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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四章】三姑六婆

「第四章」三姑六婆

南g靖衣袖沾了剧毒,反因祸得福,没人拦阻,得以脱出重围,一路奔行,忽见前面树林间一下钻出一个头上戴着黑绒包头,身穿蓝布袄的老太婆,一手挽着竹篮,一手打着手势,好像是正在跟自己打招呼一般。

南g靖觉得奇怪,凝目看去,这老太婆正是在凤阳客店里印门的那个缝穷婆,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她好保早就料到自己会从这里经过,才在这里等着自己的。这不过心念转动之间的事,他脚程快速,业已由远而近,奔行到缝穷婆面前,脚下不觉一停,问道:「老婆婆是和在下打招呼吗?不知有什麽事?」

缝穷婆皱起满脸乾瘪的皱纹,笑道:「老婆子在这里已经等了老半天了,公子爷快随老婆子到林中去。」

南g靖站着没动,说道:「老婆婆有什麽话,只管请说好了。」

缝穷婆眯起一双眼睛望着他,左手伸出食、中两指,朝南g靖面前晃动着,低低的说道:「你跟老婆子进去,就会知道。」

南g靖不知她伸出这两g指头跟自己打的是什麽暗号?但觉她眯着的眼睛,只剩了两条眼缝,但眼缝中神光闪烁,幻变不定,甚是诡异,心中暗暗奇怪。要知南g靖自幼练的是「易筋经」,j气神极为凝固,不易为人所乘,换了一个人,只怕早巳被缝穷婆的眼神和手势所迷失了。这种诡异的手势和眼神,古时候称之为「摄心术」,其实就是现代的「催眠术」了。

缝穷婆晃动两g手指,只是引人注意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她变幻不定的眼神,才是「摄心术」的主要之处,你只要看着她眼睛,就非一直看下去不可,最後神志才会迷迷糊糊,听她的指挥。缝穷婆施了一回术,发现南g靖双目神光湛然,丝绝没有被自己摄住,口中就发出低沉的声音道:「公子方才跑了不少路,现在可以休息一会了,好,你缓缓的闭上眼睛,有老婆子在这儿,不用担心什麽,只管把眼睛闭起来,嗯,你不是在打着呵欠吗?听老婆子的,歇一会没有错……」她话声说得又轻又慢,好像正在哄着小孩子一般。

南g靖虽然没有丝毫感到什麽,但缝穷婆变幻不定的眼睛和催眠似的话声,有着无比的诡谲,和一种说不出的邪门,心头不禁起了一份警觉,缓缓说道:「老婆婆,你这是做什麽?」

缝穷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摄心术」使了几十年,从来也没有过失手,对这年轻人怎麽会忽然失灵了?她缓缓睁开双目,问道:「公子爷昨天中了柴老头一记y手,老婆子不是给了你一包解药吗?你服了没有?」

南g靖拱拱手道:「昨天多蒙老婆婆指点,在下才能及时把y气逼出体外,就没有再服用老婆婆赐的解药了。」

缝穷婆听得不觉沉下脸来,怒声道:「好小子,你果然没有服药。」话声出口,右手一探,**爪般的五指勾曲箕张,疾快朝南g靖手腕抓来。

就在此时,南g靖只听有人低喝了声:「小心她的飞针。」

缝穷婆突然回头喝道:「什麽人?」她挽着竹篮的左手忽然向外扬起,一蓬飞针朝左首一棵大树上激s过去。

南g靖身形一侧,避开她抓来的右爪,目光瞥处,果见三点细芒从肩头擦身飞出,不觉怒声道:「你无缘无故怎麽用飞针偷袭在下?」

只听树上有人笑道:「因为你没有服她的迷心散,否则早就跟她走了。」

一道人影从树上飞落,就在他堪堪落地之时,身前忽然飞起一道青虹,只听一阵叮叮轻响,那人已落到缝穷婆面前,叱道:「好个婆子,你偷袭了我一把飞针不够,竟然还敢两次出手。」这人正是丁玉郎,他手中一柄长剑,还吸住了十几枚比绣花针还细的银针。

缝穷婆後退一步,狞厉的道:「你是什麽人?」

丁玉郎冷笑一声道:「我是什麽人,你还不配问,快些给我走吧。」缝穷婆盯着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南g靖欣然道:「若非丁兄及时提醒,在下真想不到她伸手抓来,还打出了三支暗器。」

丁玉郎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实凭她区区三支飞针,就算我不提醒你,也未必伤得了你呢。」

南g靖道:「丁兄说他昨天给我的那包药粉,不是解药吗?」

丁玉郎道:「你中了柴一桂的「y手」,她给你的是解药没错,但解药之中也可以羼入迷心散呀。」

南g靖叹息一声道:「江湖上当真人心险恶,在下和缝穷婆无怨无仇,她也要暗中计算在下,这是为什麽呢?」

丁玉郎笑道:「就因为你是旋风花咯。」

南g靖愤然道:「在下并不是旋风花,就算真是旋风花,和她也毫无过节可言,她一再暗算在下,不知有何目的?」

丁玉郎道:「自然为了要把你拿下了。」

南g靖道:「莫非这缝穷婆也是神灯教的人?」

「那倒不是。」丁玉郎望着他奇道:「你连三姑六婆也没听人说过吗?」

南g靖摇摇头道:「在下没有听说过。」

丁玉郎笑道:「看来你真是初走江湖,连三姑六婆都不知道。」

南g靖觉得这位丁兄年纪比自己还小,但知道的事情,却比自己多得多,这就望着他说道:「丁兄可否说出来听听,也可增长在下的见闻。」

「这个不忙。」丁玉郎道:「此地离寒庄不远,还是先到寒庄奉茶,坐下来再为详说不迟。」

南g靖道:「原来丁兄府上就在这里?」

丁玉郎道:「从这里去,还有几十里路。」

南g靖道:「丁兄怎麽找来的呢?」

丁玉郎道:「今天早晨,我本来就是要邀你到寒庄来的,後来发现少林寺的老和尚找上庙来,我就躲到神龛後面,没想到差点被老和尚发现,只好越墙而出。後来神灯教的人也来了,我只好远远的躲了起来,直等你走出庙门,一路奔行,我怕有人跟踪你,所以只在暗中跟了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缝穷婆先前跟在你後面,後来她从小路抄到你前面来了,我就是跟着缝穷婆後面来的。」

「对了。」一个y阳怪气的声音接口道:「老身就是跟着相公身後来的。」随着话声,从树林中走出一个身穿青布裌袄的老妇人。

这老婆子年约五十出头,生长成一张马脸,双颧凸出,不但搽脂抹粉,连一张大嘴也擦得红红的。上了年纪的人,还要红红绿绿满脸涂抹,简直是老妖j,令人看了作呕。她耳朵上还戴一幅大金环,满头都c了珠翠,一双小脚,却有六寸来长,还穿了大红绣花鞋,这身打扮当真俗不可耐。

丁玉郎冷冷的道:「你是什麽人?跟来作甚?」

青衣老妇三角眼一溜,呷呷笑道:「瞧你们两位相公长得人品如玉,真还是潘安再世,陈平重生,不知那家名门闺秀,烧透心香,才能和两位相公结成连理呢。」

丁玉郎惊然一惊道:「你是刘媒婆?」

青衣老妇尖笑道:「相公果然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老身来了。」

丁玉郎神色紧张,一手按剑,说道:「你跟我来做什麽?」

刘媒婆呷呷尖笑道:「老身最近忙得很,没工夫跟人说媒,所以跟着相公身後来,当然不是做媒人来的了。」她右手抬处,伸出一g食指,朝南g靖花俏的指了指,左手红巾抿嘴,呷呷笑道:「老身是找这位相公来的。」这真叫做丑人多作怪,一只已经像**爪一般的手,还东施效颦,学着少女的手势,把指点的手指翘得俏生生的,叫人看了混身都会起**皮疙瘩。

丁玉郎在刘媒婆手指朝南g靖指来之你,急忙伸手把南g靖推开了一步,说道:「小心她使毒。」

刘媒婆尖声笑道:「相公既然知道老身善於用毒,老身是跟踪他身後来的,要使毒,也早就使了,还让你把这位相公推开吗?」

丁玉郎一怔,急忙回头朝南g靖道:「你快运气试试,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对……」

刘媒婆得意的尖笑道:「瞧你这般焦急,老身真要对他下手,他还能从三官殿跑到这里来?再说,要不是老身在他袖角上弄上一点毒,他能从神灯教和黄龙寺和尚两帮人的手中突得出围吗?」

南g靖听说自己有手袖角上的毒就是她使的手脚,不觉问道:「这麽说,黄龙寺的八个和尚也是你毒死的了?」

刘媒婆道:「谁要他们围着你相公不放的?老身再不出手,你相公岂不是被黄龙寺劫持去了?」原来她也是一番好意。

南g靖问道:「智通大师也中了毒,你可有解药?」

刘媒婆尖笑道:「老和尚只是手心沾了一点,就是没有解药,以他的功力,大概有六个时辰,也可以把毒逼出去了,你替他担心则甚?」

南g靖道:「你我在下又有什麽事呢?」

「问得好。」刘媒婆眨着一双三角眼,尖声道:「老身想请相公跟我去一个地方。」

南g靖道:「什麽地方?」

刘媒婆道:「相公去了自会知道。」

南g靖道:「在下为什麽要跟你去呢?」

刘媒婆呷呷笑道:「老身请你去,你相公就非去不可了。」

南g靖道:「你知道在下是什麽人吗?」

刘媒婆笑道:「相公现在已经名满天下,还有谁不知道?」

南g靖道:「你知道在下叫南g靖,也是旋风花,对不?」

刘媒婆道:「这还错得了?」

南g靖望望丁玉郎,笑道:「真奇怪,天底下的事,你越否认,他们就越认定你是旋风花,现在我索x不否认了。」

丁玉郎笑道:「你不否认,他们岂不更认定你是旋风花了?」

南g靖气愤的道:「让他们去认定我是旋风花好了。」

刘媒婆奇怪的道:「听起来相公好像不是旋风花了?」

南g靖道:「在下本来就不是旋风花,但他们一定要说我是旋风花,我就算是旋风花好了。」

刘媒婆点点头,笑道:「老身不管你是不是旋风花,都要委屈相公跟老身去走一趟了。」

南g靖道:「你要在下跟你去,总有理由吧?」

刘媒婆诡笑道:「理由自然有,相公到时自知。」

南g靖道:「老婆婆如果不说出理由来,在下岂会开缘无故随你同往?」话声刚落,突听耳边响起一阵极细的声音说道:「你们只要站到上风头,就不怕她使毒了。」

南g靖虽不知这说话的人是谁,但此时无暇多想,右手急忙拉起丁玉郎的手,身形移动,施展「移身换位」身法,抢到了上风头。丁玉郎被他一下握住了手,使力一挣,情急的道:「你做什麽?」

刘媒婆呷呷笑道:「老身若要使毒,你此时抢到上风头,只怕已经迟了。」

丁玉郎才知南g靖拉着自已是为了移向上风,逃避刘媒婆使毒,此时南g靖已放开了手,他仍感到脸上有些发热,闻言冷笑—声道:「南g兄说得没错,你要他跟你走,总得有个理由,他为什麽要跟你走呢?」

刘媒婆三角眼一瞪,说道:「南g靖,你说跟不跟老身走?」

南g靖大笑道:「刘媒婆,你以为能使剧毒,就可以威胁在下,跟着你走,那你就看错人了,在下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刘媒婆一张马脸忽然寒了下来,厉声道:「好小子,这叫做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你……」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抬目仰视,脸露惊奇之色,点头说了声「好」,朝南g靖挥挥手道:「你们去吧。」自顾自转身而去。

丁玉郎看得奇怪道:「她怎麽会在忽然之间改变了主意,这和刘媒婆平日为人不类。」

南g靖问道:「她也是三姑六婆中人?」

丁玉郎道:「是呀,唔,她刚才好像听到什麽人和她说话,她还说了一个「好」字。」

南g靖想起方才有人曾以「传音入密」要自己站到上风头,就不怕她使毒,这人不知是谁,一面说道:「对了,方才有人以「传音入密」告诉在下,要我们站到上风,就不怕她使毒了,莫非就是这人和刘媒婆说了什麽话,刘媒婆才自找台阶走的。」

丁玉郎道:「原来有人在暗中帮你的忙。」

南g靖耸耸肩道:「在下行走江湖,除了被人误认为旋风花,在这场是非中认识了黄山万大先生、苍龙宁胜天、少林智通大师、和缝穷婆、刘媒婆等人。但若说在下认识的朋友,那就只有了兄你一个,连朋友都没有,那有暗中帮我忙的人?」

丁玉郎看他神情落寞,心中不禁油然生出同情之感,忙道:「南g兄也许刚走江湖,认识的人不多,时间久了,朋友自然也会认识得多了,时光不早了,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展开脚程,一路奔行,约莫走了几十里路程,大路尽头,已有一道大江横亘在前面。两人刚一站立下来,就听疑乃一声,一条小船从柳树浓y下摇出,船上老大问道:「二位公子可是要渡江吗?」

丁玉郎道:「时间宝贵,你快靠拢来。」

船老大道:「公子爷要去哪里?」

丁玉郎道:「自然是赶着回家了。」

船老大答应了声:「好,二位公子就请上小老儿的船吧。」一会工夫已经抵达对岸了。

船老大并没靠岸,只是循着江岸划去,折入一处港湾,两边芦苇比人还高,几乎看不到两岸景色。而且叉港极多,船老大驾轻就熟,一条小船在他c纵之下,弯来弯去,不知走了多少水程,终於划出芦苇。那是一条小河,两岸一排垂柳,望去就像一片绿色纱帐,小船缓缓靠近有首河岸,停了下来。

丁玉郎站起身,说道:「到了,我们可上去了。」双足一点,朝岸上飞去。

南g靖跟着他飞上岸,才看到一条石板路,婉蜒朝前伸去,两旁依然是一排垂杨,挂着千万条绿丝,看不到尽头。丁玉郎催道:「寒庄就在前面了,快些走吧。」他走在前面,接着笑道:「现在任你神灯教也好,黄龙寺也好,三姑六婆也好,再也找不到我们的踪迹了。」

两人走在绿杨夹道的石板路上,不过半里来路,就来至一座庄院前面。这座庄院,依然包围在一片绿杨之中,不走到近前,你所看到的只是一片绿杨,看不到庄院。走到近前,你才会发现这座庄院,围墙、大门、屋瓦,都是绿色的。

就是站在大门前的人,也穿着一身绿色长袍。那是一个矮小的老人,颔下留着一把白髯,手中拿一把青竹为柄的锄头,正在锄草,看到两人走过来,恍如不见,依然自顾自的工作。南g靖直觉的感到这座庄院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怪异在那里。

丁玉郎领着南g靖走向右首一道边门,推门而入。南g靖跟着走人,那是一道长廊,左首是一人高的围墙,墙头覆以绿色琉璃瓦,墙壁当然也是绿色的。南g靖心中暗道:这座庄院的主人,大概是喜欢绿色,不然怎麽会到处都是一片绿色。思忖之间,已经进入一座圆洞门,来至一座绿色的j舍前面。

丁玉郎才脚下一停,抬手道:「南g兄请。」说着,一手掀起翠绿珠帘。

南g靖举步跨人,这是一间j致的小客厅,椅几坐垫,无一不是绿色的,但均极j致,连地上铺的砖,也色呈翠绿,光可鉴人。丁玉郎含笑道:「南g兄请坐。」

这时珠帘启处,一名绿衣小费手托翠玉盘,端上两盏茶茗,放到几上,口中说道:「公子请用茶。」茶盏同样是绿色细瓷。

那小环转身朝丁玉郎欠身道:「老夫人惦记公子,今天一早就提过两次,说公子怎麽还不回来?公子回来了,快进去禀报一声才是。」

丁玉郎点头道:「好,我马上就进去。」一面朝南g靖拱拱手道:「南g兄请宽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南g靖忙道:「丁兄请便。」

丁玉郎道:「我那就失陪了。」绿衣小婢一手打起珠帘,丁玉郎匆匆走了出去,小婢也跟着走出。

南g靖坐了一会,丁玉郎还没有出来,就伸手端起茶盏,缓缓喝了一口,只觉入口清芳,倒是上好的春茶,不觉多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枯坐无聊,正待站起身来,那知坐着的人,竟然站不起来,心中觉得奇怪,再抬了下手,手也抬不起来。不,连眼皮也沉重得只是往下阖去,再也睁不开来,一个人感到十分困倦,终於像是睡着了。

※※※※※※※※※※※※※※※※※※※※※※※※※※※※※※※※※※※※※※

当南g靖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清醒,好像有人拍着他肩膀,他几乎连眼也都睁不开,头脑更是昏胀欲裂,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眼前飘浮着轻袅袅烟云,灯火惨绿如豆,不知置身何处。隐约之中,传来一个老妇人为声音说道:「你叫什麽名字?」声音来自对面。

南g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这说话的是什麽人,但眼前灯光太弱,烟雾太浓,他能看到的只是隐绰绰的一团白影,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只是他可以确定这说话的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老妇人看他没有作声,又道:「老身问你叫什麽名字,你还没有回答我。」

南g靖道:「在下南g靖。」

老妇人又道:「你师傅是谁?」

南g靖反问道:「你是什麽人?在下是在什麽地方?」

老妇人笑道:「老身并不是你的敌人,只是想了解你的来历,并无恶意,其实你不说,老身也早已知道你师傅是谁了,只是老身想从你口中说出来加以证实而已。」

南g靖道:「你知道我师傅是谁?」

「你不相信?」

老妇人缓缓的道:「那好,你只要说出你师傅的名号上面一个字,老身说下面一个字,看看对不对?」

南g靖虽然感到神志有些迷糊,但师傅的名号,自己没有和人说过,他不相信老妇人会知道,这就说道:「不。」

「灭。」老妇人道:「不灭大师,老身说的对不?」

南g靖奇道:「你怎麽会知道的?」

老妇人淡淡一笑道:「老身还知你是不灭大师从小抚养长大的,他最近才派你到江湖上来历练的,对不?」

南g靖点点头,说道:「你都知道了,还问在下作甚?」

老妇人道:「老身说过,老身只是想从你口中说出来,才能确定不疑,因为老身……」忽然住口,话锋一转,说道:「关於老身是谁,你日後遇上尊师,自会知道,总之,老身绝不会是你的敌人。」

南g靖头脑昏胀欲裂,心头迷迷糊糊的,思想自然无法集中,只是听着老妇人说话,一面问道:「这是什麽地方呢?」

老妇人道:「这是老身的密室,目前有许多人把你当作旋风花,正在到处找你的……」

南g靖忽然大声道:「我不是旋风花。」

老妇人说道:「老身知道你不是旋风花,所以才要在密室里和你谈话,不怕被人听到。」接着又道:「你知道神灯教和少林和尚,以及许多江湖成名魔头,把你当作旋风花,一直追踪不舍,要找到你,是为了什麽吗?」

南官靖道:「在下不知道。」

老妇人道:「你师傅要你前来调查旋风花,不是为了少林寺遗失的达摩手写「洗髓经」吗?」

南g靖道:「师傅没有和在下提起过洗髓经。」他不否认师傅要他来调查旋风花,只是师傅没跟他提起「洗髓经」。

老妇人又道:「那你查到了一些什麽呢?」

南g靖道:「什麽也没有,在下去了神灯教,被他们把在下当作了旋风花,後来在龙眠山庄,在霍家庄,都被他们误会了。」

老妇人笑了,接着点点头道:「你应该小心些,但这也难怪,你初次出门,经验不足,以後凡事谨慎些就好,好了,老身不打扰你了,唔,你是不是头脑胀痛得很厉害?」南g靖点头。

老妇人道:「老身要他们给你服一盅安神止痛剂,睡一会就会好的。」老妇人已经站起身,南g靖始终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只觉一个白影隐绰绰的离去。

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走到自己身边,说道:「南g靖,快把这盅安神止痛药水喝下去。」说话的是一个苍老而尖的声音。

这人因为要把一盅药水送给南g靖,是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把药盅递了过来。室中烟雾袅袅,但人就站在面前。南g靖从模糊不清的人影,已可以隐约的看清了一些。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绿袍的矮小老人,有着一张瘦小焦黄的脸,颔下有着一把白髯。这人好像在那里见过,只是头脑昏沉沉的一时想不起来。

南g靖还没张口,瘦小老人一手已经托起他的下巴,把大半盘药汁凑着嘴唇,缓缓倒下。药汁十分苦涩,南g靖没有反对的余地,咕咕的喝了下去,对症下药,南g靖昏胀欲裂的头脑,果然立时见效,又昏昏睡去。

※※※※※※※※※※※※※※※※※※※※※※※※※※※※※※※※※※※※※※

追踪有「旋风花」嫌疑的南g靖,已经露面的有:神灯教教主苍龙宁胜天、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大师、黄龙寺监寺智光,还有三姑六婆的缝穷婆和刘媒婆,另外当然还有不曾露面的人。这许多人,何以要对「旋风花」紧追不舍呢?其中当然隐藏着一个大家都心里有数,不肯说出来的极大秘密。

从霍家庄到三g殿,南g靖还是被兔脱了。追踪他的当然不肯中途罢手,但从三g殿起,南g靖就忽然失去了踪影。这许多或明或暗跟踪他的人,在附近百里之内,各自展开搜索,就是找不到一点影子,好橡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一部】【第五章】再世为人

「第五章」再世为人

这是一个弥漫着浓雾的早晨,涡河北岸面对蒙城的渡头,赶着过河的人们,正在纷沓朔渡船上进去。就在离渡头不远,临水的一块大石上,却悠闲的坐着一个人。这人是一个青衫少年,生得玉面朱唇,剑肩星目,一看就知是一个读书相公,只是脸容显得有些憔悴,神情落寞,怔怔的望着江水出神。

别人上船了,他还是坐着没动。这情形谁都可以想得到,他敢情是没考上举子,刚落了第的秀才,要回家去,又没面目去见父老,才会如此没j打彩。这时又有人来了,那是三个六十出头的老者和一个花朵般的姑娘家。到这里来的人,当然都是要渡河去蒙城的,他们没赶上刚才开走的一只渡船,现在就得在渡头等上一阵。载满乘客的渡船开走了,渡头就显得有些冷落。

四人中走在最前面的老者望着开出去已有一箭来遥的渡船,缓缓吁了口气道:「咱们迟了一步,现在至少也要等上顿饭时光,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想歇吧。」

那姑娘秋水般目光一瞥,看到了青衫少年,此刻晨雾未消,看去也是隐绰绰的,可是姑娘家目光这一瞥,心中猛地一动,暗想:这人,好像是他。姑娘家心里印上了这个人的影子,就算他距离得再远一点,人影再模糊不清,只要看到一点影子,也绝不会认错人。姑娘口中不觉发出一声轻「唉」,急忙低声道:「爹,就是他,他—个人坐在那里。」

为首的老者问道:「小云,你在说谁?谁坐在那里?」

这姑娘就是李小云,三个老者正是龙眠山庄庄主李天群和两个义弟霍天柱、谢东山。他们自从南g靖走後,就一直明查暗访,遥遥的跟踪着南g靖,这原是万大先生的计策。就算南g靖不是「旋风花」,但要找旋风花,南g靖不失为一条线索。就这样李天群带着女儿和两个义弟一路跟踪下来,但从三g殿起,南g靖就失去了踪影,他们这时正准备渡河到蒙城去。

闲言表过,李小云纤手一指坐在河边的青衫少年,低声道:「爹,你看,他不就是南g靖吗?」

「你说什麽?」李天群双目一睁,问道:「你说他就是南g靖吗?」

霍天柱凝目看去,欣然道:「大哥,果然是这小子,……」

「别忙。」李天群道:「你和三弟分抄左右,愚兄和小云过去。」

谢东山道:「大哥小心。」

「不要紧。」

李天群笑了笑道:「青峰兄曾说他不像是旋风花,我想以青峰兄的经验,是不可能看走眼的,不过大家都小心一点也就是了。」一面说道:「小云,你见过他,不会看错人吧?」

李小云道:「女儿认得他,绝不会看错人的。」

李天群道:「那好,你随为父来。」他和女儿迎面走了过去,霍天柱、谢东山迅快的分开,从左右缓缓抄了过去。

李天群父女已经快到青衫少年面前,青衫少年依然怔怔的望着河水,连瞧也没瞧他们一眼。李天群回头望望女儿,他没见过南g靖,是以要问问女儿,是不是他?李小云朝爹点点头,意思是说没错,就是他。李天群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小兄弟也在等渡船渡河吗?」

南g靖听到有人说话,不觉回过头来,愕然道:「你说什麽?」他没看李小云一眼。

李天群含笑道:「在下是说小兄弟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是要渡河去蒙城的了?」

南g靖怔怔的道:「渡河?渡什麽河?」

李天群一怔,含笑道:「小兄弟不渡河,一个人怎麽坐在这里?」

南g靖茫然道:「在下怎麽会坐在这里?在下也不知道。」这话听得李天群更是一怔。

李小云冷笑一声道:「爹,他是故意装佯,哼,你当我不认识你?你是南g靖,对不?」

南g靖一脸茫然的道:「南g靖?谁是南g靖?这名字在下好像听到过。」

李小云道:「爹,他明明就是南g靖,他还不承认,哼,你就是烧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

南g靖呆呆的道:「这位姑娘认识在下吗?在下是谁呢?」

霍天柱在他左边出现,接口道:「你自然是南g靖了。」

南g靖道:「在下怎麽会一点也想不起来呢?」

霍天柱哼道:「小子,就凭你说想不起来,就没事了吗?」口中说着,右手突然朝他肩头抓落。

南g靖身子轻轻一侧,就避开了霍天柱的一记「擒拿手法」,口中沉吟道:「你说的小子又是谁呢?」

霍天柱一抓落空,嘿然道:「你还装佯?」左手食中二指闪电朝他肩後点去。

南g靖坐着的人,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肩膀一侧,又避了开去,一面奇道:「你好像在点我x道,在下和你认都不认识,你为什麽要点我x道呢?」

李天群看他神情有异,尤其目光之中,流露出迷惘之色,心中大感惊异,一面急忙摆手道:「二弟,住手。」

南g靖望着他道:「你们是什麽人?是不是认识在下?在下究竟是谁?」

谢东山也看出来了,说道:「大哥……」

李天群沉吟道:「这几天之中,他忽然失去踪影,很可能发生了什麽事故也说不定。」他不愧为老江湖,一眼就看出蹊跷来了。

霍天柱问道:「这有可能吗?」

李天群道:「据愚兄看,他多半是着了人家的道。」

李小云急道:「爹,那怎麽办?有没有法子使他清醒过来呢?」

李天群道:「这很难说,要看他被人家下了什麽迷药而定……」

李小云道:「爹,我们是不是把他带回庄去呢?」

李天群道:「我看他心志被迷,但武功丝毫未失,他肯跟我们走吗?」

李小云望着南g靖道:「喂,你是不是什麽事都记不起来了?」

南g靖道:「在下不知道。」

李小云道:「你从前的事都不知道了,那是着了人家的道,我们可以帮你把从前的事都想得起来,你愿不愿意随我们回庄上去?」

南g靖惘道:「从前有什麽事?」

李小云道:「譬如你叫什麽名字?你是什麽地方人?你的爸爸妈妈是谁?」

南g靖迷惘的道:「我叫什麽名字?我爸爸妈妈是谁?我怎麽会都不知道的?」

李小云柔声道:「就是因为你有病,把自己叫什麽名字,爸爸妈妈是谁都忘了,你随我们回庄上去,我们帮你把病治好,你就会想得起来了。」

南g靖道:「我病好了,就会想得起来吗?」

李小云点着头道:「病好了,自然什麽都会想得起来。」

南g靖望着她也点点头道:「在下相信姑娘说的话,你是好人。」

李小云被他说得粉脸一红,忙道:「那你同意跟我们回庄去了?」

南g靖道:「在下知道你不是骗我的,自然跟你们回庄去了。」

李小云喜道:「爹,他答应和我们一起回庄去了,我们那就快些走吧。」

李天群微微摇头道:「这时候不能走,咱们最好在附近找一家农家先歇歇脚,计议妥当,再走不迟。」

走了没有多远,沿着江边的一处叉港间,正好有一座竹篱茅舍的农家。李天群当先走近茅舍,问道:「里面有人吗?」

一个农妇从门内走出,看了几人一眼,问道:「大爷有什麽事吗?」

李天群拱拱手道:「大娘请了,在下兄弟走了许多路,我那侄儿又有点不适,因此想在大娘府上稍事休息,请大娘行个方便。」

那农妇道:「没关系,大爷们请进。」李天群连声道谢。

大家走入农舍堂屋,那农妇谆:「大爷们请坐,我去烧水。」说着匆严往屋後走去。

李天群回头道:「二弟、三弟,你们分头到附近去看可有篷船?途中才不虑被人看到。」原来他要找农家休息,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谢东山答应一声,站起身道:「小弟遵命。」两人立时离开茅屋,各自走了。

李天群朝南g靖道:「少侠要装得像一点,把头靠在桌上,人家才不会生疑。」

南g靖张目问道:「少侠又是谁呢?」李天群看得暗暗攒眉。

李小云步忙小声道:「爹是说你咯,你身体不舒服,就靠一会的好。

南g靖道:「不舒服一定要靠着吗?」

李小云多声道:「不舒服的人,靠着自然要比坐着舒服了。」

南g靖道:「好,在下就靠着好了。」说完,果然曲肱在桌上打起吨来。李小云多他肯听自己的话,心里着实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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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会,那妇人果然烧了一壶开水,又拿了几个饭碗,放在桌上,说道:「大爷,水开了,我们种田人家,没有茶叶,大爷们只好将就喝吧。」接着咦道:「还有二位大爷呢?」

「多谢大嫂了。」李天群道:「我两个兄弟找船去了。」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说道:「大嫂辛苦了,这点银子,给你两个宝宝买饼吃的。」那妇人再三不肯收,退进屋去。

李小云倒了一碗水,说道:「大哥,你要不要喝些水呢?」南g靖靠着板桌,曲肱而枕之,当真睡熟了,没有作声。

李小云看得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不知是什麽人在他身上下了迷药,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不赶快替他解去迷药,简直变成白痴了。

过没多久,霍天柱匆匆走人,说道:「大哥,小弟找到了一条船,就停在前面了。」

李天群点头道:「好,咱们马上下船。」

李小云摇着南g靖肩膀,叫道:「喂,快醒一醒,我们要走了。」

南g靖双目乍睁,茫然道:「到那里去?」

李小云道:「你和我们一起回庄去呀。」南g靖答应一声,果然站了起来。

李天群道:「你们先走,我和这里主人招呼一声。」

霍天x说了一声:「走。」就很快退出屋去,李小云招呼南g靖一起跟了出去。

李天群高声道:「大嫂,多谢你的茶水,我们告辞了。」

那妇人赶紧从屋後走出,说道:「大爷慢走,真是待慢了。」

李天群跨出茅舍,果见一条篷船,就停在前面不远,霍天柱等三人已经下了船,这就走到河边,跨下船去,俯着身子走入船舱,就在舱板上和大家席地坐下。船老大立即把船篷推土,夥计就用竹篙撑开船头,缓缓朝江中划去。

李天群没有说话,霍天柱也就不敢多说。南g靖脑中一片空白,当然也不会主动的开口和大家交谈。因此四个人只是默默的坐在光线不大亮的船篷底下,听着有节奏的船底鼓浪之声。李小云坐在爹身边,她一双明亮的眼波,不时凝眸朝对面南g靖投去,流露出温柔和关切之色。李天群是老江湖了,他对女儿的神情,岂会看不出来?心中不禁暗暗攒着眉。

这一趟水程,足足驶行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到达双涧。河边靠近大路,早已停了一辆皮篷双辔马车,车把式坐在车前,悠闲的吸着旱烟。谢东山老远就看到船只驶近,急忙从车厢跳了下来。李天群率同三人舍舟登陆,大家就迅快的钻进车厢。车把式不待吩咐,扬起长鞭,在半空中发出「劈拍」一声空响,两匹马就驮着车子,朝大路上开始奔行。

李天群低声问道:「三弟,可曾看到岔眼的人吗?」

谢东山道:「没有,据小弟看,所有追踪的人还在涡河以北搜索,不可能会注意到我们的行踪。」

李天群道:「如此就好。」一手m着下巴疏朗朗的胡须,沉吟道:「愚兄之意,咱们第一步先去八公山弯一弯……」

霍天柱道:「大哥可是要去找刘转背?」

李天群含笑道:「不错,咱们带着此子回转龙眠山庄,迟早总会被人发觉,那时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谢东山笑道:「大哥此计不错,经过刘转背的手,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李小云抬头问道:「爹,刘转背是什麽人呢?」

李天群道:「你不要多问,到时自会知道。」

李小云小嘴一嘟,说道:「爹就是这样,什麽事都不肯明说,这里又没有外人,说出来有什麽要紧?」一面朝谢东山道:「三叔,爹不肯说,你告诉我咯,刘转背到底是什麽人呢?」

谢东山笑了笑道:「好侄女,你是冰雪聪明的人,不妨猜上一猜。」

「三叔也卖关子了。」李小云道:「就是猜谜,也总有个提示吧?」

谢求山道:「好,三叔给你一个提示,刘转背当然是姓刘了,但转背却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他的名号而已。」

李小云眨眨眼睛,问道:「为什麽他的外号叫转背呢?」

谢东山道:「这就要你猜了,三叔说出来了,岂不等於告诉你了吗?」

李小云沉思道:「一个外号叫转背的人……」

她想起刚才三叔说过:「大哥此计不错,经过刘转背的手,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心念一动,忽然哦道:「三叔,有了,他是不是j於易容的人?」

谢东山笑道:「贤侄女果然聪明,这叫做虎父无犬女,刘转背就因为他只要转过背,你就会认不得他,才博得转背这个外号的。」

李小云看看南g靖,问道:「爹的意思,是要刘转背替他易容了?」

李天群道:「只有如此,才不至被人发现,而且他被迷失心神,也得找人多方治疗。」

「多方治疗?」李小云一怔道:「爹的意思是说他治不好的了?」

李天群哼道:「你当是很简单的事?」

谢东山把一大个油纸包提了出来,说道:「大哥,贤侄女,快中午了,咱们该用餐了。」

李小云道:「三叔买了什麽吃的东西呢?」

谢东山笑道:「你去打开来看吧。」

李小云俯下身子,把油纸包打了开来,里面还有几个较小的油纸包,有卤**、卤鸭、卤蛋、酱r,还有r包子、韭菜包、锅贴、馒头,不觉抬头道:「哗,三叔买了这许多东西。」

谢东山道:「咱们的晚餐也在这里了,不多买些,万一吃得不够怎麽办?」

李天群道:「三弟虽然不是一家店买的,但买了这许多吃的东西,就很容易引起人家的主意了。」

谢东山心想:「大哥胆子怎麽越来越小了。」一面说道:「小弟也留意了,不可能有人会看到。」

李天群哼道:「三弟,你不信吗?咱们车後,是不是被人缀上了?」这话听得雷天柱、谢东山、李小云三人同时一怔。

李小云道:「什麽人跟踪咱们?」要待探出头去。

李天群道:「小云,不准伸出头去,这马上人从咱们上路之後就跟了下来,只是没敢跟得太近而已。」

李小云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镜子,身子贴着车厢窗口,斜斜的往後照去,果见车後五丈来远,正有一匹马尾随下来。马上是个灰袍人,生成一张灰白脸,八字眉、约莫有五十来岁光景,这就说道:「爹,这人一身灰衣、八字眉、脸色灰白、约莫五十光景,他果然远远的缀着我们。」

霍天柱矍然道:「脸色灰白、八字倒吊眉、身穿灰袍,莫非是黑虎侯敞的爪牙虎伥夏侯前?」

谢东山怒声道:「侯敞这老贼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他两个贼子,怎的真敢缀着咱们下来,老子就叫侯敞老贼绝子绝孙。」他听说过大哥昔年被侯敞毒箭暗算,几乎废了一条右臂,是以听说後面跟踪的是虎伥夏侯前,心头就忍不住气往上涌。

李天群平静的道:「不用去理他,咱们只管吃咱们的。」

李小云拿起一个r包子,递给南g靖,说道:「你怎麽不自己拿呢?」

南g靖接到手里,眼中透出感激之色,说道:「你对我真好,我自己会拿的。」李小云被他率直的说了出来,粉脸登时红晕起来,只作不听见,拿起一个r包子,低头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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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吃毕,仍由李小云逐一包好,塞入坐位下的车肚之中。这时马车正好驰近白马庙,只见从庙中迅快走出两个劲装中年汉子,两人身後还跟着八名身穿蓝布劲装、腰挂刀鞘的大汉。两个劲装汉子中年长的一个右手一抬,八名蓝衣劲装大汉立时有两个人大步走出,一下拦在大路当中,高声道:「来车停住。」车把式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一看对方阵仗,不用多说,便已刹住了车。

坐在车上的李天群目光朝外一注,说道:「三弟,你问问来人路数,何故阻拦咱们的车子。」

谢东山答应一声,掀开车帘,说道:「朋友是那条道上的?光天化日,阻拦咱们车子,意欲何为?」

那两名大汉中左首一个喝道:「下来,下来,车上的人统统下来,咱们要搜查……」

谢东山道:「你们是官府?」

那大汉喝道:「别噜嗦,大爷叫你们下来,你们就乖乖的……」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砰」的一声,一个人好像被人击中,离地飞起,凌空摔出去一丈开外,再「拍达」一声跌落地上,就四平八稳的躺下,昏了过去。

那站在他一旁的大汉g本没看到有人出手,不知他如何会凌空飞出去的,心头方自一怔。车厢中已经跨下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沉着脸色朝站在庙门前的两个劲装汉子冷喝道:「行走江湖,招子应该放亮一点,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坐在车上的是什麽人?」

站在前面这两个劲装汉子,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圆脸浓眉,肤色黝黑,身材壮硕。一个年约三十出头,脸型瘦削,肤色白中透青,身材硕长,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若非生得凉薄轻佻,倒也不失翩翩风度。这时三十出头的汉子听了谢东山的叱喝,不觉双眉一挑,手中折扇朝左手掌心轻轻一敲,冷然道:「车上是什麽人?你出手伤人,可知大爷又是什麽人吗?」

就在他话声甫出,一直远远跟踪的马上人已经急驰过来,叫道:「二位少庄主不可伤了和气,这位是皖西三侠中的青山谢三侠……」

马上人,正是八字眉、灰白脸的虎伥夏候前。他是虎头庄黑虎神侯敞的跟班,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黑虎神侯敞也一定到了,因此才有「虎伥」这个外号。如今侯敞已死在旋风花下,虎伥夏侯前口中称这两个中年汉子为「少庄主」,那麽这两人自然是黑虎神侯敞的儿子了。

这年长的叫黑豹候休,手摇铁骨招扇的叫花豹侯元。他们明明是亲兄弟,但一点也不像,一个黑面壮硕,一个白面瘦弱,就是生x也各不相同,一个凶猛剽悍,所以叫做黑豹。一个凉薄轻佻,有如花花公子,所以叫他花豹。花豹侯元冷冷一笋道:「皖西三侠也唬不倒人。」

谢东山双目乍瞪,s出两道逼人的光芒,沉喝道:「好小子,你就是侯敞那个不成材的儿子?嘿嘿,侯敞一生作恶多端,无怪有你这种不肖子孙,好,你说,拦住咱们车子,意欲何为?」这话说得咄咄逼人。

花豹侯元一张瘦削脸上绽起了青筋,冷声道:「咱们只要看看车上有些什麽人?」

「哦。」谢东山一指黑豹侯休,说道:「他就是你不成材的哥哥了,可惜你们兄弟两个能够看到的只有青山谢老……」

黑豹侯休怒声道:「你说车上只有你一个?」

「车上当然还有人。」谢东山道:「但你们要胜得过我谢老三,才能看到第二个人。」

黑豹侯休道:「老二,先教训教训这小子。」

花豹侯元道:「这还用说,我正要掂掂谢三侠有多少份量呢?」口中说着,刷的一声,打开铁骨折扇,举步朝谢东山迎去。

谢东山似乎g本没把侯元看在眼里,腰横长剑,但连m也没m一下,大笑道:「谢老三有多少份量,你马上会知道了。」话声未落,侯元右手一挥,折扇宛如半轮巨斧,已经嘶然有声朝腰间扫来,谢东山及时後退一步,一道扇影掠着x而过,相差不过五寸。

侯元冷然道:「你怎不亮剑?」

谢东山大笑道:「你死去的老子没告诉你?谢老三对後生小辈从不使剑。」

侯元在他说话之际已经闪电般攻出三招。这三招攻势极猛,扇面反覆,划起一道凌厉的寒光。他折扇的三十六片扇面,每一片都是以j钢铸制,锋利如刀,就算你手中拿着兵刃,也不易封架,何况谢东山并没亮剑。但谢东山确有他过人之艺,身形飞闪,避开了他前面两招,口中大笑一声道:「谢老三对待後生小辈,只让三招,你这是第四招了。」左手呼的一拳朝侯元扇面上击去。

花豹侯元但觉铁扇剧震,几乎脱手飞去,心头方自一惊。高手过招,有不得丝毫疏忽,他方自一惊,谢东山的右手已经乘隙而人,朝他执扇的右腕抓来。这一变化,实在太快了,等候元警觉,已是不及,右腕一紧,被谢东山五指扣住,谢东山当然不会让他有挣扎的机会,左手及时点出三指,制住了他的x道。

黑豹候休当然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交手,但他没想到乃弟在折扇急攻三招之间,会被谢东山乘隙出手。因此眼睁睁看着侯元被他扣住脉门,都来不及出手抢救,等他掠出,侯元已被制住了x道。谢东山目光一转,落到候休的身上,说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黑豹眼看兄弟一招就被人家制住了x道,心头不禁暗暗吃惊,说道:「阁下果然高明,咱们兄弟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认输?」谢东山冷冷一笑道:「就是说一句认输,就能算了吗?」

黑豹道:「阁下放开我老二,咱们回头就走。」

谢东山道:「说走就走,似乎大便宜了吧?」

黑豹愤然的道:「那麽阁下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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