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完就要走,还在懵逼状态的时云康立刻拉住了他,声音颤抖:“医、医生,脑死亡是什么意思?脑袋怎么会死亡?我爹是不是死了?啊?!”
他声音越来越大,弄的医生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是医院,你声音小点,脑死亡说的通俗点就是病人以后呈现的是植物人状态。”
植物人?时云安脑子里‘嗡’的一下,眼前几乎是一片白茫茫的苍然,神经似乎都断裂了几秒,摇摇欲坠的倒在了椅子上。直到时云康‘嗷’的一声鬼哭狼嚎,才将他从已经进入自闭的脑神经幻想,他发现自己的指尖都在发麻……
半个小时后,他和时云康穿着无菌手术服隔着一扇玻璃看到了时老爹,他全身插着各种管子,脸上带着氧气罩,整个脸都是灰蒙蒙的,毫无生气的。时云安知道,这个平日里又倔脾气又差的老头子再也不会醒来了,再也睁不开那双眼睛了。
十分钟的限制一到,两个人就被护士带了出来,已经哭的眼睛红肿的时云康看了一眼时云安,忽然一愣,呆呆的说:“老四,你哭了。”
时云安正在摘手套的手一顿,摸了摸脸,发现真的一片冰凉,还有一滴落到了嘴里,咸的发苦。他从小就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因为他从来就没哭过,如今尝到了才发现只会比想象中的更苦。
“哥。”时云安在只有两个人呆在这个换衣服的地方时轻声说:“等找到二哥后,你和二哥在市里找一下房子吧。嗯…地儿不用太好,有公交和地铁就行,屋子大一点,破也没事儿,别太贵。”
时老爹的噩耗仅仅过去不到一个小时,残酷的现实就逼的时云安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了,医院的收护站每天都有新的病人,没地儿没屋的家属,他们已经被催过好几次,总不能一直赖着,早晚是要找住的地方的。尤其……尤其现在时老爹又是这种情况,等以后接回家里去照顾,连一个专业的人士都没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时云安几乎被这一系列的压力弄的喘不过气,而时云康何尝不是?他麻木的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老四,你真的长大了。”
他们在医院等了一会儿,被警察放出来一身落魄的时云国就找上来了,他和时云康见到又是抱头痛哭了一顿,等知道了时老爹的情况之后又是一顿大哭,哭的嗓子都哑了,弄的收护站里其他的人都受不了找来了护士,两个人才勉强忍住。
时云安一直在旁边淡淡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不参与,也不评论。只看的时云国已经察觉了他的视线,有些尴尬的转过头搓手看着他:“老四,那个……”
“大哥,其他的别说了,咱们是兄弟,凑钱救你出来是我们应该做的。”时云安没等他开口进行忏悔之前就打断了他,故意说出时云国爱说的:“咱们抓紧去找二哥吧。”
三个人一人一间医院,都是乡镇里的受伤人员被救助之后大多会送去的医院,等到晚上六点时云安一无所获的回到医院的时候,时云国和已经被时云康带回来的时云泰兄弟三个又抱头哭成一团了,护士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劝他们小声点,三个人理都不理。
时云安真替这三个人尴尬,连忙走过去分开他们冷冷的说:“还在医院呢,能不能安静点。”
他明明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可说起话来却能让上头三个哥哥自然而然的信服,这也许就是身上天生那股冷淡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造成的。时家哥三个顿时不敢说什么了,时云安自然也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他礼貌的跟护士道完歉才淡淡的说:“大哥,咱们现在这么惨,爹的身体又需要钱治病,好的饭店给你接风是接不起了,你看就在医院楼下的饭店对付一下行么?”
几个人都是一愣,时云国顿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连连点头:“好、好。”
在饭桌上,时云安才知道时云泰比他们还要凄惨,他和老婆刘芳刚盖不久的房子全塌了,他们还为了这个房子搭进去了所有的积蓄,几乎是身无分文。而且地震的时候他们两个虽然平安无事的逃出来了,但却把还不到一岁的孩子吓到了,被救助队接进去医院连拉带吐了好几天,折腾的夫妻二人是心神疲惫,连续几天都没怎么合眼了。
看着时云泰乌黑的眼圈,长满胡茬的下巴,还有刘芳,也没了一贯‘镇里人’高姿态了,抱着孩子缩在一边整个人病泱泱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包括他自己。时云安低头看着杯子里浑浊的开水,感觉一点食欲没有,连续几天了,每次要吃饭的时候他就感觉胃里塞满了东西,塞的他心中都……没缝。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一家人好歹是磕磕绊绊的聚在一起了。
……
周扬无聊的躺在床上,玩着郭谌叙给他带过来的新款游戏机,感觉平日里觉得挺有意思的‘小人’此刻显的是那么闹心,那么烦人。尤其是郭谌叙还在一边献宝似的指来指去,兴奋的咋呼着:“怎么样老周?快!点评一下,这可是我家宝贝从国外给我直邮回来的最新款。”
结果他咋呼这么半天,周扬竟然就只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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