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年率先反应过来,匆匆然往季鸿那边走,只才迈开一步,就被人拽了个趔趄,撞得桌上叮铃当啷一通乱响,他回头一看,竟是严荣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角,还用一种求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手上有些胭脂,本是干透了,这会儿桌上酒壶被余锦年撞翻,滴答的酒液顺着严荣的小臂流下来,又将手心给濡湿了,那块凝干了的胭脂又活泛起来,红彤彤地洇在余锦年的衣摆上,像是生了一团绚烂的牡丹。
严荣后来酒醒,也觉得自己大概是不要命了,竟然敢跟郦国公世子抢人,只是当时醉着,脑袋都不听使唤,哪里能想到这茬,他尚且对上次季鸿的警告心有余悸呢,觉得只要余锦年吹吹耳旁风,哄得世子心花怒放,也就顾不上来克他们严家了。
古往今来以色惑人的,不都会这一手么。
他犹自给余锦年甩眼色,怎么讲也是一起喝过酒的了,看在娄南名酒劈震春的面儿上,也好歹替他说说好话。殊不知他这醉里八歪的眼色活像是挤眉弄目抛媚眼,看得余锦年一身恶寒,再扭头去瞧季鸿脸色,简直如六月飞霜一般冷酷了。
酒液滴滴答答的往下漏,熏得满阁都是浓郁酒香,季鸿冷压压走近来,探了倾倒在桌沿的葫芦壶一眼:“酒好喝么?”
严荣老实巴交道:“娄南劈震春,还挺……”
“没问你!”余锦年捡起桌上碟中的榛子,罩头朝严荣掷去,随即回头朝季鸿笑了笑,道,“不好喝。”他心里有些虚,早上出门时他走得匆忙,只潦草跟季鸿保证了去去就回,耽误不了多久,后来跟严荣喝起了酒,忘了时辰,径直将对男人的保证忘在脑后了,此时见了季鸿的表情才想起这回事来,他怎么能不心虚。
季鸿平静地点点头:“我看二位倒是相谈甚欢,那便继续喝罢。”
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
严荣仿佛是九死一生般大松一口气,巴不得将这尊佛即刻送出府去,可又想到对方就是自己久念而不得结交的季三公子,又不由多看了两眼。
余锦年哪里敢真的留下继续饮酒,赶紧灰溜溜地跟着季鸿回家,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自己的药篮来,又扭头回去拿,抬眼看到严荣一脸痴迷的模样,登时又抓起碟子上一把瓜仁,扔在了严荣脸上。
刚出了严府侧门,一顶紫帘软轿抬了过来,道是大公子吩咐的,不多时又奔出来个小厮,同样捧着一只白瓷葫芦,只不过这只葫芦上绘着青竹,看着应与严荣手里那只绘兰花的是一对。
余锦年心里嘀咕,自己为了他们家五小姐,整日城东城西的奔波,都没见有人接送,怎么季鸿一来,连轿子都备好了!这又是备轿又是送酒,连眼睛都看直了,那严荣还说不爱慕自家季公子!
他刚要拒绝:“我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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