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给你还不成嘛!”冯友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最后一把鸟兽花卉纹黄牙拨镂尺递给了面前的人。
那尺正反两面用双线分为十个寸格,寸格内分刻花卉、鸟兽、亭宇等纹饰,正拨镂,覆浮雕,刻纹无不风骨卓荦,意态酣畅,一看便是唐人的手笔。
王希泽拿到牙尺,终是往前挪了个座,顺带以做障眼,让冯友伦顺利爬进了窗。
人一落座,便闻夫子叫了声冯友伦。
“在!”冯友伦赶忙起身应道。
“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后面一句是什么?”
“是……”冯友伦照例偷眼去瞧张子初,好在张子初早有准备,刷刷几笔写下,悄悄递了过去。
“老而不死是为贼。”
“嗯,可知此句何意?”夫子又问。
这下可把冯友伦问住了,再要回头求救,可这三言两语也道不明白,只得张口自己胡诌,“呃,就是说,人太老了,还死不掉,就变成了惹人厌的贼寇。”
话音未落,夫子行至跟前,戒尺二话不说便照着脑袋上抽了下来,“就跟夫子我一样,是个老不死的了,是也不是?”
“我可没这么说。”冯友伦委屈地嘀咕道。
“一会儿放了堂,把这篇抄上一百遍!”
“一百遍?!”
“抄不完不准走。”
胭霞似锦,落日残照,池鱼归渊,倦鸟投林。眼瞧着暮色便要笼降下来,空荡荡的杏堂之中点起了灯烛,映着三四学子伏案身姿。
“还有几遍?”冯友伦动了动酸痛的腕子,问左右几人。
“我这儿还差十篇,希泽那儿呢?”
“十五。”
“快点儿,都怪你,要不是你使坏,我们至于在这儿罚抄么!”
“你还有脸说。”王希泽将手中的笔掷了去,啪嗒一声正中冯友伦后脑,“笨死了,这句都不会,再多嘴,就不帮你抄了。”
“哎哟,不说就不说。”冯友伦叫唤一声,揉了揉脑袋,探头去瞧左前方的范晏兮,只见他低着头拿着笔,笔尖儿却是未曾动过,一张纸白花花的只在最前端的部分写了一个字,字尾还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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