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论在他前面,那么远,他的身边,光芒那样凉。
梦里天空和森林倒置,他在玻璃原野上追逐卫论的脚步。
兜兜转转几轮花开花又落,柏油色的月亮明镜似地照着他,他到最后也没能追的上卫论。
八九点起床,鸡哥和胡桢都纳罕,伯鱼平时晨起得多早,今天安安静静待在床帘里不做声。鸡哥不知道伯鱼是睡过头还是怎么,好心好意叫他一嗓子,床帘里传出来一个疲倦又沙哑的声音:“我再睡会儿。”他才放心舍友没有因为熬夜而猝死,安心地出门觅食了。
伯鱼脑子还乱糟糟的,他在没有热气的被窝里转转身子,眼睛又干又涩,是需要睡眠了。刚定下中午十一点半的闹钟想补充睡眠,群消息又提醒他有老师说话,薛文献马上要到别的学校开会,让同学们后天把论文交上来。
伯鱼眨巴眨巴眼,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顶着又红又黑的眼圈儿从床上下来打开电脑,继续创作。
上午他没课,卫论却有课,伯鱼应该去找卫论吃饭的。结果伯鱼困得不行,在宿舍抱着膝盖几次都睡到流口水,再迷迷糊糊拿抽纸来,想擦嘴却径直擦成了屏幕,也忘了要和卫论说自己不去找他吃饭。下午上课前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子,一个中午卫论没等到他也不发信息,伯鱼就觉得没什么大碍。
下午连着三节都是薛文献的课,这个老师还没恢复过来,精神气都不在躯壳里,上课再也不生动活泼了,尽说些书上都有的沉闷刻板的理论。伯鱼坐在教室后面,破天荒地没有听课,盯着手机屏幕看木琵琶那个公益组织的活动视频。
是他们的一次访谈,关于确诊的艾滋病人。
伯鱼呆呆地望着屏幕。
他过了一会点进去公益组织的公众号,现在他们又在招人。这个组织好像总是招不满人,招到的的骨干往往会因为学校和家长的双方施压不得不退出,没什么人做得长。
伯鱼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想法有些骇到他了,思索再三,伯鱼认为这个想法可以去做。他权衡一遍,又权衡一遍,手指曲曲伸伸,在获取报名表的选项上踟蹰不前。
先不说审核难能不能过的问题,你想在里面得到什么呢?伯鱼询问自己。他没问出来一个答案,他对自我的认知好像很清楚,又好像根本就没认真想过。他的认同来源于他本就没有用基佬这个身份干过什么事所以心安理得,他不曾在这个圈子里待过,也不曾因为这个圈子改变自己什么。
归根究底他看起来还是个直男。
伯鱼来来回回思索般地长呼吸,他那干涸龟裂的脑内大地又开始刮起迷惘的飓风。
薛文献中规中矩讲完了课,眼皮耷拉着,很困倦似的,手一挥让他们下课了。
伯鱼磨磨唧唧地在座位上不动,琢磨着怎么写那个报名表,其中有几个问题问得还是刁钻,对于不甚了解的伯鱼来说,让他说出现在彩虹运动的弊端还是过分困难。伯鱼两只手指头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也就没注意到身后过来一个人。
卫论中午没等到伯鱼,自己在实验室又忙过了点儿,倦得提不起精神找伯鱼。下午缓过神来才蹲点等他下课。结果大家鱼贯而出,他在门口等待半天,都没等到伯鱼,只能自己进来看。这小子膝盖上放着包,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屏幕,两只食指不知道怎么运用恰当一般在屏幕上游移,这个年轻的老头子似乎是感到疑惑地鼓起一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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