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十五岁那次,天虚门弟子奉命从九冥宫手里救人,在齐潇的暗中防水下,人是顺利救走了,结果这倒霉孩子自己却被抓回来了。
亏得那几日,宫里只有他一个护法坐阵,好歹是顺利把他放出去了。自己也顺带享受了一把名门小公子为自己打扫房间的优质服务。
那日,他例行取了夺魂花粉,却在送叶云亭走的时候,从他眼中窥见了几分不舍。
以往被捉进来的那些弟子,见到他不是哭爹喊娘就是视死如归骂个没完,还从未见有人对自己露出这种神情。
一时冲动,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没用那花粉。他真的很渴望体验一下,被人记住被人不舍的感觉。
那是他人生第一后悔的事。
若是当时用了那花粉,叶云亭就不会记得自己救过他,不会对他心存感激,就不会在后来仙盟各派围剿九冥宫时,对自己手下留情,甚至不惜忤逆师门也要包庇自己这个魔教余孽。
不会最终落得被废尽修为,折断佩剑,逐出师门的下场。
更不用说自此身体羸弱,连桶水都提不久。
每当叶云亭执意要将那把已被师父亲手折断的佩剑,挂在竹屋最显眼的位置时,齐潇都觉得,他分明是以此在提醒自己,你看,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这个下场,我就是要你永远看着这把剑,永远记住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更更更惨的是,他们还被那万恶的离情蛊绑定,每月若不定期交欢,蛊毒便会发作,取人性命。即便不发作时,夜里也时常心燥难宁,只能尽量贴近彼此的身体,包裹在彼此的气息间才能安睡。
叶云亭该有多恶心自己啊。齐潇常常想。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叶云亭的一片真心。
他常常觉得,这种真心远远大过他对叶云亭的愧疚和歉意。
若只是感激叶云亭,他完全可以夜里帮他解毒,白天熟视无睹。最多再送个一日三餐。而不会这么四年如一日地早起围着他更衣,夜里为他点灯研磨,为了他戒赌又戒酒,省下一分一厘都用在他吃穿用度上。
因齐潇不敢在仙盟各派管辖的领地露面,只能在这种偏僻的乡壤间活动,连累叶云亭也跟着自己隐居在此。好在不远处有个镇子,齐潇就在镇子上找一些打杂跑腿送货之类的活计赚些钱,勉强维持了这几年不太富足的生活。
齐潇习惯了啃馒头咸菜维生,却一直极力争取让叶云亭每天都能喝汤吃肉。不介意自己穿着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粗布滥衫,却一定要叶云亭讲学时穿得体面讲究。
天虚门弟子最喜青色,尤其是那种天青釉的青色,但他买不起那么好的衣料,只能为叶云亭定做一件普通的靛青色外袍,早晚的更衣打水洗漱都亲力代劳,舍不得叶云亭因为抬胳膊而累到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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