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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第十章】恶贯满盈

「第十章」恶贯满盈

霍五太爷刚一走近,就已发现壁上的一道木门,心中暗喜,但此时大家虎视眈眈,他不好作声,立即伸出右掌,按在门上,吐出暗劲,只听「喀」的一声,木门应手而启。要知在场的人,都是多年老江湖,霍五太爷朝右壁闪去,暴本仁、智光自然全看在眼里了。

霍五太爷右手堪堪按上木门,暴本仁和智光同时身形闪动,抢了过来。宁胜天抬手发出暗号,郑玄通、柴一桂、娄通、敖六四位香主也毫不落後,一起抢了上去。邢铿双掌接住皖西三侠的攻势,突然回过头来怒笑道:「好哇,老夫震碎书架,你们倒想捡现成的。」右脚横移,正好挡在闪过来的暴本仁和智光两人面前。

暴本仁岂肯退让,口中暴喝一声,右手巨灵般手掌当头劈下,他身形高大,比邢铿高出一个头有余,这一记「白虎爪」,有如泰山压顶,朝他天灵抓落。智光一声不作,右手直竖,朝邢铿左胁印到,他这一掌使出来的是「般若禅掌」,不带一点劲风。

邢铿也不怠慢,双手疾发,有掌上抬,迎向暴本仁抓落的掌势,左手提x推出,迎向智光的一掌。这一下双方势道都十分劲急,四只手掌同时接实,但听「啪」「啪」两声,暴本仁、智光二人被他震得退了一步。邢铿武功纵然高过两人,但对方两人合力一击,力道就胜过他了,这一记硬接,就把邢铿震得身不由已,後退了一步,背脊砰的一声撞上墙壁。

神灯教四位香主是继暴本仁、智光两人之後抢过来的,眼看三人动上了丢,就刹住身形,但已到了密室门口。李天群和霍天柱、谢东山本来联手对付邢铿一人,因邢铿舍了他们,闪身拦截暴本仁、智光两人。皖西三侠没有了对手,也相继扑到,这下等於所有的人都涌到了密室门口。

不,还有两人没有过去,一个是李小云,她躲在高背椅後面,一直蹲着身子,连大气也不敢透。另一个则是苍龙宁胜天,他身为神灯教教主,一向自视甚高,凡事都由四位香主出手,从不亲自出手。这回依然手拄龙头杖,一手捻须,站在原地,没有抢过来。这一段话,说来冗长,其实只不过是霍五太爷闪到密室门口,吐掌推开木门的前後,所发生的事。

木门开启禀霍五太爷当然迅速的闪了进去,密室地方不大,自然一眼就看到南g靖了,一时那还怠慢,探手就把南g靖像老鹰抓小**一般提了起来,一个转身,到了门口,这时也正好是邢铿和暴本仁、智光硬接一掌,各目被展得後退一步的同时。

霍五太爷洪笑一声道:「大家住手,兄弟找到南g靖了。」

苍龙宁胜天直到此时,才手提龙头杖,缓步走来,朗声道:「诸位请让开一点,霍老哥已经找到南g靖,神灯教决不会把他抢跑,被他以旋风花杀害的人,诸如黄龙寺方丈,金刀掌门人,敝教金总护法、虎头庄侯庄主,如今都有人在这里,今晚没有到场的只有长安永胜镖局的人了,兄弟之意,此人应该由大家公决,诸位不可再意气之争。」

一面朝霍五太爷道:「霍老哥先把此人提出来。」大家心中虽是不愿,但却没有人加以反对。

李天群眼看被人从密室中找到南g靖,心头虽然暗暗怒恼,但自觉脸上无光,一时作声不得。霍五太爷一手提着南g靖大步走出,没人加以阻拦。郑玄通等四人不待教主吩咐,等霍五太爷跨出木门,就不约而同的跨上一步,围在霍五太爷四周,加以保护。

邢铿道:「宁教主要把此人带到那里去?」

宁胜天大笑道:「兄弟说过,此子悉凭大家公决,敝教怎会把人带走?咱们就在这里借李老哥的书房问问他好了。」一面回头朝李天群拱拱手道:「李兄可否请贵价掌灯,咱们也好坐下来谈。」

谢东山朝门口道:「义钧,要他们掌上灯来。」

宁胜天道:「霍五兄,此子武功极高,你先替他解开哑x,四肢x道暂时封着就好了。」霍五太爷答应一声,举手在他後颈一推,解开了哑x。

侯元双目一抡,看到这许多人围着自己,其中还有掌门人大师伯在场,不觉心中一喜,大声叫道:「大师伯,我不是南g靖,弟子是侯元。」

暴本仁双目圆睁,洪声说道:「你会是侯元?」

李天群忙道:「兄弟找到他的时候,他神智迷糊不清,但刚才兄弟问过他,他一回说是侯元,一回又承认他是南g靖。」

话声未落,突然两声「嗤」、「嗤」轻响,灯烛忽灭,一道人影,快如飞鸟,从门口激s而人,朝侯元扑来。神灯教的四位香主依然围着南g靖戒备,郑玄通、柴一桂耳中听到衣袂飘风之声,还没看清人影,首先发难,各人发出一掌。

那人身法奇快,身形一偏,忽然抢落地面,避招发招,向两人还击了一掌。郑玄通一招落空,右手一收再发,又拍了过去,柴一桂同时矮身进招,一记「y手」朝那人身後印去。霍五太爷也在那人飞扑而来的同时,一手抓起南g靖往後疾退了两步。

宁胜天目光一注,看清来人只是个二十来岁的蓝衫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甚是俊逸。以郑玄通、柴一桂的身手,两人同时出手,居然没有把他逼退一步,这就沉声道:「郑香主你们住手,老夫有话问他。」郑玄通、柴一桂听到教主的喝声,立时收手後退。

这时灯烛已重又燃起,宁胜天又道:「小兄弟是什麽人?和南g靖有何关系?」

蓝衫少年道:「你管我是谁?」话声出口,只见他身形一晃,就已欺到霍五太爷面前,右手伸缩之间,闪电般拍出三掌,左手一探,却朝南g靖拉来。

霍太爷不觉一惯,暗暗叫了一声:好快的身法。口中嘿了一声,身形疾转,带着南g靖斜退一步,右手齐x推出。江湖上很少人看到过霍五太爷出手,就是神灯教四位香主也没有见过,但看他刚才闪避蓝衫少年抢奔过去的身法,身子虽然高大,却是轻巧已极,尤其这一掌,平x推出,劲气逼人,站在他边上的人,都可感觉出来。

那知蓝衫少年竟然视若无睹,一个人如影随形,跟着跨上一步,只有肩头微侧,就把霍五太爷的一举让开,右手发掌,左手依然来抢南g靖。霍五太爷看得暗暗惊异,忖道:「这是什麽身法?心念方动,右掌迅疾无侍的以攻还攻,接连出手抢攻,左手往後一揽,把南g靖移到了身後。

两人各以右手应敌,剩下的左手,一个人来抢南g靖,一个不让他把南g靖抢去,眨眼之间,两人就已互相抢攻了八九招,出手之法,叹为观之。郑玄通、柴二桂因教主要自己两人退下了,教主没有出声,就不好再出手。

暴本仁洪笑一声道:「好小子,看来你是南g靖一党了。」口中喝着,五指箕张,朝蓝衫少年肩後抓去。

他「白虎爪」威力奇强,例无虚发,这一抓之势,快若雷奔,蓝衫少年右手正在和霍五太爷互搏,忽然身形一侧,左手往後疾拂,五指指尖宛如五支尖锥,划向暴本仁的脉腕,手势十分轻快。暴本仁几乎被他划上手腕,抓出的手爪急忙一缩,收了回去,这一下可把他激怒了,暴喝二声:「好小子,有你的,嘿嘿,老夫若是拿不下你,还用在江湖上走动?」右手刚缩,左手一掌拍了出去。

就在此时,突听「呛」的一声,一道银虹从蓝衫少年身边亮起,手腕一振,嗡然有声,一支长剑突然化作两道银芒,一取霍五太爷,一向暴本仁手掌削来。蓝衫少年面对霍五太爷,暴本仁却在他身後左方,他这一剑居然同时攻向前後两人。

宁胜天看得不由望然动容,低声道:「会是分光剑法。」

霍五太爷以一只右手和蓝衫少年抢攻,此时乍见他忽然使出剑来,而且一缕银芒直s自己眉心,也不觉激起怒火,大喝一声,右手疾扬,打出两枚铁胆。一枚撞向刺来的长剑,一枚却向蓝衫少年心窝s去。暴本仁一生从不使用兵刃,他看蓝衫少年的剑光削向自己手掌,不觉洪笑一声,手掌一翻;疾向剑身拍去。

三人出手,同样迅速,只听「当」的一声,蓝衫少年刺向霍五太爷的剑光首先碰上第一枚铁胆。「当」声方起,紧接着又是「当」的一声,那缕剑光居然又接住了直奔他x口的第二枚铁胆,把两枚铁胆一齐击落。不,剑光劈过,两枚铁胆立被迎刃剖开,跌落地上。

再说削向暴本仁手掌的一缕剑光,在暴本仁手掌翻起拍向剑身之时,突然隐去,也不,那缕剑光有若灵蛇,随着他手掌翻转,现在却对准他掌心s来。暴本仁发觉剑光寒气森然,对方手中绝非普通长剑,赶紧往後斜退了一步。

「呵呵。」就在暴本仁斜退开去的同时,他原来站立之处,却有人呵呵一笑,接着只听一声苍老声音说道:「小兄弟且让开些?」

蓝衫少年声音入耳,身上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不由自主的向旁移开了一步。要知此刻在这书房中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谁也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却凭空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已站在暴本仁刚刚退开的位子上。

这句话,自然听得在场的人猛然一惊,急忙定睛看去,就在暴本仁和蓝衫少年之间,果然已经多了一个长须长发不僧不道的老人。这人身上穿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蓝市长袍,长发披肩,空着双手。无形刀邢铿双目盯住,沉喝道:「朋友何方高人?」这话宁胜天、暴本仁也正待出口,但听邢铿问了,两人就没有作声。

长发老人微微一笑道:「高人不敢,老夫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贱号说出来了也没人知道,不说也罢,可以奉告的,是老夫此来,要把南g靖带走……」说到这里,探手把南g靖从霍五太爷身边拉了过去,他出手不快,但霍五太爷竟似毫无反应,任由他把南g靖拉走。

长发老人把南g靖拉到身边,说道:「老夫失陪。」双足一顿,一道人影带着南g靖飞了出去。

这一瞬间,大家暴喝之声跟着响起。掌风拳劲,也相继交汇击到。蓝衫少年尖叫一声:「你把南g靖留下。」身如一缕轻烟,衔尾急追出去。

紧接着但见人影飞闪,大家都追踪往外掠去。李小云看他们为了一个假南g靖,互相争夺,不觉暗暗好笑,这时大家都追了出去,她也趁机悄悄闪出,离开龙眠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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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元感到身上一轻,被制的x道全解开了,他忍不住霍地睁开眼来。

他才发现身在一处岩洞之内,四周虽然有些晦暗,但前面有一个比人略低的洞口,可以透s进淡薄的天光,这时敢情天色才亮没有多久。自己身前,站着一个瘦高人影,没待自己开口,已经呵呵一笑,说道:「南g靖,你醒过来了,老夫带着你已经奔出百里之外,那些人再也不可能追上你了。」

侯元努力凝神看去,这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长发披肩、长须垂x的老人,他面向里首,一双炯炯有光的眼神,宛如两点寒星,含笑望着自己。自己从没见过此人,心中不禁暗暗喃咕:他把自己弄到岩洞里来,当然也是为了达摩手书「洗髓经」了。看来大师伯口口声声说要替爹报仇,要活捉南g靖,原来也是为了凯觎「洗髓经」,只是他们怎麽会把自己认作南g靖的?霍天柱那老贼点我五y绝脉,不知这长发老头又要如何折磨自己了。心中想着,不觉面有怖色,扑的跪到地上,连连磕头道:「老人家把晚辈救出来,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真的不是南g靖……」

长发教人没待他说完,呵呵一笑道:「你不是南g靖,你是侯元,对不?」

侯元连连点头道:「是的,晚辈真的是侯元。」

长发老人含笑道:「今晚在龙眠山庄要掳你的可知道是些什麽人?」

侯元道:「他们点了晚辈x道,後来他们为了要问晚辈的话,才解开哑x,晚辈看到的有神灯教主宁胜天、庐山黄龙寺的智光,金刀门无形刀邢铿、皖西三侠,还有晚辈的大师伯……」

长发老人道:「你到了这里,就不用怕他们找你,而且老夫也不允许他们再找你,唔,你可知道这些人找你是为了什麽吗?这些人你争我夺,无非是为了一册达摩着的「洗髓经」,当年围攻你爹,搜不到「洗髓经」,又去找你母子,其实那册「洗髓经」早已被老夫从你爹身上取走……」

侯元听得心头一宽,他既然得到了「洗髓经」,那就不会向自己严刑逼供了,一面道:「老人家……」

长发老人微微一笑道:「小伙子,你不用心急,老夫昔年取走你爹的「洗髓经」,可不是凯觎达摩武学,原是想斧底抽薪,他们搜不到,好死了这条心。因为其中有两个人,老夫和他们先人有旧,希望他们从此悬崖勒马,不料他们又会去找你母子,老夫只好通知你娘先行避开,老夫又把你送交方外老友为徒,你师傅问你姓什名谁?老夫告诉他暂时就让他姓老夫的姓吧,你叫南g靖,就是这样来的。哈哈,这句话,如今一晃眼十七年了,那时候你才不过三岁,小伙子你今年二十岁了吧?」

长发老人含笑道:「老夫当年取走你爹的「洗髓经」,原想过些日子再还给他,那知从那时候起,你爹就失去了踪影。这册「洗髓经」就一直留在老夫身边,过了十七个寒暑,前些日子去找你师傅,他说已经打发你到江南来了。直到前天,老夫才听说你被李天群擒到了龙眠山庄,唉,老夫真想不到李长虹的儿子,竟然如此不肖……」

侯元心里有了底,立即俯伏在地,连连叩头道:「老人家,你不但是晚辈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爹、我娘的大恩人……」

「哈哈……」长发老人掀髯大笑道:「小伙子,你现在还说你是侯元吗?」

侯元道:「晚辈因他们几拔人到处追踪,被擒到龙眠山庄之後,霍天柱又点晚辈五y绝脉,逼着晚辈说出爹的下落,晚辈只好一口气否认,说晚辈乃是侯元……」

「起来,起来。」长发老人一挥手,把侯元身子托了起来,说道:「你师傅虽然已把一身本领都传给了你,但你总归年纪还小,内力不足,否则以你所学的能耐,李天群等三人岂能逮得住你?」侯元垂手应了声是。

长发老人又道:「我现在问你,你师傅叫什麽?」原来长发老人虽然认为眼前的侯元是南g靖,但是他心里也有疑惑,因为他知道花豹侯元是个什麽样的人物,所以很奇怪南g靖为什麽要冒充这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小y贼,所以才有此一问。

花豹侯元想不到长发老人有此一问,他哪知道啊,立刻汗就下来了,当时就噗通一声跪到了长发老人面前,痛苦流涕道:「老人家,我该死,我不该骗您,我其实真是花豹侯元……」

长发老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怒声道:「那他们怎麽会认为你是南g靖?你又是怎麽到的他们手中?你给老夫说清楚,否则你小命不保。」

花豹侯元到了这个时候,当然不敢隐瞒,将那夜意欲非礼卖花女被擒之事说了,然後醒来就在龙眠山庄了。长发老人听完了那个气呀,自己辛辛苦苦救出来的竟然是个小y贼,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你真是那个小y贼,老夫差点被你骗了,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麽用?」大掌一挥,就向花豹侯元脑门拍去。

「老人家,你答应我的……」花豹侯元大惊失色,话未说完,长发老人的掌先到了,一掌命中脑门,那还有的命在?花豹侯元就此毙命,也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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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小云悄悄退出龙眠山庄,一路奔行,快到别峰禅院,瞥见前面山径上正有一个人影也朝别峰禅院走去。有人走在前面,她只好放慢脚步,远远的跟在这人身後而行。她这一放慢脚步,才看清前面那人这一路行来,脚下踉跄,走得跌跌幢幢,好像喝醉了酒一般。

李小云当然清楚,这一带g本没有卖醉的酒店,何况此刻三更已过,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不会从十里外跑上山来,那前面那人这时已经走近别峰禅院大门,但他却脚步歪歪斜斜的朝着东首围墙绕行过去。李小云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莫非这人也住在别峰禅院里?」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你,只见那人已在围墙下停下步来,他右手掩着x口缓缓舒了口气,双脚一顿,纵身朝墙上纵去。但就在他身子跃到围墙上的时候,忽然一个倒栽葱往下跌坠下来,「砰」的一声,仰天跌昏过去。李小云心中暗道:「他负了伤。」急忙纵身掠去,落到这人身边,低头一看,黑夜之间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觉他脸如白纸,气息微弱,看他模样年纪不会大大。

「看来这人伤得不轻,自己该不该救他呢?」李小云正在犹豫之你,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奔行而来。

接着只听一个尖沙而略带y森的声音传了过来:「属下看着这小子从这里来的,他中了掌门人一掌,伤势不轻,很可能躲进寺里去了。」李小云站在墙脚跟,原是暗角上,这里草长过人不易被人发现。听到说话的竟是虎伥夏侯前,急忙蹲下身去。

接着只听黑豹侯休的声音说道:「老叔,大师伯说这人武功极高,很可能是南g靖一党,咱们务必把他逮住,那就快进去搜。」只听「嘶」「嘶」两声,两道人影越墙进去。

李小云听他们说这人是南g靖一党,登时想到方才冲进书房拚命来救侯元的人,一身武功果然极为高明,那麽自己遇上了,就非救他不可,一念及此,赶紧双手抄起那人,一个箭步,朝左首一片松林中掠去。在林中又走了十来丈远近,看看入林已深,才把那人放到地上,直起身子缓缓舒口气。这人经李小云双手抄着身子,走了一段路,这一放下,悠悠醒转,口中发出一阵呻吟。

李小云低声道:「兄台醒过来了?」

那人候地睁开眼来,问道:「在下伤得很重,是兄台救了我吗?」

李小云道:「很抱歉,我身边没带伤药,刚才兄台跌落围墙,人已昏了过去,在下看到虎伥夏侯前和黑豹侯休两人追着兄台前来,才把你扶到树林里来的。」

正说之间,只听林外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少说也有四五个人,不用说是虎头庄的庄丁们随後赶来了。李小云因这人伤势极重,自己身边又没有伤药,而且虎头庄的人又追踪而来,自己既无法把他伤势治好,以自己的武功,也敌不过虎伥夏侯前和黑豹侯休两人,当真是心余力细,正感为难。

这一瞬间,忽然脑你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个计较,这就蹲下身子,低声道:「这位兄台,在下知道你是南g靖的朋友,在下也是南g靖的朋友,只是在下身边没有疗伤丹药,无法把兄台治好,而且虎伥夏侯前等人,又在林外四处搜索兄台,时间稍长,难保不被他们找到。」

那人目光一注,说道:「你也是南g靖的朋友,你不用管我,快些走吧。」

李小云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既然遇上兄台,自是不能袖手不管,但被他们找上了,他们人多,在下又不是他们对手,因此想到了一个计较,那是权宜之计,不知兄台是否觉得可行?」

那人问道:「兄台有何妙计?」李小云和他低低说了两句。

那人迟疑的道:「兄弟此计不错,只是侯元……」

李小云道:「没有问题,在下几天前在汤王庙附近看他被人掳走的,没人知道,兄台只要小心应付就好。」

那人点点头道:「那就这麽办好了。」

李小云道:「兄台既然同意,这里太黑了,在下扶你再走一段路,至少要有天光的地方,才能施展。」那人又点点头。

李小云就扶着他站起,缓缓穿林而行,不多一会,已经穿出松林,到了一处小山丘间,李小云扶着他坐下,从怀中取下一只扁形铜盒,那是师傅送给他的易容工具,她藉着星月,仔细端详着这人脸型,揭开盒盖,就动手替他易起容来。那人问道:「在下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李小云一面动手,一面说道:「在下g飞云,你呢?」

那人道:「在下丁玉郎,g兄怎麽认识南g靖的?」

李小云道:「他是在下表兄,十天前,他曾到过舍下,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匆匆走了,在下是奉家母之命来找他的。」他口中说着,双手丝毫没停,不过顿饭工夫,就已完成工作,收起铜盒,说道:「好了。」

丁玉郎道:「g兄原来是易容好手,真是多谢你了。」

「这是雕虫小技。」李小云凝着双目,又仔细看了一阵,才道:「大概没有什麽破绽了,你只要小心些,就不会被他们看出来了。」

丁玉郎道:「好,咱们那就开始吧。」

李小云道:「丁兄伤势极重,就在这里坐着,兄弟这就去把他们引来。」说完返身入林,立即伸手从身边抽出长剑,口中大喝了一声。

她跟竹逸先生学习易容,也学会了改变声音的诀窍,因此第一声大喝之後,又换了一个人的声音,大声吆喝,接着长剑挥舞,左手也一记又一记的拍出掌风,好像两个人在树林中叱喝动手,打斗得十分激烈。这样做,自然为了要让站在林外虎头庄的人听到了。庄丁们听到林中有人动手,自然会赶着去报告虎伥和他们大少庄主黑豹的了。

李小云一个人挥剑、舞掌,连声吆喝,却也,打得有声有色,而且逐渐朝林外移去。然後一跃出林,低低的道:「丁兄小心,在下失陪了。」身形移动,一下掠人林去,还没走到一半,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林外窜人,心中暗暗一笑,立即提气跃上一棵大树,隐住了身子。

原来李小云给丁玉郎想的办法,是把丁玉郎扮成花豹侯元,林中一阵打斗,丁玉郎可以装作负伤,让庄丁们护送回去。虎头庄的人自会给他治伤,等伤养好了,就随时都可以离开虎头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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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云回到禅院客房,悄悄穿窗而人。南g靖依然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看到李小云回来,睁眼问道:「兄弟刚回来吗?」

李小云回到他对面的床上,低声道:「时间不早,快些睡吧。」脱下靴子,和衣躺下,拉过一条薄被,盖到身上,合上眼皮,不再作声。南g靖心智受迷,她说要睡了,就不会多问,也就自顾自瞑目垂脸,继续运功。

李小云人虽躺下了,但今晚遇上的事情,却一幕接一幕的从心头升起,叫她如何睡得熟觉?她出生在武林世家——龙眠山庄,自小也读过不少书,从小到大,心灵中最钦佩的就是爹。爹一生以侠义自居,为人正直,不但是形意门的名宿,也广为大江南北武林同道所推重,遂有皖西三侠之誉。

但今晚她看到了爹的另一面,为了凯觎南g靖父亲的一册达摩「洗髓经」,不惜劫持南g靖,在密室中严刑逼供?虽然掳来的并不是南g靖,但先前说的要替南g靖医治所中迷药,显然只是骗骗自己的谎言罢了。爹和霍二叔、谢三叔成名多年,盛名得来不易,何用再去强取豪夺,凯觎人家的东西呢?

南g靖,原来姓上官,不姓南g,那麽他应该叫上官靖了?她情不由己的睁眼望望南g靖,心中暗道:他幸亏易了容,有这许多武林高手在找他,真是寸步难行了。哼,这些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什麽白道、黑道,为了一册「洗髓经」,就这样不挥手段。师傅要自己和他一起前去九华,不知去找什麽人,看来江湖虽大,真正帮助他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还有丁玉郎,倒也是个血x汉子,为了救他,奋不顾身的抢入书房来,这人一身武功,看来十分了得,可惜他不知道那个南g靖其实只是侯元而已。都是旋风花害人,不知旋风花又是什麽人?南g靖应该不是旋风花,但从种种迹象看来,南g靖和旋风花又好像有着关连。她越想越觉得思绪紊乱,只有等南g靖清醒过来,才能解得开谜团。

窗前已经透进微弱的鱼白,天色正在逐渐黎明。李小云还是没有丝毫睡意,索x坐了起来,穿好靴子,跨下木床。南g靖也及时睁开眼来,说道:「兄弟,你一晚都没睡着?」

李小云道:「你怎麽知道的?」

南g靖跟着下床,说道:「我听你呼吸的声音,就知道你没有睡着了。」

李小云压低声音道:「我们要去九华,自然要早些起来赶路了。」

两人匆匆洗完毕,在斋堂喝了两碗稀饭,就离开别峰禅院,奔向大路,朝安庆方向行去。傍晚时分,赶到高河埠,向当地农家借宿一宵,翌晨继续上路,中午在西路道打了个尖。午後天气突然变坏,寒风如剪,天空y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但谁都看得出这是快要下雨的景象。

李小云道:「大哥,我们要快点走了,能够赶到安庆城里,就不怕了。」两人脚下加紧,遁着大路奔行,快到十里铺,天空就打着闪,雷声隐隐,已经洒下黄豆大的雨点。

李小云急忙叫道:「快走,我们到十里铺避雨去。」脚下加快,领着南g靖往前直奔,她知道十里铺有一座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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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亭,顾名思议应该是一座供路人茶水的亭子。但这里的茶亭,却是一座庙宇。正当大路之旁,山门前左右廊下三面都放着长条石凳,中间各有一个茶桶,装满了茶水。进入山门,从左右两边长廊可以通往大殿,大天井南首,则是一座高大的戏台,面向大殿。

李小云和南g靖奔人庙前的茶亭,雨已越下越大,泼得两人一头一身都是雨水。这时庙前方广数丈的茶亭中,已经站满了避雨的人。两人奔入廊下,第一件事,自然要先拍拍身上的雨水,轻轻吁了口气,现在已经站停下来,才看清茶亭里面这些避雨的人,有贩夫、走卒、商贾、妇女,也有身穿劲装,腰佩兵刃的壮汉,像是镖局中人,形形式式,怕不有二三十个人。

檐外,雷电风雨交作,雨下得越来越大。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尚武,这雨只怕一时三刻停不了,咱们还是到里面去吧。」说话的是一个头戴毡帽的矮胖老者,上身穿一件蓝布大褂,紮脚裤,生得浓眉扁脸,两鬃花白,肩膀极阔,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练武的人。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紫脸膛,五官端正,j神饱满,颇有英气,闻言躬身道:「老爷子说得是。」话声一落,朝身後挥了挥手。

戴毡帽老者就举步朝庙门走去,紫脸青年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接着只见十多个穿蓝色短衣的汉子也立即跟着他身後就走。李小云跟爹时常在江湖走动,自然看得出来,这批人该是镖局中人无疑。她也觉得这场雨下得很大,一时停不了,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那老照头说得不错,不如到里面去。心念一转,也就轻声道:「大哥,我们也到里面去你说好不?」

南g靖一切自然以她为主,点着头道:「好。」

李小云转身就走,两人一前一後跨进庙门,折而向左,那是一条长廊,绕过大天井,迎面就是一座宽广的大殿。两人走进大殿,只见神龛左首有人生了好大一堆火,已有不少人围在火旁烤着被雨淋湿的衣物,刚才进来的老者和紫脸青年等人已经围了上去。

李小云和南g靖身上长衫也被淋湿了,很自然的跟着朝着火堆走去。熊熊火光照到脸上,就有炙热的感觉,身上衣衫也开始冒着热气。这一霎间,李小云忽然蓦地一怔,因为她看到前面蹲着的三人,竟会是爹和霍二叔、谢三叔。

差幸自己两人站在他们身後,他们当然不会看到自己二人。她悄悄拉了一把南g靖的衣袖,脚下往右边移动。恰好一阵脚步声杂沓的往里走来,把两人走动的声音掩了过去。只听一个洪钟似的声音赫的笑道:「好极,这里还生了好大一堆火。」

李小云心头又是一怔,这说话的声音不是暴本仁还有谁来?跟着他身後走入的还有黑豹侯休、花豹侯元和虎伥夏侯前,以及八名虎头庄的庄丁。那侯元自然是丁玉郎乔装的了,看他由两名庄丁挽着走动,可见伤势还没痊癒。

因为暴本仁声音洪亮之故,在殿上烤火的人就有不少回头看去。白虎神暴本仁身躯高大,双目凸出,j光闪闪,只一瞥就已看到蹲着烤火的皖西三侠,这真是冤家路窄,口中发出一声洪笑,大声喝道:「好家伙,皖西三侠都在这里,这当真巧极,你们总记得咱们还有一笔账挂着没算呢。」

「第一部完」

【第二部】【第十一章】扑朔迷离

「第十一章」扑朔迷离

李天群和两个义弟一起站了起来,拱拱手道:「暴掌门人,前晚容有开罪之处,但人已被人劫走,咱们联手都没把人家拦得下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今後咱们应该联手合作才是,老哥也不用再耿耿於怀了,大家都是江湖上人,有道是朋友多一个好一个,仇家少一个好一个,咱们兄弟得罪之处,兄弟给你老哥赔罪就是了。」说完,又连连拱拱手。

擎天手这话已经说得相当客气了,但暴本仁却是火爆脾气。他前晚在龙眠山庄给皖西三侠联手吃了亏,颜面上自然挂不住,心头对皖西三侠恨之入骨,这一见面,怒火早已涌上心头,岂肯罢休?闻言洪笑一声道:「李庄主说得倒是轻巧,你们逮到了旋风花,就三个人联手向老夫出手,现在人被人家劫走了,又要和老夫联手合作?哈哈,老夫说过,白虎门绝不会放过你们皖西三侠的。」

霍天柱道:「暴掌门人不放过咱们,又待怎样?」

暴本仁双目圆睁,两道霜刃般的凶睛直注霍天柱,洪喝道:「霍天柱,你还记得老夫说过的话吗?」

霍天柱冷冷的道:「暴掌门人说过什麽,在下倒记不起来了。」

暴本仁厉声道:「老夫说过,你们再给老夫遇上了,老夫第一个就要毙了你。」喝声甫出,挥手一掌就朝霍天柱拍了过来。他在说话之时,右手早巳凝聚功力,这一掌出手,「大风掌」一道狂随疾卷而出,势道凌厉无匹,两旁的人纷纷退避开去,李小云也拦着南g靖往後退了下去。

李天群忙闪身而上,叫道:「霍二弟,还是由愚兄来。」

霍天柱当着许多人,岂肯退让?口中叫道:「大哥,他指名叫阵,兄弟好歹也要接他几招。」但暴本仁这记「大风掌」,势道沉猛无前,他自知无法和对方硬拚,随着话声身形闪动,向横里闪出。

要知他是八卦门的高毛,别人闪开去了,只是闪避敌人的招式。但八卦门的人,练的是「八卦游走身法」,共有正反两种身法,闪避敌招,并不光是闪避而已,他们把闪避,称谓之转进。转进者?脚踏八卦方位,看似闪避,实则在「转」身之际,也就是乘隙进招的机会。

霍天柱闪而不退,左脚一旋,人已到了暴本仁身侧,双掌一先一後,重叠击去。他使出的正是「八卦游走身法」。暴本仁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已可算是顶尖高手之一,「大风掌」乃是白虎门最厉害的掌功,取风从虎之义,一掌出手,真有大风起今云飞扬的威势。

他身为白虎门掌门人,在「大风掌」上浸y数十年,功力之深,自可收发由心,这第一掌虽然被霍天柱闪开,但他手势随着带转,把劈出的一道掌风随着向程天柱闪出的方向横劈过去,左手也在此时外扬,迎着霍天柱击来的掌势击出。

谢东山一见两人动上了手,心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自己兄弟三人迟早都要出手的,何用再和他客气?在二哥闪出之时,右手也随着虚空捣出,使了一记「百步神拳」,向暴本仁急袭过去。皖西三侠数十年弟兄,自然心意相通,他知道霍天柱向右闪出,转了过来必然是在暴本仁左方。因此这一拳就朝暴本仁右方击去,以收左右夹攻之势。

暴本仁动手的对手虽然只是霍天柱一个,但对方有三个人,他早就留意上了,因此带转的掌风,明里是仍然向霍天柱追击过去,实则这一掌向右劈出,正好迎向谢东山的「百步神拳」,而且力道也随着加重。左手这一记横劈,却是朝左劈出,真正迎击霍天柱的掌势。

这一段话,说来较费笔墨,其实三方出手,何等快速。但听「蓬」「蓬」两声大震,霍天柱、谢东山二人功力究不如暴本仁的深厚,同时被震得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各自後退了两步。暴本仁却稳立如山,只是上身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这一招上,双方就明显的分出高低来了。

李天群早知仅凭两位义弟,绝难是白虎神的对手,但他是形意、门的名宿,当着这许多人,不好出手袭击。此时不觉朗笑一声道:「暴掌门人既然认为非动手不可,这里有不少朋友正在烤火,咱们不要妨碍了人家,要动手就到空敞点的地方去。」

暴本仁一派掌门,李天群正在说话之时,他当然不好再出手。霍天柱、谢东山两人在他们大哥说话的时候,也不好再出手了。但就在此时,从殿外闪进一个人来,目光一动,就朝虎头庄的人走了过去,尖声笑道:「你们是虎头庄出来的吧?」

这人是个青布衣衫的老太婆,面貌白皙,头包青布,花白头发的髯角上还c了一朵小红花,左臂弯挽着一只竹篮,篮内盖了一块青布。虎伥夏侯前一下拦住她前面,喝道:「卖花婆,你找咱们虎头庄的人有什麽事?」

李小云听到虎伥的喝声,忍不住转过脸去,心中暗道:原来她就是卖花婆,今天这里好像约齐了来的,竟会有许多武林中人碰在一起。卖花婆笑脸迎人,说道:「你是夏侯大爷了,老婆子是找阿门侯二公子来的。」

黑豹侯休道:「你找二弟作甚?」

卖花婆目光一溜,朝侯元笑道:「侯二公子,你还记得那天在汤王庙的事吧?」

她笑脸迎人,是因为她是卖花的,你跟人家扳着面孔,还会有谁买你的花?所以这笑容,也可以说是职业使然,久而久之,她就习惯成自然了,只要一开口,就会笑脸迎人。就算心里气极怒极的时候,也会朝人笑得很自然。

侯元道:「汤王庙什麽事?」他是丁玉郎,当然不知道侯元调戏卖花女的事。

卖花婆朝他笑了笑道:「这真是贵人多忘事,侯二公子不是很想我老婆子的小丫头吗?不然,也不会三更半夜去敲我丫头的窗户了,二公子既然很想我那丫头,老婆子的意思,就带你去瞧瞧……」她说到这里,身形一闪,从虎伥夏侯前和黑豹侯休两人中间穿入,一下到了侯元面前,探手朝侯元右手脉门抓来。

这一下身法之快,出手之速,几乎形同鬼魅。连虎伥夏侯前这样的老手,都会来不及拦阻。侯元是负伤的人,连行动都需人扶持,夏侯前、侯休心头一急,口中发出叱喝之声,两人不约而同同时出手朝卖花婆背後抓去。侯元在汤王庙调戏卖花女这挡事只有李小云一人知道,尤其丁玉郎负了伤,尚未痊癒,他是大哥的朋友。

李小云心头不觉暗暗叫了声:「糟糕。」那知侯元行动虽然需人扶持,但对卖花婆欺近过去,出手就抓,却丝毫不怠慢,右手五指一翻,使了一记小擒拿手,反而朝卖花婆抓去的右手脉门抓出。

卖花婆一怔,笑道:「侯二公子可是心虚,不敢去见我那小丫头吗?」

她身形微侧,左手朝身後转动,舒展如兰,似拂似抓,朝扑到身後的两人以攻还攻,一下就把两人逼退了一步。右手在她说话之际,同样似拂如抓,抢着朝侯元右手攻去。倏然之间,两人一只右手,已经各自攻拒了八九招之多。

这一段话,正是李天群向暴本仁发话的同时,暴本仁刚应了声:「好。」就发觉身後有人向虎头庄的人动手,倏地回过身去,沉喝道:「你是卖花婆,找侯元何事?还不给老夫住手?」夏侯前、侯休两人被卖花婆一记「兰花拂x手」逼退,正待扑上,听到暴本仁的喝声,并即刹住身子。

卖花婆做梦也想不到花豹侯元手法有如此j妙,自己施展「兰花拂x手法」,居然半点也奈何他不得,这时听到暴本仁喝声,急忙横移一步,尖笑道:「你是暴掌门人,那就好办,侯二公子看中老婆子的闺女,半夜三更偷偷mm的敲我闺女窗户,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老婆子想请侯二公子去一趟,给我丫头瞧瞧,只要丫头看得中意,咱们穷苦人家的姑娘嫁虎头庄,也够光彩的,你暴掌门人是他师伯,侯二公子自然会听你的话,那就请你吩咐一声,要侯二公子跟老婆子去走一趟。」她只说闺女看得中意,没说出闺女万一看不中意,岂非留了後步?

暴本仁一双熠熠虎目,注视着卖花婆,口中咯咯沉笑道:「你闺女看不中意呢?你是不是送他回来?」

卖花婆尖声笑道:「老婆子闺女虽是出身小家碧玉,但平日眼高於顶,一般江湖子弟,是不会看中意的,但虎头庄财大势大,也许会对侯二公子另眼看待,这个老婆子,就无法预料了。不过照以往惯例,有人调戏她,她又看不中的,老婆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留下一对招子,任由他走,侯二公子是老婆子接去的,暴求门人自可放心,老婆子当然会护送他回来的。」护送他回来,只怕侯元已经少了一对招子了。话声出口,右手突然朝侯元肩头抓去。这一记出手如电,几乎声出手到,身法、手法,快到无以复加。

侯元并没和她拆招,脚下後退了一步,便已让开。需知他是由两个庄丁扶持着的人,这一步後退,退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必需三人同时後退。而且退的速度必须同样快速才行。虎头庄的庄丁,虽然练过几手,但要在卖花婆的手底下退出,却未必办得到。这是说侯元带着他们退下的了。

暴本仁眼看卖花婆当着自己的面前,还敢向侯元出手,口中沉喝一声:「卖花婆,你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呼的一掌迎面拍去。

卖花婆呷呷笑道:「暴掌门人不叫侯二公子跟老婆子去,反倒替侯二公子出头,这算那一门子的掌门人?」她身形一闪而出,右手往挽着的竹篮中一抓,随手朝外扬起,飞出五朵金花,朝暴本仁冉冉飞去。

暴本仁自然知道卖花婆在江湖上以暗器出名,看她打出五朵金花,口中沉哼一声,收回右掌,左手随着朝五朵金花劈去,以他的功力,这一掌自可把金花一齐击落。那知事情却大谬不然,五朵金花飞出不远,就遇上他掌风,前飞之势,受到掌风阻挡,不但没被击落,居然在半空中停住木动。

不,五朵金花受到暴本仁掌风迎头一击,忽然一齐开放,本来只是小小一朵花苞,这回花瓣绽了开来,变成五朵饭碗大金光灿烂的金花。暴本仁不觉一怔,他一掌未能把金花击落,第二掌自然又闪电击出。五朵盛开的金花,经他第二记掌风劈击,还真如狂风摧残春花一般,立时把盛开的花朵吹得花瓣零落,落英缤纷,但这些花瓣虽经掌风击散,依然上下飘飞,并没被卷飞出去,却各自上上下下的划着弧形,朝暴本仁左右前後飘飘洒洒的飞去。

正因各自划着弧形飘飞,看去十分凌乱,不易看清,花瓣飞散之际,五枝花蕊同时响起一阵嗤嗤轻响,s出五蓬细雨如牛毛的金针。因为每一支金针细如牛毛,又是受机簧s出来,尤其一出针管,就扩大开来,五蓬金针几乎笼罩了两丈方圆。

这五朵金花,由盛放到花瓣纷飞,从花蕊中s出金针,原是刹那间事,因有熊熊火花照明,大家都看得十分清楚,若是没有这堆火花,至少细如牛毛的金针,r眼就很难看得清楚了。卖花婆以暗器驰名江湖,看来果然厉害。

暴本仁接连两掌不但没把金花击落,数十片花瓣已缤纷飘飞,围着他左右前後飞舞,心头大吃一惊,急切之间,身形突然一矮,双袖护住头脸,一下掠出八九尺外。谢东山眼看机不可失,右手一记「百步神拳」朝暴本仁後心击去。

「百步神拳」不带任何风声,令人无法预防,暴本仁骤不及防,砰然一声,端端正正击在他背心,差幸他冲出之际,早已功运全身,这一拳自然伤不了他,但也把他震得往前冲出了两步,倏然转过身,身躯暴长,嗔目喝道:「谢东山,你真该死。」这回当真使他怒不可遏,喝声出口,双掌齐发,双足点动,一道人影,掌先人後,朝谢东山当头虎扑而来。

李天群看到三弟出手偷袭,心中大不以为然,但己阻止不及,此时眼看暴本仁盛怒之下,朝三弟虎扑过来,谢东山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急忙喝道:「三弟速退。」左右双手急忙使了一记「劈掌」和一记「绷掌」迎空拦击。

霍天柱也不怠慢,急急劈出三掌。但他们两人出手还是慢了一步。谢东山看暴本仁纵身飞并过来,也全力奋起,双拳迎击而出。要知道暴本仁一记飞扑,乃是白虎门的神功「虎扑」,威力之强,不在「大风掌」之下,岂是寻常纵身飞扑?但听蓬蓬两声大响,双拳和双掌击实,谢东山一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一丈多远,砰然一声跌坐在地。

李天群和霍天柱虽已出手,却比暴本仁飞扑的的身法慢了一着,各自拦了个空,此时急急双双掠出,抢到谢东山的身边。李天群急着问道:「三弟,你没事吧?」

谢东山脸色发白,一手掩x,说道:「小弟硬接了他两掌,内腑可能受到震动。」

李天群道:「你快坐好调息一会。」谢东山依言盘膝坐好,瞑目运功。

暴本仁双手提x,满脸戾色,双目凶光暴s,举步过来,口中洪笑道:「李天群,你们还称皖西三侠,这该死的东西,居然乘老夫不备,出手偷袭,老夫岂能饶过了他?你们给老夫滚开。」李天群、霍天柱拦在谢东山前面。

李天群一手按剑,正容道:「暴掌门人,我三弟一时冲动出手,李某阻拦不及,李某在这里向你道歉,三弟已伤在你暴掌门人掌下,请看兄弟薄面,若要较量,也该让他伤势好了再作比拚……」

暴本仁不待他说完,洪喝道:「你们给老夫滚开。」

卖花婆打出五朵金花,原也只是让对方瞧个厉害,并无伤人之意,眼看暴本仁抱头冲出,谢东山乘机出手偷袭,她就袖手没再出手。那知这一瞬间没去留意,再一回头,却不见了侯元的踪影,口中哼了一声道:「好小子,你倒滑溜得很,老婆子若要让你逃出手去,就不叫卖花婆了。」

夏侯元、侯休听得一怔,他们只顾着看暴本仁扑向谢东山,没注意到侯元,经卖花婆这一嚷,回头看去,刚才还由两个庄丁扶着的侯元不知什麽时候走的,果然不见了。连李小云都没看到他什麽时候走的,心中止不住暗暗纳罕,忖道:「原来他伤势已经好了。」卖花婆喝声出口,正待朝殿外追去。

暴本仁倏地回过头来,沉声道:「卖花婆,你给老夫站住。」

卖花婆脚下一停,呷的笑出声来,说道:「暴掌门人还有什麽事吗?」

暴本仁道:「老夫问你,侯元可是伤在你手下的?」

卖花婆轻声道:「老婆了几时伤到他了?他调戏老婆子闺女,老婆子只是要他跟我去让我那丫头瞧瞧,丫头看得中意,那就没有话说,看不中意,才要他留下二对招子,这话老婆子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暴本仁道:「白虎门不是好欺侮的,老夫不准你再找侯元生事。」

卖花婆道:「那麽老婆子的闺女是好欺侮的了?」

暴本仁怒笑道:「你以为仗着那点破铜烂铁,老夫对付不了你麽?」

卖花婆笑道:「暴掌门人可是还想试试吗?」

暴本仁嗔目喝道:「你给老夫站着别走,不消一盏茶工夫,老夫要先收拾了皖西三侠,再领教你卖花婆的「七步飞花」不迟。」说到这里,抬目道:「夏侯前。」

虎伥夏侯前连忙应道:「属下在。」

暴本仁吩咐道:「你给老夫看着她,别让她走了。」

夏侯前躬身道:「是,属下省得。」他脸色y晴不定,朝卖花婆耸耸双肩,陪笑道:「卖花婆,你总听到了,掌门人叫你别走,你最好别走。」

卖花婆尖笑道:「你也要买几朵花?」话声出口,右手朝竹篮探去。

夏侯前耸着肩道:「掌门人收拾了皖西三侠,也许有兴趣挑上几朵回去,在下就是买了,也没有用处,何况在下身上一文不名,那有买花的钱?」他口中说着,右手一探,去抓卖花婆的手腕。

卖花婆五指一翻,似拿似拂,使展「兰花拂x手法」,反向虎伥手背拂出。虎伥夏侯前岂肯让她拂中,左手一缩,右手迅疾无祷拍向卖花婆的肩头,几句话的工夫,两人已经对拆了七八招。

暴本仁依然双爪提x,举步朝李天群、霍天柱两人逼去,沉喝道:「老夫让你们两个一起出手好了。」

李天群听得忍无可忍,朗笑一声道:「暴本仁,我三弟出手袭击阁下,屈在三弟,李某为了息事宁人,也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以为李某兄弟怕了你不成?」呛的一声,撤出剑来。

霍天柱看到大哥撤剑,也随着一按吞口,接着撤出长剑。只听不远处一个苍老声音沉声道:「诸位这是无谓之争,大家快请住手,请听老朽一言。」随着话声,一个头戴毡帽的矮老者已经徐徐站起身来。

李小云认出这人正是和十几个镖局中人一起的,不知他是什麽人。暴本仁和李天群、霍天柱三人,不觉一齐回头朝他看去,卖花婆和夏侯前两人也同时停下手来。暴本仁洪声道:「阁下有何见教?」

毡帽老者拱拱手道:「暴掌门人、李大庄主、霍二侠、卖花婆婆都是老朽慕名已久的人,老朽田五常,已有多年不走江湖,一向很少到江南来,今天因雨能在这里遇上诸位,真是荣幸之至。老朽觉得三位连同卖花婆婆,大家不过是一时意气之争,能给老朽一个面子,就请各位住手,不用再争论下去了,今天难得和各位在此碰面,老朽确有一事,要向诸位请教……」他口气拖长,却并未说出下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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