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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这时,印象之中那个沉稳的男人都会低头认错,温声细语的一遍又一遍哄着母亲。

她想,时间带走了年轻,留给了他们爱情。

后来呢?后来他们离婚了。父亲年轻时辜负了一个女子,那个女人瞒着年少的父亲,偷偷生下了一个孩子。

父母在钟意十八岁这天邀请了女儿的好友共同庆祝成人礼,在热闹的宴会上,母亲得知这件事,一贯以温婉、知书达礼示人的那个江南女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父亲破口大骂,言辞尖锐。

过了不久,那个江南水乡女子主动对父亲提出了离婚,父亲认错挽留到补偿,母亲带着钟意和她的骄傲悄悄的离开了他们曾经的家,带着钟意去了江南的一个边缘小镇生活。母亲放弃了一直喜欢的画画,在小镇的一所小学教书。

没有以前的热闹喧嚣,也没有以前的朋友,母亲一下子变得沧桑了许多,变得沉默了许多。

钟意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悔恨,悔恨在他年轻时做了错事,辜负了她和母亲两个女人。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后悔,后悔为了跟父亲在一起,与家人大吵一架,甚至如今的关系都没有缓和。

后来,钟意听说那个女人的孩子是个男孩,大了钟意三岁,名义上的哥哥。又听说父亲因为愧疚和她低调结婚了,他们的儿子叫钟演。

在他们结婚的一个月后,母亲不知道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那一天,很少喝酒的母亲喝了许多酒,等钟意出门买东西回来后,一向优雅,温婉的女人乱七八糟的躺在沙发上,一身疲惫,满身酒气,被空啤酒瓶包围着。

看见钟意后,她告诉钟意:“七七,你爸爸结婚了,我们的爱情真的走到了绝路。我好难过,七七,妈妈只有你了。”

闭着眼睛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说着年轻时候的父亲和她,说钟意小时候的事,说父亲人很好。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湿润的眸子盯着钟意,钟意想,也许是因为母女连心,钟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下一刻,母亲冲着钟意吼:“不,你不是钟意,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了,你不是我的--七七。”

“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女儿,更没有七七。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钟意忽然觉得很害怕这样子的母亲,那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她跑过去抱着她,紧紧的抱着。

钟意一边哭一边轻轻试图安抚母亲的情绪:“妈,我是七七,我是你的七七,你说你什么都没有,可你有七七,我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我不去锦城了,我不要去读大学,我以后就陪着你好不好?”

钟意想母亲是真的醉了,而且醉的不轻,否则怎么会让钟意滚呢,她还说,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啊。

钟意跑出家,不知道去哪,但也不想停下来。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跑到了母亲教书的那所学校--希望小学。学校都放暑假了,没有什么人。

走进一间教室,那是母亲上课的那间教室,钟意以前找母亲时知道的。

上课时的母亲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脸上常常挂着温婉的笑,母亲的笑是直达内心的笑,让旁观者很轻易被母亲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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