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深重,后面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并不十分清晰。弦合爬在他身边,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
她一时怅惘,愣了好半天,凝着江叡俊秀瑰美的酩酊睡颜,抬手轻轻触摸他的鼻翼。
原来他和她一样,纵然眼前岁月平缓无波,可内心深处还潜藏着一份深重的恐惧,生怕命运回转,旧事重演。
她在江叡身侧躺下,辗转反侧间,又想起了兄长。
家中出了这么多事,父亲和大伯父已经知道了兄长的身世,而她又擅作主张允诺让如圭袭爵,这一切总得找机会跟兄长一一说明,可他怎么倒好像在躲着她似得。
从她和江叡成亲起,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他不是别人,是她的兄长,是向来雷厉风行的余思远,若他想见什么人,想要去什么地方,即便有万重阻隔、千叠山峦在他面前,他也会挥剑劈开一道缝隙,让阻滞跪伏于他脚边,而不是屈从于阻滞。如今这样的情形,几次三番缘悭一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不想见她。
眼见兄长在陵州滞留的时日一天天流逝,若是这一面再见不上,他就该回靖州了。
弦合左思右想,采取了迂回战略,先见了见随军前来的文寅之。
“我这几日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哥哥好像故意在躲着我,思来想去,我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寅之,你总是在他身边,可知道我是做错了什么惹他厌烦了吗?”
文寅之沉默良久,如言在哽,踌躇万分,好半天才说:“或许,是恰恰相反吧。”
这就像打哑谜一样。
弦合听得云里雾绕,皱眉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文寅之在来时想过要向弦合和盘托出,余思远的行径就好像是在辛苦筑就的千层垒土之下埋了巨大的隐患,一旦暴之于天下,只怕是一场轩然大波,所有的心血都会付之一炬。
可思来想去,人家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有怎样的龃龉,总改变不了骨肉亲情在。若要他这个外人来搬弄口舌是非,只怕到时候两边都得不着好。
所以纵然深知内情,还是不得不三缄其口。
他所能做的,就是穿针引线,故意将余思远骗出来,把他带到了燕邸,和弦合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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