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仍是慢慢悠悠的走,在他身后,带着一队兵马。
如同每一次得胜归来一样,他永远不紧不慢,目不斜视,心中所想也只有从战地带回来的花会不会谢。
可此刻,军队规格大不一样,心境也大不相同。非要说的话,他身后跟着跟了百十来个金军士兵,马却只有两匹,在缓慢的拉着一个囚车。
宽大的木桩,除了能限制犯人的自由以外,丝毫起不到视线遮挡的作用,所以每个人都能看见,湿漉漉的囚车里,装着一个衣衫不整,冠发蓬乱之人。
犯人大多都是这样的,快死的人,是顾及不得什么模样的。可若是有心去看,则可以看出,这人身上的衣裳虽然单薄凌乱,却也是名贵的料子。若有好事者再去看脸,则就能发现其中关窍。
这人长发花白蓬乱,可脸却还算年轻,眉眼皆是淡然的藏在长发中间,可发上之冠和手上的指环,无一不向人昭示着尊贵的身份。
只要有人把消息传出去,那定有人能猜出犯人的身份。年纪轻轻,头发花白,多是些日理万机之人吧。
穆凉唇角带笑,可眸色冰冷到极点,让他整张脸都显得怪异又残忍。他带队走的这样慢,就是有意要让这城里的百姓都瞧瞧,他们的帝王,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如今的京城,该变天了。
穆凉绕着京城走了两圈,哪怕是少年心性的时候,他头一回打了胜仗的时候,也没有如今这般耀武扬威的架势。
唯一略有些不满的,大概就是白柏在囚车里始终一动不动,无喜无悲。
太可惜了,少了一出人间喜剧。
穆凉把白柏丢进大牢,任由他像一团破布一样被丢来丢去,最后缩在阴冷的牢笼一角。
只可惜,白柏那张脸多年如一日的阴柔俊美,只是隐约褪去了少年心性,活的不再彰显喜怒了。穆凉懒得奚落一个失去战意的俘虏,只是叫人落了锁。
刚准备离开,白柏却开了口。
“傅杞呢?”
穆凉几不可察的勾唇一笑,然后又原路折回,靠在栏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落魄的帝王。
白柏头也没抬,只是反复问,“傅杞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穆凉喉见溢出些讥讽的笑意,可面上却不显,只是玩味的晾着白柏。直到白柏叹了口气,脑袋摇了摇,似乎是放弃了问询,身体缩得更紧了些。
穆凉难得想大发慈悲的告诉他,也算断了他个念想。这时候却突然有人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说是从白柏私宅里搜出来的。
白柏在听见婴孩吵闹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神情里透着一丝不易捕捉的惊恐。
穆凉看他这副模样,若有所思的停住了动作,突然又面容诡异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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