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华夏宾馆,看餐厅一个包间的门上用黄纸写着初三一班的的字样,我推开门后,所有人都朝我的这个方向看,很多人在喊我的名字。那是一张张既熟悉却又感到陌生的面孔,没有了当年的稚气,褪去了儿时的轻狂,岁月的履痕都很明显地刻在了每个人的脸上。我还看到了我们的班主任,她表情依然如当年般的沉静自信,嘴角挂着特有的微笑,但头发已经花白,面容已垂垂老去。我用目光搜寻了一圈,没有看到王颖!
206.
我笑着不停和同学打着招呼,张冠李戴的叫错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本来我设想着只和男同学握手,但一定要和女同学拥抱,可是结果却恰恰相反。女同学尽管大多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少妇,但还是都羞羞答答的矜持着。而虎背熊腰男同学们都纷纷过来抱得我那叫一个瓷实,让我想起霍利菲尔德被泰森咬了耳朵的那一幕!
陆续的有同学进来,每个人的出现都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我发现我的心跳得很厉害,仿佛要蹦出来般,我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我们在彼此的生活中都消失了十五年,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岁月会把那张曾经清纯的面容打扰得面目全非吗?
这时班长刘禹明走到前面大声的说,88届三年一班共四十一名同学,这次联系到二十九人,已经全部到齐!听到他的话我满含期待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那种感觉比郁闷加怅然若失还要强烈不知道多少倍,我想,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我永远也无法再次见到王颖,同样也永远无法再次寻找和触m到那个空气都含满甜蜜初恋滋味的夏天了!
这次聚会在组织上显然煞费苦心,竭尽全力的试图营造一个十足的怀旧氛围,上来放了一段录音,童年的眼睛保健c,曾经熟悉的声音和旋律散发着年代的气息扑面而来,“为了革命,保护视力,眼的保健c,现在开始!”很多人都跟着做,戴眼镜的同学也份份摘下眼镜,没有了当年时的整齐划一,甚至没有人能从一而终的准确做完整,但表情都认真专注,时光也仿佛被瞬间拽回到当年的校园!
207.
j聚会的开始并没有想象中的热烈,都有些拘谨,毕竟时隔十余载,彼此之间的职业等差别已经凸现,身份地位车子房子等世俗的一切,犹如一堵无形的墙,有意无意地离间疏远着原本亲密质朴的同学情谊,本可以毫无顾忌的闲谈也变为了格外的客气敏感,连发言都含蓄的你推我让的。我们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从外在到内在。外表的变化显而易见,而内在的变化却是深不可测的!
当我满耳都充斥着社交场合常用的客套话时,我心里感觉空荡荡的,无可否认,我们全部都或多或少的被世俗光顾了,被社会同化了,都学会了“大人”的应酬交际和世故圆滑。有人曾说过,我们最终都将会成为那些我们儿时非常不屑的“大人”。我们也同样会沾染上成人世界的一切,好的和坏的,谁也无法避免,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见大家发言时都推推让让的,刘禹明冲我说张轶你讲几句,你上学时可是咱班的语言天才和文字大师呢!我站起来笑着说,我现在说脏话比较流利,写色情小说最拿手!然后我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表情特庄重严肃的说,谢谢cctv,谢谢mtv,谢谢channel[v],谢谢我的启蒙老师和总瞄着我钱包的经济人,谢谢永远支持我的fans们,我会努力唱出更好的chu口歌回报大家的!
我话音刚落,好多同学都笑了起来,一直略显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我笑着说刚和大家开玩笑呢,我其实现在特怀念我们上学的那段时光,我记得当时记忆深刻的事情是刚上初一时,李老师总教育我们拣到东西要交公,我那段时间天天走路盯着地上,拣着什么都交给李老师,记得有脏西西的苍蝇拍,断成几截的蚊子香,还剩一半的火柴盒,旧得生锈的炒勺,估计李老师当时肯定特烦我,心里准想我这是老师还是杂货店老板呢?后来,我拣到过十元钱,我犹豫了半天没有上交,自己偷偷的花了,从这件事情开始,我觉得我原本单纯的思维开始转变,那一年我十三岁!我说到这时屋子里鸦雀无声,我停了一下继续缓缓的说,到底是谁动了我的思想?
208.
酒这玩意儿最能助兴,待大部分人酒酣耳热,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每个同学都尽量避开现状,把话题紧紧地围绕同窗时发生的各种开心事和趣事,大家纷纷敞开心扉,知无不言,使得原本尴尬、拘谨的场面慢慢的烟消云散。欢声笑语和时不时发出的掌声此起彼伏弥漫其间。
我特仔细的观察着女同学,发现有种现象很有意思,小时侯印象里很漂亮的女生现在大多外表不是水深火热,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的样子,让我绝对生不出一点的邪念。而有些印象里丑小鸭级的女生,如今倒是风吹杨柳般出落得韵味十足,让人有着想入非非的冲动,看来我对自己以前的眼光真的不敢恭维。
这时刘杰站起来转着圈的给大家敬酒,他是我们班最高的男同学,外号“大个”,初三就一米八了,现在据我观察怎么也得一米八五以上,曾经是班里好多女生的暗恋对象。刘杰举着酒杯晃晃悠悠的走到我面前,我连忙站起来,我发现我的光辉形象立码大打折扣,他比我足足高了半头。
我笑着说,喂,大个,你别站我跟前居高临下的晃悠了,看着眼晕呢,我光辉形象都叫你给淹没了。刘杰笑着说这么多年在同龄人中很少有比我高的,可是现在八十年代出生的小孩们都跟吃了禾大壮似的,我这样的身高已经很普遍了!我说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成长的茁壮,一米七五都成二等残废了,还让我们七十年代的人活吗,哎,也难怪,时代不同了,你没看现在连洗衣粉都改大包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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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杰笑着说,你别看现在的孩子又高又壮的,都外强中干呢,身体素质可远不如咱们这代人,要不电视里的广告怎么光这个缺锌那个缺钙呢,广告里还有一镜头,一群家长都疯狂的扑向柜台买补锌口服y,看着跟不要钱似的!
我说现在的广告都太假了,人为炒作痕迹也太重了,没听别人说吗,现在除了假货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也别太拿广告当回事,基本上都是商家为了追求利润而有意的夸大事实,欺骗和误导消费者,却偏偏有好多人情愿去上当,我看现在的人也不缺锌也不缺钙,到是有点缺心眼!
我的一翻话引得边上的同学频频点头,刘禹明说现在我特烦看广告!我说是啊,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电视剧里c播广告的时间已经超过正剧了!这时刘禹明站起来大声说,大家静一静,我们小的时候都有一些记忆深刻的广告,大家回忆一下,比如那个收录机的广告,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还有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
我笑着说我想起了两个,一个是冰箱的广告,词儿好象是,每当我看见天边的绿洲,就想起东方齐洛瓦,画面是,一个在沙漠中苦苦跋涉长得跟蒋门神似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然后天上忽然掉下来个冰箱!还有一个广告那阵子挺火的,后来有人还编成了谜语,谜面是全民计划生育!我说完好多同学都纷纷的做苦思冥想状,但半天没一个准确答案!我笑着说我公布谜底好了,全民计划生育,答案是中华鳖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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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显然对这样的话题很感兴趣,纷纷抢着发言,什么威力洗衣机,够威够力!偷吃吧,偷吃吧,大家的东芝!美菱,阿里斯顿!你拍六,我拍六,小霸王出了四八六!活力二八,沙市日化!大吊车真厉害,千斤的钢铁,轻轻一抓就起来!中原之行哪里去,郑州亚细亚!两片!长城电扇,电扇长城!居然还有人想到了这段,嘿,大家好,我是陈真,这是我的好朋友陆大安,我们都用“爱德牌”电饭锅!
我站起来笑着说,最有意思的是有次看重播的电视剧,播出之前电视的字幕写着某某厂长代表全体职工点播台湾电视连续剧《星星知我心》,要现在非笑掉人大牙!旁边的王冬梅说现在那五个小星星也长大了吧,记得他们叫冬冬,弯弯,佩佩,秀秀和斌斌,如今也没有一个还在娱乐圈里发展的!
我说是啊,我们也都长大了,以前有个电视剧叫《十六岁花季》,里面的欧阳,陈小乐和陈非儿应该和我们是一代人,听说他们又要再拍一部《走过花季》呢!我点了支烟然后有些动情的继续说,其实一代人在历史面前象一颗尘埃,渺小的微不足道,春去秋来,新旧更替,崛起和衰败,一切都是自然规律的法则,谁也无力更改什么,谁也无力挽留什么,七十年代的游戏,七十年代的零食,七十年代的思想,七十年代的叛逆,七十年代的内敛,我们曾经拥有这就足够了,我庆幸我生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
我刚说完,屋子里响起了很热烈的掌声,我举起酒杯大声说,为了我们曾经的七十年代,为了我们逝去的青春,干杯!
211.
后来,聚会演变成关于生于七十年代的集体大追忆,大家都努力的搜寻着曾经的记忆,有人说曾经把一分钱的纸币叠成菠萝!有人说我们曾经把韩国叫南朝鲜,把德国叫西德!有人说我们曾经是最早跳霹雳舞的一代人!有人说我们曾经集烟纸,叠方宝,推铁环!有人说因为拍毛号输了太乙真人心疼得半宿没睡着!
有人说那时c场上都是打打杀杀的郭靖,可惜黄蓉都在边上跳皮筋儿了!有人说我们穿过蝙蝠衫和萝卜裤,带过蛤蟆镜!有人说看过《寡妇村》后,知道了一个新词儿,少儿不宜!有人说那时水果冰棍儿三分,n油冰棍五分,耳朵眼炸糕一毛三!还有人说看过全套的“飞雪连天s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临结束前,聚会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气氛,随着越来越多的同学喝得有些超量,话题也开始转移,慢慢演变成诉苦会,什么压力大呀,工资低呀,物价涨啊,单位不景气,领导腐败之类的,有感情细腻的女同学居然还落了泪,有的男同学情绪也特别的激动,也有人趴在桌子旁呕吐不止。
相聚总是短暂的,分手也总是难免的,短短的三个小时,挥一挥衣袖,送别了十五年的光y,除了醉酒的,大家都纷纷的交换着联系的方式,但这很大程度上也许只是一种形式罢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后会主动联系谁。好多人都提议十年之后再相约,十年,多可怕的词儿,那时我们都四十岁了,连青春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后来李老师拿出了一张很大的红纸,每个人都在上面签名并留言,我写下这么一行话...小楼一夜雨,江湖十五年!
211.
后来,聚会演变成关于生于七十年代的集体大追忆,大家都努力的搜寻着曾经的记忆,有人说曾经把一分钱的纸币叠成菠萝!有人说我们曾经把韩国叫南朝鲜,把德国叫西德!有人说我们曾经是最早跳霹雳舞的一代人!有人说我们曾经集烟纸,叠方宝,推铁环!有人说因为拍毛号输了太乙真人心疼得半宿没睡着!
有人说那时c场上都是打打杀杀的郭靖,可惜黄蓉都在边上跳皮筋儿了!有人说我们穿过蝙蝠衫和萝卜裤,带过蛤蟆镜!有人说看过《寡妇村》后,知道了一个新词儿,少儿不宜!有人说那时水果冰棍儿三分,n油冰棍五分,耳朵眼炸糕一毛三!还有人说看过全套的“飞雪连天s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临结束前,聚会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气氛,随着越来越多的同学喝得有些超量,话题也开始转移,慢慢演变成诉苦会,什么压力大呀,工资低呀,物价涨啊,单位不景气,领导腐败之类的,有感情细腻的女同学居然还落了泪,有的男同学情绪也特别的激动,也有人趴在桌子旁呕吐不止。
相聚总是短暂的,分手也总是难免的,短短的三个小时,挥一挥衣袖,送别了十五年的光y,除了醉酒的,大家都纷纷的交换着联系的方式,但这很大程度上也许只是一种形式罢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后会主动联系谁。好多人都提议十年之后再相约,十年,多可怕的词儿,那时我们都四十岁了,连青春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后来李老师拿出了一张很大的红纸,每个人都在上面签名并留言,我写下这么一行话...小楼一夜雨,江湖十五年!
212.
出了华夏宾馆,我刚要在路边拦出租,听后面有人喊我,我回头一看是王冬梅。王冬梅以前是班上的物理课代表,印象里生着顽固的单眼皮,显得很俏皮的样子,因为皮肤白皙,倒是颇有几分姿色。但现在她的样子已经和当年大相径庭,很夸张的双眼皮,显然是整容的结果,面部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眼角也明显得被岁月光顾了,有了几道浅浅的细纹。
我说有事情吗王冬梅?王冬梅说你有空吗张轶,我想和你谈谈,不会占你太多时间的!我笑着说没问题,只要是女同学我都有空!
已经接近十点,冬夜的寒风彻骨的冰冷,黯淡的街灯将空旷的街道照出一片凄凉的昏黄。我接连的打了好几个哆嗦,我声音有些发颤的冲王冬梅说,咱找个暖和的地方吧,快冻死我了,我哪能和你比啊,你是冬梅,傲立雪中都没问题的!
我们打车去了体北的一家咖啡吧,灰色的墙壁露着青砖,桌椅更象校园的产物,各种植物缠绕着自然分割出一个个空间,整个咖啡吧里弥漫着柠檬的味道,发散着一种淡淡的诱惑。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我要了两杯现磨的摩卡和几份小吃,我一边偷偷看她一边琢磨着她找我的目的,而她却在那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于是我说这真暖和,咱继续追忆童年往事,围炉烤火忆流年嘛!
她抬起头,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也有些恍惚。我为了调节气氛用在书里学的调侃方式问,咖啡都快凉了,怎么不喝啊,是不是不和口味啊?你要是觉得不和口味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过必须拍我屁股啊!
213.
咖啡吧里音乐很轻柔,是粤语版的《约定》,我说我现在特喜欢这歌!她看了我一眼说你也喜欢王菲?我说是啊,我从王静雯的年代就很迷恋的!王冬梅说我现在很喜欢她的《红豆》,特别是里面的那段词儿,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我停了一下然后说,你离婚了?她看了我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喝了一小口咖啡然后冲我说,你还记得王颖吗?她的话让我本来被酒j麻醉得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我说我怎么能忘得了呢,我今天来很大程度就是为了看看她的,今天没见到她我很失落!王冬梅说我知道你们上学时的关系,而我也是这么多年唯一和她一直有联系的同学,我想你有权知道她的情况的!
我说她现在怎么样了?结婚了吗?生活和工作还好吗?王冬梅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的说,她死了快三年了,2000年的元月!
我脑袋当时象被什么重物狠狠的砸了一下,突然一阵猛烈的眩晕,一股彻骨的惊惧瞬间袭满我的身体,我发现我的嘴唇,下巴乃至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我想说这不可能,g本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骗我,她青春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人生的快乐等着她去品尝啊!我张了几次嘴,发现g本发不出声音,泪水瞬间噙满了整个眼眶!
214.
王冬梅眼里也泛着晶莹的泪花,她说张轶你别太激动了,人死如灯灭,何况事情也都过去那么久了!她递给我一张纸巾然后继续说,我再次见到王颖时是在天大,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那时她经常提到过你,说你是她的初恋,曾经给她带来许多甜美的回忆!
她曾说她对不起你,她在塘沽上高中时疯狂的爱上了一个很帅气的男孩,那男孩也同样深深的爱着她,她说她觉得这种感觉才是真正的爱情,来得时候促不及防,轰轰烈烈,让人如痴如醉,不能自持。他叫周磊,后来周磊考进了北京的一所大学,毕业后自己经营了一家公司,而王颖被分配到塘沽一家事业单位的机关工作!
他们在我眼中是让人羡慕的情侣,郎才女貌,出双入对,后来直到2000年元月时他们领了结婚证,才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恋爱。在他们结婚前的半个月,王颖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因司机醉酒而失去控制的面包车重重的撞出后又被碾了一下,当场就死了,后来听人说现场血r横飞,惨不忍睹!
遗体告别时我去了,周磊那天当场就晕倒了,我什么也没看见,她支离破碎的躯体被裹在了白色的单子里,可怜的王颖,曾经鲜活的生命,曾经花朵般娇嫩的女孩,带着无尽的遗憾从此灰飞烟灭,化做一缕幽魂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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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冬梅说完后直拿纸巾抹眼角,而此时我已经泪流满面,我抽泣着说生活真***残忍啊,为什么对王颖那么不公平,这就是我们期盼的成人世界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懵懂的童年,我永远也不希望长大!王冬梅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递给我说,这是我们在大学时的合影,给你留个纪念吧,也许等你老去的那一天,望着黄昏的落日,捧着发黄的相片时,会回忆起校园时的一段青葱岁月,回忆起一个曾经爱过你的美丽女孩!
我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咖啡吧,我要送王冬梅回去,她执意不肯,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我点了支烟,深深的吸了口然后吐了出来,烟雾和呼出的寒气瞬间被扑面的疾风吹得无影无踪。忽然眼前都是王颖的影子,我看见她在前面一边冲我招手一边灿烂的笑着。一会儿她又轻手轻脚的走到我后面,然后用手蒙上了我的眼睛n声n气的说,你猜我是谁?再后来我好象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和死人的味道,并且越积越重,让我觉得窒息,我看到地上有一滩猩红的血,不断得刺激我的视觉神经,我觉得我的头都要炸开了。
216.
当2003年的第一缕阳光慵懒的倾洒时,我依依不舍的和二字头的年龄挥手告别了。三十岁,曾经只是一个遥不可及,仿佛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年龄,但现在却沉甸甸,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甚至让我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人到了三十岁,也许人生的一半已经匆匆谢幕,下一阶段的游戏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可以总结过去,但我无法看到前方,前方象雾一般的迷茫。
三十岁,连青春的尾巴都逃得无影无踪了,一些快乐已经溜走,一些激情开始流失,一些忧郁正在落幕,一些烦恼渐渐汇集,一些沧桑开始上演,颇有种大幕落下般的悲凉感!当我走在街道上,我能从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帅男靓女的眼神中看到我已经不再年轻,在他们的眼神里,我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同时在目光对视的瞬间,我感觉被他们青春逼人的气韵衬托得一脸的狼狈和沧桑。
时光是永远的,但鲜活的面容是一代接一代的,当越来越多的青春面孔浮出水面时,上一代人也必将被迫逐渐退出江湖!二十岁时,我举着**腿喝着啤酒大喊生活真***无聊透顶啊,但现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传说中神仙才能过上的日子。都说三十而立,可我依旧还是个机关小职员,事业也看不到什么上升的空间,也丝毫没有即将发财的迹象,更为可悲的是,在满社会的三十五岁现象面前,我觉得我恐怕永远也立不起来了!
217.
春节后的一个星期五,我刚下班,大健打来电话说一起去利民道吃麻辣小龙虾,我说没问题啊,又让您破费了!大健笑着说也没说是我请客啊?我呵呵笑着说今天必须你请客,你要是不请,我就把你和陈静的手机号码涂在马路边的墙上,你的号码前加俩字,办证,陈静的号码前写上征婚!大健说你小子真狠啊,这么毒辣的招儿你都能想出来啊,你就缺德吧!
给林彤打了电话,问她去不去,林彤说我才不吃了,要是大龙虾我就去,小龙虾长得多难看啊,一个个都跟你似的,以前也没见有这玩意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凡是来历不明的东西我都坚决的抵制!我笑着说我只抵制日货,而且是灵活的抵制,掏钱买是绝对不可能,别人要送我肯定收着!
好多地方都在修路和拆迁,到处尘土飞扬的,象刚被轰炸完似的。这个即将承办奥运会一部分赛事的城市最近象要颠覆历史般的大规模改造,整个城市象个百废待兴的大工地,一些文化遗迹也没能幸免,连六百年历史的老城厢也在几个月内被夷为平地。如果一个普通百姓破坏了文化遗产,那他会被舆论谴责或被判刑、而一个官员毁掉一个历史文化名城,我想,从法律的角度,我们g本无从追究!
经营麻辣小龙虾的餐馆名字很有创意,叫街头暗号,进去后看大健和陈静坐在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子旁,桌子上除了几盘麻辣小龙虾还有两瓶剑南春。我说看来今天是大酒啊!大健笑着说是啊,咱好久没出来聚了,轻松轻松!我笑着说我现在可是全面走下坡路了,x欲下降,酒量减退,要不你等等,我先去对过药店买盒海王金樽,明天好舒服一点!
218.
陈静剪了一头浅褐色的短发,脸上涂抹得很j致,显得特清爽特漂亮,手里正翻弄着一本书,书的名字叫《生命中的几个关键词》,我笑着说陈静你现在够有雅兴的啊!陈静说中午在书店买的,我们年龄都不小了,也该看点儿有深度的文字了!
我说现在有深度的书不多啊,畅销书内容都太滥了,你没听人说吗,现在的作家不描写内心,专描写内分泌,我都好久没看书了,书现在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催眠剂,我现在最喜欢的读物是银行存折!
大健说林彤怎么没来呢?我笑着说林彤让我告诉你哪天你请真龙虾她一准到!陈静说把姜晓珊喊过来吧,我好久没看见了她了,特想她!我停了一下然后支支呜呜的说,还是别叫了,估计她现在工作挺忙的!陈静说再忙吃顿饭的工夫总得有吧,我给她打电话!说完陈静举着手机打电话,接通后好象是信号不好,陈静直说大声点大声点,后来举着手机走了出去。
陈静回来后,我连忙问姜晓珊过来吗?陈静说她不过来,她说晚上单位加班!我听完后刚才有点紧张的心情慢慢回复了平静,我想,姜晓珊是在回避我!这时陈静拿着电话说,这小灵通信号真差啊,怪不得话费这么低啊!我说你怎么换小灵通了?陈静说一个在市话局的同学让我帮忙,他们上级把任务都摊派给职工了,跟奖金挂钩!我说小灵通信号太差了,据说开车超过三十迈都影响接听效果,哪天你在马路上看有人举着电话左蹦一下,右跳一下满街找信号的,肯定都是小灵通!
219.
小龙虾其实和龙虾没有丝毫的关系,报纸上说它学名叫剌蛄、是一种主要生活在小河和水渠内的爬行类节肢动物,只是外型有点象,好多人都管它叫龙虾里的小人国。据说小龙虾本身有很重的腥味,所以必须用麻辣等重口味去遮掩。
最早见到麻辣小龙虾是在北京的簋街,有好多家,都挂着“麻辣可口,不忍罢手”的字样,吃完以后感觉意犹未尽的,辣得舒服,辣得痛快。
麻辣小龙虾从去年开始在天津风行,天津人给起了个爱称叫”麻小儿“,吃时大多讲一个氛围,三五知己喝酒闲聊,也不用装什么斯文,呲牙咧嘴甩腮帮子,把先麻后辣的味觉快感统统笑纳,等满桌狼籍后,堆得象小山一样的虾壳会让你在酣畅淋漓的同时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陈静就象她的名字,吃得很斯文,而我和大健吃得很疯狂,酒也喝得意气风发的,一会儿工夫俩人就去了一瓶剑南春和三盘麻小儿,大健大声的嚷嚷再来两盘,陈静笑着说,这三盘才刚上了多一会儿,就被你们全歼灭了,惹不起啊,整个俩大胃王!
我说有什么惹不起的,不就吃的快了多了一点吗,谁叫就好这口呢,对了陈静,你听过一个顺口溜叫三大惹不起吗,就是光膀子打领带的,光喝酒不吃菜的,骑自行车八十迈的!陈静笑着说再加上一个就是吃的比上的还快的!
220.
这时旁边的桌子来了七八个打扮得前卫怪异,噱头十足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头型另类怪异,头发的颜色象天边的彩虹,让人眼花缭乱,男孩都穿着肥大的裤子,嘴里嚼着口香糖,耳朵上都塞着耳机,有的在一只耳朵上带着很大的耳环。
女孩们也都背着时尚的背包,上面挂着可爱的宠物娃娃,或x感张扬,或清新逼人。他们大声喧哗,肆意嬉笑,或搂或抱,旁若无人一般,有的抱得跟麻花一样,还不停的接吻,都恨不得拧到一起!
我说这就是代沟啊,这一代人的青春是用来肆无忌惮的张扬的,是用来撒野的,我们这代人的青春相比要含蓄矜持的多!陈静说是啊,就象我,从小只想做别人眼中恬淡安静的乖女孩,处事低调,从不会主动去张扬!
我说我最近发现和下一代人连语言都有代沟了,他们把更多的络语言和自创语言带进了现实生活,把我叫偶,把喜欢叫稀饭,把有时间说成现在比较不忙!那天单位一个女孩说张轶你请我吃kpm吧,我中午比较不忙!
我问什么是kpm啊?她说就是肯德基,比萨饼和麦当劳,你任选一个!我说你直接说不就得了吗,不就几个洋快餐吗,干嘛弄得这么复杂啊,要不我请你吃hgll吧!她苦思冥想了好半天然后问我什么意思啊?我说我在模仿你把简单弄成复杂的说话方式,其实就韩国料理!
221.
我们各自喝了八两剑南春后大健又要了四瓶啤酒,说吃这个其实喝啤酒最爽!我说小雯最近怎么样啊,一直也没有她的消息!大健说她好象在一个餐厅当大堂领班,春节时见过一次,打扮得跟小妖j似的,她说她特怀念在音像店的那段时间!我说小雯这丫头多机灵啊,混哪行都没问题的!
我和大健喝完了四瓶啤酒,我觉得头晕得厉害,我说咱撤吧,不能再喝了,再喝非得吐了!出了街头暗号,我说咱都喝了这么多了,别开车回去了,明天再过来取吧,你们先打车回去,我自己走走!
我沿着中环线摇摇晃晃的走着,脚下象踩了棉花套,一阵凉风吹过来,忽然感觉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阵的恶心,站都站不稳,我急忙抱住路边的一棵树然后狂吐不止,吐得那叫一个惨烈无比。
吐完后我觉得浑身软弱无力的,我弯着腰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树上,我好象听身后远远的飘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喂,你看,那有个人冲着树站着,估计是想爬树!另一个声音说,不可能,我估计他是想学鲁志深,连g拔!
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司机是个中年妇女,她估计是闻到了我满身的酒气,又改口说不拉了,想回去休息了!我磕磕巴巴的说,放心把大姐,我刚都吐完了,绝对不会把你的车弄脏的!她连说了好几遍不行,目光坚定,那目光让我想起了电影里的江姐,不,她比江姐还江姐!
222.
头依然晕得厉害,喉咙象冒烟似的,走路也深一脚浅一脚的,夜归的情侣们远远的看到我都纷纷的避让,以前喝酒也没这么狼狈过,难道男人真象报纸说的,三十以后,身体开始顺顺当当的走下坡路了?
在路边小卖部买了一瓶绿茶,一半漱口,另一半牛饮般送了下去。迷迷乎乎的又走了很久,腿酸得厉害,看看已经过了体工大队,路边的墙上有一张白纸黑字的通缉令,我凑了过去强睁着醉眼看上面的照片,照片黑忽忽的,一点也看不清楚,我自言自语的说,这能逮着犯罪份子吗,连男女我都没看出来!
我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后有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在我四周弥漫,我吓了一跳说通缉令上面的照片绝对不是我!我回过头看一穿得很妖媚的大姐正冲着我笑,她c着浓重的东北口音说弟弟你喝了不少酒吧,就一个人啊,是不是很寂寞所以自己才出来喝闷酒啊,姐姐有地方,我们去开心一下!
我扭过身来,在原地接连晃了好几下,她连忙搂着我的腰,手顺势在我下身m了一下。我很费劲的把她推开,我说就算你是路边的流莺,也别打扮得这么专业啊,都那么一把年纪了,还穿得花枝招展的,这让夜巡的公安看见肯定知道咱正进行不正当交易了!
她说要不一会儿我在前面带路,你在后面走,保持点距离,不远,就后面那条街道,包你今天晚上舒服!说完她迈开腿就要走,我说你等会儿啊,我还没说完呢,你年纪有点太大了!她说年纪大知道疼人呢!我笑着说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们是同行,我刚伺候完你这岁数的富婆!
223.
刚摆脱她的纠缠,好象听手机响了两声,我翻了半天才从羽绒服里层的口袋里把手机找了出来,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地上,我弯腰去捡,结果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拾起手机看了看,外壳丝毫无损,我嘿嘿的笑了声,这美国货就是***结实!
我发现手机上有三条新的短信,我凑进了翻看,那些字仿佛可以移动似的四处乱跑,感觉天旋地转的,我心想这酒喝的,连视力都出问题了!
我揉了揉眼定了定神再仔细看,三条都是姜晓珊发的短信,上面写着,张轶,最近冷静的想了很久,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一种感情是不可能分享的。女人韶华易逝,我也到了频频回首的中年,也不想总活在等待和憧憬中,我需要一种全新的生活态度。明天晚上八点,海河公园见,我相信你记得申奥成功的那个夜晚的,无论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的,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面的!
看完姜晓珊的留言,我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发酸,一种难以言状的感动和内疚的综合。我拨了姜晓珊的手机号码,连拨了好几遍才对,那边传来的女声很冰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当我跌跌撞撞的进屋时,看林彤正在电脑前坐着,她头也没回的说,我刚才无比自恋的把自己的照片设置成了电脑桌面!我扶着墙说今天我酒喝得有点儿多!林彤连忙走过来把我扶到了沙发上说,你满身的酒气啊,要不我帮你捶捶后背,吐出来就好受了!我说我刚在外面吐完了!林彤说我给你拿热毛巾擦擦脸吧!我嗑嗑巴巴的说,林彤,你能告诉我刚才我是打车回来的还是走回来的吗?反正我记得好几辆出租都不拉我!
224.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11点,调皮的阳光顺着落地窗帘的缝隙恶作剧般的倾洒在我的脸上,眼前一片红彤彤的,一束灰尘在光线里肆意的舞蹈。我喊了两声林彤,静悄悄的没有回应,我走出卧室,看客厅的餐桌上有一张纸条,字迹很潦草,象飞起来一样。
上面写着,张轶,今天白天导游证年检报名,晚上我和毛毛在外面吃饭!我拿着纸条自言自语的说,林彤啊林彤,这字写得真是越来越退步了,照这趋势发展,早晚和医院的医生有一拼了!
头依然有些晕,身体软得象棉花团,肚子也饿得直叫。于是我到厨房做了一锅酸辣汤,酸辣汤发汗解腻,是我屡试不爽的解酒良方。这方法是和老人们学来的,他们总说,除寒最佳是姜汤,防暑最宜绿豆汤,妇r宜喝骨头汤,醒酒必上酸辣汤。喝完汤后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出了一身细密的汗珠,于是又到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后感觉身轻气爽的,央视正放经济新闻,一个头发都快掉光了的企业家正高谈阔论成功的经验,他反复强调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是个严谨的人,严谨这词儿一会工夫出现了五六次,我嘿嘿的笑了声心里想,我知道你最喜欢严的和紧的!
我瞥见了梳妆台上的手机,我突然想起姜晓珊给我发的短信,急忙拿起手机,我发现那三条短信还在上面。我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喝酒真耽误事啊,昨天回来前怎么会忘记删除了呢,这要是让林彤看见那可要天下大乱了。我看着梳妆镜上自己的面孔,一幅劫后余生和虎口脱险的表情,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神态,我嘿嘿笑着自言自语的说,张轶啊,以后做事一定要严谨啊,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225.
到海河公园时才七点四十,姜晓珊还没有到。河边风很大,但并不冰冷,满天都是肆意的星斗,闪闪烁烁,象在上演着童话剧。
河面上方有寒气在聚集,泛着霜白,有的地方已经开冻了,有的地方依然结着厚厚的冰,朦胧苍白的月光和四周闪烁的霓虹灯让略显凝重的河面滚动着无数晃眼的碎珠!申奥成功的那夜我姜晓珊在这里一直依偎着坐到了天亮,好象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晃也接近两年了!
当姜晓珊款款的朝我走来时,我看见她脸上罩着迷人的笑容,那是一种把很多思想重负抛开后的轻松惬意的笑容,很美也很甜。姜晓珊上面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衣有翻的毛领子,看起来既柔软又可爱。下面是一条做旧的牛仔裤,既女人味十足,又显得乖张叛逆,手上还拎着蛇纹包。姜晓珊是那种很注重服装整体搭配的女人,总能将女人的妩媚与娇柔表达得淋漓尽致。
姜晓珊站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神安静的看着我,秀发随着风飘舞,笑容依然在脸上悬挂,她用手把遮住半边面容的头发向耳后捋了一下然后说,你好张轶,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你看起来有些瘦了!
我躲避着姜晓珊的眼神,显得有些局促且不知所措,象个犯错的孩子,我轻轻的咬了几下嘴唇然后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你也好,姜晓珊!姜晓珊轻轻的笑了笑说,我们也不是陌生人,怎么说话都变得这么客气啊!
226.
我们并肩站在河岸的栏杆前,姜晓珊悠悠的说海河的夜色真美啊,还记得那天晚上满天升腾的烟花吗,我们就在这紧紧的抱着,那个时候我希望时光能永远的静止和驻留。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千禧年的夜晚,你强硬而坚决,好美妙好幸福的感觉,我甚至能感觉到你热烈而急促的心跳,那时我流泪了,可是你看不见,那泪水流在了我心里,很烫,我心都醉了!
姜晓珊叹了口气继续说,虽然我知道这种快乐的背后一直隐藏着危机,但我发现我g本无法控制自己,眼前总有你的影子,总是在想你,要知道想一个人的感觉是很痛苦很难受的,尤其每次林彤回来的时候,我想到你们会在床上做爱时,我觉得我都要发疯了。后来我总自私的觉得相比林彤你会更爱我,有时做梦都梦见你和林彤分手,几次都是笑醒的!
我不敢看姜晓珊的眼睛,我怕我会迷失在里面,我怕我会哭,我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泛着酸楚,我半张着嘴,好半天才缓缓的说,对不起,姜晓珊!那声音仿佛从喉咙里发出的,很小,有一些颤抖。姜晓珊侧过身用手堵住了我的嘴轻轻的说,张轶,别说对不起,你曾经给我带来了那么多幸福快乐并且有梦的日子,这些对我来说足够满足了,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这时我看见有两大滴眼泪从姜晓珊的眼睛里掉了下来,快速的穿过脸颊,然后跌碎在地上,但脸上依然挂着甜美的微笑。姜晓珊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眶轻轻的说,我永远不会后悔咱们曾经拥有过的这段情,我遗憾的是它行将结束,我想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我希望你和林彤幸福,象歌里唱的那样,一起甜蜜的慢慢变老!
227.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千言万语聚在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哽咽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感情!姜晓珊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感情是不能强求的,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许这是天意!
河边的风开始加大,冰冷凄凉,夜也仿佛加重了它的厚重与苍茫。我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姜晓珊,抱得很紧,好象害怕一松手她就会从我眼前消失,姜晓珊搂着我的脖子,一头长发泻在我的肩,淡淡的熟悉的香味在我四周缓缓的浮动。姜晓珊喃喃的说,张轶,再最后吻我一次,好吗,我要在记忆里好好收藏这个吻!
我捧着姜晓珊挂满泪水的面孔,残红的妆,布满了渴望于期待。我嘴唇重重的贴了上去,姜晓珊激烈的回应着,我感觉我被这个吻给融化了,我分不清吻的里面到底含有怎样复杂的成分,好象有离别时的忧伤,缘分已尽的无奈,对曾经快乐的留恋,也许还有一丝瞬间被撩拨起的情欲的味道。
这个吻很久,好象永远也无法停止,我们仿佛都要耗尽此生的贪婪,彼此延续着最后的温暖和缠绵。在我和姜晓珊灼热的嘴唇依依不舍分开的一霎那,一个声音传到我耳边,张轶,我恨你!那声音很冰冷,分明是林彤的声音,我觉得我的心猛得一沉,瞬间被冰冻,然后整个碎裂,跌落在暗无天日的谷底!
228.
我抬起头,我看见了林彤,她表情冷得有些可怕,眼中满是怨恨和绝望。林彤冷笑了一声冲姜晓珊说,刚才的场景真缠绵啊,俨然是一对难分难舍的恋人,如果我不认识你们,也许我会被感动的!然后林彤苦笑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姜晓珊,仿佛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般的说,姜晓珊,你真卑鄙!
我看见有眼泪从林彤眼里涌出,她冲着我说,张轶,昨天你忘记把那三条短信删除了,否则我依然被蒙在谷里!我原以为这样的场景只是发生在电视剧里,我原以为我的老公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我原以为我们的爱情会是永远的,我原以为你的情感只是属于我私有的,而现在,却被别的女人分享和霸占了,我们曾经那些地动山摇的誓言呢?曾经那些那刻骨铭心的柔情呢?曾经那些海誓山盟的爱情呢?张轶你告诉我,为什么都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我急忙走过去搂着林彤的肩膀,林彤用力的甩开我,我说,林彤,我知道自己错了,请求你原谅我,娶了你是我今生最得意的事情,我只爱你一个人,你要相信我!林彤冷笑着看了我一眼说,我相信你?在五年的婚姻里我最大的失败就是过于相信和放任你!你说过,有些事情看到眼中是再也拔不出来了,我怎能欺骗我的眼睛,我怎能当今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林彤说完转身就走,我急忙追上去抱住了她,她象发疯般的摆脱着,用脚不停的踢我,大声喊你别碰我,别碰我!这时姜晓珊跑了过来,她突然当街扑通的冲林彤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说,林彤,我对不起你,我发誓,我以后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张轶真的很爱你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姜晓珊出人意料的举动让林彤癫狂的状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甚至下意识的做了个要去扶的动作。我也楞住了,我急忙过去拉姜晓珊,我哭着说,别这样,姜晓珊,你快起来啊!在我拉姜晓珊的空当,林彤飞快的穿过马路拦了辆出租,一溜烟的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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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车急速的在空旷的路上行驶,我只想快些见到林彤请求她的原谅,我跌跌撞撞的进了家门,没有发现林彤,我一遍遍的打着她的手机,手机却一直关着,于是我开车发疯般的四处寻找。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怕林彤想不开会做出什么事情,我想,如果林彤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把车直接开进海河里去!
当凌晨三点我再一次回家时,我看见林彤歪坐在卧室的地上,象一只让人怜惜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墙角,泪痕犹湿的侧脸嫣红一片,旁边还有一瓶喝了大半的王朝干红。我搂住她娇小的身躯,因为酒j的缘故,她的浑身都是滚烫的,林彤慢慢的抬起头,狠狠地盯着我,眼圈发红,目光有些涣散。
林彤说我恨你,你知道吗,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昨天我看到了那个短信,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吗,我一夜没睡,一直看着你,你睡得那么的沉,我不相信你会在感情和身体上出轨,我必须亲眼看见才能相信,本来我还抱着一丝幻想,但是今天,我仅存的幻想也被你亲手扼杀了!
林彤抓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我连阻止她的勇气都没有,我想也许这样她会好受一些的。我几乎用哀求的目光对林彤说,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发誓永远会对你好的,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是***畜生!林彤斜着醉眼死死的盯着我轻轻的说,永远?张轶你说永远到底有多远啊?我说对我们来说,永远就是一辈子!林彤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说,你听过有这么一句话吗,g本没有永远,也没什么会永垂不朽,我现在真的信这句话了!
230.
过了一会儿林彤委屈的哭了起来,她哭的好伤心,哭得昏天黑地,泪顺着脸侠流着,我更紧的抱住了她,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那泪仿佛流到了我的心里,搅得我心里一阵阵的刺痛!林彤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张轶,我对你那么好,我们曾经那么的相爱,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了么背叛我,背叛我们苦心经营了五年的婚姻,你背叛的是那么的无情,我做错什么了吗?
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雾气很重,象白色的纱静静的悬浮。我说,林彤,天都亮了,你到床上躺一会儿吧!林彤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显得十分疲惫。我们并肩躺在被窝里,我几次试图挨着她的身体,她都异常敏感的用力推开我,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
一会儿,林彤忽然坐了起来,我看见她冲着我微笑,那笑容让我有些不寒而栗。林彤轻轻的说,张轶,我原谅你了,既然原谅,那我就有权知道你们的事情,你告诉我,姜晓珊在床上疯吗?你们做过几次啊?你们都用什么姿势干的?别告诉我你们只是亲过嘴,我还没弱智到让你随意的欺骗!我说林彤,你别这样,这样你和我都会很难受的!
这时林彤忽然眼眶里又涌满了泪水,她飞快的脱去了睡衣和内裤,一丝不挂的站在床边,她哭着说,混蛋,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哪点不如姜晓珊那个贱货,你怎么和她干的现在就怎么和我干!说完林彤跳到我身上发疯般的动作起来,泪水不停的洒落在我的前x,林彤一边捶打我的x口一边歇斯底里的喊,张轶你混蛋,你为什么不硬,你说为什么不硬!
231.
转天醒来后已经是下午,林彤哭着闹着要离婚,情绪十分的不稳定,还撕了好多张我们结婚时照的相片,我死死的挡着屋门,严防死守,说了无数个保证,发了无数个毒誓,才让林彤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后来林彤一边掉泪一边跪在地上,用不干胶把撕得支离破碎的照片一张张重新粘好,样子好无助好可怜,那情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从这件事以后,林彤x格变了很多,沉默寡语,喜怒无常,绝大多数时间脸上总是y云密布,常常无端的发脾气,而且变得出奇的敏感。林彤甚至对往常乐此不疲的床上游戏也开始兴趣索然,我们做爱的频率和质量也降至冰点,偶尔几次不是草草收场就是半途而废,林彤在这方面明显的有了心理障碍并带着很强烈的抵触情绪。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每一对夫妻都是修了一千年的道行才走到了一起,终究是有缘之人。因为我的背叛打破了生活的平静,因为我的不忠让我们的婚姻变得脆弱且易碎,我想我必须罄尽全力弥补自己的过失,呵护这段已经不能算得上完美的婚姻!
我那一段下班后早早就回家,尽量多陪着林彤,抱定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方针原则,用实际行动化解林彤的风刀霜剑严相逼,天天一回家就满脸堆笑的,表情都快成固定模式了,估计睡着了都改不过来。
有一次林彤看我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说你这什么表情啊,笑得真难看啊,跟电影《鹿鼎记》里那个太监海公公似的,怪糁人的!这是从这件事以后,我第一次看见林彤迷人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但心里美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232.
到了四月份,春光明媚,柳絮象小雪花一样肆意的飞舞,林彤的面孔也终于从y云密布逐渐变成多云见晴了,而我的面孔也不再象前一段刻意的时时堆满笑容了,因为林彤说我如果再这样虚情假意的笑,用不了多久,眼角肯定得长小皱纹。
这个春天没有沙尘暴,却来了可怕的非典,旅游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空前重创,林彤也无可奈何的迎来了迄今为止最长的一次大假。电视里每天预报的死亡以及确诊和疑似的统计数字呈直线上升之势,天津最初几天还没发现病例,但随后人数不断攀升,很快就成为非典的重灾区,这个在经济发展上一直羞羞答答,不温不火的城市,这次却以这样可悲的形式显山露水并爆发!
一段时期来,整个天津空气仿佛都含满着恐慌的成分,草木皆兵,谣言和传闻象满街四处飞舞的柳絮一样随风散播。学校停课,市民抢购,街道人流星星点点,餐馆商场门可罗雀。
一周前的夜里接连发生了两次轻微的地震,加剧着这个城市人们的恐慌,在这之前,地震只是老人嘴里娓娓道来的名词而已,七六年的那次天津的强震,我虽然已经出生,但没有留下丝毫的记忆。当深夜房屋猛烈的摇晃了几下时,正在床上说话的林彤和我几乎反s般的跃起,全身袭满的是惊惧和冰凉,浑身发抖的抱做一团,在天灾面前,人的渺小和微不足道被瞬间定格。
233.
我手机里有两条短信,大健发来的,既幽默又经典,窥一斑而知全豹。一条是套主席的沁园春雪而编的,看今日天津,千里病风,万里毒飘,望津城内外,人心惶惶,海河两岸,一切失调,吃维生素,熬中草药,欲与非典试比高,无宁日,看口罩手套,分外妖娆!
另一条是个笑话,星期一,我和我们财务主管去银行取款。30万元现金取出来了,她不放心,非要一张一张数清楚。我劝她说,这儿人多眼杂的,让歹徒盯上就麻烦了!她不干,一边儿掏钱一边往手心儿里吐吐沫,还冲我嚷嚷,万一少了一张,你赔我赔?你不让我点清楚啊,我非点!我非点!结果一群穿白大褂戴白口罩儿的把她给带走了!
一段时间以来,社会上还流传着许多关于非典的经典感悟,什么自身的抵抗能力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可以对付所有疾病的特效药,而且还不会有抗药x。还有命里有时终需有,生死有命,该着你死,明一出门,一砖头飞过来也能砸死你,所以不必过分担心,保持乐观的心态。最有意思的是这句,要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咳嗽永远是最有效的办法。
连续几天,天刚一擦黑,外面便p声大作,连续不断,直至深夜。人们四处打听原因,迷信和谣言雀起,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一行列,后来的几天,已经成震耳欲聋,铺天盖地之式。似曾相识的情景,没有欢快,传递的是祈求平安的讯息,多少有些悲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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