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当爱情遭遇理想
我和刘迪又开始像所有相爱着的人那样爱着。经历了那么多日子的相儒以沫,那么多风风雨雨一起走过的日子,心底依然还有那么深的爱恋沉积。我和刘迪开始憧憬不久以后的比翼双飞。
可刘迪的专业渐渐让我们对未来惶恐起来。一个学法文的中国女孩子的确没有太好的理由让一所美国大学慷慨地拿出一大笔美金来资助她今后几年在美国昂贵的教育费用。而对于和刘迪可能分离的恐惧则越来越超出我的想象,于是每次跟刘迪说我不申请去美国了吧,找份工作足够养你。刘迪却总是鼓励我坚持下去。自习室里到处是考托考g的人群,我俩躲在宿舍里听音乐,或者拥在一起在一台需要经常敲敲打打才有图像的黑白电视上看老掉牙的爱情片子。刘迪指尖传过来的温暖常常让我坐在那爱情的曲子里发怔,犹豫是留在刘迪的身边还是申请去美国的研究生院。对面宿舍山西那个小子的恋爱已进入激情状态,呼吸和呻吟声如雷贯耳。我和刘迪面面相觑,于是跑出去买了个西瓜,然后坐在未明湖旁边用勺子挖着吃,不敢回去。
刘迪提交了保研申请,这是刘迪家里的意思,想着毕业以后即使不能立即出国也可以继续混个b大研究生的头衔,对前途总归是只有好处的。我对这种事情向来热情不高,想着倒不如先出去工作几年,可刘迪一句“为了我们”就决定了一切。刘迪的父亲一心想让刘迪毕业后出国。既然直接去美国走不太通,他就希望刘迪能进比较文学所,那里遍地都是公派出国的机会。刘迪在班上样样出众,所以想着虽然竞争激烈,总是没有人可以和她争的。刘迪很有信心地跟我说,她上了比较所的研究生以后,专业背景方面就会大大加强,这样再申请美国的研究生院成功的系数就会大大增加。刘迪的信心让我激动的热血沸腾,于是放弃了找工作和继续上研的打算,又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自己的申请了。
刘迪的群众评议时班上的楚莹主动提出帮助统计,后来班主任找到刘迪,很迷惑地说我怎么不明白你怎么能没有通过呢?刘迪当时很吃惊但没太往深里去想。两天后班主任非常气愤地找到刘迪说楚莹编造了整个统计包括投票结果,而刘迪本来是班上大多数通过的。楚莹的父亲是某省市级领导,经常有一辆奥迪载着各种饮料食品停在宿舍门口,下车搬东西的总是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据说在董震峰之前还有一个他们班上的男生追求她,跟楚莹吹嘘自己是高干子弟,结果楚莹一句“我不喜欢高干子弟,我喜欢高干。”立刻就让这小子歇了菜。
刘迪那一届里面楚莹上了比较文学所的研究生,是法语专业被保送的唯一一个。
刘迪那天满脸泪痕地跑到自习室去找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令悲痛欲绝的刘迪停止悲伤。刘迪告诉我说她自问和楚莹从无过节,即便是董震峰那件事情自己也是极力维护她。我挥动拳头在“三教”走廊里叫嚣着要去校长那里告楚莹和整个法语专业。刘迪摇着头说没有用,楚莹家里到处都托了关系,这个保送名额她是志在必得。又说半年前楚莹就开始大包小包地到处送礼了。刘迪说的没错,那次楚莹做了手脚的统计就那么不了了之,后来她们专业某位领导亲自找到刘迪,微笑着对刘迪说你成绩好,自己考也是一样有机会上的。只是一向顺利的刘迪实在无法容忍自己就那样败在处处不如自己的楚莹手里。她扔了所有考研的书,咬牙启齿地跟我说,陈北,比较所我不去了。我直接出国给他们看看!
(九九年我回北京和b大老同学聚会,很偶然地在酒店遇到已经进了外交部法国司的楚莹。楚莹热情地和我叙旧,说记得刘迪当年如何出色,那样引人注目。我寒暄着,笑这人生真是荒谬无稽。)
我那时候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在毕业后还能继续和刘迪呆在一起。我每天抱着头想到头痛。后来有一天我终于下定决心跟刘迪说,“要不我们毕业后就结婚吧。这样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美国。到了美国也许就好申请奖学金了。刘迪你那么聪明优秀,你一定行的!”
刘迪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把头靠在我肩膀,喃喃地说,“傻陈北,你还没到结婚年龄呢。我才不要这么早就嫁给你,以后你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话虽然是这么说。我们那时候已经偷偷在东门外租房半正式地同居,在宿舍和小屋之间来来去去地跑着。所以觉得我们俩个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自己是打定主意要娶刘迪的,而刘迪也是一门心思要嫁我的。
面对我的坚持刘迪最后到底不忍拂逆。我们说好如果刘迪申请失败就和我结婚,然后申请陪读签证来美国。
那个周末我一如既往到刘迪家吃饭,看到刘迪在我面前跑来跑去,我的心情跟着也快乐得像小鸟一样。刘迪的家庭非常重视孩子的早期教育,所以她五岁就开始学钢琴了。记得刘迪那天弹的是winston的《cloudythismorning》,望着刘迪的背影,我幸福的一塌糊涂,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只会玩泥巴,哪里想到将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却是这样一个温柔儒雅的姑娘!
刘迪的父亲突然走进来,坐在我旁边,不经意地说起美国是如何可怕的地方,不安全了,没有保障了。我笑着说没有那回事的,恐怕都是媒体宣传了。刘迪的父亲突然正色对我言道:“我们是不可能让刘迪出去受苦的。你就是拿了全额奖学金,也只是够一个人生活的。刘迪这么小,一定要继续读书。万一到了美国还申请不到奖学金怎么办?美国的学费那么贵,要是欧洲的学校我们还可以帮助你们。你不是打算让刘迪到美国去洗盘子吧?!”
优美的钢琴声嘎然而止。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刘迪的背影,在听到这些话以前她一个字也没有和我提过,要知道我们的计划是先出去的是我自己,而我自己宁愿去打工来也要供刘迪读书。我有点绝望地看着刘迪,希望她能换一个话题,或者说一句话,而她却坐在那里,连头都不肯抬。
刘迪她们系要召开一个国际学术会议。法文英文都很流利的刘迪被选中去做义务的会议工作人员,比如带一些学者在b大,北京作观光客。里面有个叫菲利普的法国教授,因为做的研究和中国有关,可以讲很清楚的中文,据刘迪说他的中国历史甚至记得比刘迪还要多。
后来刘迪的外语天赋再次在那个国际会议上得到展示。会议结束后教授菲利普问刘迪是不是有意到巴黎读博士,他愿意做全程推荐。
当晚刘迪兴奋地告诉我这个消息。她摇着我的肩膀说陈北,你知道不?楚莹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眼睛嫉妒的都要喷出火来了!
我语气平静地望着刘迪半天,然后说,你答应菲利普了?
刘迪有点诧异地望着我说,陈北你是不是病了?这样的好事我当然答应了。
我说那我们怎么办?
我当时已经拿到了三个美国大学的全奖。最好的一个在c城。
刘迪呆了一会儿,然后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说,陈北你别这样好吗?我们还不到二十二岁。前面的路好长呢。再说c城离法国很近,我们放假就可以在一起不是吗?
她的呼吸很温柔,她在我耳边呢喃道;“陈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要相信我!”
毕业前那几个月校园里到处上演悲伤的爱情故事,毕业使很多情侣从此天各一方,包括我和刘迪。不过那时候我们依然相信超越时空,地老天荒的爱情。我拿到签证的那个夜晚我们两个没有像以前那样跑去看通宵,而是和几个要好的哥们一起在男生宿舍喝酒唱歌,直到今天我都清楚地记得一九九五年的那个夏天,我们几个爬上宿舍楼顶,喝着啤酒,一遍一遍地嚎叫着罗大佑的《光y的故事》,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首歌的忧伤的旋律: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地流转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生命与告别光y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过去的誓言就象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凌晨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七倒八歪,刘迪和我躺在我床上,紧挨着,头对头,在被子下面握着对方的手,彼此心里想的是这世上谁再能温柔地牵自己的手,然后走上那么几年单纯的心满意足的时光。晚上的时候我们抱头痛哭,老四把眼泪和鼻涕一起都抹在了我的肩膀上;之后,我们捆好行李,各奔西东。
27过去的誓言就像书本里那些缤纷的旧书签
来到c城以后才知道在美国读书要比自己想象的辛苦许多。我在实验室里是年龄最小的小师弟,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日子辛苦却不寂寞。半年后我打定了主意准备拿到硕士学位以后就转专业,所以踏踏实实地听老板的话,做自己的实验。
周末有空的时候会一个人在房间里给在法国的刘迪写信。我很讨厌写信,觉得还是听到她的声音好。但刘迪总说信可以收起来,可以贴在心口上,想看的时候便看。
我有时候在超市里遇到美丽的卡片,然后抄几句酸诗什么的给她寄过去,有时也在信里夹张我踢球的照片。每次打电话都会聊好久,我说挂了吧,刘迪总要在那边大叫“陈北,不许挂!”
实验室有个师姐早我一年进实验室。对我很照顾,教会我很多在美国生活的窍门,包括在上到瑞士去买价格便宜的香烟。后来熟了我慢慢知道她不幸的婚姻。她当年为了和在美国读博士的男友早日相会,不顾家里人的反对,退学来了美国,先是在餐馆打工支持丈夫的学业。然而生活的压力和婚姻的琐屑终于耗尽了曾经炙热的爱情。一年前她出了车祸,先生第一句问的竟是车,之后又有一个女人打电话给她说要和她讨论一下她的丈夫。我曾冲动劝她分开罢了,依旧年轻的她笑说下一个未必比这一个好,日子过下去就是,只是感叹世间一切都经不住时间的打磨。我不禁想想自己和刘迪之间竟然三年已经过去,于是吓了自己一大跳。
记得师姐给我说,“陈北,如果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就不要踏入婚姻……”
我有时候会向刘迪叙述着朋友的沉重和悲伤,比如那个师姐的故事。刘迪越来越不耐烦,不理解我怎么对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事情这样投入,说陈北你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这时刘迪在法国的学业远没有想象得那样j彩和顺利。在不是自己母语的环境里读文科需要付出比理工科学生更多的辛苦和努力。我知道刘迪在巴黎过的很苦,每天只睡四五个钟头。刘迪很要强,从小就是,在以往的环境里一直是罩着光环,在b大她是她们专业最好的学生,到了巴黎的名校,一样也要争那个面子。名校里的竞争,同学的出色让刘迪很忧郁。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她,怎么样才能让她过的好一点。曾经很天真地以为自己就这样让她爱着幸福着直到永远,走了万里的路来到美国才知道永远其实是很模糊的概念,可近可远。
刘迪有天突然跟我说,陈北我不想读了。我退学去美国嫁你好不好?我抓着话筒惊喜过度地叫着,说好啊好啊。于是打听了身边许多朋友的意见,雄心勃勃想自己再咬牙拼一年的命拿个计算机的硕士,就可以供刘迪继续读书。读什么专业随她,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只要她能开心。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们就这样在电话里兴奋地计划着美好的将来,准备暑假结婚。
刘迪在灰蒙蒙的一个冬日打电话来。
她说的不多,寥寥几句,大致的意思是她要和我分手,原因是另外一个男人的介入,那个男人是德高望重的菲利普院长的儿子。
电话那头在巴黎的刘迪声音模糊地告诉我,“陈北,我已经没有选择。”
面对这个自己日夜爱恋的女人要和自己分手的噩耗我心中酸楚不已,此前我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哭,但泪水还是无声无息地坠落。沉默了很久,我终于开口,我说:“刘迪,你找不到第二个男人像我这样宠你。”
隔着时差刘迪苦笑,说:“陈北,你忘了我吧!你给不了我想要的那种生活!”
这时候屋里很嘲讽地回荡着的竟是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
刘迪顿了顿,突然哽咽着说,“陈北,我对不起你。我有我的难处。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我握着听筒,冷笑,“难处?有难处你就要背叛爱你的男人是不是?!”
刘迪在电话那头沉默着。
我说,“刘迪,永远不要试图欺骗爱你多年的男人!背叛是你自愿选择的,没有人逼你。我祝你幸福!”
***************************************************“陈北?”
我站在m大演讲厅的走廊里,对着迎面走来的这个气质优雅的女子轻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刘迪也笑,顿了顿,说,“我以为过了这么久很多事情会忘掉,没想到听到你的声音还是受不了……”
我故作轻松,“hi,你先生呢?介绍下给我认识?”
“他晚上要和几个老朋友吃饭……陈北,我们不提这个好不好?我们好容易才见次面。”
“坐我的车吧。”
我替刘迪拉开车门。刘迪优雅地坐进去。
我m出钥匙正准备发动车子,刘迪却突然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陈北,你的样子一点没变。”
“是吗?”我一边低头摆弄手里的钥匙,一边忍不住揶揄道,“你倒是变了很多。没想到你能出落的这么深刻!”
刘迪望着我大笑,半晌,“陈北,你恨我吗?”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猛地抬起头,透过车窗看天边的残阳如血,“我对你就像以前在一起时一样,每次和你生气,不等你道歉,我已经替你想好很多理由了……我不恨你,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始终不能。”
刘迪没说话,于是我们又沉默了半晌,然后刘迪突然问我有没有烟,我扔给她一支,并且替她点上。刘迪猛吸了几口,转了话题,于是我们又谈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过了很久,我说,“刘迪,我们去吃饭吧。大家都等着呢。我很饿了。“刘迪想都不想地冲我大叫了一句:“陈北,你怎么跟饭桶似的,老是饿?”
口气神态竟和多年前在b大的时候如出一辙。
我们两个都大笑起来,又沉默,然后都哭了。
刘迪突然幽幽念道:“不是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实现,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在暮蔼中向你深深俯首,请为我珍重。
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终必成空。”
28不知不觉你已经离开我
赵明凯选的馆子是位于c城市郊的一家海鲜火锅城。我和刘迪到的时候,赵明凯,张讯和吴淼已经坐下来等了我们俩好半天了。不等他们开口问,我就有点心虚地解释迟到的理由:“路上塞车。”正在低头研究菜谱的赵明凯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不过他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说明他一点也不相信我给出的这个理由。我有点恼羞成怒,很想接着狡辩,不过转念想想自己也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辜,毕竟真正来晚的原因是自己和刘迪在车里气氛暧昧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接过刘迪的大衣,又帮她拉开椅子,待她坐好后我也在她身旁拉了把椅子坐下。
刘迪和张讯两口子也算很熟,毕竟都是420(我在b大的宿舍号)的故人。我和刘迪之间若没有发生变故,她应该管吴淼叫“三嫂”。刘迪在待人处事方面的确是成熟了很多,我和她之间的往事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尴尬的那种潇洒。她亲热地拉着吴淼的手,神色自然地聊起b大的旧事,还有她这几年在法国的经历,当然也少不了提她的法国丈夫朗伯纳。我在一旁听的颇有些尴尬,使劲攥着手里的水杯,情不自禁想起《当爱已成往事》里的那句很牛逼的歌词: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刘迪吃的很少,尽管赵明凯一直在说海鲜里面包含的卡路里很少。刘迪笑着解释说最近一年里突然重了十磅,所以只吃健康食品,喝热量极低的蔬菜汁,同时不得不仔细计算自己的卡路里和碳水化合物,并且和可乐永别。我在一旁突然心理很y暗地想到朗伯纳至少250镑的身材和刘迪这个身材纤细的亚洲女人重叠在一起的场面,用苏东坡那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形容最好,梨花指白头丈夫,海棠指红颜少妇,当然中间这个“压”字用的牛逼无比,心中一下子对苏文豪的才华崇拜的五体投地。妈的,你看人家这素面荤底的黄段子编的,多有创意!
饭桌上的气氛很活跃,尽管我一直没怎么说话。刘迪还和以前一样活泼,兴奋地说起很多在法国的事情。吴淼和张讯一直计划去法国旅行,问东问西,聊的很投机,再加上没心没肺的赵明凯不时冒出的几句荤话,吹嘘自己这些年在美国的一场场艳遇。我一句话也不接,尽管心里很是蠢蠢欲动想揭露赵明凯话里的几处破绽,比如说这次的人物形象和上次他讲的飞机上的艳遇相似,故事情节与有一次讲的酒吧艳遇雷同。
但是我还是选择做个孤家寡人。我知道这种场合只要我一开口就会变成一个煞有介事的傻逼。当着刘迪的面我会忍不住和她探讨一些诸如人生爱情哲学之类的话题。和刘迪分手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拼命隐藏自己这个高雅的嗜好,要是今天没憋住暴露了我会觉得自己很蠢,还会给别人留下我小心眼的不良印象。要知道我非常受不了自己以一个傻逼的造型在前女友面前人模狗样地晃来晃去。于是只好大口吃菜,彷佛眼前那些海鲜就是我的新欢一样——这是我唯一的报复。
刘迪突然扭过头来对我说,“陈北,你怎么那么饿啊?几天没吃饭了?”
我嘴里正嚼着一块螺r,口齿不清地回敬,“我和你不一样。你比较重视j神食粮。我这人比较物质,一顿也落不下。”
刘迪斜了我一眼,没搭理我,继续和他们仨个讲着一些很无稽的话题。
吃完饭,大家彷佛商量好似的急着和我们俩道别,彷佛我俩真的是一对急不可耐的奸夫y妇,正喘着chu气,想着对方的身体,急着就地解决似的。我很想辩解自己的清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感觉我不是自己,从前那个冷静,睿智的陈北现在如同一个第一次和人约会的小鸟,舌头很有些不听使唤,于是只好承了大家的拉皮条的美意独自送刘迪回酒店。一路上我们俩都没有再说话。刘迪一直把脸紧贴在车窗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了酒店门口我们站在风里说再见,依然淡淡,好象明天还可以再见一样的轻松。
刘迪转身进酒店,然后上电梯。我透过酒店的玻璃门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她在我的视野里完全消失。突然一种内心的强烈的力量让我奔到电梯前面,竟然伸出手来按按钮,我记得她说过她住在五搂。可等我奔到五楼,安静的走廊里面已经没有一个人影。我于是再下来,不过没乘电梯。我罚自己走楼梯。
我站在夜风里咒骂自己傻逼,觉得自己是全世界上最蠢的男人。要是刚才的一幕不小心被刘迪看见,还不知道怎样被她笑话。我开着车窗,大声放着王菲的音乐,手放在窗外挥舞掩盖自己的尴尬。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有辆车子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开车的竟然是刘迪。她一个人在车里。
她跟着我过了一个红绿灯,然后和我并排,在车里对我大声叫:“陈北,你下个路口停下来!”
我全身觉得热血沸腾,已经没有任何抗拒的力量。前面路边是一家很大的购物中心,我把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她紧跟了进来。我刚刚停下车她就走了进来,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使劲咽着唾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刘迪冲着我微笑,问我:"陈北,你鬼鬼祟祟跟我上楼干吗?"我喘着气,脸色通红地拼命摇头。可刘迪还是不放过我,一个劲地追问:“为什么?”我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她说陈北那我们换个地方再聊一会吧。她的笑容里面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我中了邪一样地点了点头。她突然把手放在我的手里面,半天,然后说:“陈北,你的手怎么这么热?居然这么冷的天会出汗。”我告诉她刚才的火锅太辣了,所以我才会热的冒汗。我撒谎从来没有撒得这么蠢过。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笑了,说,“骗我,你一定是心里有鬼。”
我其实心里真没想什么,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于是只好承认她的猜测,尽管心里觉得很冤枉。
刘迪把头靠在椅背上,问,“陈北,我们去哪儿?”
我想了想,有点挑衅地望着她,“去我家,你敢不敢?”
刘迪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看,笑,“不敢。”
我也笑了,说,“那我们在这附近走一会儿吧?”
刘迪点了点头,于是锁上车,在c城的夜风里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刘迪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走在我前面。她脖子上围着条浅灰的围巾,寒风轻轻扬起她的长发。我双手c在大衣口袋里,盯着她又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心中迷惑于是步履纷乱。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走了好远。转回来上车的时候刘迪呼呼叫痛,踢掉高跟鞋,赤足对我讨伐道,今天走了太久。我笑说我帮你按摩好吗,于是很自然地握了她的脚开始一点点按摩,同时问是不是好些。刘迪垂下头,长发遮着脸。我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她在不留痕迹地流着泪。
我握着她的脚不知所措。
突然在某一刻她抬起头来望定我说,“陈北,youreallyhateme,don’tyou?(陈北,你真的恨我,是不是?)”我忍不住伸手去m她柔软的头发,心里一下子觉得很痛,“ofcoursenot,youstupid。”(傻瓜,我当然不恨你。)
暗色的天空里突然飘起了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转眼间竟铺天盖地起来。于是我们两个人沉默地望着雪花竟然痴心到想等着它歇下来。车里一下子静的出奇,只有喜欢的王菲柔软的歌声: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然后一起分享会更明白相思的哀愁,还没好好地感受醒着亲吻的温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独的自由。
这样子过了好久,突然刘迪一把扯过我的手并且将身子靠到我怀里说陈北你陪我,你陪我一会儿吧!我脑子里乱糟糟的,瞪着眼说不出话来,不过还是把刘迪紧紧拥到怀里,控制不住地低头去吻她的头发,就像当年在b大的时候,刘迪跑得满头大汗地来找我,我会帮她把跑散的头发一gg理顺,还要轻轻的吹气让头发恢复俏丽。那时候刘迪喜欢日复一日的破坏着这俏丽,而我则日复一日的修复着。
刘迪在我怀里突然问,“陈北,这几年你到底有过几个女人?”
我一惊,顿时清醒了不少,觉得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管和你关系是远是近,一逮着机会,全忘不了八卦。
刘迪并不理会我脸色的变化,接着自顾自地说,“陈北,我算不算你最刻骨铭心的一个?”
我笑道,“当然算了。咱俩这些年彼此骂得挺狠的,恨得也够彻底的,眼瞅着就要刻骨铭心了。”
刘迪在我怀里笑起来,“陈北,以前我很喜欢看琼瑶那种酸酸的爱情故事,觉得有些真的是很好看。可是我现在看了,却只有一个形容词——‘shit’(狗屎)。”
我揶揄地笑着说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啊,跟着大师朗伯纳在一起怎么都没学点好的,居然说chu话?!
刘迪突然在我怀里放声大哭说陈北你放了我吧,我们不能谈过去,我们也没有现在和将来。我们就这么坐一会儿,不说话地坐一会儿,成吗?
我突然一阵控制不住的伤感,一把推开刘迪,负气地对她叫嚷刘迪你怎么从来不问我这么多年怎么过的,怎么从来不问?
刘迪低下头没说话,手上的婚戒发出清冷的光刺痛我的眼睛。
我把头扭到一旁,淡淡地说,“刘迪你知道吗?你仍然经常在我的梦中出现,还有那个男人的背影就像一把匕首一样,时时提醒我你是多么无情!”
刘迪在我背后低声说,“陈北,我对不起你。真的,和你这样的结局我真的很难过。”
我突然对朗伯纳生出很多的不忍,于是转过头来告诉刘迪:“你这辈子已经辜负了一个男人,既然嫁给他了,就一定好好待人家!”
刘迪并没理会我的话头,“陈北,为什么你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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