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年正犹豫着自己该不该问,还是等着季鸿慢慢讲与他听——这时,阿春却跑回来了,那傻小子跑了满头的汗,脸上膝上沾了好些泥土,怀里牢牢抱着几包药,进来便着急大喊:“哥哥,哥哥,阿春回来了!”
季鸿见他回来,便闭口不言,只道:“我出去走走。”
余锦年知道他不想见也不想听有关荆忠的事,是故也不敢多说话,一步一送地踩着他的影子跟他到门口,微不留神,便一头撞到了男人的背上。
季鸿问道:“跟我做甚么?”
余锦年贴在他背上像只趴墙的壁虎,季鸿方想回身,就被余锦年拿头顶了顶,不叫季鸿转过来,而他心里正七上八下,也丝毫不觉得这姿势如何暧昧。
“这又是要作甚。”季鸿上身未动,只轻轻回首,余光瞥见一颗糊在自己后背上的绒绒脑袋。
余锦年闷声问:“你……你出去走走,还回来不回来?”他从没见季鸿发过今天这样大的火,很是忐忑,他甚至往前回溯到早上,心想若是没有去鱼市就好了,如果没有碰见阿春,不知道荆忠生病,也许就不会牵扯进这桩事里来,惹季鸿生这样重的气。
可眼下他该如何是好,一面是病入膏肓的荆忠,一面是勃然盛怒的季鸿。
这人本就神秘,不知来处不知去向,就像是偶然间翩跹而至的白蝴蝶,只因他这朵不打眼的野花会产些好吃的蜜,就引得蝶儿多停留了一阵。可蝴蝶终究是要飞走的,世上也不只一朵花,或许某一天,季鸿吃腻了他的蜜,就会像他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飘离远去。更何况,今日他这朵野花还不知好歹地反蛰了季鸿一口。
他等了好久,季鸿却反问道:“你希望我回不回来?”
余锦年道:“我自然是,自然是——”本来很是说不出口的话,放在眼下这个场景,却着急地往外蹦,他抿抿唇,仰头看他,小声说:“想让你回来……那你回来不回来?”
季鸿转身,单手托住余锦年的脸,拇指在他干燥的唇角来回摩挲,让余锦年想起来在帽儿山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黏腻的气氛,他不由踮了一点点脚,微微张开嘴,似乎等着什么。而季鸿却在此刻向后一退,手掌从少年脸上滑落至肩,轻轻一捏,道:“我也不知,你等等看罢。”
说着便走了。
余锦年愣在原地,看他身影消失在窄巷尽头,就像梦里的白蝴蝶一般飞走了。
“哥哥,哥哥,呜……”后面阿春哭起来。
余锦年呆站了片刻,回过神来朝房间跑去,荆忠又在呕吐,胃袋中早已没有食物,呕出来的尽是酸液,这样吐下去可不是办法,他提了茶壶,兑了盐水,让阿春清理了荆忠口中秽物,再喂他一点点盐水漱口。接着便去亲自熬药。
通腑泄热的药大都甚苦,更易致人呕吐,却也没办法。且荆忠需要降低颅内压,而喝水愈多,愈容易加重水肿——不能不喝,亦不能饮多,只好浓汤重煎少饮多次,呕了便歇会重新再喂,并令阿春守在榻旁,教他常常用冷手巾给荆忠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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