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至于容涵之为什么软硬不吃么,臣倒是小有见解。陛下威胁他,用的是您觉得他在意的,未必就是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聂铉怔了怔。
周曦最在意的是家人,这是毋庸置疑的……说起来,前些日子他下诏征辟周昶,周曦竟是将圣旨挡了回来。听说兄弟两个为此大吵了起来,周昶直接带着妻子儿女出走了。
容涵之呢?容涵之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聂铉觉得自己隐隐知道答案。
第二百章
聂铉将容涵之投闲置散了。
虽未罢官,但停了他一切的职务,西征之功因过,暂不叙。
倒是随他出征的属官和将士都得了封赏,是以军中也无怨愤之言。
聂铉觉得处置容涵之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他不管做什么处置,想来容涵之也不会在乎,真的贬他去做个知州甚至县令,他没准还会因为有事可做而觉得很高兴。
常人总是下意识地爱用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去威胁别人,而聂铉于此道颇有三分自负,他明了臣子的心思,抓得住臣子的命脉,永远都可以最恰当地威胁到他想要威胁的人。
可容涵之在乎的只有他自己。
聂铉有些不愿意去想容涵之了,不被自己欣赏的人放在眼里本就是足够恼人的事,何况作为皇帝,不被自己欣赏的臣子放在眼里,这就不只是恼人的问题了。
聂铉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这是颜面扫地啊。”
正坐在他身边写大字的聂浚闻言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儿。
聂铉注意到了,看着长子问他:“浚哥儿,怎么了?有什么事,跟父皇说说。”
聂浚摇了摇头,低下头想要继续写字,想了想,却还是搁下笔,转过头对着他父亲说:“父皇先前说,待容相德胜还朝,便要他给儿臣做老师的。”
聂铉怔了怔,正犹疑着措辞,就看见儿子怯怯地看着他:“可是他们说,容相宁可杀了三万人,开罪了父皇,不要士林清议的好名声……也不肯给儿臣做老师。”
聂铉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脱口而出道:“他那是不识抬举!”
聂浚吓到了,看着他,忙说:“父皇请息怒,儿臣……儿臣年纪还小,母妃说,皇子出阁读书,很多都是要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心智开了,方才从先生们学治国之道……”
聂铉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浚哥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父皇属意你作太子,你知不知道?”
聂浚点了点头。
聂铉抿了抿唇道:“你懂事,这很好。但你要知道,你很快就会是太子,等父皇死了,你就是皇帝,你明白么?你要记住一个皇帝,是不该,也不能去迁就他的臣子的。”
聂浚眨了眨眼睛,说:“儿臣记住了。”
可是过了会儿,又眨了眨眼睛问:“可是普天下所有的人,不都是皇帝的臣子么?”
聂铉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
聂浚扁了扁嘴,小声地说:“漱玉姐姐她们,岂不也是父皇的臣子么?父皇明明就很迁就她们的……”
聂铉下意识地反驳:“那不一样。”
“那什么样的才是不一样的,可以迁就的呢?”聂浚眨了眨眼睛,十分热衷于向他的父亲学习为君之道。
聂铉想了想,原想说,朕喜欢她们,还有你,也是朕的亲近心爱之人,都是可以例外的。
却不知为什么,蓦地怔住了,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半晌,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说:“不论如何,父皇会给你找你一个更好的老师。这些事情,以后你的老师自会教导你的。”
第二百零一章
容涵之和太子的老师的事情被暂且搁置下来。
皇帝统御八荒,自然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今天上午的时候,周曦被皇帝捂着嘴拖进屏风后头的龙床上,来来回回弄了三次还是四次,终于被放开了,却被H弄得几乎泄不出东西来,腰酸腿软,迷迷糊糊的,怎么也挣不开皇帝。
这般躺着,只觉得困得不行,又觉得周身黏腻得难过极了。
这般发难实在是毫无缘由,只是皇帝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从来不惮把人拖到床上解决所有可以解决的问题,周曦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没想到还是不习惯。
因为周昶的事,还差点和皇帝在床上打起来,只是实在力气不及,被迫就范。
聂铉吃了一顿饱的,也餍足懒动,一点点吻去他眼角的泪痕水光,看他的丞相都快睡过去了,才笑嘻嘻地道:“听说你家六郎和你大吵了一架,搬出去住了?”
因为疲惫和皇帝的唇舌在眼周舔弄的缘故,周曦一直是闭着眼的,此时方才徐徐睁开,还带些茫然。
但很快反应过来,抿了抿唇。
他没想到皇帝还有脸提这个事情。
聂铉似乎也没想要他的回答,自顾自说着:“那你知道不知道,景阳已经接了朕的征辟诏书。”
周曦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一贯清雅的嗓音微哑,带着云雨后特有的倦怠和颤意,字里行间,却分明是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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