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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道:「你说的是什么人?」

岳少俊接道:「是在下。」

春梅望了他一眼,缓缀的道:「你就是岳少俊吧?」

岳少俊道:「不错,原来姑娘也知道区区岳某的名字。」

詹梅冷笑一声道:「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那就是你的死期近了。」

竺秋兰听得大怒、伸手一指、叱道,「丫头你咒诅我岳大哥。」一缕劲风,直向对方樱桃小嘴s去。春梅一偏头,避了开去,但听「夺」的一声,一枚暗器,钉在她身后的粉墙上,那是一支三寸长的小箭。

春梅望了小箭一眼、冷冷的道:「我说的是实话,你若是不放心他,就要他从此退出江湖,可保无事。」

岳少俊大笑一声道:「姑娘虚言恫吓,那是怕在下和你们作对了?」

春梅冷晒道:「你少臭美,咱们连武林大老宋老爷子,和八大门派,都惹得起,何在乎你一个姓岳的,姑娘告诉你的只是明哲保身之道罢了,信不信在你。」

「岳菜从不信邪。」岳少俊逼近的面前。冷然迫:「今隐之事,姑娘如果不肯束手就擒,在下要出手了。」

「你要和我动手,是不?」春悔一双俏目望谷他,说道:「那好。」突然双手连扬,指掌齐发、洒出一片错落掌影,夹杂着缕缕指凤,失发制人。这一片掌影、指风,说打就打,出手奇快,宛如风飘雨洒,凌厉之中,使人有轻灵美妙之感。

但就在她出手抢攻之际,瞥见岳少俊右手一抬,好像毫无招式,笔直从自己掌影指风中伸了进来,抓向自己右腕脉门。明明看到他五指抓来,生似梦魔一般,就是避不开,只觉脉腕骤然一紧,全身力道顿失,掌影,指风,自然也随着消失,口中尖叫道:「快放开我。」

岳少俊右手扣住了春梅的手腕,这回并未抖手把她摔出,只是冷然道:「在下说过,要把你擒下。」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喝道:「岳少俊,你放开她。」

岳少俊转脸看去,但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灰衣老妇,一手抵在竺秋兰的身后,面露狞笑,两道眼光,直向自己投来。原来竺秋兰方才挡戳春梅,一直就站在门口,没想到螳螂捕蝉,忽略了黄雀在后,被人用手掌按在后心之上。

霍万清目光一抬,哼道:「崔嬷嬷,是你。」原来那灰衣婆子正是天华山庄厨下烧火的崔嬷嬷。

崔嬷嬷没有理他,只是冷冷的道:「姓岳的,你再不放手,老婆子只要掌力一发,立可震断这丫头的心脉。」

竺秋兰笑道:「反正我不会吃亏的,你震断我心脉,岳大哥也会杀了春梅那丫头。」说话声中,横向旁侧跨去。她刚一出声,崔嬷嬷按在她后心手掌,大拇指徽一用力,竺秋兰背上筋骨,又酸又痛,忍不住「啊」了一声。

崔派掩冷声道:「小丫头,你给我安静些,少吃小苦头。」霍万清在她说话之时,迅如电光石火,一下欺到崔嬷嬷身侧,右手扬处,使了一招「疏影斜横」,手指连弹,分取崔嬷嬷三处x道,三缕指风劲直如矢,激s而出。

崔嬷嬷沉哼道:「霍总管,咱们还没交过手。」身子一侧,避过指风,按在竺秋兰后心的左手不动。右手使了一记「手挥五弦」,暗含擒拿手法,向霍万清手腕抓去。

春梅趁岳少俊这一分神之际,暗暗吸了口气,功运右腕,五指突然向上翻起,也抓住了岳少俊的右腕脉门。她自然知道自己虽也扣住了岳少俊的腕脉,但部位较高,吃了失去先机的亏,如果岳少俊及时逼攻内力,自己就无法再抓得住他。因此在右手翻起,反抓岳少俊手腕的同时,左手五指,舒展如兰,玉手轻旋,忽拿忽戳,拍了过去。

岳少俊身子斜退半步,左手一招「顺风送帆」,划起一片掌影,封开春梅的指掌,突然骄指如乾,朝她「将台x」点去。要知两人右手互相紧扣,双方相距,只在咫尺之间,他这斜退半步,春梅一个人也只好身不由己的跟了上去。这一来,他点出的手指,几乎触上了春梅鼓腾腾的玉峰,岳少俊心头一慌,急忙缩手。春梅口中「嘤」了一声,手掌一挥,啪的打在岳少俊脸颊之上。

岳少俊冷不防被她一掌摑在右颊,登时火辣辣的浮现起五g指痕,心头不禁大怒,右手突然一紧,喝道:「小丫头,你敢打人?」

春梅也劲运右手,冷笑道:「谁叫你出手轻薄来着?」

岳少俊一张俊脸,胀得通红,锋哼一声,突然抬头叫道:「宋兄,接着。」猛地一抖手,把春梅朝宋文俊摔去。

要知他这记擒拿手法,扣住对方手腕之后,下半招就应把人摔出去,方才为了生擒春梅,下半招就没有使出来。这是他从小练熟了的手法,春梅虽然同样扣着岳少俊的手腕,但他这一抖手,内力同发,春梅如何扣得住他,五指一松,一个人应手而起,被摔出去四五尺远,一个觔斗,跌倒地上。宋文俊猛的跨上下步,剑尖突落,连拍了她身上三处x道。

※※※※※※※※※※※※※※※※※※※※※※※※※※※※※※※※※※※※※※再说霍万清一连抢攻了两招,均被崔嬷嬷一只右掌,就化解开去,她一只左掌,却依然按在竺秋兰背后,丝毫不动、心头又怒,大喝一声,双肩微晃,重又冲了上去,高大身躯,快似奔雷,右手一招「直叩天门」,迎面击出。这一招含怒而发,一团强劲凌厉的掌力,随掌拍出,罡风激荡,带起了呼啸之声,威势之强,极为惊人。

崔嬷嬷抬头望着他,白发飘飞,嘿然笑道:「姓霍的,你当老婆子不敢接你么?」身形一侧,右子横臂出掌,一招「横架金梁」,架封霍万清的掌势。但听蓬然一声大震,双方掌势接实,各方自身不由主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霍万清心头暗暗吃惊,忖道:「这贼婆子一身功力,居然会有如此深厚,她潜伏天华山庄,这些年来,自己竟会一无察觉,她们这批人,究竟是何来历?」崔嬷嬷似是早已料到,这一掌接下来,必会后退,因此在她后退之时,左手五指一拢,一把抓住竺秋兰的背后衣衫,硬把她拖了过去。

霍万清和她硬拚一掌之后。须发如就,洪笑道:「贼婆子,你再接老朽一掌试试。」

正待发掌,崔嬷嬷忽然发出一阵乾笑,嘿嘿说道:「你瞧清楚了。」原来在她退后之际,右手已从怀中m出一把匕首,右臂一环,挟住竺秋兰的脖子,锋利匕首,抵在她咽喉之上。

霍万清睹状,只得收住掌势,喝道:「要怎样?」

崔嬷嬷目s凶光,厉声道:「我要你们放了春梅姑娘。」

霍万清道:「好,咱们放了春梅,你也放了竺姑娘。」

崔嬷嬷冷笑道;「老婆子不会要她命的,但这里是你们天华山庄,老婆子还要她送咱们出去。」

宋文俊怒声道:「崔嬷嬷,你欺人大甚了。」

崔嬷嬷道:「这是你们逼我老婆子不得不如此,这里如果不是天华山庄,咱们可以立时交换人质,各走各的,但在天华山庄之内,老婆子不得不防你们一着。」

宋文俊道:「你放了竺姑娘、我保证你们安然退出天华山庄。」

崔嬷嬷笑道:「江湖上,诡橘多诈,老婆子有人质在手,何用少庄主保证?」

宋文俊怒声道:「这么说,你是不信任本公子了?」

崔嬷嬷道:「彼此,彼此,你们也未必信得过老婆子,对不?」说到这里,大声喝道:「霍总管,你们放不放人?」

岳少俊道:「霍总管,你就放了春梅姑娘好了。」

霍总管道:「既然岳相公同意了,那么咱们就先放人也好,只是……」目光一抬,向道:「崔婆子,你倒说说看,要到了那里,才释放竺姑娘?」

崔嬷嬷毫不思索的道:「这样吧,委屈这位竺姑娘,送咱们下船吧。」

霍总管点头道:「好,就这样决定。」

崔嬷嬷道:「一言为定,邓你们就该先放开春梅姑娘了。」

霍万清抬目道:「公子,咱们该先放了春梅才是。」宋文俊勉强点了点头,手起剑落,用剑尖拍开了春梅身上三处x道。

春梅x道一解,足跟用力,一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掠掠鬓发,目含怨毒,恶狠狠盯了岳少俊一眼,切齿道:「岳少俊,你给我记着,咱们没完。」

岳少俊微哂道:「随姑娘的便,在下随时候教。」

春梅回头朝崔嬷嬷道:「崔嬷嬷,咱们走。」

崔嬷嬷道:「姑娘只管先走,老婆子断后。」春梅没有再说,转身出门而去。崔嬷嬷挟着竺秋兰,紧随春梅身后而行。宋文俊看她们从容出门而去,气得俊脸通红,手持长剑,当先跟踪而出。

岳少俊、霍万清也相继跟出,但因竺秋兰还在崔嬷嬷手中,不敢逼得太近,和前面两人,保持了七八丈远近的距离。天华山庄各处都有站岗的庄丁,他们看到崔嬷嬷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挟着一个姑娘,和春梅姑娘匆匆朝外行去。

稍后紧跟着走出少庄主、总管,和姓岳的客人,也匆出门,一时不知庄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谁也不敢出,手阻拦。不多一会,春梅和崔嬷嬷已经奔近湖边,春梅举手击了三掌。但听暗影中也有人击了三记掌声,接着从树影间划出一条快艇,朝岸边驶近。

春梅当先纵身飞起,轻轻落到船中、崔嬷嬷放下竺秋兰,跟着纵身跃落小船,快艇不待吩咐,立即驶离湖岸,冲浪而去。宋文俊、岳少俊,霍总管三人,掠到岸边。那艘快艇早已驶出去数十丈远,烟波渺渺,在夜色之下,船身渐远渐小,只剩下被快艇划破的一道水花,还在荡漾生波。

岳少俊赶紧俯下身去,在竺秋兰身上,连拍带摩,解开了她被制的x道。竺秋兰突地睁开眼来,一跃而起,举手理理鬓发,问道:「岳大哥,她们已经走远了么?」

岳少俊点头道:「她们贼党,早已在暗处停着一艘快艇,乘船逃走了。」

宋文俊气愤的直是跺脚,恨恨说道:「真气人,在咱们庄上,还眼睁睁的被她们从容逃走,天华山庄,真是砸定了。」

霍万清走近他身边,含笑道:「公子,人已去远,急也无用,咱们不如先回庄去,再作计较。」

宋文俊道:「难道咱们这样罢了不成?」

霍万清道:「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但此处不是谈话之地,不如先行回去,谋定面动的好。」

竺秋兰在旁道:「宋公子,霍总管说得对,贼党狡狯如狐,而且早已渗入贵庄,故而处处占了先机,要对付他们,自然也要顾虑周详,知已知彼,才有胜算。霍总管追随宋者爷子多年,老谋深算,想必已成竹在x,咱们是宜先回去为是。」宋文俊没有多说,大家折返庄中,庄丁们早已撤去酒席,沏上新茗。

宋文俊忍不住问道:「霍总管,计将安出?」

霍万清笑了笑道:「少庄主别急,老朽已有安排,大概再过片刻,也许会有消息来了。」

岳少俊道:「方才之事,好像都在霍总管预计之中?」

霍万清道:「不瞒岳相公说,索毅夫假扮老庄主,被竺姑娘揭穿,但据老朽观察,索毅夫并不是潜伏在咱们庄上的主持人,不禁使老朽怀疑到了侍候老庄主的使女春梅身上,只是一时毫无佐证,故而设计相试,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出潜伏在庄上的主使人。但没想到春梅这个丫头竟然就是主持劫走老庄主的贼人,而且她身份之高,可能还在黑虎神赵光斗和狼山一狈索毅夫之上。更没想到的是连厨下烧火的崔嬷嬷,一身武功居然不在老朽之下,因此才使老朽应付失据,为贼婆子所乘……」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岳少俊问道:「那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霍万清还没回答,竺秋兰抢着道:「霍总管方才不是说过了么,再过片刻,就会有消息来了,你急什么呢?」宋文俊本来也待向霍万清问个清楚,但给竺秋兰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再问了,伸手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霍万清忽然浓眉微攒,沉吟道:「老朽方才想到了一体事……」

宋文俊问道:「总管想到了什么?」

霍万清道:「姑老爷昨日派人送信,要表小姐回去,那封信会不会也是假的?」岳少俊心头方自一震。

宋文俊急急说道:「总管觉得可疑么?」

霍万清道:「表小姐,昨日动身之际,贼党潜伏本庄,形迹尚未败露,可能……」话到一半,忽然一转,「唉」了一声,续道:「纵使那封信不假,姑老爷派人急促赶来,催着表小姐回去,说不定归云庄只怕也出了什么岔子,亦未可知……」

刚说到这里,只见一名身穿水靠,渔人扛扮的汉子,急步走入,在门外躬身道:「启禀总管……」霍万清没待他说完,立即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似是制止他再往下说,匆匆举步往外迎了出去。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霍万清便自回入屋来。

※※※※※※※※※※※※※※※※※※※※※※※※※※※※※※※※※※※※※※宋文俊注目问道:「霍总管,方才那庄丁行色匆忙,可是有什么事么?」

霍万清在椅上坐下,喝了口茶,含笑道:「方才老朽要他准备船只,他是进来回报,船只已经备妥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

宋文俊追问道,「霍总管这时准备船只,还追得上春梅她们么?」

霍万清一手持须,笑道:「贼婆子和春梅,已经去了多时,追是追不上了,但她们总有一个落脚之处,咱们只要找到了,要救出老庄主,也并非难事。」只要看他说话神色,似是智珠在握。

宋文俊不信的道:「霍总管知道她们落脚之处么?」

霍万清道:「目前还很难说,但也不会差得太远了。」

宋文俊道:「那么咱们要何时动身?」

霍万清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说道:「现在就可以走了。」他这句话,来得十分突兀,宋文俊、岳少俊二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同时跟着站了起来。

宋文俊惊异的道:「现在就走?」

竺秋兰咕的笑道:「我早就知道霍总管早已有了妥善安排。」

霍万清笑了笑,说道:「老朽带路。」说罢,当先往门外走去。

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跟着出了天华山庄,匆匆赶到湖滨,果见一排老柳树下,停着一艘小船。两个全身水靠的庄丁,一前一后,坐在船上等候。霍万清脚下一停,说道,「公子、岳相公、竺姑娘请上船。」

宋文俊问道:「霍总管,不多带几个庄丁去么?」

霍万清低声道:「人去多了,容易打草惊蛇,有咱们四人,已经足够了。」

宋文俊一抬手道:「船身极小,容易动荡不稳,还是竺姑娘先下去吧。」

竺秋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当先跃落中舱,宋文俊等三人,也依次下船。

这条船船身极狭,中舱地方不大,四个人只能促膝坐下。两名庄了不待吩咐,立即撑开船头,运浆如飞,朝湖中驶去。宋文俊自然看得出来,霍总管好像早有安排,只是没有明说,不觉问道:「霍总管,咱们庄中,隐伏内好,每一个人都有被贼党收买的可能,你守口如瓶,一直没有把这一行动说出来,现在已经到了江心,总可以说了吧?」

霍万清笑道:「眼前马上就要到了,不用老朽说,公子也立时会明白了。」他还是不肯说,但越是不肯说,就越显得神秘。

宋文俊笑了笑道:「好吧,总管既有安排,一切都听你的。」

霍万清略有歉意,说道:「公子恕罪,实因此行关系重大,咱们只要稍露行藏,让对方警觉,今晚的行动,就付之东流了。」

宋文俊看他说得如此郑重,点点道:「我早已说过。一切都听你的,我不问就是了。」

小艇破浪前进,你看起来水天一色,烟波浩渺之际,还以为横越太湖,那就大错而特错。太湖三万六千顷,光是由胥口到东山,舟行就有四十里,他们这条小艇,只是沿着马迹山的边上行驶而已。当然,所谓边上,少说也和岸上距离了足有半里多路,这样,在夜色之下,才不容易被岸上的人发现。

如今小艇行驶了不过一刻工夫,两个划桨的庄丁,已经减速行驶,缓缓地朝峭立的石壁下驶近过去。宋文俊真弄不清楚,霍总管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这里不就是秦履峰,从天华山庄到秦履峰何须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小艇悄无声息的在一处石洞中停泊下来,一名庄丁迅速一跃上岸,拢住了船。

霍万清压低声音叮嘱着道:「从现在起,一路不可再说话了。」说罢,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大家迅速上岸。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相继纵身上岸。

回头看去,只见霍万清并没跟着上来,他走到后舱,打开一块舱板,俯身抱起一个黑忽忽的东西,才双脚一点,长身而起,跃登石崖。大家因今晚天色太黑,从岸上看去,谁都看不清他抱着的是什么东西?直等霍万清登上崖岸,才看清他怀中抱的原本是一只全身黑毛的小猎犬。

这下,大家才明白过来,敢情在春梅和崔嬷嬷还没有离开天华山庄之前、霍总管早已派出心腹;乔装渔人,驾着小艇,在离天华山庄不远的湖面上,加以监视。春梅,崔嬷嬷虽有贼党早已准备好的,船只,但沿湖居民,多半打渔为业,她们没想到霍总管早已有布置,因此纵然遇上沿湖的渔船,自然也不会去注意。

贼党临时落脚之处,就在秦履峰,她们之所以准备船只,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快艇沿湖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就是在这里舍舟登陆的。因为他带来了一只小猎犬,狗的嗅觉最灵,任她们奔向何处,它都可以一路凭嗅觉追踪下去,自然可以找到贼人的落脚之处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现在每人心里都已钻出一个大悟,就用不着问了,何况霍总管方才已经叮嘱过,上了岸,就不可再说话了。霍万清俯下身,还没放手,那只小黑犬早已一跃而下,不待吩咐,就在附近地上,到处一阵乱嗅,就边嗅边跑,往前窜奔过去。

这只小黑犬自然是久经训练的猎犬,做而甚是机警,虽在边嗅边跑,但却一声不吠,奔出去数丈之外,就停下来等人。霍万清也没有说话,只是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就当先随着小黑犬掠去。四人施展轻功,身法何等快速,自然用不着领路的小黑犬等他们,因此小黑犬边嗅边跑,也就跑得很快。

山路一直盘曲而行,山势渐逼,到处都是危岩峭壁,石窟纍纍,状若马蹄。奔行了约莫三五里光景,一片果林间,隐隐现出一角红墙,那是太湖君庙。小黑犬边嗅边奔,穿林而出,霍万清四人循着林间小径,一直奔到庙前,这时差不多已有三更天气。

荒山深夜,庙门自然不会开启。小黑大奔到门前,双爪直抓着木门,口中发出呜呜之声,似是要破门而入。霍万清怕他惊动了庙中贼党,急忙过去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口中同时轻嘘了一声。小黑犬好像懂得他的意思,直摇尾巴,果然不再抓门,也不再叫了。

霍万清抱起小黑犬,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当先长身跃起,登上围墙,目光迅速朝四周一掠,然后飘然朝大天井中落去。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更不怠慢,同时飞身而上,越过围墙,跟着飘落地面。霍万清才一落到地上,他抱着的小黑犬,后腿一蹬,跃落地上,一路乱嗅,往大殿上奔去。

霍万清艺高胆大,朝身后三人打着手势,举步跨上大殿。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四位施主三更半夜,进入小庙,不知所为何来?」

霍万清没想到黝黑的大殿上,隐伏着人,心头暗暗一怔,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大殿左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衲僧人,双手合十,一双炯炯目光,黑夜之中,有如两点明星,盯注着自己。这就略为抱拳,说道:「老朽霍万清,大师傅怎么称呼?」反正已被人家觑破行藏,以金甲神的名望,自然只好报出万儿来了。

灰袖僧人听得似乎微微一怔,说道:「施主原来是天华山庄的霍总管,贫衲广明,诸多失敬。」他不待霍万清开口,合十道:「霍总管夜莅小庙,不知有何见教?」

霍万清道:「老朽是追踪两个人来的。」

广明问道:「不知霍总管要找的是什么人?」

霍万清一手持须,暗自沉吟道:「既然追到此地,那也不用客气了。」一面徐徐说道:「老朽是追踪一名丫头和一个厨下烧火的老嬷子来的。」

广明脸色微沉说道:「霍总管大概弄错了,小庙佛门清净之地,怎会窝藏贵庄逃婢?」

霍万清道:「老朽一路追踪至此,如何会错?贵庙当家大师可在?」

广明寒着脸色,冷冷的道:「荒山小庙,只有贫僧一人。」

竺秋兰微晒道:「大师好像知道咱们要来,守在这里的了?」这话是暗暗提醒霍总管,这和尚的话,不可尽信。

广明听得不期一怔,一时竟然答不上话来,横目道:「女施主此话怎说?莫非诸位要恃强搜索么?」

霍万清洪笑一声道:「不错,老朽正有此意。」

广明冷哼一声:「天华山庄,被天下武林推为盟主,主持的是天下公道,霍总管率众夜闯小庙,事无佐证,竟然以强凌弱,不怕传出江湖,贻人口实么?」

霍万清道:「老朽若无佐证,也不会深夜闯来了。」

广明似想发作,但却又忽然忍了下去,冷冷的道:「贫僧庙小憎孤,敌不上天华山庄人多势大,但跑遍天下。都得占一个理字,霍总管坚持要搜小庙,贫僧自然阻拦不住,小庙地方不大,霍总管要搜尽管去搜,只不知搜不致什么的时候霍总管又当如何?」

霍万清道:「老朽自当向你大师傅赔罪。」

广明拎笑值:「太湖君庙,虽说小庙。但佛门清净,清规素严,霍总管给贫憎按上一个窝藏良家妇女,贫僧就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赔罪又有何用?」

竺秋兰道:「大师傅这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广明佛然道:「女施主这话就不对了,和尚庙窝藏妇女,这是何等罪过,霍总管不把话说清楚了,岂能随便搜索?」

霍万清道:「大师傅之意呐?」

广明道:「霍总管搜到了人,贫衲生死,任凭处置,若是搜不到人,那也很简单……」他忽然住口,投有再往下说。

宋文俊道:「有话你尽管说。」

广明看了宋文俊一眼,问道:「这位施主是谁?」

霍万清道:「是敝庄少庄主。」

广明道:「那很好,有天华山庄少庄主在这里,就更好办了,依贫僧看来,小庄主自然是这位霍总管引来的了,若是搜不到窝藏的人,这里是太湖君庙,贫僧只要霍总管留下一对招子,以谢太湖君,这样不算过份吧?」

竺秋兰哼道:「大师傅出家人,说的好恶毒。」

「阿弥陀佛。」广明合十道:「诬蔑小庙窝藏良家妇女,岂不更恶毒么?」

霍万清道:「好,老朽答应了。」

广明深沉一笑道:「霍总管不会后悔么?」

霍万清道:「霍某是什么人,说出来的话,岂会后悔?」

广明退后一步,合十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霍总管请吧。」

宋文俊道:「霍总管……」

霍万清道:「公子不用说了,咱们找人要紧。」说罢,挥了挥左手。

那小黑大跃进大殿之后,待往后进窜去,但因霍总管站停下来,它一直蹲着不动,这时霍万清左手一挥,它不待吩咐,立即连嗅带奔往后进奔去。

广明冷笑一声道:「霍总管原来有畜生带路。」霍万清没有理他,跟着举步,直奔后进,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依次鱼贯而行,广明也跟在几人身后,一同往后进行来。

※※※※※※※※※※※※※※※※※※※※※※※※※※※※※※※※※※※※※※小黑犬一路嗅着进来,丝毫没停,穿过后殿,是一个小天井,后面一排小屋。已是厨房、柴房。天井西首有一道木门,门上锁着一把铁锁,敢情好久没人开启,锁上长了铁锈。小黑犬一直奔到木门,又用双爪抓着木门。

霍万清站停下来,回头问道:「大师傅,这外面是什么地方了?」

广明道:「那是小庙后山了。」

霍万清道:「麻烦大师傅把它打开来。」

广明道:「霍总管不是要搜索小庙么?外面已是秦履峰了,小庙的范围,就到此为止。」

霍万清道:「你打开来让老朽去看看。」

广明y笑道:「霍总管只怕看不到了。」

霍万清道:「为什么?」

广明道:「贫僧方才不是说的很明白么?后山不是小庙范围之内,霍总管在此搜不到人,就该把招子留下了再出去?」

霍万清怒声道:「大师傅不肯开门么?」

广明道:「霍总管可是想赖了么?」

宋文俊道:「这后山直的不属于贵庙的么?」

广明道:「不是。」

竺秋兰道:「如果有人从庙中逃出去呢?」

广明道:「小庙后山并无通路。」

竺秋兰冷笑道:「后山既无通路,何用装上这道木门呢?既无通路,而你们庙中又开了这道门,那就是说这道门的外面,仍然是太湖君庙的范围之内了,大师傅不肯开门,大概是心虚了吧?」

广明轻哼道:「贫僧何用心虚,只是这道门已有多年不曾开启了,诸位一定要出去瞧瞧,把铁锁扭断了就是。」

霍万清没有作声,伸手一扭,铁锁果然应手而落,手掌上还沾了不少锈蚀的铁屑,当下也并未在意,伸手推启木门,小黑大如飞纵了出去。门外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杂草丛生,果然已在太湖君庙的围墙之外,除了一道高耸的峭壁,也果然并无通路。

高峰c云,峭壁平滑如镜,纵然有一等轻功,也不易攀登而上。峭壁前面,左右各有两张长形的石凳,敢情是给游庙的人休息之用。此时虽在深夜,但星月之下,已可一目了然,自然隐藏不住人了,但小黑大怎会把大家引到了这里来的呢?

霍万清心头止不住暗暗起疑,不觉朝小黑大看去。小黑大纵出木门,在草丛间乱嗅乱寻,一路朝峭壁下嗅去,但只嗅到一半,就伏在草丛之间,不嗅不动,好像在草丛中发现了什么?霍万清看得奇怪,忍不住举步走了过去,这一走近,才发现小黑犬敢情是中了暗算,伏着不动,极可能已经死去。举脚一拨,小黑犬四肢已僵,随着翻了过来,只要看它一声不作,就伏地死去,显然是中了极厉害的毒药。

霍总管冷哼二声道:「广明大师傅,你用什么毒药杀了小黑?」

广明站着不动,冷冷的道:「霍总管今晚怎么了?可是找不到人,怕赔上一双招子,故而乱入人罪,又给贫僧扣上一顶毒杀家大的罪名?诸位都在这里,第一个跟着贵庄的狗,走出来的可是霍总管你,贫僧走在最后一个,脚步都未移动,如何能使毒药?」他确实是随着大家身后,最后一个走出,此刻还站在岳少俊和竺秋兰的身边。

霍万清冷晒道:「大师傅不用狡辩了,出家之人,怎会说出江湖切口,要老朽留下招子?老朽这对招子,可没有瞎。」

广明大笑道:「霍总管这话就不对了,你们是追查贵庄逃婢来的,可不是追查贫僧底细而来,就算贫僧说了一句江湖切口,贫僧承认昔年曾在江湖上混过,但佛门广大,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这还是与贵庄逃婢无关。」

竺秋兰冷笑道:「只怕大师傅并未放下屠刀吧?」

广明道:「女施主,古人说得好,捉贼捉赃,小庙是否窝藏了贵庄逃婢,总得拿出凭据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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