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太医到了,被急急引入芙蕖院请脉。公主与驸马并一大群丫鬟婆子们都眼巴巴盯着,院判大人如坐针毡。再三斟酌,左手又换右手,终于松口气,小心翼翼回话:“启禀公主,小侯爷这是急怒攻心,郁结于内所致,又因先天胎里带来的弱症,内忧外患,两下里便有些经受不住了。如今开剂温养的方子,吃上一段时日养着。只一样,切不可大悲大喜,须得好好将养才是。”
福宁长公主口中称谢,一面令人伺候笔墨安排抓药,一面看着儿子细瘦的手腕,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出身尊贵,与驸马又是少年夫妻,相敬如宾,人生一切美满,唯子女上头缘薄。早年诞下一子一女,皆没站住,伤了身更伤了心,此后便是多年无所出。夫妻二人心灰意冷之下几乎打算过继旁支血脉了,谁想三十岁上竟又有了卫泠,挣命似的生下来,打小儿又三灾八难的,好容易玉粒金莼的养到十多岁,真是恨不得日日栓在眼前捧在手心里。哪里还禁得住隔三差五出个岔子呢?真是心都快操碎了!
“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卫泠看着她落泪,帕子拭过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内疚、自责、心酸、不忍……
福宁长公主破涕为笑,伸手理理他的额前乱发,叹气道:“阿泠,你是娘的命根子,一定要好好的。这辈子,娘什么都不指望,就盼着你平平安安长大,取个贤惠的妻子,生几个孙子、孙女儿,让我跟你爹能享那含饴弄孙之乐,娘就是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卫泠心中剧痛,默默低下头,努力压抑却仍然控制不住那漫天而来的痛苦与自责。他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立刻就被拭去了。
没几日,北戎王在国宴上那石破天惊的一出“爱美人不爱江山”戏码,已然传遍京城豪门。安乐侯这一病,仿佛更坐实了“被气出病来”的传闻。更有那好事者,添油加醋捏成故事,把传说中深居简出的安乐侯描述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绝色,那北戎王一见倾心,竟甘愿送出大片土地,甚至与大周整个皇族为敌,重起战火在所不惜……
公主府里连日气压很低。
当然,没人敢把这流言传入卫泠耳中,怕影响小侯爷养病。为以防万一,愈发连上门访客都能推就推了,但求清净。从上到下,只是精心伺候着,唯恐再出一点差池。
卫泠心里压着块大石头,再没了往日的活泼跳脱,每日恹恹的,没精打采,饭也吃不了几口。愁坏了福宁公主,每日千方百计让小厨房换花样,只求小爷能长点胃口。可惜作用不大,还是眼睁睁看着他脸上本就不多的肉一点点消了下去。
不过三五日功夫,人就又憔悴了一层。
待裕王府小世子好容易获得许可来探病,只见那牵挂了许久的苍白的少年,穿着素色细棉布袍子,歪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书,那手腕细瘦的,简直伶仃,仿佛一折就断了。大惊之下不由脱口而出:“才几日功夫,怎么瘦成这样……混账的北戎蛮子!”
卫泠懒懒起身放下书,自嘲的笑笑:“又关北戎人什么事?你来啦,坐。青檀,倒茶。”
“阿泠受委屈了。”见他这样,小世子内心愈发如汤镬沸腾,怒意渐炽,恨不得明天就上北戎前线砍杀一番。
犹记得初见面时,人未至声先到,那个有些狼狈毫无形象奔进来的少年,眉目灵动,活色生香,简直惊为天人。如今却病骨支离,神色间满是说不出的积郁与落落。
小世子心疼极了,握住他的手,恳切道:“阿泠只管把心放宽,万事有、有皇上做主呢。这场委屈,来日我定替你讨回来!”
卫泠笑了,抽出手,将茶盏推给他:“说了不关北戎人的事。我没事,就是懒怠些,过两天就好了。”犹豫许久,还是微微偏过头,装作不经意问道:“王爷……最近可好?”
“忙着半月后的皇家狩猎呢,父亲这次亲自接手了安防事宜,日日不是在禁军便是在西山骁骑营。”
“他……可曾说过什么?”
“说什么?”小世子不解。
“没、没什么。”卫泠一阵黯然,忙抬起杯子喝口茶掩饰过去。一面心中却忽生怨恨:死也好生也好,给个说法呢。这样子若无其事,难道就真能当什么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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