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事情就成了,一个试镜的机会就落到了杨禾的手里。
至于他和贺承轩到底达成了什么约定,也就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了。
‘他走上前去,站在坐成一排的评委面前,鞠了一个躬:“大家好,我是曲河。我想试镜的贺行健这一角色。”
导演冼明是个留着长发,有点像文青的中年男子,他眉间有着几条竖纹,看来是长期都蹙着眉的缘故。他的发丝间夹杂着不少的银丝,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睛从镜框的上方看向曲河,神情多少有些不耐:“开始吧。就贺行健知道真相后,去给刘青禾上墓的那一幕。”
曲河微微颔首,四周看了一下,将椅子反过来,椅背朝着自己。阖眼略微沉凝了几秒,在一旁的副导演不耐烦地敲桌子的时候才睁开眼睛。
此时,他的眼底早已孕育了沉得要滴出水的悲凉,那眼神让冼明不由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曲河一眼。
曲河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椅子,不,他看的是挚友的墓碑,一个他误杀的为自己全身心着想的挚友的墓碑。
这一幕其实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简单,这一幕很容易蓄积情绪,考得就是演员的情绪爆发能力。
难,这一幕没有一句台词,靠的全是演员对于脸部和眼神的控制。
曲河凝视了墓碑很久,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声,却让人听到了似乎从心底嘶喊出来的那声‘青禾’。
他上前一步,却似没有踩稳一样,砰得一声跪在墓碑前。
冼明似乎看到了那一刻,墓碑前扬起的灰尘,以及那个孤寂的江湖书生――九命判官贺行健。
贺行健的嘴唇颤抖着,双手握拳,青筋暴跳。他忽然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双手握拳驻在脸侧,让人看不清神情,只有那颤抖的肩胛和凸起的蝴蝶骨让人看出了这人的不平静。
从冼明等众人的角度可以看到贺行健下颚那流下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死咬的牙齿透出些许狰狞。
特意做了隔音的房间里只有泪水打在地板上的声音,还有隐隐的男人嘶哑的低吼。
在座的人无一不红了眼睛。
太压抑了。
但等贺行健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只有通红的眼睛,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擦了干净,只有脖颈处的水痕暴露了这个男人刚刚哭过的事实。
然后,下一秒。就在众人焦灼地想贺行健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这个贺行健忽然变了脸,收起了刚刚悲伤绝望的神情,脸上还挂起了一丝礼貌讨喜的笑容,那男女莫辨的脸突然又有了存在感,这人不是贺行健……是曲河。
一个他们本来不看好的投资方塞进来的一个人。
据说还是一个唱歌男团里的一个,没怎么有人气的人。
“好!好!好!”冼明拍桌而起,脸色激动地通红,看着曲河的神情像是看到了宝石的采矿人。’
晏许正慢慢地和孙迟说起自己看到的故事里的情节,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把那剧情的字字句句都记得很清楚,还能一丝不落地重复出来。
‘我就知道他可以的。’孙迟的声音里有些骄傲,透过那三面墙上的大镜子可以看到孙迟眉角洋溢的阳光。
晏许自然是看得清楚:‘别虐狗了行不,行了,过两天消息应该就能传过来了。’
‘哪虐狗了?他还没答应我呢。’
‘啧,恋爱的酸臭味。’
‘那也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好么,我身体里的暂租晏同学。’
‘呸,是你灵魂上发出来的好嘛,熏死了喂。’
‘那你出去啊,别和我抢左眼好不好啊?’
‘那你把右眼让给我啊。’
两人拌着嘴,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很是轻松。
现在他们统一了一下,由晏许占据左半边身体,孙迟控制右半边。等到演戏的时候,晏许就要把脸让出来,团到身体的中部,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他们之所在说眼睛的归属,不过是觉得透过眼睛看世界的习惯还戒不下去罢了。
或者说他们还是很稀罕这种还可以堪堪做到的正常的行为。
那边杨禾试镜的进程的确和晏许说的那段一字不差,等他走出试镜的房间,顶着一片不善的目光离开大厦。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孙迟。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一幢大楼上方的大屏幕上播出《烽火大业》的开机画面。摄像头显然很热衷追逐孙迟那张水墨画一样的脸,将他脸上一瞥一笑的细节捕捉地十分清晰。
不知怎么的,眼前闪过在自己墓碑前那个像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的孙迟,那个发着烧却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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