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思韵?”
她抬起头来,眼圈泛著红,“我有一点明白她……因为我也恨过你们。”
“从上学的时候起,”林润说,“你一直讨厌我们。”
“你不明白,我和廖菲……其实很像。”平思韵低低的说,“初中的时候,我爸还只是个小警察,所以我一直融不进你们的圈子,可是我一直都想……因为我爸不是高干,我那时候连话都不敢多说,看到你们的时候又害怕,又羡慕……你不明白的。”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所以到了高中,我爸当了副局长,後来又是局长,我就像重新投胎似的,终於扬眉吐气了。我不用再怕谁,因为终於也有个爸爸给我撑腰,可我还是讨厌你们……因为在你们面前,我曾经那麽自卑,所以我讨厌你们……你也觉得我特别讨厌吧?又跋扈又任x。可是你g本不能理解,压抑久了的人,一旦能够大声说话,那是多麽的──”
电梯叮咚一声响,停在了十七楼,平思韵猝然住口,看也不看林润一眼,径直走进电梯里去了。就在门要合拢的时候,林润突然叫住她,大声说,“没有人觉得你讨厌。”
在两道门越来越狭窄的缝隙里,林润还是清晰的看到,大颗大颗的眼泪,正缓缓地从她的眼睛里流下来。
史少诚住院的消息似乎传开了,於是当天就来了许多的访客,其中只有极少的几个林润认得,其他人似乎全都不属於林润所在的圈子。
和林润不一样,史少诚极少和哪些人成群结队地出现,然而就算这样,他的朋友数量似乎也很可观,而且三教九流,简直什麽人都有。在送走了一个陆军上尉、一个出租车司机和一个一望而知是妓女的姑娘以後,林润终於忍不住说,“史少诚,你的社交圈真是……宏大。”
史少诚笑了笑,“我知道,你交朋友就很专一。”
林润没理他,史少诚又说,“而且你对朋友也很好。”
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凝重,林润皱了皱眉,“想问什麽,你就直说。”
被他这样抢白,史少诚却也并不觉得尴尬,立刻正色问道,“林润,廖菲说的常靖嘉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贩毒的事我不知道,公司的事我管的很少。”
“那杀人呢?”
林润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他挣扎了一会,终究没说话──从一开始,对史少诚撒谎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杀了谁?”顿了一顿,史少诚尖锐地问,“是不是肖楠?”
林润恼火地说,“你别问了。”
“你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史少诚仍然紧盯著他,咄咄逼人地说道,“你去见常靖嘉,是因为他杀了人。”
“史少诚!”
“林润,他干得事情你都知道,”他语气里有斥责和失望,“可是你就这麽包庇他?”
“我能怎麽办?检举他?”林润忍无可忍地反驳,“史少诚,他是我朋友!是不是我杀了人,你也预备检举我?”
史少诚斩钉截铁地说,“是。”
一个字噎得林润脸色发白,他憋了好一会,才说道,“史少诚,你简直就是个──”
“你不要管我是什麽,林润,”史少诚沈著地说,“我们是在说你的是。你这个朋友早晚会拖累你,到了那一天,你才──”
“我说过很多次了,”林润打断他,“朋友之间,没有拖累这回事。”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感到一股无奈的乏力,林润烦躁地站起身来,低声说,“史少诚,我不想跟你吵架。别说这个了。”
史少诚转开头,不再说话了,两个人尴尬而沈默地对峙著,然而他脸上坚毅固执的表情,却不知为什麽,让林润有些隐隐的担忧。
下午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林润只是帮忙接待都有些疲乏,史少诚j神却很好,不知疲倦地和访客们闲聊说笑。
快傍晚的时候,又来了一批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斯文和气的模样,他身後的女人林润却认得──正是和史少诚一起出现在赌场的那一个。
“万嘉,”女人落落大方地冲他伸出手,“这个是我哥哥,万磊。”
和几个人都握过手,林润有些疑惑地打量著他们,一时猜不透这些人的身份。客套的话还没说完,史少诚却突然对他说,“林润,能不能帮我去买个东西?”
最近写欲望悬崖写得灰常压抑,想开个狗血轻松文,不知大家愿意跳否……
欲望悬崖42
史少诚要他去的那家店在城南,开车也要半个小时的路,然而住院这麽多天来,他头一次说想要吃点什麽,林润没想别的,立刻就去了。然而在等食物出炉的时间里,他却突然有点疑惑──明明在金环也有家一样的店,史少诚不会不知道,却指明了要他来这里,实在有点奇怪。
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换完了班,电梯里空荡荡的没什麽人,只在三楼停了一次。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进来,一脸疲态,手里拿著一叠化验单,不住地打著呵欠。林润盯著她看了一会,不知怎麽的就觉得有些眼熟,目光落在她x牌上时,他终於想起了她是谁。
“孟丹?”
女孩子倏地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像什麽小动物,有点惊讶地冲林润笑了笑,“诶?”
那种天真的姿态很容易让男人动心。
林润笑著看她,“你好,我叫林润,是常靖嘉的朋友。他以前……”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女孩子的脸色陡然就变了,在提到常靖嘉名字的一瞬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听到了什麽让人恐惧的事似的。
“对不起……”过了很久她才支吾著说道,“你认错人了。”
林润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麽好,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了,女孩连楼层也不看,一转头就跑了出去,逃似的跑远了。
病房里出奇的安静,一个客人都不在,史少诚靠在床上,微微笑著,“你回来了?”
林润把东西放在桌上,“现在吃麽?”
“等一会吧,”史少诚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来,“我爸刚才来过了。”
“哦。”
林润觉得有些庆幸,至少自己不用这麽频繁的面对史建明,史少诚看了他一会,探寻地叫他,“林润?”
“嗯?”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林润摇头,“没事,就是刚才遇见一个人。”
果然还是如他所料,没有什麽能够长久的隐瞒,那种单纯的小女孩所能理解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世界,他们所习以为常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令人恐惧,也让她做呕。
哪怕她所了解的,只是真相中微不足道的那麽一点。
“林润,刚才我爸说到你。”
林润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从心里不想知道史建明说了什麽,於是史少诚转开了话头,两个人聊了会天,安静地吃了晚饭,就熄灭了灯准备休息。
常年的作息混乱,让林润在床上辗转了许久也不能合眼,医院里特有的味道刺得他鼻子发痛,心里某个地方也逐渐的烦躁起来。
旁边的床上没有动静,但他知道,史少诚没有睡著。
果然过了一会,就听见他在叫自己,“林润?”
“明天,”他说,“明天是唐宋的葬礼。”
黑暗里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沈默了一会,史少诚低声说,“我知道。早点睡吧。”
他没有再说别的什麽,也再没有别的动作,然而莫名地,林润却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安慰一般,不再焦躁不安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到了殡仪馆,在签到簿上密密层层的字里,他一眼就看见了平思韵的名字。
平思韵穿著黑色的风衣,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淡淡地化著妆,并不显得多麽憔悴。然而林润一走进了,就看见她泛红的眼圈,和轻轻抖动的双肩。
“平思韵。”
“别人都不知道,”她低声急促地提醒他,“都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
林润没说什麽,只是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在自己的肩膀上靠了靠。柔软的长发一碰到自己的肩头,他立刻听到她发出了两三声压抑的啜泣。
“要是你想走,随时跟我说,”林润低声安慰她,“我送你回去。”
平思韵轻轻地推开他,把散乱的头发理好,“谢谢你……我没事。”
整场葬礼林润一直站在她身边,没有遗体,没有告别,只有没完没了的怀念和没完没了的折磨。唐宋的老父亲,在讲话时几乎昏死过去,他的儿子在惨死後,连尸体都被分解的七零八落,死无全尸。
最後的步骤,是所有来宾为死者默哀,林润用余光,看到平思韵紧逼著眼睛,脸色苍白如纸。
他也垂下头,在心里低声说,你走好,唐宋,如果有来生,就试著做个更好的人──我们本来,都该是更好的人。
结束时人群四散离去,平思韵拒绝了让林润送他回家,一个人慢慢地走远了。林润站在门口,看著她的思域一路开远,目光却突然在人群里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扣住常靖嘉的肩膀,後者迟钝地回过头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我有话跟你说。”
林润拉著他走了一段路,终於找到个僻静些的回廊,他放开常靖嘉,急促地说,“你听我说,你那些不干不净的生意全都给我断了。”
常靖嘉迟钝地看著他,涣散的眼神俨然一副吸毒过量的模样,林润抓著他的领子狠命地摇了摇,“你听见没有!”
被他这呀一弄,常靖嘉终於清醒了些,咳嗽了两声,“怕什麽。”
“肖楠的事,”林润低声说,“有人知道了。”
“有人知道了,”常靖嘉笑了一声,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大笑起来,“***有人知道了……全市都知道了,那又怎麽样?”
林润一时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尸体早就捞上来了,也马上就查到我了,老头子把事情摆平了……c,林润,你担心什麽?谁是我爸?常兆民!常副市长!他***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废物,我就只会靠他……我生出来的时候他没把我掐死,他後悔著呢!我***也後悔!”
林润喉咙里一阵发紧,“你是说,已经查出来是你了?”
“谁敢动常兆民的儿子?”常靖嘉靠著墙壁,嘿嘿地笑著,“林润,你信不信报应?”
林润迟疑了一会,不知如何作答,常靖嘉咳嗽了一声,暗哑地说,“g本就没有***报应。”
他的眼神让林润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地往後挪了一步,常靖嘉嘲弄地扫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润,这世界上连公道都没有,你还怕什麽报应?”
鲜抽得真销魂……
另外,平思韵小姐,你的bg气场还真是强大==
欲望悬崖43
从殡仪馆回医院的路上,林润接到了林凯书的电话。
令他惊讶的是,父亲只字未提廖菲的事情,只是平淡地叫他第二天回家一趟。林润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在轻松里又感到一阵莫名的担忧。
史少诚只字没提葬礼的事,他也不想说,两个人零零碎碎的说了些别的话,护士走进来,告诉他们明天就能拆线了。
林润有点吃惊,“好的这麽快?”
“那你希望我再住一阵?”
林润看著护士走远了,立刻坐到床沿上,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也行。”
本来拿准了他不能还手,没想到史少诚居然刷地抬起手来,迅速捏住了他的手腕。伤员还没怎麽样,林润已经吓了一跳,“你别乱动!”
史少诚仍然攥著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说,“好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麽!”林润费了点力气才掰开他的手,“你真想多住两天?”
“你陪我住的话,也行。”
那语气挺认真,林润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他弯腰看了史少诚一会,最後还是没有忍住,飞快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嘴唇分开以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样,没头没脑地笑了起来。笑完了,林润才说,“刚才我爸来电话,叫我明天回家。”
史少诚想了想,说,“没事的。”
“应该没事吧。”林润叹一口气,“不知道。”
史少诚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就是叫你回家看──”
他还没说完,林润立刻紧张地按住他,“你别乱动!”
史少诚无奈之极,然而到底也没有再做大的动作,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林润下楼去买晚餐,回来的时候,听见史少诚正在打电话。
“好的,就明天……谢谢你。”
他走进门的时候史少诚刚好挂断,他随意问道,“谁打来的?”
“思韵,明天要来看我。”
“你劝劝她吧,”林润叹了口气,“她不太好。”
“我知道。”史少诚拉著他坐下来,笑著问他,“林润,什麽时候你这麽关心她了?”
从前他们隶属於两派,虽然因为有一方是女孩子,没有直接起过冲突,但彼此的厌恶是免不了的。林润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多傻。”
於是他们都沈默了,回忆著从前那些盲目又单纯的岁月,又遥远又清晰地,被风沙刷出一道道擦痕。
“都五年了。”林润忍不住说道,“那麽长时间,刷刷的都没了,不知道去哪了。”
“七年,我认识你七年了。”史少诚温和地更正道,“有五年我不跟你在一起。”
让他这麽一说,分开的五年仿佛一条巨大的裂缝,把有史少诚的日子一劈两半,只有黑洞洞的残缺。
“林润,都这麽多年过去了,”史少诚低声说,“那时候我们什麽都不能保证,但是现在多少有点不一样了。所以以後……能不能不分开了?”
他突然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望著林润,被看的人沈默了一会,突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指。
这麽多年来,无论他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做著什麽,在那些沸腾的狂欢和激动底下,总有一个地方是空落落的,再多的欲望也填不满。他始终不愿意去想,却也一直隐隐地知道,他心里所缺失的,是一个人。
第二天林润起了个大早,等著史少诚拆完了线才终於准备回家,临走的时候,告别显得有些拖泥带水,直到有人打来电话,才终於打断了两个人漫长的话别。
史少诚接起前,林润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来电,模糊地看见了万嘉的名字。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史少诚的神情有些异样──几乎是瞬间就变的严肃起来,而且简直太过凝重了。
在路上他一直想著这件事,边想边觉得自己实在神经过敏。然而这些天来他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史少诚背著他,正策划著某个重大的事件。
还没想出个头绪来,车就开到了林凯书家楼下,林润慢吞吞地走上楼去,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母亲来开的门,一脸喜色地责怪他怎麽都不回家来,又进进出出地张罗饭菜。林润换好鞋子,在厨房和她说了几句话,问道,“我爸呢?”
“在书房,”母亲在汤锅上忙得不可开交,“等会就吃饭了。”
林润答应了一声,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林凯书正伏案写著什麽,听到他进来,并没有抬头。
“难得你回来吃饭,”他边写边说,“等会多陪陪你妈。”
林润忐忑不安地等著他提廖菲的事,然而林凯书说完这一句,就又专注到自己手头的事上了。直到饭菜上桌,父子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一如二十四年来他们的相处模式──从头到尾的沈默。
说是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除了母亲不停地问他些生活的琐事,几乎没有提到别的事情。一顿饭战战兢兢地吃完,林润帮母亲洗了碗,又陪她看了会电视,正想回去的时候,母亲却突然叹了口气。
“润润,你是不是还没有女朋友?”
林润一愣,然後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虚,“没有。妈,你问干什麽?”
“你也二十四了,该谈个女朋友了。你赵阿姨的女儿比你小两岁,条件也还不错,过两天你们见个面,陪人家吃个饭。”
林润有些愕然,“妈,我还不著急──”
“我知道你不急。”母亲面色怏怏地说,“是你爸一定要。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他脾气特别差。前天不知道为什麽,又跟我发了一通脾气,一定要给你相亲。你知道,他一发火我就没办法,又不能跟他吵。”
“妈,我是真不著急。”林润勉强笑两下,“我爸也就是随便说说。”
“他随便说说,我就是拿**毛当令箭?”母亲抱怨起来,“润润,你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气,不管你出了什麽事,他从来都不骂你,就只会骂我。这麽些年了,我总希望你懂事点……至少别再惹事了。”
终於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
他做过什麽,发生过什麽,他们不会不知道。但在这一切发生之後,他们只字不提,只是默默替他收拾善後,顶多只有一句抱怨的话。
看著母亲头顶新生的白发,林润蓦地涌起一阵愧疚,他低下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像小时候那样嗫嚅著,“妈……我知道了。”
最近鲜抽得特别厉害……好不容易爬上来tt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novel.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