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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想到那个跑过的声音是男同学和水鸟,我们和其中一个混混打了个照面,他看不清我们,但也知道我们还没走。我和燕儿拼命跑回那片菜地,却在惊慌失措中被菜地的矮门绊了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群人晃悠进了菜地,其中一个人手上拿着金属器,明晃晃的,或许是刀。

腿软,怎么可能不腿软。

他们说了什么听不清了,无非是叫我们过去,然后满嘴溜脏话。

我想我那晚做的最勇敢的事就是没有把燕儿挡在我的面前,还气势汹汹地回嘴:我们怎么会看见,这乌漆抹黑的鬼知道你们长什么样,和两个小女生较劲,是不是男人?难道你们就只能混到这种程度?

是了,我听见后面有几个不想惹事的也在说:欺负女生多丢面儿啊,走啦。

但是领头的似乎并不想放过我们,我那时就想——怎么会有怎么没品的男生啊,真的是——贱!

忽然领头的看见了燕儿,问了句:你是x燕?

燕儿这才出声:怎样?

领头的大概是嘟囔了句:有人罩着,走。

这样脱险的莫名其妙,我回家先和妈妈要了药水,只说摔了,回到卧室才知道自己心跳得有多快。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19

初三的最后阶段,夏天的小镇连下了好几场暴风雨。

本是学校放假在家晚自习的日子,重点班的我们却因着数学老师那句一定到班辅导的承诺漆黑夜里风雨无阻。

这数学老师姓肖,姑且叫数学肖吧,其实我们更喜欢直呼他的姓名。他很年轻,但是很牛逼,算是全镇最好的数学老师,足以和端端放在同一制高点,而且上他的课基本不困,基本都只上十五分钟顶得上两三节。他的年纪大概比帅段年轻些,长着张娃娃脸,若不是他威名远扬,很多人都会把他当成初三应届生。只是他最爱的是读书无用论,比起给我们上课更喜欢和我们谈人生。平时说说笑笑,但是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有些马后炮的小贱痞。

尤其是在我报志愿那段最恶心。

他总说:附中肯定不靠谱啊,不如考虑高级中学。我说:那不如让我滚回县一中。他说:那感情好啊,我们学校今年又多了一个一中生,比育才中学那是压倒性优势啊。

我无奈,县一中是他的母校,大概每个人都有点母校情结吧——母校就是自己一天骂八遍却不许别人玷污的地方。

后来我成绩出来了,总之超过全市所有录取线。他又说当初怎么不去报省会一中呀,你看你数学考得,简直是班里倒数,多考五分,你报省会一中还能不稳进?真是……

真是——小贱人!我在心里怒骂,险些咬碎一口牙。搞得好像我就是为了数学不敢报省会一中一样,真是——唉。

我们初三那会儿他的宝贝儿子刚出生,天天省会县里镇上开着他那破老爷车来回跑。儿子媳妇在县里的医院,他在省会的某大学念研究生,而且偏巧刚改的指纹打卡,还给我们上课。

如果某天他上课迟迟未来,不是在车上便是在床上——这货知道自己睡不醒却死都不长记性定个闹钟。每每要他可爱的美女课代电话催命才舍得顶着一头乱毛睡眼朦胧地跑进来然后说——今天我们来谈人生吧,我没备课——敢问你哪节备过课了!极品肖!

扯远了,总之说起这极品肖,我恨不得把他吐了一身槽才扔回去洗干净拉过来继续吐!

我们风雨无阻,用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引申应该会觉得风雨都变小了才是,只是这是个唯物的世界,风雨三番两次打翻我的折伞——唉,我家才没有完好的长柄伞这种东西。

水鸟倒是每次都拖着他苍绿色的长柄伞,愈发凸显出他的小短腿。

这是属于重点班的晚自习,自然是没有燕儿和好丽友同行的了。狂风暴雨的夜里,隔了老远老远才有那么一盏苟延残喘的路灯,如果近视的话,大概就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和水鸟还是互相言语攻击着在暴风雨中走着,直到我的伞实在hold不住宣告使命完结。

“喂,过来,我送你到你家楼下。”

“真的假的。”

“再啰嗦你就自己走吧。”

“别啊。”

我笑着挤到他的伞下,风很大,雨更大,我们却安静了。那时候我大概有那么一会会儿在想——要是还有很远很远才到家就好了……

“诶,你要是考不上附中怎么办?……”

“考不上啊?……那就圆润地滚回县一中呗。”

“你真的舍得?”

“有什么,我能决定么?什么都不努力的是白痴,努力了就该乖乖听天由命啊。”

“你怎么这么自信啊,还滚回县一中,就一定考得上啊。”

“不好意思,姐姐我就这样——就自恋,你爱咋咋地!的确,我不是年段第一,甚至不是前五,我就是有这自信,不服啊?不服咬我呀!”

“有时候像你挺好。”

“谢谢——如果我滚回县一中,我就去剪短发,然后拉着加菲让别人以为她有男朋友,然后让他们以为你是gay!”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20

曾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日记里常常出现水鸟的名字,也常常在嘴上和他开着玩笑,却永远不怕他的拒绝。那时小少女隐秘的心情在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起来了。未必是柏拉图恋爱,我喜欢的大概只是那样少女的情怀吧——呵呵,还真是不负责任呢。

最后的回忆大概是填报志愿的时候吧。

中考前我一度精神颓废,我并没有水鸟说得那么张狂,虽然我喜欢表现的那样,尽管看起来自以为是,但我可以因此坚信——我很优秀,我什么都不会怕,没有什么好担心。

加菲总喜欢打击我,身为同桌的她总是三五小时来一句:县一中多好啊,去什么附中——你考得上附中么——行不行啊,这次又没比过xxx那个变态——快到县一中来给我当同桌……如此反复循环。

我颓废起来也会笑说——好啊,去县一中天天欺负你倒是不错的福利。只是有一次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从那以后,加菲总是在我说要去县一中的时候说——你还是滚去附中吧,我才不要再和你一起噩梦嘞——搞不好附中今年的分数线低呢?——谁知道,你考完去抱着阿饭哭一场?你不是一直大难不死吗?——看你最近rp差的,搞不好中考给你踩个那啥……

可每当我振作起来,她又要开始打压我了。唉,反复无常的女人啊,尤其是属猫的女人!姑且就当作你是舍不得我吧。

报志愿都是上午的事儿,三天两头开会确认。

中考终于过去,就像经历了一场洗礼,再也不用怕什么东西了。

从小到大,我的家长会家长基本缺席,只有一次是奶奶代去的。大概是发现我马上就要远行,妈妈主动提出要参加志愿动员会,这一次我终于有机会笑着拒绝——来什么,以前都不来,我自己可以解决。

爸爸打了电话回来,问我要不要他回来去参加家长会,我摇头——不如留着路费给我买个礼物呢。他说你想报什么就报什么吧,就算是择校家里还不缺那么点钱。

那天动员会已经是在大会议厅开了,可是全场爆满。我笑,看着段长在主席台上扯淡,他企图为我们身为三类校的高中部多争点生源。其他人家里大多是两个家长都来了,更有甚者,简直是全家大动员。这一次,我终于有勇气笑着说——我就一个人,我乐意。

燕儿在报志愿那段时间作息就和我们脱节了,每天早上我会在我家后边的小雕塑那里等水鸟,只是他每天誓不迟到十几二十分钟会死一般,害得我还得和他一路狂奔到学校。

再然后,就又到了夏天避暑的时候,我又抱着我的笔记本被打包扔回了乡下,陪回来避暑的叔公婶婆堂姐之类的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概中考就是我和我家旧房子最后的告别吧——那个度过了我十二年年少的地方。

我做了道算术题,按高中后每个月至少回一次家,长假也回家,寒暑假也算在家,那我一年至多有四个月的时间是在新家度过的,然后大学算上寒暑假,毕业工作后长假也全部回家,然后……可是我怎么凑都凑不出另一个十二年啊……

旧房子的新主人并不富裕,甚至贫穷。她无论如何都要接手我家的房子的原因是楼下住着她的姐姐。她恳求妈妈把那些不移搬动的旧家电和旧衣服旧家具之类的都留给他们,所以有很多我的回忆都因着妈妈整理时的疏漏而遗失在了那里。

这房子是她为了给孩子们念书买的,她有几个孩子我不清楚,至少我有见过的就有两个了。她的大女儿恰好和我一个年级,在县一中念书。

我和她一见如故,我是因为她代替了我的位置在这里继续上演另一幕人生话剧,而她是因为我考上了附中。她是乡下中学考出来的,她没说是哪所学校,总之是很偏僻很偏僻的地方,附中也是她一直想考的地方,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大概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在遥远的地方有人和你有一模一样的目标,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努力,做着近乎一样的事情,然后走向不同的结局——有时我也会卑鄙小人一般的庆幸——幸亏失败的人不是我。

那时候我已经因为那句和水鸟加菲的笑谈剪了让坤哥都大笑三天的短发,而那妹子有一头黑亮的长发。

我下一次去她家换钥匙的时候,发现她竟剪了齐耳短发,她不好意思地笑,说:觉得你短发的样子挺帅挺好看的,我也就试试了,从没剪过呢。

我没细问,但我懂得。她剪短发的心理该是和我相差不远的——为了曾经的一个未完梦。

旧房子她们买了漆重粉了一遍。那些我熟悉的几乎是我家主色调的奶黄色柜子都变成了我最爱的天蓝色,红色的窗帘终于换掉了,看起来不再昏暗,也是我曾经想要的,墙壁上贴了一些墙贴,黑白简约的藤蔓兰花也是我曾经想贴的……只是这些都不再属于我了吧……

虽然他们很喜欢我过去玩,并且那妹子一直说这里永远为我敞开,但那都不再属于我了……就让它陪着那十二年的记忆沉睡在我的心灵深处吧……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21

我以为搬家会是我那段时间唯一的变动,一切也会如搬家一样,只是另一个重新开始罢了。可是我想错了,搬家仅仅是一切改变的开端而已,还有更多的移位错位在等待着我。

高一(4)班的地理方位奇佳:毗邻办公室,是唯一能收到wi的班级;占据夺厕要道,不至于为了个坑上蹿下跳;正对走廊,活动范围炒鸡大……

刚搬家没多久,我的惆怅还没够。不过在学校想惆怅大概是没有时间了,光是“愤怒”坤哥和四姨妈给我的“嘲笑”就用尽了我一天的情绪。

已经是期中考过后了,还有四分之一年愉快的高一就会画上句点。可是这个时候班上的座位却频频被调动,规模很少,一次也只不过是两个人调换,但这就像蝴蝶效应,我预感它总会掀起一番暗潮。

千万……不要换我的位置啊……

我大概真的很介意挪窝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我懒,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领地有种安全感。总之从小到大班上偷换位置什么的,都少有我的份。也许以后,我也会择一处城终老吧。

而且,我舍不得坤哥、晨曦妹子、陈思奕,还有楚哥和志弱。无论基于什么感情,就是舍不得,这或许也只是习惯,反正舍不得。我可能懒到连习惯都懒得改。

很久很久以后,我和楚哥站在操场上看球赛。我随口提起说挺想坤哥的,挺久没见了。楚哥一副我吃错了药的模样,啧啧地说要去知会坤哥一声,汗得我一头黑线。会想坤哥很奇怪么?好吧,在我和坤哥每次都吵得那般势不两立的情况下,大概别人都以为我很讨厌坤哥吧……然后我开始对着楚哥点手指,是啊是啊,除了坤哥,还有晨曦妹子,我同桌还有你同桌嘛~楚哥总嫌弃我跟她撒娇,当然我没有告诉她看不见她的时候我也是超级想念她的。

只是幻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我从办公室回来,看见端端在h字中走廊上和人“会谈”,那人竟难得的是我的搞笑同桌四姨妈。

我不禁放慢步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概是迎风站着吧,我也有了顺风耳。

“陈思奕啊,最近长得挺高啊。”

“啊,还行,没怎么长没怎么长。”

“你的座位……”

果然是换座位的事情,我趴在拐角的栏杆上,故作吹风。其实也没什么好再听下去的了,陈思奕肯定恨不得换个同桌吧,如果没换大概是觉得没人让他吐槽不爽快吧……至少端端想要做到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到,这件事大概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出乎我的意料,陈思奕竟然打着哈哈说不怎么想换位置。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我忽然有种胜利的喜悦感。

只是端端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弃,她就不再是端端了。

“你看,你都是三好学生了,难道不做个表率?¥%&……”

“啊,我看看,我看看……”

后面的对话似乎已经没听下去的意义了,端端的高帽子戴得让人连脱下都没有理由,她又一次拉响了成功的预笛。我转身回班。

没一会儿陈思奕就回来了,依旧笑得一脸灿烂。其实我特别想说……真是笑得一脸菊花样……

这到底是特么换还是不换?!忽然好讨厌面瘫的人——无论是冷到面瘫还是笑着面瘫。完全不能从表情上取得一点有效信息。

“诶,端端找你换座位?”

“啊。”

“你答应了?”

“不然呢。”

“你当初不还扯自己近视600多才换到这个位置的,坐到后面看得见么。……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看不见也得啊。……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够了。”

我不再问,看向他,他已经开始整理东西了。他微笑着,虽然也看不出情绪,总还是比平时那灿烂得让人想揍一拳的样子顺眼许多。我不再看,心里堵得慌,甚至不想理会坤哥的照例吐槽。

我不喜欢那天的星期,非常不喜欢。那天是星期二。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23

晚自习结束回了宿舍,我一句话都不说,烦躁地按着手机。一遍又一遍,那个号码始终打不通。

真是讨厌……男生都不是好东西!

我坐在上铺抱着我的青蛙玩偶,心里压得喘不过气,可眼泪怎么都出不来。我的目光透过玩偶直直盯着白色的墙,可耳边怎么回响的都是坤哥的话。

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啊!

为什么统统都怪到我的头上!

跟我到底有特么什么关系啊!混蛋!

终于手机响起了,我几乎是直接跳到楼下,跑出了宿舍,躲到了地下澡堂的楼梯口。

周围黑压压一片,听得见学姐上楼梯的声音,手机那边水鸟的声音还是平淡得没有情绪,可是我却哭了出来。

“诶,你又怎么了……”

“我……”我好想好好说话,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还好我现在处在一片黑暗里,不然一定吓得她们都做了噩梦。

我哭诉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特么到底凭什么啊!我找他惹他了?!平时就算了,他以为我很好受吗?!到底是凭什么啊!……”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水鸟很讨厌,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在电话那边还淡淡说着“那就不要理他啊”这样的话的水鸟。

“可是我一直都把他和我同桌当朋友啊……为什么……”

“他们又没把你当朋友,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可是……我到附中最早认识的就是他们啊……就算他们很讨厌我,我还是受不了……虽然他们平时老爱拿我开玩笑,但是都没这么过分,都没有恶意啊……可是今天……”

“这种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要特么知道怎么回事我就不会这么难过啊!这特么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这边楼梯上楼的学姐脚步都有些迟疑,tanky在楼梯口探出脑袋来看了我一会儿,又默默走进宿舍了。过了好一会儿,shooting拿着好几张抽纸走到我身边,把纸巾塞到我手里,拍拍我的肩膀,又只留下我一个人。

“我一直以为他们没有那么讨厌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没有恶意的……可能一切都只是我太傻……我好想你和加菲,我想阿饭,我想回家……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哭了大半个小时,我终于没那么难受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穿得那么单薄在春夜的地下室是怎样的感觉。

“好受了?”

“嗯……我先回宿舍了,快熄灯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坚强吗?我一直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能打倒你。”水鸟如是说着,这或许是他那晚唯一一句“人话”。

“我……我或许没有想象中坚强。”不管是你的想象还是我的想象。

“好好睡一觉就会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得简单……我挂了。”

“掰掰。”

我挂断了电话。曾经有一次因为水鸟先挂了我的电话我心情不爽地闹了好久,从那之后水鸟再没有主动挂过电话了。虽然我一向对他的“万事睡为大”理论嗤之以鼻,但这次我宁愿相信它真的有用……

回到宿舍我发现她们都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回来。

“我没事了……”

“乖。不哭不哭咯。”shooting仗着自己长得比我高,抱着我揉揉我的脑袋,她身上远比地下室暖和得多。

阿薇爬上床叹了口气:“这个xx坤。”

tanky比我矮了一个头,抱着她的感觉比shooting更舒服,只是她平时是绝不让我轻易抱到的。这次她主动抱了我:“你声音大得我在阳台洗脸都听到了。”

“啊?……有这么惨么……”

“唔,挺吓人的。”

“卧槽,这次丢脸丢大了……”

是的,这次丢脸丢大了,据说连二楼都听见了,更不用说来来往往的学姐们。

这大概是我在附中哭得最惨的一次,而我也希望这会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有那一天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现在还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有鱼的七秒记忆。我终于发现自己记性好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记得太牢,所以放不下。

佛说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大概记性太好就导致了三苦的加深,所以我大概是活该吧……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24

班上那棵被帅段长期折磨的“洋葱”最终还是只开了一次花就慢慢枯萎了。王奕总喜欢在晚自习前给洋葱一张靓照,那天就连他也拨弄着洋葱叹了一口气:“这风信子大概不会再开花了。”

夏天快来了,我们的洋葱却再也不会开花了吗?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送我们风信子的实习老师苹果。

伤春伤春,大概伤的就是在春天却再也苏醒不过来的小生命吧。

最近我很烦躁,不止是座位调换带来的迷途感,还有很多积压在心里的事——我知道爸妈又吵架了。

可能被坤哥那一刺激哭了一场,所有的压力都爆表了,暂时修复不回来,所以我没法再故作坚强。

回想起童年的事情最多的竟也是爸妈吵架的情景。可笑的是我在旧房子的岁月四舍五入有十六年,而这十六年,前四年懵懂不记事,第二个四年还没一半爸爸就出国在外没有回过家,第三个四年过了一大半爸爸回国,我对他没有陌生感,但他很快就去了省北不常回来,第四个四年他去了外省大概两个月会在家里一个星期,而妈妈却是带着我和弟弟,一直在海滨小镇。如此他们竟也经常吵架,爸爸会耍酒疯,他一喝酒基本都吵架。

其实我小时候对客厅里小隔间最深的印象是:爸爸喝醉了酒把客厅弄得一团乱,争吵声很大。我睡眼朦胧地拉开推拉门,赤脚站在门口揉眼睛。客厅里沙发都不在原位(家里是单个沙发拼接起来的那种沙发),妈妈压制着爸爸,爸爸身上有几处浅浅的伤口在流血,嘴里还在嚷嚷着什么,地上黄色的和红色的斑点,还有很多碎玻璃渣。妈妈喊着叫我去给伯伯开门,她打电话叫伯伯过来帮忙了。

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也不知道地上的红色和黄色并不全是血,有一部分是酒,当时只觉得满眼都是血迹,满眼都是玻璃渣。妈妈的喊声穿耳而过,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敲门,一直敲。那时候我竟然没有“慌乱”也没有哭,默默地关上门,躺到小床上继续睡,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冷漠得可怕呢,真的是可怕……

爸爸妈妈的争吵大多在爸爸醉后,他一觉醒来就会什么都不记得,倒劳烦伯伯每次都要跑十几分钟到我家来帮忙。妈妈经常说我是笨蛋,她说别人家孩子都知道爸爸妈妈吵架时过去拉着他们的手说不要吵了,然后看着孩子,爸妈都是不忍心再吵下去了的。可是我每一次都是漠漠地在房门那边蒙住头继续睡,倘若门是开着的,我倒是会起来关上门继续睡。

冷漠就冷漠吧,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是怎么想的。很多事,长大了反而看不清小时候应该更单纯的自己,长着长着就把原来的自己给长丢了,自己看自己都像陌生人,真是可悲又可笑。

后来长大了,妈妈也不再说我傻了。我难得“良心发现”出来劝过一次架,他们反而都赶我回房睡觉,不要我出来。

爸爸每次吵架我都怀疑他有自残倾向,其实也只是摔东西罢了,只是每每划伤了自己。我经常发现我一觉醒来是被爸爸抱着睡的,然后我那床黄色的毛毯上就会有一两根毛是干涸的血红色。

明明他们吵架的时间那么短,我却一直都记得,尤其是小隔间外那一次。唉,鱼的记忆啊……

他们吵架的声音非常大,我就算不开门还是能听得很清晰。

有时我也很恶心,恶心地想:吵什么,离婚算了。离婚了我一个人在外面住还图个清静,只要你们定时给我生活费就好了,我能活得好好的,就算没有你们我还是能活得好好的,我谁也不跟。

后来表妹也是这样告诉我。舅舅和妈妈很像却没妈妈那般能干,而表妹一直觉得我的爸爸和她的妈妈是一类人,我很亲爸爸也很喜欢舅妈,一如表妹不怎么见我爸爸但是很喜欢他。这也能血缘遗传吧,所以我们都如此冷漠。不会有一天变成我最讨厌的冷血动物吧,蛇什么的真是太恶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25

其实吵架的原因无非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贫贱夫妻百事哀”差不多的感觉吧。虽然我家起码也是个小康,但是他们吵架的情形就像那些即将结婚的贫贱小夫妻。

妈妈一直说爸爸做生意一直亏还不停拿钱,明明投资只要十万,却让她和外婆东凑西凑凑了三十万给他还全花了,连本都没回来。类此种种。爸爸脑子好就是时运差,心气高得很,自然不可能让,而且又是个醋坛子,失意的时候难免多疑。

大概是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原因吧,我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女人必须有能力有工作,成为一个离了谁都活得下去的人,在任何感情失意还是工作压力面前都能洒脱自信地甩头离开留下潇洒的背影。而不是像妈妈一样为了爸爸辞了工作在家成了家庭主妇,有矛盾只能吵却没法解决也无法离开。

所以,我必须好好读书,我决计不会像妈妈说的那样。

妈妈念的书不多,但在澳门打滚了那么几年,精明干练又贤惠,不像那些目光短浅的村妇,但怎样都脱不了她被环境养育出来的一些观念。

有一次在舅舅家吃饭,妈妈忽然问我和初中男生还有没有联系,特别提了水鸟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她所知道的跟我关系不错的男生里叫得出名字的就只有他了。而我差点噎住:妈你问这个干什么。妈妈说:和初中同学多联络联络感情啊,万一你以后嫁不出去……妈!我不会嫁不出去的!嫁不出去我也会自己养活自己!而且比起初中那些男生,我倒觉得高中同学看得更顺眼。

我这样说着,妈妈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我说这种事情了。她不允许我早恋,却无比希望我大学马上恋爱,毕业就结婚。但这是她第一次提初中同学。比起初中那些不务正业的男同学,我倒觉得附中的男生每个都比他们顺眼得多。当然初中同学也有不错的人,只是这不可能是我考虑的范围。妈妈希望我最好是留在家里嫁人,县里都勉为其难了,仅仅三小时车程的省会她都不太愿意,反观我,我一直说要去浙江,并且在浙江定居,就算留在省里也一定是去最繁华的城市(不是省会)。这个年纪说这种事情似乎为时过早,但是在我家这种问题从我小学就被摆上了饭桌,并且我和她都从未让过步。

我的婶婆是个文化人,婶婆和叔公都是他们那个年代难得的大学生,她现在是医大退休教授。他们最关心的就是他们唯二的孙女阿三老四和我这个和他们差不多年岁的小五。婶婆经常鼓励我们念书,完全不把嫁人当回事。但是她和叔公都是初恋,恩爱走过了金婚让我们羡慕不已。

妈妈和婶婆经常因为嫁人问题展开辩论,我听着兴致缺缺,心里却往婶婆那边倒。

妈妈的理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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