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恃宠而骄?”季鸿笑了下,他对人要么是理都不理,要么就宠到天上去,此刻被少年晃了两下袖子,心里那点抗拒就全盘土崩瓦解,他这厢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便立时取来笔墨,问闵懋想要个什么样的诗。
闵懋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阵,突然灵光一闪:“《葱香饼赋》如何?”见众人表情微妙,他又换了个题目,“那就《腊月二十九偶尝麻香面茶》。”
季鸿:“……”
余锦年忽然明白季鸿为什么一直不肯松这个口了,待百年之后,后人吟诵起青鸾公子的诗来,满眼皆是什么“一根香葱两个饼”,或者“芝麻香来芝麻甜”,他要是季鸿,恐怕得羞愤得从地里钻出来,把这些污人耳目的诗歌全撕个干净。
眼看季鸿冷得快掉冰碴子,余锦年忍笑道:“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然而无辜如闵懋,是死也没想明白,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他一口一个哥哥都叫了,怎么临到了头,说反悔就反悔哪!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葱香饼赋是写不成了,那就写自家的春联和福字罢!
余锦年拿出裁剪好大小长度的红纸,铺在桌上,蹲到一旁给季鸿研墨。因好歹是个讨生活的小店,季鸿提笔要写个生意兴隆之类意味的,余锦年看了却不满意,想要个祈福平安的,要大家健健康康、日子顺顺利利,反倒不在意银钱的多少。
待写好春联,余锦年又跑到后厨来熬浆糊。
余锦年小时候,街坊四邻的对子都是用面浆糊来贴的,那时市上的浆糊既少也贵,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买那个来用,普通人则用水搅开面粉浆,上火来熬,熬出的面浆糊分毫不必外头卖的浆糊差,是糊到墙上第二年撕都撕不下来。后来有了各色胶水,熬浆糊反而成了稀奇事。每次养父熬起浆糊,小小屋中盈满面香,是他年少时最期待的时候,他每次都会抱着勺子等养父转身的空荡,偷偷去舀一匙来吃。
熬浆糊不难,但也要看火候,水多了浆糊聚不成形,水少了又会结成疙瘩。余锦年生了小火,边烧边搅动,那厢两只馋鬼就跑进来,大的是闵懋,小的是刚睡醒的穗穗,两人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瞅着他锅里的浆糊。
余锦年用两把匙子搅了一点点给他们,待他俩着急忙慌地舔完,才笑眯眯道:“浆糊哦,会把肠子黏起来。”
吓得两人飞奔而逃。
熬好浆糊,季鸿已经写好了一桌子的福字,有大有小,清欢则正踩着桌椅往高处挂百事吉,余锦年出来贴春联,发现两旁街道上也有不少出来换红联的,两相打了照面,都热情洋溢地道一声“新年好”。季鸿抢了危险的活儿,踩着梯子,先用浆糊刷在门板两侧,再把春联糊上去。
余锦年则在下面扶着梯子,瞎指挥道:“左边左边,右边右边,歪了歪了!”
除了对联,还要贴门神、挂福字,门神像上五彩斑斓,神荼郁垒二位神将手持战戟、身着黑袍,怒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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