭着说:“所以我该谢谢你?感激你将我和对你那么重要的人摆在对等位置?感激你即便这个孩子打乱了你全盘计划,你也大发慈悲留下了它?”她哭的全身发软,“郑翩然,我真是恨死你了!”
他因这半脸的血,一贯清冷的神se倍添坚毅森然,眼底的红比血更甚,心疼撕裂的滋味比想象中更令他难以承受。
他哑着嗓子,定定看着她,说:“我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辛甘,我不后悔,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由着他误会,由着你……被为难十年,由着自己左右犹豫度ri如年。”他一字一句,声音里全是血腥锈气,“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几个月去世,我母亲生下我一个月也去了,是他郑安桐放弃了美国安定的工作生活,从我那四个嫡亲叔伯手里抢过了郑家,养大了我。我五岁那年在西雅图被当地人绑架,七天六夜,我被救回来了,他看到平安到家后,倒下了——应激xing心脏病。辛甘,他的病就是这样被吓出来的。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他倾尽所有养大了我。那天你跪在宋伯父面前哭着说对不起的时候,我在心里想:易地而处,换做是你,你会怎样?”他抚着辛甘的脸,眼里全然是被撕裂的情绪,“我想你一定会放弃我……可我做不到,我宁愿看着你在我身边痛苦,因为我的懦弱自私备受折磨,我也不可能放你离开我。辛甘,我早说过,下地狱有什么不好?十几年前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在里面了。”
他声音越说越轻,脸se也变得苍白,嘴唇泛着隐隐青se,血已经蔓延了他白衬衫的一整个肩膀。
辛甘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不死,她肚子的孩子也保不住,她推开他站起来,叫外间守候着的陈伯进来,替他止了血又换了衣服。
外面早有人通报过两次,郑安桐已经来了。
“你先下去。”郑翩然苍白着脸吩咐陈伯,“说我马上下来。”
“不用了。”郑安桐的声音由远及近,人已经上楼来了,两个护士跟着,被陈伯留在了门外老远。
“小辛,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郑安桐坐下,看了眼左脸高肿额角受伤的郑翩然,问。
辛甘缩在沙发里,脸木着,浑身力气都已经被抽gan,呆了好久才回答说没有了,“我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了。”她声音飘的让人头皮发麻。
郑安桐忽然低笑了一声,颇无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两个如何我是做不了主了,但是孩子绝对不能要。”他喘了口气,“父母哪有不希望儿女好的,你们……”
“亲家五老爷这话从何说起?”蓦地c进来一个声音,那三人都是一愣。
只见陈伯,反着双手踱过来,置郑翩然倏地惨白的脸se于不顾,缓声郑重的问郑安桐:“辛小姐肚子里怀的是郑家族谱可查第一百三十七代孙,虽然辛小姐眼下尚未过门,但母凭子贵,您如何能这样与郑家嫡孙生母说话?”
郑翩然站了起来,失血过多后微一摇晃,沉声开口:“陈伯!下去!”
“少爷,”陈伯腰杆挺的笔直,一字一字:“您的母亲嫁的是郑家长房长子,生的是郑家正儿八经的长孙。那是我们岭南陈家的大小姐、郑家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也是那些乡野小妇养的杂种就敢肖想的?!”
他话音未落,背在身后的手闪电一般伸出,摔了几页纸到郑安桐面前,郑安桐弯腰捡过,扫了几眼,顿时就凝住了眼神与表情。
正是刚才那蓝皮文件夹里面的dna检测报告,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1、百分之一百排除兄妹关系;2、百分之一百排除亲生父子关系;3、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肯定父女关系。
郑安桐闭了闭眼,未及抬头,颤抖的手在额上撑了片刻,颓然垂下……
第三十二章
这一回不是苦r计了,郑安桐真的病危了。
一连几天,郑家三兄妹都守在重症病房外,医生要他们随时准备见郑安桐最后一面。
与此同时辛甘因为这段时间的情绪波动过大,胎儿的状况变得不太好,她不愿意住院,郑翩然派人请来了孙医生,住进家里的客房,二十四小时待命,他起先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但辛甘不愿意和他说话,看一眼都懒得,孙医生建议他不要再刺激到她,况且医院时不时下发病危通知书,翩翩与翩怀六神无主,总得要他去出面料理一切。
这些辛甘毫不关心,一个字都不想听到,希望他永远不出现才好,白天辛辰与雅琪轮流来陪她,晚上看百~万\小!说听听音乐,锁门一个人睡觉。
可郑翩然还是能进得来,总是在夜深她睡着以后,悄无声息的在床边沙发里坐一会儿,有一晚她睡的浅,朦胧中感觉到熟悉的眼神投在自己脸上,她装作熟睡中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他许久没有任何声音,她都快真的又睡过去了,忽的感觉到他的气味笼罩,她闭紧眼睛,一动不动,接着脸颊上温温的一热,他嘴唇很轻的在上面碰了碰,离开了。
第二天孙医生为她把脉的时候,笑着说:“似乎今天心情好些了?昨晚睡眠不错?”
辛甘无可无不可的笑了笑。
“你底子打得好,这孩子相对同样月份的来说都算健康,近期注意保持心情,不会有问题的。”在花房里散步的时候,孙医生与她闲聊说,“我总算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盐,劝你一句:女人的生活没有那么复杂,父母指望不上还有丈夫,男人靠不住你还有孩子,心要宽一些,别揪着其他人错处,对自己想不开。”
“孙医生,据我所知您每个月工资不低,无数的病人家属都对您的仁心仁术感恩戴德,您自己可不是那种靠父母男人的女人,这番话由您来说真不怎么有说服力。”辛甘笑着说。
孙医生爽朗的笑起来,“靠自己和只能靠自己,那里头区别可大了。我年轻时候脾气倔,也以为离了谁都能过得好,到老了才知道,当初放弃的不是另一半,而是另一半的自己。”她停下看着花房玻璃外的晚霞,叹了口气才又说:“有钱人特意请我去调理身体的我见了多了,女孩子月事不调能有多大的问题呢?这些年你自己都没有上心问过我几回吧?你家郑先生可是每个月都要来电话的,调整一次药方都当大事……不是他要我告诉这些的,我是看着你们现在这样就觉得……可惜了。”
晚上郑翩然回来,发现她竟然还没有休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来问:“怎么还不睡?”
她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有gan,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星空,他走进去发现她戴着耳机在听音乐,难怪话也不答。
他从浴室里拿了毛巾出来,动作慢慢的替她擦头发,她不反抗,他力道越加温柔,手指往下抚过她的脸颊与嘴唇,微用力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个暌违多ri的拥抱,即使她并无回应,只是静静任由他抚着她后颈与背,也让他眼眶发胀。
他慢慢蹲下来,比坐在飘窗里的她更矮,仰着头,额头抵着她的,叹了口气。
“我快疯了……”他眼睛闭着,哑着嗓子说。
辛甘依旧是冷冷嘲讽的语气:“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点儿也不后悔的吗?”
他无言以对,忽的弯了弯嘴角,睁开眼睛,那么近的看着她,说:“你别忘了说过的话……再怎么样也会原谅我一次。”
她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开,郑翩然当然不肯,并且还得寸进尺,整个人挤上了飘窗,将她抱在怀里,如释重负的叹了口长气。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辛甘侧躺在他怀里幽幽的说,“你等着,它生下来后我慢慢和你算账。”
“没问题啊。”郑翩然眯着眼睛神se愉悦,摸她鼓起的肚子,低笑了一声,“没想到,我沦落到要靠这小子救我一命。”
辛甘顿时冷笑:“所以你一时头脑发热,大发善心留下了他,还是有好报的。”
他手顿了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她坐了起来,“你以为我凭什么原谅你?打狗看主人,你不是我孩子爸爸的话,我早不要你了。”
说完她扶着腰就下去了,丝毫不眷恋的走向舒适的大床。
郑翩然愣了,油然而生一股戴罪之身的感觉。
好在当晚他总算被默许上床睡觉了,虽然只能挨着床边离她远远的,但也是他这段ri子以来唯一的一晚好眠。
聚集了顶尖医术全力施救下,郑安桐勉强熬了过来,转入了监护病房,只是醒来之后人非常虚弱,双腿也没有了知觉,医生会诊后告诉郑家三兄妹,人恐怕挨不到这个冬天了。
他自己也知道时ri无多了,所以这天j神略好了些,提出了要去郑家祖坟的要求。
郑翩然听后,沉默不语。
“清明、祭祀我没有一次去过,这么多年了……就让我去一次吧。”郑安桐憔悴的靠在床头,原本只两鬓斑驳的发已尽是灰白,“翩然,叔叔求你,看在这么多年来我对郑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让我去看一次。”
郑翩然半晌点头,“可以。”
郑安桐目光投在这张年轻英挺的脸上,苍老的笑容里满是不能明言的感慨,最后只说:“多谢你。”
郑家祖坟在东郊的山顶上,俯瞰着大半个g市,面朝着远方落ri与大海,风景绝佳。
郑翩然没有去,派了人护送,郑安桐坐在轮椅里被抬上山,到了坟群前不远,坚持独自上前。
墓碑之间的石子路,轮椅在上面并不好行,他枯枝一样的手指紧扶着轮椅上的c控板,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靠近十多年没能来的地方。
她当然是与她丈夫合葬在一处的。连墓碑都是合着的一大块,她的照片与她丈夫的挨着,依旧是记忆里的年轻模样,美丽、温婉、柔和、大方、气质高洁。
那个在花圃中手捧白玫瑰,眉眼轻轻浅浅的女子,逝在最美好的年华,因此在他心中永世芬芳。
墓碑前还有好几级台阶,他不能再靠近了,一点点都不能,只能够伸出手去,离她的微笑再近一臂。
也只有一臂。
郑安桐眉宇间掠过深深的痛。
林间有鸟振翅飞过的声音划破空气,因为太安静,连这么轻的声音都让他吓了一大跳,他捂着已经无法承受任何震动的破朽心脏,低而微弱的,哀声吟了这辈子只能在心里默念的名字。
“你何苦呢……”他蜷缩在轮椅里,眼里泛起细细碎碎的光。
碎芳,你何苦呢?
就算我恨透了郑家从未有半分将我当做人看,但翩然是你的孩子,不管他父亲是谁,只要是你的血脉,不要说传承区区郑家家产,要我把命给他也只需你一句吩咐。我这一生本就无可期待,本就卑微如尘,为你万劫不复、一梦至死,我甘之如饴。何必一场蓄意大醉,何必一夜不知真假,赔上了你的名节与翩然十年无奈,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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