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阿诗,过来。”母亲虽着布衣,但依然举止从容地沏着茶,似思考了许久,才在泡完最後一杯茶时喊了我的名字。
我放下**毛掸子,静静地跪坐在她身旁。我知道,早上说的那件事已然让全家不安,大家都尽力想阻止我的决定。父亲如此温雅的一人竟会当着全家的面大声呵斥我,午饭也是在一片y霾的气氛下吃完的。和阿姊一起洗碗时,向来开朗欢乐的她流下眼泪,是的,她并没有阻止我,因着我们家没落得已养不起三个孩子,屋子虽大,但常年失修,下雨时总要出动全家的力量拿着大盆小盆,去接那从屋顶不断滴下的雨滴,避免家中的衣物书籍被雨打湿。
阿姊已然二十有二,可招不到一位能与阿姊同甘共苦的夫君,更没有一份拿的出手的嫁妆能让其他家庭乐意把阿姊娶进门,而小弟……他却只有七岁,正是上学时,然则家中无钱,好学的他亦只能在书院外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每每想到这些场景,我总因自己的无能而愤恨,可是,希望来了。
“母亲,大奥招人了,虽说再也不能和你们联系,但每月发下的饷银,能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呢……”我低着头,低声却坚定地说着。
“阿诗,可你是个姑娘啊,为娘的怎麽能……”
我打断母亲的话,笑着看她:“母亲,您不用担心的。阿诗自幼就与父亲相处一处,习惯上自然有男儿的风范,且阿诗有才能,大奥招的不就是有才能的美男子吗?请相信我,阿诗恳请。”说到这时,我正身给母亲一个跪伏大礼,遮住泪流满面的脸。
过了好长时间,在我头顶,母亲若有似无的叹息才堪堪响起,她抚了抚我的头,一阵簌簌的衣袍声後,屋内只有小火炉上沸水的翻动声及满屋的茶香。
☆、第一章
“阿诗,这是二两银子,家里也只能给你这些了,再多也拿不出来,你莫要推辞。”父亲托着我的手,把j致的小布袋在我手中按了一按,温暖的神情令我动容。
“阿姊……”
我听着那软诺诺的嗓音,低下头,便看见弟弟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瞧我。听见我要离开,他最近几天特别的粘人,浣衣、洗碗是在一旁玩水,谁叫吵着要我抱,洗澡吵着要和我一起洗,只差如厕没有在一起了……
难为他了。
我拍了拍弟弟的肩,嘱咐道:“阿姊要走了,弟弟放心。你以後要好好读书,当大官,然後来京城找阿姊,好吗?”
弟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乖乖的。”
“好好保重啊,母亲护不了你,在里面,行事低调,莫强出头……”
“呵呵,母亲,什麽时候你变得那麽罗嗦了,女……不,儿子已铭记於心了,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女皇的。”我朝他们作了一揖。听到来接我的人催促後,狠下心来,再也不去看他们。
马车一阵颠簸後,渐渐平稳下来,我掀起帘子,看着逐渐缩小的家人,心中鼓励着自己要坚强。
初春的天泛着淡淡的蓝,一片氤氲,新枝嫩芽,充满着春的喜悦,似被美景所激励,我想我还只有十六岁,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呢。
可後来,每当我的眼角泛出泪水,躺在不同男人身下呻吟时,凭空想去抓住的那一份未来是多麽无知,多麽可笑,我,没有未来!
☆、第二章
“你就是下城没落贵族之子张诗?”清泠的嗓音透着高贵的疏离,居高而下却又漫不经心的问着,这是必要的流程,我知道,每个新进大奥之人都要被领到御前侍前教诲一番,若被御前侍看重,则能接触到管御,而管御正是负责女皇床第之事的总管,有他的推荐,则与女皇的接触机会就会增多,而刚进大奥的我有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御前侍,更何况是管御。於是御前侍更显神秘。
不过,我现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被御前侍看重,纵使他的声音有多麽好听,也一定要装出平庸的神色。
正待我思绪万千时,负责我教诲及起居的侍者已回答完御前侍的问题。
“没落了却依然有如此好的家教,想来模样应该也不错,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我不知道他是讽刺还是真好奇,但我的神游确实不是时候。
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想却瞥见银色衣袍在我眼前越放越大。然後一支泛着幽香的玉箸借着巧力迫使我直视它的主人。
“嗯,模样不错,可过於y柔,听说你进大奥以武艺见长,真真人不可貌相。”
我呆滞在那,看着他回到位子上,斜倚着,用玉箸拨弄着香炉,满室幽香更为浓郁,我这才回神,捏了捏掌心,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跪着。
“侍者。”他呼唤了一声,“把张内舍人安置到朱雀院吧。”
侍者干脆的应了一声,我跟随着他跪离。
我看着渐渐隐去的御前侍的居所,又张望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後,我小声问着:“请问除了朱雀院,还有其他院吗?”
带路的侍者吓了一跳,发现是我的声音时,才看了我一眼,恭恭敬敬地答道:“内舍人不要过於谦卑,奴才是伺候您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朱雀院外,还有三大院所,分别为玄武院、青龙院、白虎院。”
“如此之分,有区别吗?”我问。
“回内舍人,因大奥内全为男子,为避免……嗯……避免打架闹事等会造成众多麻烦的情况,管御特意把男子分为四类,以美貌见长者入朱雀,以才智见长者入青龙,以技艺见长者入白虎,以武力见长者入玄武。”
我并不理会侍者一时间的支吾,只暗自将其介绍的四院铭记於心,心中回顾一遍後,又问道:“那我以後每天要干什麽?”
……
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恰好将我想要了解的情况大概理了一遍。现任女皇年仅五岁,并不会到大奥来,故而内舍人的职责就是打扫各院房间,整理书籍,听命於管御、御前侍、御中侍、御後侍。如此,我才晓得内舍人的品阶算是很高的了。
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院分别位於东西南北方向,以御花园为中心绕其呈一圆。我暗自思忖着,觉着朱雀院最是安全,下定决心妥帖的呆在院内,不去惹是生非。
但真正来到自己住所时,我惊讶着要把自己的话收回,这哪是安全?!二十大通铺,二十个大男人,哦,不,自己和十九个大男人一起睡!天哪,我觉得原本明媚的天气瞬间暗了下来。我瑟缩了一下,怯懦温吞地来到自己的床铺前,帮着我的侍者瑞安一起整理。
本想默默地当个隐形人,可我一进来原本人声鼎沸的大通铺就瞬间安静下来,十九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只有我这处还有人声,那就是瑞安不为所动恭敬地提问。
“内舍人,这衣物放置在哪里?”
“内舍人,您喜欢怎样的枕头朝向?”
“内舍人,书卷需要检查过。”
“……”
我觉得长久的寂静不是个好氛围,徒增尴尬,为了以後好相处,我弯腰作揖:“小子张诗,下城人士,还望以後能和各位相处融洽,互相帮扶。”
我这一声後,屋内又恢复了如初的热闹,我舒了口气,开始安整我的休憩之处。心中默念:得过且过,得过且过。
一个人低头吃过晚饭,便伏在卧铺上看书,等到人陆陆续续到来,我便躺下,不发出一点声音,尽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在我释然的叹息声後,终於到了安歇的时刻。可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我默默的开始回想御前侍的样貌,那高贵而疏离的气质,充满幽香的玉箸托起我的下巴……天,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好的人物,真如话本中所写的从天上谪下的仙人。
我好似闻到幽香了,凉凉的水滴滴到我的脖子上……我感觉不对,猛地清醒,却发现四周被几人团团围住。
那水滴正是从一人的发上滴落下来的。
☆、第三章
“你们这麽晚还不睡啊?”我迫使自己沈着,满意的听到自己冷冽的问话。
他们稍稍一愣,相视一下,就笑了起来。
总觉得他们的笑声十分诡异,硬生生地让我在温暖的床铺上打了个寒战。
“新人,知道吗,在院落中是有规矩的。”随着话音,一张脸就在我面前无限放大,更多的水滴滴到了我的面颊上。
虽说那张脸的主人长得魅人,上挑的媚眼似要勾走女人的魂,服帖於脸上的湿发更显出他的x感,但是无烛光的夜色中,这张突然放大的脸还是惊得我连连後退,不想却磕到了柜子一角,直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揉着被磕到的脊背,尚且能认真回答:“但凡哪里都有规矩,这我是清楚的。瑞安已把朱雀院的规矩说与我听,我想不日我就能铭记五内了。”
“呵呵,可我说的规矩却不是你想的,而是……”桀骜的语气未落,他就瞬间换了脸色,我只感觉一股蛮力袭来,我的衣服就差点被其扯开。
原来,他说的规矩就是服侍他们,原来,男人也可以和男人睡,原来,他们今晚居然要我侍寝!可笑,可恨!但是,我怎会甘於被欺。
他的企图被我窥破,我灵巧地躲避开他的第二次偷袭,抵抗者他们意欲钳制我的魔爪,一个趴下了,又有一个被我打伤,怎奈人多势众,我的力气即将耗尽……
不,不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女的!我抽出匕首,护在我的x前:“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许是我的声音过冷,许是在匕首的寒光映照下我的眼里也透着寒光,他们的动作定了下来。
“我告诉你们,我以武艺优势进到大奥,不要逼我动手。”我拿着匕首一步步逼近他们,虽然将要力竭,但此时的软弱会变成永无止尽的痛苦,我咬牙也会维持自己的气势!
“哼,不要以为你很厉害──”依然桀骜的话语被已到脖子边的刀刃止住,我握着匕首,凑近他,y恻恻的开口:“对,不要以为你很厉害,惹急了我,小心你的命!”我把他意欲威胁的话原封不动地送还,捏着他的衣领狠狠地把他推到地上,我满意的看到他眼里露出的一丝惧意,欺上身去骑在他身上,边对他的耳朵呵气,边故意用温柔的声音说着:“你的模样不错,改明爷心情好了,让你侍寝。”说罢,在他的耳朵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直感觉身下的身躯为之一颤。
我慢慢地起身,环顾了下四周已目瞪口呆的众人,漫步到自己床铺前理了理,见他们仍在呆滞,我便提醒地咳了咳,便拿着匕首睡下。
待到四周从窸窸窣窣重新归到安宁,我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这里好可怕……幸好,幸好我从柜子里顺利拿到匕首……我咬着手指,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鼓励着自己坚强,默默催眠。
明天还要做事,我不能累到自己。
☆、第四章
一大早,我便被铜锣声吵醒,开始我的一天工作。可为什麽我觉得有些怪怪的。
昨天半天,大通铺没有一个人来和我打招呼,今天却是络绎不绝。虽然被一个个美男子用或者风度翩翩或者潇洒不羁或者冷傲……的介绍招呼很是受宠加养眼,但违背了我低调的原则,而且我觉得总有一道视线紧随,让我浑身僵硬,我知道,那道视线的主人,他就是昨晚被我威逼调戏魅到骨子里却又桀骜的一位内舍人。
对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中午时分,我莫名地多了一项任务,就是给御中侍送饭。御中侍的居所不算远,但我仍是被四面八方的视线和议论弄得拘谨。
“他就是新来的内舍人?”
“这个内舍人好美啊。”
“听说……”声音渐小。
“哇,这麽年轻!”
我无奈地对他们如此大声的议论投去一瞥,确定他们还是男人後,默默惊讶为什麽男人也会如此八婆。
“哇,他看我了!”
“谁说的?他看的是我!”
“哪有,明明就是我好不好!”
……
好吧,眼观鼻鼻观心,眼观鼻鼻观心,我默默念着,来到御中侍的居所。
“御中侍,您的午膳。”我正色在门外喊道,但过了许久,一阵窸窣後,里面才响起慵懒的声音让我进去。
我进到屋里,隐约闻到怪味,也没怎麽去留意,就对坐在桌前的人行了一礼,默默地摆置饭菜。
“易,你看他就是新来的内舍人呢。”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对屋子里的第三人说的。
我讶异地抬头张望了一下,果然看见一位黑衣立在红衣身後,而黑衣的手正被身着红衣的御中侍亲吻着。
天,容许我发下感慨,我究竟到了什麽地方?!
待安置完饭菜和我的心脏,我对他们跪安道:“御中侍,可以用午膳了,我且退下了。”
“等等,”慵懒的声音响起,“听说你昨晚没有被迫侍寝?”
我点点头,继续默念眼观鼻鼻观心。
“不错嘛,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
“呵呵,果然人不可貌相,看看这斯文柔弱的模样,真让人──”
“御中侍,切不可胡言。”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御中侍的话,正是名为易的黑衣男子的声音。
红衣的御中侍有着极为诱人的一张嘴唇,粉嫩得竟似花朵一般。我暗地咽了咽口水,顺带看到御中侍的双颊因黑衣男子的话而泛起绯红,一张脸竟可以把柔和与刚毅如此矛盾的特质结合,我惊艳着,不想直视的时间过久……
“咳咳,”御中侍的脸更加绯红,一双眼睛也泛着涟漪。
我觉察到不对,迅速低头告罪:“御中侍,小人冒犯了。”
“嗯,无碍,你叫什麽名字?”御中侍接着我的话头问道。
我恭敬答道:“小人名叫张诗。”
“貌美如诗,确实好名,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听闻他的话,我如释重负,慢慢从地上爬起,低头敛眉退下。
☆、第五章
我合上房门後,懊恼地走在回廊上,为自己之前的傻气而烦躁,忽然一阵风袭来,我谨慎一避,却看见一个侍从“咚”的一下跌趴在地,我心中歉意,伸出手来拉他:“你没事吧?”
那侍从满脸惊喜,借着我的手的力踉跄爬起,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先天上,我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与父亲的身高,就算在大奥这个对男子样貌、身高、才艺有严格要求的地方,我的身高也不算最矮。
现在,这位侍从如兔子般乖巧地低着头,倒也比我低了那麽一点。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确定他真的无碍时,拍了拍他的肩,嘱咐了一句,与他擦身而过。
“内舍人!”
被他喊住,我满脸疑惑的转过身来。
他温温吞吞的憋了好久,似鼓起勇气一般大声喊道:“内舍人,我仰慕你!”
我一个趔趄,在他满脸担心中稳住身形,我点点头,扯出一丝受惊後的笑容,思忖出一个完美的回答後,我放低声音点头道:“我知道了,好好干活吧。”
对话在他一脸满足的幸福的笑容与我一脸纠结中结束。我的耳力不错,在拐弯後,我又听到一群男人在那里议论。
“哇,你居然握了他的手这麽久!”
“对呀,好羡慕呀,他看了你也好久啊。”
“内舍人的手什麽感觉呀?”
……
“嗯──指腹有点茧子,不过手小小的,感觉好舒服。”
“呀,羡慕死了。”
“便宜你小子了。”
“内舍人近看比远看更美呀。皮肤真的也好好,和御前侍……”
……
我再也听不下去,猛锤着自己的头又是一阵懊恼,看来以後得把手藏起来,我也真是笨,男人与女人的差别还有手啊。
这一天下来,大通铺的内舍人我也认了个七七八八,七歪八拐的也把大通铺的头头,也就是昨夜逼我侍寝的人给了解了一番。
原来他名叫李荣,父母皆入朝为官,是个惹不起的人物。我想到他那双勾魂的美眸时,觉得无怪乎他能进朱雀院,不过听别的内舍人说他还有难得的才气。我想着他那桀骜的模样以及被我推倒後的憨傻,对他的才气不可置否。
接下来几天,一切安定,内舍人或多或少都对我存着敬意,朱雀院内到处都是养眼的美男子,除了李荣那道一直紧随的视线以及朱雀院内侍从的窃窃私语,日子过得还算乐呵,乐呵得我都快忘记自己是女子了。
古人说过的居安思危,却被我忘却,於是,一场无休止的灾难将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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