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穆凉要传递给白莫的信息很简单,只要将画轴浸入水中,至其余颜色掉光,再另取纸张,便可轻易将画上特殊颜料绘制的部分拓印下来。
这种颜料的玄妙可能少有人知,但白莫一定是知道的。若是她心里尚有一丝穆凉的踪迹,总是该知道的。事情刚刚偏移轨迹的时候,他们还曾一起见到过的。
穆凉捏捏烫伤的掌心,用丝缕疼痛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先前是他太不知好歹了,总怨着白莫先前那般惩治他,又那般折辱他。于是总也担心,白莫是不是掺杂了别的什么心思。
可如今,他不会再多想。他能安心接受白莫的恩惠,能坦诚自己的忠诚和……感情。
过去的就全都过去,曾经是他太偏执了,总不敢轻易相信白莫待他的好,却将她做过的恶事记在心里,一遍一遍鞭策自己,告诫自己,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让他认清,白莫怎么会是爱他的?
可如今,他总算明白。白莫是真的有把他搁在心上,是努力在爱他的。不是施舍,不是愧疚,是喜欢,是心悦。
否则,她怎么会凭着一纸画像回忆他,又怎么会宁可挨打,也要固执的执笔画他的模样。
她也是…爱惨了他。
穆凉脸上带上一丝温柔的笑意,他知晓白莫过得不好,居然笑了起来。
本是不该的,但他也是个人,不是鬼神,于是便也有一点贪心。他从前不敢提,到破釜沉舟的这一步,才总算把心底的秘密全都挖掘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如果可以,他希望白莫的快乐,是和他维系在一起的。
只有这一点贪心。
天很快就亮了。穆凉前一日睡了太久,这会儿整夜没睡,却也不显得乏。沈佩没来叨扰,他也就重复自己规律的作息,按时吃个饭然后回房,扮演一个毫无特点的旅人。偶尔也听听别人的闲谈,不过似乎是有人在压制着白莫这回事,整个客栈已经少有人提起了。
埋头在屋子里的时候,穆凉花了大批的时间和心思去推演金郡和天|朝的战争。如何让战场途径之地不必饿殍遍野,这尚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时间紧迫,手中可用的棋子又太少,他预估的情况要比事实好上太多了。他看不得白莫受苦,于是如今在他的思虑中首当其冲的,是如何打赢。
可不管怎么推算,都是负大于胜,但这是必然的结果,穆凉只能去赌。他反复琢磨,白柏亲自挂帅出征的可能性,以及如何降低它。
还有他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如若是真的战败,他该怎么带白莫离开。仗和金郡都可以输,只有白莫不能输。
这些细枝末节到,看起来和战局胜负毫无关系的事,其实都与胜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穆凉从这些小事入手,一点一点细细琢磨每一种可能和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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