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琅料想的果真不错,西北的确切消息虽然还没传过来,朝中却早已风声乍起,流言蜚语不胫而走,整个汴京城都闹得人心惶惶。换做别人当皇帝,此时早已调兵遣将前往边境,无论真假至少起到安抚民心的作用,而萧染却迟迟不见动静,大有确切消息不来他自岿然不动的势头。
萧染疑心有多重他是见识过的,目前大楚国内能带兵打仗的只有宁琅一人,宁琅要出兵便意味着兵权重新落到宁家手里,即便宁家世代忠良,在萧染这里仍不是可信之人。
一个皇上,对自己最忠心的臣子尚且猜忌至此,实则可悲却也可怜。
忽闻院门轻响,再听见秦让那声颇具特色的“皇上驾到”,白束叹了口气,怏怏起身,到门前跪迎。
“不必……”没等萧染说完,白束已然跪下,礼数周全地来了一套。
“罢了,”萧染无奈地摆摆手,“起来吧。”
白束这才起身,回到自己那坐榻上抱着伶仃发呆去了。
萧染早已见怪不怪,他来白束这就为了图个清静,莫说整个皇宫,就是整个汴京城里,没有言辞切切以头抢地求他发兵的也只有白束这了。
到书桌前翻看了一下白束平日的习作,皆是些风轻云淡闲云野鹤的浮生琐事,心间不由也平静下来。再看窗前那人,抱着猫,枕着这俗世光阴,一逾多年还是这么一副安然静好的样子。
他却是与婵儿不同的,婵儿是娇若朝阳,他却是静如月光,婵儿能每每让他欢心,而白束却能带给他一片宁静。
“近日可有什么佳作,说来听听,我给你品评品评。”萧染看着白束道。
白束头也没抬,只淡淡回道:“没有。”
秦让每每听着这皇上与小主子的对话都得吓出一身冷汗来,总觉得下一句就是抄家砍头的大逆不道之言,但却总也到不了那个点上。说来这皇上也怪,别人不经意一句话他就能引申出不同的含义来,小主子这明目张胆地与他对着呛,他却又不甚介意了。
只见萧染果真不怒,反倒眼角含着笑:“你这文采朕也是知道的,那你就当场作一首,作好了朕重重有赏。”
“不作,”白束还是浑然不吝,眼底虽是慵懒神态,却不经意带出几分妩媚来,“你赏的那些东西我在这高墙冷院里又用不上,要它作甚?”
萧染眯眼看了一会儿,笑了:“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朕赏你就是。”
白束伸个懒腰直起身来,“金银纵有千般好,怎奈囹圄束此身,你明知我想要什么,你给的起吗?”
萧染蹙眉:“换一个。”
“那便金银吧,你看着打赏。”白束看了看窗外,随口吟道:“一片两片闲云,三只四只小雀。浮云不载愁心事,随风自在散东西。唯余云雀穷追忆,啼罢天际不复听。遥记当年逍遥事,朝朝暮暮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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