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不由哭笑不得,这人讨起人欢心来自有一套本事,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能给他说软了。转头一想明明是这般机灵乖巧的人儿,上天却如此薄待,不禁又悲从心起。
那夜白束半夜惊醒,一身冷汗心有余悸,梦里竟是师父抱着他一脸悲色,眉目间竟也了无生趣。而他浮游半空,或哭或喊,师父浑然不觉,想是自己魂已离体,阴阳相隔,他看的见俗世,师父却已看不见他。
慢慢舒一口气,听着自己虽微弱却尚还搏动的心脉,披衣下榻,到桌前拿了纸笔,默默抄写《妙法莲华经》。
瑛姑见房里灯亮着急过来查看。只见那人浸在柔和烛光下,眼神清澈且认真,一撇一捺,虔诚无比。
默默陪在一侧,翻页研墨,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白束抄佛经一向惯用簪花小楷,高逸清婉翩然灵动,却需提着腕子一笔一划来写,指实而掌虚,白束如今腕力虚浮,写的久了难免累人,人却浑然不觉一般,一支白烛燃尽,点滴已至天明。
进了腊月,肃州边境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与西戎北狄耗了大半个月,边关将士尚还有粮草支撑,西戎北狄却已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缺衣少粮,怕暴露行迹还不敢生火,在千里冰封的漠北草原上根本无从生存。
萧怀剑一脸欢喜地撩了营帐进来,冲着宁琅道:“宁将军,是不是小束又来信了。”
只见宁琅面上却没有愉悦神色,心头一惊:“怎么了?”
宁琅把字条交到萧怀剑手上,萧怀剑打开一看,只有短短五个字:师父,我想你。
刚待嘲笑这两个人千里万里说来说去不过这几个字,却见纸上边角还坠了细点灰暗墨迹。说墨迹却比墨迹要淡,墨里带朱,不由一怔:“这是……”
“是血。”宁琅眉心紧皱:“这纸已然裁过,大片血迹被裁了去,只剩了这点未被察觉。小束定然是出事了,不然不至于这般匆忙,也不至于没有精力再重写一份。”
转头看着萧怀剑,“九皇子,去把陈源和卫业征叫进来,我要出兵。”
萧怀剑一惊,愣了一愣,点头出了营帐。待把两位副将叫进来,两人听了也俱是一愣。
陈源道:“西戎北狄现在已经是负隅顽抗,我们只需待守株待兔再与他们耗些时日他们定要来降,届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大获全胜,将军这时候出兵又是为了什么?”
宁琅看着沙盘,只沉声道:“我要他们在年前就受降。”
卫业征挠了挠头:“这是为何?年前降了他们可有什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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