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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初坠情十七、八岁的少年,如痴如梦般的渴念着自己的恋人。

下一站,应是那个神话的故乡吧!

正文十二章六节圣地

清晨六点,天就亮了,远处传来的市嚣,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城市一样,充满着嘈杂和市侩,巨大的树木伫立在庭院中,落下一地的荫凉,虽是如此,仍然有阳光静静的洒落一帘窗纱,窗外传来清雅的花香,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的空白,只有在晨风中飞舞的白色窗纱,无言的嘲笑着她昨夜梦中的孤寂,又是一天了,没有惊喜,没有希望,没有一切可以激励她萌生生存意志的一天。

她慢慢的起身,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慢慢的走到卫生间,安静的凝视着镜中自己青春而艳丽的面容,还未老吧!这样的年轻,这样的美丽,这样的充满活力,表面的一切,她都没有衰老,唯一不同的,是日渐苍老的内心,那颗从未沸腾过的心,越来越冰凉,凉到了灵魂深处,再没有什么可以拯救。

一屋子的人,却分外的感到孤寂,对面的男孩子,又长大了一点,他的眼神越来越像龙皓,外貌却越来越像悦雅了,那眼眸转动之间,难言的风情,他很少说话,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没人明白他做的事,没人敢去了解他做的事,这个孩子在这个地方,就像一个被他自己刻意封印的秘密,没有人能够揭开这个封印,去了解封印下的一切。

那孩子,只有在打电话的时候,会显露出迷人的笑脸,他只是,很少说话,即使说话,声音也压得很低,然后就不停的笑,笑到安竹夫人都感到不安。

安竹夫人渐渐显出了老态,她原本苍老而坚硬的心,似乎在慢慢的软化,她不止一次的看到安竹夫人充满怜爱的看着alex,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那充满爱意的眼神,令自己感到这样的吃惊,这个冰凉而无情的女人,这个掌管着太多人命运的女人,竟然有这样的柔情。

早餐开始时,龙皓如常出现了,和往常一样,他的面部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看到alex时,他的眼中涌出了温情,他伸手似乎想抚malex,可是那孩子侧过了头,然后起身,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又坐了下来。

alex和悦雅一样,从小就不喜欢别人抚m他,即使是他的父亲,这孩子,简直是一条还未长大的毒蛇,他的x格中融合了龙皓和冷酷、机敏、聪慧和悦雅的镇定、坚忍和y毒,从他小的时候,就初现端倪了,想到他在滨海独自呆了一个月,不仅没有出任何问题,而且他们回到滨海后,发现龙皓留在滨海的所有手下,一看到他,都异常的恭敬。

不知道龙皓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呢?还是他早已认定,只有这样的孩子,才是他和悦雅的结晶呢?说实话,她从来都猜不透龙皓是如何看待悦雅离开这件事,无论是谁,对这个问题似乎都讳莫如深,在龙城,大家都约定俗成般的避谈悦雅,唯一能昭示她曾经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证据,只有二楼那间紧闭大门的卧室。

经常,在深夜里,那间卧室的大门敞开着,能看到alex和龙皓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安静的沐浴着倾泄而下的月光中,那个长着同样j致、俊美面容的父子,就像坠天的天使,虽然坠落在万丈红尘的深渊,却从不沾染上半点的人世俗气,他们空气的眼神,总让人心生敬意,也许,在这里,在龙城,在这个终年都将会被烟雾笼罩的城市,他们就是绝对的神明。

热腾腾的面包上,涂好了薄而均匀的牛油或是杂果果酱,每一块面包,都像一个j心完成的艺术品,那个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的管家sofia夫人,默默的分配着早餐,她j确得,就像一座天秤。

伴随着客厅钟声的响起,餐厅的电视扭开了,英国的bbc电视台,正播放英国最大的华人企业迁往希腊的新闻,摄像机里的图像,显示着这庞大而繁杂的搬迁过程,显得异样的有条不紊。

新闻中,出现了采乐的面容,他被一群记者包围,记者们七嘴八舌的要求他解释为什么会将企业迁往希腊,他只是微笑,始终一言不发,alex突然叫道:“apple……。”

于是,他们都看到了那个几个月不见,瘦了很多的孩子,他很像采乐,眉清目秀,充满了一种聚集了天地间的灵气一般灵动的神情。

alex站在电视前,用手抚m着apple清瘦的脸,“daddy,他就是apple。”

龙皓只是扁了扁嘴,伸长了手,将alex揽到怀里,不感兴趣的笑了笑,“是吗?”

早餐又在继续,这一屋子的人,没有交谈,没有目光交流,只是默默的用餐,似乎这世界,本就如此,悦雅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早上总是很繁忙,不停的忙,就像一颗永远不会停歇的星球,时间在这个时候,总是显得没有太大的意义,唯一能够证明的,只是自己在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而已。

幸好,龙皓一般只是早上理事,过了两点,无论有任何重要的事,他都不会再理会,用完简单的午餐,他会带着alex到龙城去散步,一边走,一边传授给alex,那些用重金聘来的家庭教师永远不会教训给他的知识,所有的秘密,都是在下午发生的,而这个时段,只属于龙皓和alex,没有任何人,敢打扰他们,没有人,连安竹夫人都不能。

这里似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和规则,尽管在这里住了多年,她仍然不了解,不明白,在这个地方,除了自己,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同样,任何人都不敢相信她,所以,尽管呆了几年,她对这个地方,仍然一知半解。

散步归来,alex一般会坐在庭院里的树下看书或画画,他很有画画的天赋,无论画什么,都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尤其是人像,他临摹过安竹夫人的画像,那张画像,甚至比特意从欧洲请来的画师都画得好,然后,有一天,他画了一张悦雅的画像,用碳笔和面包画出的素描,竟然那样的传神,特别是那双眼眸,带着一点儿悲愁、一点儿忧郁、一点儿期望、一点儿欣喜、一点儿神秘、一点儿向往、一点儿如婴儿般的纯真。

那张画像,在拥有完美平静的龙城,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安竹夫人看了很久,最后,缓缓的撕成两半,点燃了长柄的火柴,慢慢的将它焚烧成灰烬。

没有人问alex是怎么画出那样传神的一幅画作,连龙皓都没有问起,只是那天晚上,龙皓在庭院里坐了很久,从楼的顶端向下看去,他紧紧的握着着拳头,充满了极大的恨意。

唯一令人兴奋的日子,是每个月到泰国的那一个星期,在五光十色的现代都市,她才能找到自己,在无数爱慕的眼神中,发现自己的魅力,在龙城,是没有人注意到女人的魅力,在那个地方,只有权力,唯一只有权力,才是人们感兴趣的东西。

在到过的无数个地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像亘定不动,而一切,又都被一只大手,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不露声色的改变着,而这样的改变,令人麻醉,令人沉迷。

在午夜梦醒的时候,看着窗外的月光或浓雾,她常常想到一句电影的台词:即使被地狱的火焰燃烧,也向往着天堂。

是的,被地狱的火焰燃烧,多么形象的比喻着她目前的处境,这周围,到处都是燃烧在冰层下的灼热火焰,这样火焰,带来的是权力、财富,一切一切,世人所向往的东西,可是,这些火焰,并没有给她带来幸福,唯一带来的,是恐惧!

除了龙皓的关注,再没有任何东西能给她带来幸福,可是,对于他而言,她不过是众多面目模糊的女子中的一个,如果,只是如果,他能够像那个男人一样的爱她,一生之中,再没有任何的希求了吧!

那个男人,永远是心底最深的痛,在十六岁那年,他将她带进了地狱,然后,她一直徜徉在地狱的烈火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谋划杀掉那个男人了,她的放纵、她的疯狂,全都是掩饰,为了最终的目的的掩饰。

所以,在那次行动之前,她就策划好了一切,这世上,没有人不痛恨毒贩,因此,他理所当然的被逮捕了,然后顺理成章的被判了死刑,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拯救他被诅咒的灵魂。

他死后的三个月,她才知道他的死讯,那一天,是她三十年的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一天,多年积郁的仇恨,终于得报,唯一的遗憾,是他死得太轻松了,如果换成是她,她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绝不会让他那么容易的就死了。

正文十二章七节罪恶

“各位游客,在参观完格林威治市集后,我们已经圆满的完成了这次伦敦五日游的行程,感谢您这五天对我工作支持。谢谢大家!”nancy笑容满面的向旅游车上的所有人鞠躬道谢。

原来她真是日本人,怪不得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余梦杨提着行李下车的时候,对她微微点头,以示感谢,这个日本女人,还会见面的吧!

门响的时候,余梦杨刚洗完澡,他看了看时间,果然很守时,门打开后,却是那个台湾女人,她艳丽的笑着:“余先生,我们要去游夜市,明天就要一块儿去希腊了,一起去买点儿应用物品吧。”

余梦杨感激的笑,“谢谢,我约了人,一会儿,我会自己到便利店去买。”

那个台湾女人看上去非常失望,“这样啊!你约了人,要不你把要买的东西写给我,我们帮你买吧!”

余梦杨想了想,“那好吧,请进来,我写给你。”

台湾女人走进房间,这间房令她惊讶的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放得整齐有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单身男子所住的房间。

余梦杨掏笔在一张酒店便笺上快速的写着需要购买的东西,台湾的女人坐了下来,“余先生,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看不出,他还自己会做家事。”

余梦杨笑道:“是啊!我太太去世后,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做的,对了,认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和你先生的名字。”

那女人点燃一支烟,“我先生叫雷志明,我叫孙蕾丽,我朋友都叫我crace。”

余梦杨写好了所需用品,grace笑着看了几眼,“那好,明天早上大堂见。”

grace走后,余梦杨收拾好东西,打开窗子,门铃响了,他回身打开门,是nancy带着笑意的脸,那张相貌平平却经过j心装饰的脸,显示这张脸的主人,是多么重视这次的会面,“nancy小姐,请进。”

晚餐进行得很顺利,他显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谈吐非常得体,没有人能够看到这个男子竟然是中国大陆正在通缉的罪犯,也没有人发现,他正在用尽浑身解数吸引面前所坐的这个日本女孩子,因为,这个不起眼的导游,是希腊最大的日本社团的董事长——小林志保的独生女——小林小百合。

“我的家乡,在北海道,那里是日本最有名的风景区之一,我和妈妈住在乡下,每年冬天,雪下得最大的时候,妈妈和我会踏着结冰的石子路去庙里为爸爸祈福,不过,晚上住在那里的时候,还真害怕。

因为我们的村子里,有一个传说,说是明治时期,我们的村里出了一个巫女,她是奉了魔鬼的旨意出生的,所以,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很怕她,可是这个巫女长得非常漂亮。

所以,村里最勇敢的猎人还是爱上了她,然后,他们两个人有了小孩子,村里的人很害怕,说那个孩子是妖魔。

有一天晚上,雪下得很大,村里的人趁猎人不在的时候,想放火烧死了那对母子,可是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还是冲出了大火,逃到了山里,可是她的伤太重了,不久之后,就死了。

孩子被村里的一个好心人救走了,交给他的父亲,养到了七岁,有一天,他说看到了妈妈,妈妈就在村子里,大家都吓得要死,可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又过了两年,猎人带着孩子去庙里为女人祈福的时候,遇到了雪崩,再也没有回到村里,结果,那天晚上,整个村子的人,就被巫女变成的鬼魅杀死了。

老人们传说,那巫女,一直还留在村子里,等着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报仇。”

即使在讲这个恐怖的故事,nancy也是笑容满面,她真的很开心吧!

吃完甜点,nancy似乎显得意犹未尽,而余梦杨早已觉得快要丧失所有的耐心,他竭力的维持着笑容,这个女子,真的很无趣,如果没有身价亿万的父亲,那么她,是不会得到任何男子的垂青的。

余梦杨陪着nancy向餐厅外走去,手里,拿着nancy的大衣,终于结束了,原定计划要不要修改呢?和绣蕾生活了十几年,也厌了,倦了,何必再自找麻烦呢?

走出餐厅,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正守在餐厅外面,“小姐,老爷想见你和余先生。”

这是一幅有着路易十五时期建筑风格的别墅,里面陈设非常有品味,带着明显的日本风格,而身着和服的小林志保,正屈膝跪坐在踏踏米上,悠闲的喝着日本茶。

“小百合,你终于肯见我了。”看到nancy,他高兴的站了起来。

nancy很生气,“爸爸,你为什么要找余先生,我们只认识了五天,不……。”

小林志保伸手抓住她,“小百合,别生气,我请余先生来,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是吗?余梦杨先生?”

nancy惊讶的转过身,“你认识我爸爸。”

余梦杨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小林志保,“原来,你是他的女儿。抱歉,我要失陪了。”

nancy拉住他,“请等等,无论你和爸爸有什么恩怨,我令你被带到这里的,我和你一起走。请带我一起走。”

小林志保将nancy拉到他身边,“小百合,你还不了解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信任他?你还是那么天真?”

nancy正在挣扎,余梦杨却坐了下来,“小林先生,我想,今天晚上如果不和你进行一番深入的谈话,你是不会让我们走吧。”

小林志保放开nancy,“小百合,请你先离开一会,让爸爸和余先生,好好的谈一谈。”

小百合离开了,小林志保和余梦杨面对面坐了下来,“余先生,我们是开门见山,还是迂回进入正题呢?”

余梦杨拿起茶杯,一口饮尽,“我想,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明天我要去希腊,没时间浪费。”

小林志保一愣,“你去希腊,你不留在伦敦吗?”

余梦杨冷笑道:“你希望我留在伦敦吗?你不是在担心我引诱你的女儿吗?”

小林志保放下茶杯,“余先生,关于此事,我不再想说什么?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会被中国警察通缉?”

余梦杨不说话,看了小林志保一眼,“你似乎和我做过生意。”

小林志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所做的生意,在中国那片土地上,明显是违反了中国的法律的,尤其你还是政府官员。余先生,那我问我想了解的第二个问题,听说你太太是自杀死的,为什么?我觉得,你是一个很迷人的男子,如果不是为了某种原因,她怎么可能会通奸,从而自杀呢?”

余梦杨面色一沉,“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人问题,与人无关。我不想回答。”

小林志保冷冷道:“你必须回答。因为韩书,也是我的生意伙伴,他的为人,我同样清楚。”

余梦杨冷冷一笑,“小林先生,无论韩书是不是你的生意伙伴,或是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的人,与我都没有一点关系,我告诉过你了,那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小林志保没有生气,只是拍了拍手,“原来是这样,那好,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接近我的女儿?”

余梦杨惊愕的看着他,“你觉得我是故意在接近她?小林先生,如果和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吃一餐饭,而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个富商,所以这人就被认为是有所企图,那太可悲了,抱歉,小林先生,我想我该走了,至于您的女儿,麻烦你帮我说声再见。”

余梦杨站了起来,转身向厅外走去,小林志保没有动,“余先生,请回来,我想和你谈另外一个问题。”

余梦杨站住了,“抱歉,小林先生,我想,我没什么可以和你谈的了。”

小林志保站了起来,“余先生,你错了,我们能谈的东西,很多,比如说:如何一起对付雅乐集团的宁采乐?”

余梦杨回过头,“对不起,小林先生,这个问题,我同样不感兴趣。”

小林志保x有成竹的样子,“是吗?不急,等你从希腊回来,我们再好好的讨论一下吧!界时,我会亲自到旧金山拜会你的。”

余梦杨看上去非常厌恶,“那我恭候你的光临。”

小林志保拉着余梦杨又坐了下来,“余先生,很遗憾你不喜欢我的女儿,我的小百合,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而我,又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她,本想为她找一个好夫婿,可是,她偏偏又遇不到合适的人选。”

余梦杨耐心的喝完茶,“小林先生,我明天一早就要上飞机,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告辞了。如果令爱不嫌弃,我送她回去,如果不方便,那请你派……。”

小林志保笑道:“余先生,我当然相信你,我会派人,把你们送回去的。”

余梦杨点了点头,心里冷冷的笑,终于,这个老狐狸放松的警惕,没有他数十亿的资产,他怎么和采乐争一日之短长呢?

正文十二章八节夜雨

半年了,余梦杨感慨的看着庭院里的月桂树,没想到竟然在伦敦呆了半年,才得到小林志保的初步信任,早知道这么麻烦,或许用另一个方法,要来得容易一些吧!

到了希腊,他立即就得到了采乐的消息,也许因为搬迁的缘故,雅乐集团在此地并不像在伦敦那些有影响,当地人,甚少知道有这样一家中国人的企业,在雅典,只有在最时尚的杂志上,才能够了解采乐的动向,在这里,他更像一个明星,而不是企业家。

到雅典已经近半个月了,似乎每天都在跟随小林志保探访生意伙伴,这个日本人,表面上似乎在教授他做生意的窍门,将所有的关系交到他的手中,其实,他感到,小林志保对他并没有完全的放心,他不时的提到自己和小百合的婚事,难道他已看出,他并不是真心的想和小百合结婚?

“梦杨,我烤了蛋糕,一起喝下午茶好吗?”nancy,不,小百合捧着茶盘,笑吟吟的看着他,余梦杨点了点头,“我们就在庭院里喝茶。那里风光更美。”

爱琴海的波涛声隐隐传来,那悲泣的声音,就像古雅典国王aegean误认为爱子忒修斯命丧克里特岛时那悲哀而绝望的哭泣声,当aegean纵身跳进蔚蓝的波涛中时,他将这片海洋赋予了更深远的意义。

从远处看去,爱琴海是两种鲜明的颜色,纯净的白和幽深的蓝,那片白色,象征着自由吧!余梦杨站在花园的长阶上,深深的凝视着那片广阔的海洋,自由?难道因为有了爱情,所以灵魂就不再自由?

余梦杨有些惆怅的转过身,小百合已经将点心的茶具放好,“梦杨……。”

看着小百合酣静的面容,余梦杨只觉得一种枯燥与无味慢慢的爬满了他的心头,就像苔迹斑斑的旧墙面,生满了一片潮湿而幽暗的绿色,也许就这样老去了吧!

无端的,一阵寒颤,就这样老去了?难道忘记了在那片长草间所发的誓言吗?今生一定要找到一个自己深爱的女子,然后和她相携到老!前半生不停的寻找,找了很久,找了几十年,心情从希望,慢慢变成失望,差点儿就要绝望了,可是,终是遇到了她,难道几十年的等候,最终竟然要换成这样的结局吗?

余梦杨在雅典寂寂的午后,在灿烂的阳光中,在月桂树幽暗的y影下,深刻而又清醒的注视着眼前即将成为他的新妇的女人,脑海中,却是那个曾经在前世、今生追寻了太久太久的那个影子,绮雯?其实是悦雅吧!

在什么时候可能再见她呢?也许是婚礼的那天吧!后天,小林志保就要带他去拜会雅乐集团的总裁了,他想起小林志保一脸严肃的说:“梦杨,三天后,我要带你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你也认识,雅乐集团的总裁宁采乐……。”

非常重要的客户!的确,这个男子,在他的生命中,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他,也许他现在已经和悦雅生活在缅因州寒冷而清洁的空气中,相携看屋角的日出日落,庭中的花开花谢。

花开花谢?认识她已经多少个花开花谢了,总觉得已经很久了,久得可以追溯到前生吧,恍惚间,总是觉得在那条荒烟曼草的小道上,有她娉婷的身影在踽踽而行,记忆中,她似乎总是蹒跚的走在长长的水泥管道上,修长手臂象翅膀一样的展开。

回忆,漫长的回忆,无论在什么时候,一转眼,似乎就能看见她j灵般的身影,穿过重重的迷雾,向他一步一步的*近,然后,他就在这样的回忆中,慢慢的苍老!慢慢的,不着痕迹的苍老!

“梦杨,明天我们去卫城好吗?”小百合放下杯子,期盼似的看着他。

眼前似乎又出现绣蕾的眼睛,“梦杨,我们结婚好吗?”那眼中闪烁着的期盼,令他觉得窒息,如果是悦雅,她会怎么说呢?

“mummy,mummy。”

apple雅致的童音在静谧的先后显得那样的迷人,悦雅低下头,apple拿着一朵白色的花,“mummy。”

apple的笑容璀璨如花,他伸长手臂将手中的花朵递给她,“mummy,apple送给你。”

悦雅接过那朵纯净而散发着幽幽暗香的花朵,好久都没有收过花了,这一生中,似乎只收到过林俊送的花。

想起林俊,悦雅觉得心如撕裂般的疼痛,记忆中,却只有采乐抱着那些花儿从棕色的y影中跳出的身影,柔和的光和影将林俊的身影慢慢的淹没、淹没,就像片深蓝的海水……。

“mummy,what’smatterwithyou?”apple奇怪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悦雅笑了,“apple,我们比赛跑步回家好吗?谁先到,最大的冰淇淋就给谁?”

apple眨了眨眼睛,“mummy,我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他童稚的脸,悦雅的笑容变得绚烂了,“是吗?mummy先跑了。”

“mummy骗人……。”apple在她身后大叫起来,听着他清脆的笑声,悦雅抬头看着y霾渐渐消散的天空,启明星已经升起了,爱琴海上泛起点点的归舟,远处的街角,采乐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们,生命还是这样美丽啊!

看着镜中的悦雅,apple屏住了呼吸,良久,他伸出娇嫩的手指,轻轻的抚m着悦雅镜中的面容,“mummy,你好漂亮!”

悦雅款款的起身,落地的镜中显出她优美的身形,亮黑色的晚礼服,流云般的长裙,j致的缕花流苏,长长的珍珠挂饰,云鬓高耸、眉如春山、目如秋水,轻轻的移动脚步,裙裾款摆生风,步态摇曳生姿,回眸间,妩媚的眼神艳丽得有如画中的水妖。

原来,悦雅竟从未曾老过啊!采乐伸手轻轻挽着她,挽着她走向今晚的盛宴!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中,充斥着希腊的社交名流,在济济的人头中,那对中国的夫妇显得那样的引人注目,如同两只傲立的仙鹤。

白天繁琐的仪式举办完成后,晚上的宴会显得轻松而愉快得多,宾客们手拈香槟,三五成群或站或坐,少数人,站在宽大的阳台上,吹着夜晚来自爱琴海的海风。

余梦杨的眼眼睛在人群中快速的寻找,原来他们在这里。

*近了,阳台的门半掩着,那个半年内长高了很多的孩子坐在采乐的怀里,懒懒的呷着橙汁,嘴里不停的说话,稚气的声音,通过门缝传了进来——

“mummy,daddy是怎么向你求婚的?”

悦雅似乎轻声笑了,采乐的声音很清朗,“daddy买了一只钻戒,套在mummy的手指上,mummy就答应了。”

apple啊了一声,然后他又问道:“mummy,你和daddy的婚礼是怎样的?”

悦雅柔和的语气,在夜色中如同栀子花的香味儿般飘了过来,“daddy和mummy没有举行婚礼,daddy把戒套在mummy的手指上后,就执着mummy的手,走路到市政厅宣了誓,然后又走路回家,中途daddy买了一支冰淇淋给mummy。”

apple不再说话,过了很久,apple慢吞吞的说:“mummy,apple长大以后,要买很多的冰淇淋?”

采乐带着笑问:“为什么?”

apple严肃的说:“daddy买了一支冰淇淋给mummy,mummy就嫁给了daddy,apple买很多的冰淇淋,就有女孩子嫁给apple了。”

悦雅和采乐笑了起来,悦雅笑了很久,她拉着apple的手,“apple,如果别的女孩子不喜欢冰淇淋呢?”

apple侧着头,皱着眉想了很久,“那apple就买给mummy,mummy嫁给apple。”

采乐和悦雅又笑了起来,采乐用力的吻了吻他,“笨小孩,如果女孩子不喜欢冰淇淋,就买她喜欢的东西啊!”

apple释然的笑了起来,稚气的脸上,显得那样的欣喜,他害羞般的看着悦雅满面笑意的脸,“mummy,笨小孩,你假装不喜欢冰淇淋,daddy会买其他的东西给你。”

悦雅眨了眨眼睛,“那mummy要假装喜欢什么呢?”

apple想了想,“mummy喜欢apple。”

采乐轻轻抚m着apple的头,“所以daddy把apple送给了mummy……。”

夜风中,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字的传进余梦杨的耳中,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y沉,就像天空中正在滴雨的y云。

夜雨中,爱琴海泛起了巨大的浪花,拍击着海岸,一阵一阵的浪潮,就像余梦杨起伏不定的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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