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脏话,会教坏宝宝的……”
她挤出一句打趣的话,可是浑身发冷,像从冰水里捞出的一样。
“好,我不说脏话。蓝蓝,你什么时候……有的?”
问出口时,他脑子里猛然一醒,一起了这段时间里的点点滴滴,那所有的不安,猜疑,嫉妒,憎恶,都滑稽的可笑。而另一股深沉的担忧,悄悄浮上心头。
她隐忍的委屈,因为这疑问而开了闸,“你先回答我,你跟那个齐美妍……到底是什么关系?迟焕然,是不是……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哦——”
发出惊呼的是其他男人们,四小们齐齐捂住了眼睛,直叹了句:“造孽”。而硬挤进来的季远航他们,则是古怪的看着这帮人。
温力辛按啐了一口,“说得好,管不住自己的小弟,跟种马似的到处造孽子,原来今天这出戏,还是自作孽不可……”
“辛子!”季远航重重的一喝,截断了话,看着那小女人的眼底,缓缓淌过一抹沉沉的失落。
坐进车以后,向予城脱了衣服将两人裹在毛毯里,才将一切解释清楚。
“齐美妍是我母亲远房表妹,我跟她绝对不可能发生关系,迟焕然更不能是我儿子。迟焕然出生的前一年,我的确因怀念妈妈和家乡,回过碧城一趟。会见当地的堂主时,在夜总会里碰到从农村上来打工的齐美妍,她长得跟我妈有些神似,所以就多注意了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才会吸引了迟瑞恒的注意力。
“我询问她出生时,发现她居然是我妈的远房表妹,便让夜总会的人多多照顾她。那时候,她已经进城几年,虽然外表看来还比较单纯,但是……”
半夜三更溜进男人房间却借口说走错房间,他早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变稍稍试探了她一下,发现已经小有技巧,很懂得挑逗男人。
“她不属于我会碰的类型,纵然她有心,但那时候我正忙着夺取黑龙组魁首的位置,并没有在碧城呆太久,就回了港城了。再后来,或许是夜总会的老板照顾得很好,她抓着机会认识了迟瑞恒,便被包养起来,第一年就生下了迟焕然。”
前座的潘子宁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这也不可不说,齐美妍这个女人心机太重。我想自打她认识大哥你,就查到了当年老一辈发生的事。才会巧布局,勾引到迟瑞恒的注意力,继而攀上一棵大树,坐享多年荣华。现在又利用打击老太君的事,想笼络大哥你的心,真是……”现在若不是终于有机会进了迟家大院,可以施展拳脚争夺利益了,也不会想利用向予城的关系里应外合的篡夺迟家大权。
向予城又想到什么,问道,“蓝蓝,是不是她之前跟你说过了什么?”
可蓝埋下脸,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但她这副很内伤的表情,让男人明白了一切,狠戾的声音迸出喉咙,“我知道了,这个女人你不喜欢,我不会让她再呆在碧城。”
难怪之前她突然变得怪怪的,每次碰她都躲,还找一堆借口逃避同床共枕,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却原来……
他收紧了手臂,紧缩的心终于放缓,可是车一停下,一片明亮的急救室大厅,又将隐忧塞进心口,无法放开。
怀里的女人嗔怒道,“什么我不喜欢,明明就是你……”
“蓝蓝,深呼吸,别激动。”
进了电梯,他就像个医生似的开始命令她了,可她又不得不听话。
“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她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我怎么会喜欢她?!”
“可是她……她聪明,美丽,大方,优雅,最重要的是她……够成熟,不会无理取闹!之前那会儿,她……她多成熟稳重,临危不乱,冷静理智,懂得顾全大局……”
旁边的男人们一个忍不住,都笑喷出声来。
向予城冷瞪过去一眼,却用温柔的不得了的声音对怀里一身酸气的小女人说,“可是我就喜欢有点可爱有点笨有点幼稚,喜欢无理取闹,胡乱猜疑吃醋的女人!”
“向予城——”
躺上了手术床,她紧紧的攥着他的大手,泪水止不住。
“蓝蓝,不怕,没事儿的,有沈姨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其实,他们不是没有默契,只是有时候被嫉妒和猜疑蒙蔽了双眼。现在,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她的担忧。
“你什么时候……”才跟我求婚?
“等你醒来的时候。”
他亲吻两人交握的手,他一直带着订婚戒指,那璀璨的城堡,焕发出迷人的暖黄色光晕,像极了家的颜色。
终于,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大门关上时,男人脸上温柔神情瞬即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
“予城,孩子快三个月了。恐怕……”
黄胜平走过来,轻轻地说出口。刚才可蓝在送进手术室时,他为她号了下脉,已经八九不离十。
男人转身坐进旁边的沙发里,将脸埋在双掌中。
三个月?!
正是刚从京城回来后,同学会那一晚……他又铸成大错!
黄胜平坐下,抚着男人躬下的背,道,“予城,别这样。结果还要等你沈姨检查完以后,才能确定。也许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你知道,医学虽然发展到现今,但人体依然有很多秘密没有解开。也许,可蓝能够逃出那个几率。放轻松点,这是个喜讯啊!”
男人抬起头,“黄叔,我知道。”
可是那漆黑的眼里,没有一丝希望的曙光,黑寂的仿佛一片死界。
其他人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默默的陪在一边,等待。
仿佛,这又是一场死亡的宣判。
……
漫长让两个小时,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沈玉珍拿着一份资料走了出来,众人立即围了上来。一直守候在不远处的季远航也走了过来,但立即被向阳城的保镖给拦住。
他们这方吵起来,向阳城只是看了季远航一眼,示意进办公室说。
屋内,沈玉珍摇摇了头,向予城一霎那血色褪尽,额头青影搐动。
很久,寂无声息。
黄胜平刚要开口,高大的男人突然咒骂一声,一拳打在桌子上,指血迸流,满桌的东西洒落一地。
门外一群人急着敲门,劝说的,安慰的,此起彼伏。
可是屋内的男人,浑身一震,便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经自己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啊——”
季远航越过保镖阻拦,冲到那间办公室大门前时,一声撕裂般的吼声传出,震得人心弦为之颤抖,不用看,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不散的绝望、哀伤。
他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真是流产,里面的那声痛吼,似乎过于悲绝,仿佛……蓄积了多少沉重的说不出口的痛。
……
漆黑的天,她突然听到机械的呜呜,好像……风扇转动的轰隆声,朝他一点点逼来。
她害怕得想逃,可是突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木板上,下面冒出一个圆圆的锯齿盘锋利的旋转着,朝她移动过来。
老天,这怎么回事?
她想呼救,可是嘴巴被胶带封住,根本叫不出声。
她死命的挣扎,但是怎么也赶不上旋转锯齿的疯狂移动。
呜呜……呜呜……
眼看着锋利的旋转齿轮就要割到她的……肚子!
“不要——”
她的宝宝,宝宝啊!
睁开眼,满室的苍白冰冷,心疼到无法呼吸,好像……她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转过头四处寻找,可是不知道找什么,一只温暖的大手贴上她的泪颜,拭去泪水,轻声低哄到,“蓝蓝,你醒了?”
她眨了眨眼,才看清男人俊美的容颜,关切地看着她,心头的不安才迅速消减下去。
“予城……”
“乖,再睡一会儿。”
“我怎么……”
“你没怎么,只是太累了,我陪着你,乖乖再睡一会儿。别拍,我不会走。”
他坐上床,将人儿搂进怀里,轻声的摇着。
可是她已经睡不着,她觉得心里像被挖掉了一个大洞,有什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她现在必须想起来,否则就会永远地失去它了。
“予城……我……我们的宝宝呢?它还好吧?”
她伸出手摸自己的腹部,想要感受一下那种生命孕育的喜悦,可是已经习惯微微隆起的腹部变得非常平坦,仿佛……那里从来没有鼓起过。
“蓝蓝……”
他的大掌伸进来,握住了她的双手,声音低哑,有一丝颤抖的破音。
他看着他晦暗的脸色,心就一点点往下沉,一直沉到了一片漆黑冰冷的世界。
“它……不在了?”
其实根本不用问了,这种感觉毋庸置疑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丝的渴望,期待有奇迹出现。
他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轻声说道,“沈姨尽了全力,但是……上一次宫外孕的关系,未满三个月,胎盘不稳定,所以……”
“所以,它又走了?它又……可是我这次真的很小心很小心,之前两个月还好好的啊,它怎么就狠心……”
“或许是我们没缘分。蓝蓝,别难过,以后我们还有机会的,沈姨说只要好好……”
“不!我不要下一个,我就要这一个!”
她突然推开他,大吼,“我就要这一个。你知不知道我多小心,这……这都怪你,要不是你老是想着那种事,才会……要不是齐美妍,我也不会跑到酒店上去,要不是……那就不会……昨晚唱歌的时候,它还好好的在我肚子里,怎么会一觉醒来就没有了?!你骗我,你骗我——”
“蓝蓝……”
“向予城,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杀了很多人,所以老天老是惩罚我失去自己的宝宝,你说啊,是不是,是不是我们自己造孽,所以老天才看我们不顺眼,总是这样折腾我们,惩罚我们?!”
男人看着女人嘶声斥骂,再说不出一句话,任她疯狂捶打,一动也不动。她满脸的泪痕,他的眼眶却一片枯槁。
从来不相信命运,更不相信神的存在。
可是这两次,他都向上帝祈祷。
两次,都是彻底的失望。
“你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走……”
医生护士涌入房间,男人被关在了门外。贴着雪白的墙,无力地滑落。
一只也守在门外不得而入的季远航走了过来,隔着保镖,叱问他,“到底大声了什么事?如果你不说,就算违规,我也会查出来。我想可蓝更渴望知道事、实、真、相!”
重重的四个字,让地上的男人突然弹起身,一拳挥出,将季远航打了出去,撞上对面的墙。
“向予城,你以为我就真的忌惮你的势力么?”
“你不忌惮,那就上!”
那一双冰冷高傲的眼眸,蓄着浓重的腥色,宛如重伤濒死的兽王,狠狠的瞪着他,这种可以的挑衅,他本来不屑为之,可是,身体总是比心更诚实,对方话未喊完,他就回了一脚。
“老大——”
“走开,谁也不准插手。”
向予城似乎连避都没避一下,就被季远航那一脚踹的跪倒在地。他咳出一口血,抬头朝季远航嗤笑一声,“不愧是特种部队的金牌队长,东欧大战里唯一活着回来的刺客。”
“谢谢恭维!不过,当年横扫欧亚的传奇黑龙,似乎没什么看头。”
“拳头够硬就好,那些漂亮的花把势是用来泡女人的。”
向予城突然腾起身,冲上前挥了一拳,却是虚招,季远航虽然避过,但脚下还是慢了一点被扫个正着。两人立即跌成一团,扭打起来。
附近的医生护士都吓坏了,出了病房的沈玉珍和黄胜平夫妇跑来劝架,也被保镖给护着后退。
几个疯狂的来回,季远航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已经失控了,完全不做任何防卫,要害之处万全暴露出来,让他随意的下手,同时会出的每一拳,也都对准他的致命点,毫不手软,狠辣无情,衣服要之人于死地的架势。
他知道这男人的感受,虽然不能等同,可是……既然想发泄,那他就陪他练练。
没有人拉住,因为想拉劝也没用。
两个男人打的难舍难分,转眼就把走廊里的沙发给毁了,都是经风历霜锤炼出来的筋骨,铁拳钢臂,几十个回合下来,都是伤痕累累,满脸血乌。
最后,季远航扑向向予城,向予城被连揍数拳都没有还手,季远航诧异,停下了手。
四目绞视,被压在下方的男人黑眸森然,完全没有败相,只是他没有再出拳了。
季远航重重地喘口气,就要起身,领口又被男人一把抓住。
“向予城,你还想……”
“季远航,你……有多爱她?”
问出这句话,季远航清楚的看到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色,沉重的几乎让人无法招架。
。
正文8172。如果没有向予城
漆黑的夜空,在一阵阵尖啸砰响后,被炫丽的烟火缀亮,红的、白的、蓝的、紫的,点点碎光如流星划过夜空,层层叠叠,复明复暗,交错罗织出除夕夜里的美满喜庆。空气里,似乎都能闻到那股淡淡的硝烟味儿,此时此刻,便成了“年”的独特味道。
可蓝望着窗上的天空,几乎整面的墙壁大的窗口都被烟火点亮,光影投入屋内,一闪一闪地映着刻意被悬挂起来的彩色剪纸,红艳艳的生肖图案,压得人眼睛都有些微的刺疼。
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居然会在病床上度过一个大年夜。
右手摁在心口,那里小小的指环隔着衣料,硌着掌心,一如心口紧塞的那块巨大石块,放不下又丢不掉。
索性关掉窗帘,关掉灯,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可是脸一碰到充斥着消毒药水的被子,泪水就抑不住地流出来。
她拒绝了他们所有人陪她过除夕的要求,骗父母说是要跟向予城先到京城拜年,晚几天才回家。
不过一天一夜,她所有美好的计划安排,都跟着那股血水泡汤了,她第一次尝到从天堂跌入地狱的痛。
如果,肚子里的宝宝还好好的,明年出生就是龙宝宝,好多人都赶着生龙子,从不喜欢投机的她也能赶上一回,这难道不是幸运吗?
这一个多月里,她每天路过公司楼下的母婴房,都忍不住驻足良久,托姝和沫音的熏陶,她脑子幻想了很多很多宝宝的模样,出生后,她和向予城会手忙脚乱成什么样子?很多很多片段……
她想着,最迟在除夕夜,他应该会跟她求婚,她再公布这个消息;如果他还是没准备好,她就可以拿这事来催促他,奉子成婚也没什么丢脸的,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他很爱很爱她就行了。
只要相爱,就能突破任何困难和问题,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悄悄打开,走进来的两人,一人手里托着一个蛋糕,小心翼翼地推开内间的门。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阴暗的房间里,两朵漂亮的小火花滋滋响着,点亮了两张可爱的小脸。童稚的奶音,歪拐着唱出歌曲,可爱得让人心都酥软成蜜,一点点侵蚀温暖了被冰冷绝望包裹的心。
当烟花燃尽,屋里突然一片大亮,涌入朋友们的笑脸和欢呼声,各种彩带喷雾交织在空中,落在脸上,头发上,衣服上。
小胖子被王姝抱上前,说,“蓝蓝干妈,新年快乐。从今天开始,干儿子一定天天想着干妈,每天要……晨……晨昏……定……”
妞妞翻着小白眼挤上床来,哧道,“是晨昏定省啦!蓝蓝干妈,妞妞保证以后都听您的话,晚上不跟妈妈抢爸爸了,以后妞妞都陪你睡,你就不会寂寞啦!好不好?”
小胖子不满地叫,“呸,干妈是女生,女生都跟男生一起睡觉。”
“呸呸,爸爸说女生才不能跟男生一起睡觉,你不要脸!”
“我妈妈说,女生就应该跟男生一起睡,不然那就是玻璃就是花边儿!蓝蓝干妈才不要做玻璃和花边儿,所以一定要跟我一起睡。”
两个小家伙一人攥着一边被子就抢了起来,童稚的对话惹得大人们都既尴尬又好笑。
可蓝看着朋友们的用心良苦,拭去泪水,抱着两个可爱的小龙娃娃,一人亲了一口,调停说,“今晚,你们俩都陪干妈睡,好不好?男左女右。”
“好!”
脆亮的回应声,响彻整个房间,众人高兴地吆喝着吃年夜大餐,早早准备好的食物饮料都被抬了出来,冷寂的房间一下被欢声笑语塞得满满的,也再没有那块大石头的存在机会了。
另一方,晚到一步的崔景梅提着买好的礼物上了楼,却忘了病房号。
大年夜里值班的人都少,一时没找着她只有一间间地找,正准备敲第三间门时,房门却没锁。她心说这大半夜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睡觉也不关门,正准备帮忙一手时,里面隐约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予城,你别再自责了。这个孩子真的留不得……其实你父亲也不赞成留下孩子,万一……唉,你别这样,他都是为你好啊……”
“就算这个孩子不能留,那也是我的事,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
“予城,你别这样,你听沈姨说……”
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但寥寥几句已经让崔景梅心快到了嗓子眼儿,当脚步声传来时,她急忙转身跑掉,后来终于碰到值班的护士经过,才问到了正确的房间号。
进屋时,她看到床上的小女人虽然笑着,却瘦了好大一截,眼眶还是湿红的,落寞的神色还是难以掩饰。
“蓝蓝,新年快乐!”
“阿梅,你怎么也没回家啊?哇呜,这个大个……这什么东西?”
“嘿嘿,最新流行的幸福五瓣花,我可是趁着人家店里关门的最后抢到的老板独家收藏款呐!挂在你屋里可以招福气的啦!”
“谢谢你。”
用力地拥抱着好朋友,这份温暖也能挤掉心里好多阴霾。
崔景梅心下犹豫又矛盾,最后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疑虑,没有将刚才听到的话说出口。不禁又想起另一个好友田馨,她初时打电话,却听出田馨并没有回老家,而是还呆在碧城,至于在做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些清楚却也是不能说出口。
一直以为可蓝是他们之中最幸福的,没料到,却会发生这种事。
原来,幸福并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那样。
每一种幸福的下面,已然藏着很多普通人都会烦恼也逃不掉的问题。
……
一周后出院,正是大年初三。
这一天来送行的人很多,王姝沫音,还有四小,却惟独没有那个男人。
所有人似乎都很默契,送东西送礼物送祝福,安慰嘱咐,就是没有提起过那个男人的半点音讯。
“蓝蓝,过两天我们全家就杀来绵城,你等着做地主吧!”
“好啊,随时欢迎。”
“蓝蓝干妈,过两天我就陪你睡觉。”小胖娃扯着可蓝的裤管,唯恐落后似地大叫一声。
小妞妞立即抱住可蓝的另一只裤管,两个小家伙又斗了起来,登时乐得众人都大笑起来。
门口停着两辆车,司机之一的周鼎静立在旁,手里已经提着数件礼物,就等着送行人马结束寒暄,便可启程。
而另一辆军用的越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一身墨色军装大衣,气势卓然,让人无法忽略。
众人看到季远航走过来,都渐渐收了声,看向可蓝。
可蓝想到走来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亮了一下,却又迅速暗淡下去。
季远航胸口一震,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女子,没有出声。
气氛就这样安静下来,众人都不禁屏息等着,这彷佛是一种预兆般的选择。
“干妈,我帮你把五瓣花搬上车。”
“小胖哥哥真讨厌,这是我的,我要帮干妈搬的。”
两个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人怀里抱了朵花盘子有两人脸蛋那么大的毛绒玩具花,就往周鼎的车跑过去。
他们这一打岔,那种静得让人不安的寥落气氛就消失了。
潘二立即说道,“大嫂,你慢走,隔天我们这里事情一安排好,都下来看您。”
简三急道,“哎呀,这时间不早了,快走吧!再晚怕赶不上伯父伯母的午饭了。”
小四自告奋勇,“大嫂,我刚问了交管局的朋友,今天出行人不多,高速路那边都给咱留了道儿。咱们兄弟送您出城!”
也不等人家回应,几个小子就跑去开自己的车了。
可蓝看向季远航的目光,轻轻颤了一下,便笑着走了过去,“新年快乐。”
季远航点了点头,“新年快乐!”
然后,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尴尬的静默下,似乎都发现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
良久,可蓝低头问,“你没回家?”
季远航看着女子额头柔软的小卷卷,说,“我妈三年前就改嫁了。”
她抬起头,口气有一丝急切,“那你……”
他一笑,很轻,“有辛子这班兄弟,够了。”
怎么会忘了,他是跟着母亲转到绵城来读书的,说父亲早逝了。每年过年时,他都喜欢跑到她家来蹭年夜饭,还死皮赖脸说要做她家的儿子,因为萧妈妈的厨艺一流,说为了不让她在立春后为减肥苦恼,要帮她消耗新年大餐……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突起的酸涩,张口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体贴地说,“快去吧,都在等你。萧爸萧妈这会儿肯定在给你做好吃的,别赶迟了时间。新年了,高兴些!”
说着,他还是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这是当年两人相处时,他最喜欢做的动作。特别是在她因为跟朋友吵架或考试失利落寞的时候,特别惹人怜爱。
不管是曾经的垂直黑亮的长发,还是现在的柔软的小卷卷,丝丝缕缕,缠上了心,似乎再舍不得挣出,只想……深溺在这一片永夜的柔黑里……
她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踌躇,然后背后的脚步声却很坚定地响起,渐行渐远。
她霍然转身,朝墨绿色的背影大叫,“远航——”
男人便立即转身,俊朗的笑容,闪耀在刚刚爬过枝头的阳光里,仿佛那些逝去的美好青春又突然活了回来,他说,“你最好做好准备,蹭饭的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
季远航,你休想!
小笨蛋,我已经付诸行动了
“好。”
她应下,突然觉得,心口的大石又缩小了一点。
脚步变得更轻盈,她坐上了车,朝众人道别,车子缓缓驶离了医院。
跟在后面的四小,有人忍不住发牢骚。
“这个……刚才那股子依依不舍状,大嫂该不是变心了吧?居然连大哥一句都没有问起。”
“没有变,只是暂时……放下。”
“二哥,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暂时,而不是永远……”
简三的抱怨突然打住,顺着潘子宁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心下戚然。
和丈夫女儿一起的沫音,突然转回了头,看向他们这一方,那眼里的神色,同刚才的可蓝一样,怀念,不舍,酸涩,心疼……但这一眸的回望,并不是代表她改变了自己的选择。当苏定宇转头跟她说话时,她便撤回了眼眸,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里。
男人们的目光却久久地停驻,不曾移动,眷恋,而苦涩……
……
回家后,父母也没有过多地盘问缘由。
夜里,萧妈妈进屋和可蓝聊了聊,问起向予城没有来的真正原因,可蓝拿帝尚集团的事蒙混了过去。萧妈妈便没有再多问,之后几天定制式的走亲访友节目却减少了。
表哥表嫂带着调皮的小侄儿到访,说着一年里发生的很多事,最多的还是感谢她和向予城的帮忙,让表哥家里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今年还买了辆新轿车,面子里子都绷足了。
“蓝蓝,你和向予城都交往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呀?别再拖了,医生说女人生孕的最佳年龄上限就是二十八岁,今年可一定要把事情办了呀!我知道你们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年轻人都好玩,不想太早成家,觉得是个束缚。不过算算下来,向予城也有三十五六了,再不生,等到自己五十岁孩子才上中学,显得自己好老的感觉哟!所以咯……要不你赶紧怀上一个,奉子成婚,不也是你们大城市里的时髦嘛,听表嫂的没错,这么好的男人一定要抓牢了……”
可蓝只能陪着笑应和,说不出太多话来。
“小姑,向叔叔为什么没来?我们约好一起装奥特曼打怪兽!”
周鼎准备的礼物里,有一套最新的奥特曼,小男娃子已经自己拼好了,玩得不亦乐乎。
这小家伙特别喜欢骑在向予城的肩头,还跟自己爸爸比,说向予城的更高更大更爷们儿,可把表哥嫉妒坏了。
孩子眨着亮亮的黑眼睛,笑道,“我知道,向叔叔赚了大钱,要买奶粉,洋娃娃。”
顿时,大人们都被这童言童语给逗笑了。
笑声中,她努力地向上牵起唇角,却是满口苦涩。
半个多月过去,过完小年,吃了汤圆,春色渐渐逼近,一切欣欣向荣,等待复苏。
看着碗里圆溜溜、热腾腾的汤圆,咬一口,里面的黑色蜜汁缓缓地溢出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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