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在下父母早逝，未来得及给在下取字，二小姐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原是应由二小姐给在下取字才是，在下自取已是逾越了。”

千歌无奈笑，她知道很多读书人都有套自己的准则，反正取什么字是别人的自由，她也不便多说，遂转移话题道：“我听青扇说，沈公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敢当二小姐声沈公子，二小姐若不嫌弃，唤在下青书便是，”沈青书道，“还要多谢二小姐的药，否则在下就算出了牢狱也要病死了。”

千歌笑道：“这事说起来还是我三妹妹的错，救治你也是应该的，何况你是青扇的哥哥。”

“人归人，事归事，”沈青书认真道，“二小姐是在下的恩人，三小姐是在下的仇人，在下有朝日若有了能力，必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哥哥！”青扇焦急的唤了声，哥哥怎么能在二小姐面前说这种话呢！

千歌挑眉道：“你把这话说与我听，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沈青书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炯炯有神：“二小姐既然能够不避亲疏的主持正义，就不是那种险小人。”

千歌不置可否的笑，她不是小人，但也不是什么圣人，她只是个普通人，若他的仇人不是雪千黛而是姐姐，她绝对会毫不手软的解决了他。

不过不得不承认沈青书是个不错的人，正直坚忍，爱憎分明，以后稍加磨砺，便是可以信任的有力助手。

“今日找你过来，是青扇几次三番求我给你谋个空闲的差事，让你可以余下时间好好读书，”千歌笑着说，“我还缺个在外行走，每月二两银子，做得好额外有打赏，你可愿担任？”

沈青书又惊又喜道：“在下自当愿意！多谢二小姐！”

他家几代卖扇为生，起早贪黑也只能勉强糊口，他的学业便再耽搁下来，若是可以余下做工的时间，他便也能有机会参加科举了！而且每月二两银子，他省着点用，数年就能给妹妹赎身了。

青扇也很高兴，哥哥能为小姐办事，她以后就能常常见到哥哥了，而且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很厉害，跟着小姐肯定有前途。

“我今日便有事情让你去办，”千歌从袖子里拿出丹阳县的地图来，指了指上面被圈起来的两个地方，对沈青书道，“我需要你去打听下这两块地是谁的，向他们询问买卖价格，然后回禀给我。”

青扇在边探着头看：“城东旧巷，城北荒瘠地，小姐你要买这两块地吗？”

“别问那么多，”青书瞪她眼，“二小姐吩咐的事我们照做就好，不许多嘴多舌。”

青扇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千歌笑，指着最后个圈出来的地方：“这是片无主的山群，直接去衙门办下程序就可以拿到，我不方便出面，你去询问下需要多少银子，我再拿给你，你替我买下来。”

青书点点头，把地图折起来收好：“二小姐放心，在下定办妥此事。”

千歌又笑着小声补了句：“这三件事情对我很重要，做好的话我便赏你只雕花银镯子。”

青书立刻双眼亮，妹妹从小到大只有只铜镯子，他暗下决心定要赚来那只银镯子送给妹妹。

032谣言四起

(青书领了差事，便忙着去办了，千歌在包厢里又坐了会，直到青扇无聊的坐立不安了，才起身离开客栈。『』

青扇与千歌相处久了，有些话就敢说了：“奴婢见和小姐差不多年龄的三小姐四小姐都喜欢四处走动，怎么偏偏小姐这么爱静呢，有时候奴婢都觉得闷的慌。”

千歌目光下子变得悠远，叹息似的说：“如果你尝过深宫寂寞的感觉，就会知道，能倚在窗边看人流，其实是件很欢愉的事。”

“小姐小心楼梯，”青扇边扶着千歌下楼梯，边说道，“深宫是指皇宫吗，那么远的地方，也没几人见过，小姐怎么知道深宫寂寞的？”

千歌笑了笑：“猜的。”

“小姐惯会糊弄奴婢。”青扇小声嘟囔了句。

两人走到楼大厅，旁边突然传来个人惊讶的声音：“不会吧，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另个人道，“不信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整个县城都传遍了，据说那采花贼长的是贼眉鼠目，鼻歪口斜，当时县太爷带着所有家丁起抓那个采花贼，硬生生的让他给跑了！”

千歌脚步顿，往声源处看去，说话的是个相貌有些猥琐的瘦高男人，和他同桌的却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瘦高男人还在继续说：“那个采花贼手段不知道有多残暴，把个花容月貌的二小姐弄的浑身是血，满屋子的血腥气，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奄奄息了，现在还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呢！”

矮胖子脸惋惜的摇摇头：“可怜啊，被采花贼给糟蹋了，就算救回来也毁了，还不如就这样死了，至少保了名节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全部被吸引过来，纷纷问是怎么回事，那胖瘦两人立刻绘声绘色的把采花贼采了县令家二小姐的事极尽香艳的说了遍，好似亲眼看到的样。

围观的人听的津津有味，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采花贼的，种种不。

青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小姐，他们说的不就是”

“别管他们说的是谁，我们回府。”千歌说着当先出了酒楼。

青扇愤怒的瞪了那些人眼，追上千歌，上了马车后，恨恨道：“小姐，我们刚才为什么不澄清啊，让他们这样传下去，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我们随便挑个酒楼就能听到，其他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传，澄清这处也没用。”而且，世人皆盲目，会不会信还不定。

“那怎么办！”青扇焦急道，“难道就任他们这样传吗？”

千歌冷笑：“传吧，传的越厉害，到时候她们越不好收场！”

这世的谣言比上世来的早，由头也不样，不知道是陆氏和雪千黛幕后指使的，还是心怀嫉恨的水姨娘。

“青扇，回去后水姨娘应该会喊你去问话，你帮我探探她的口风，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是，奴婢定帮小姐打探出来！”青扇握着小拳头道。

033再见面具男子

(接下来的几天，谣言传的满天飞，千歌在后院行走，来往的丫鬟婆子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雪千舞知道这件事后，连几天都是眼泪汪汪，面带愁云，千歌劝了好几次说自己有办法化解，她才半信半疑的收了眼泪。

身边的人都跟着急，连外面的青书都眉头紧锁，只有千歌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半点愁色也没有，遇到陆氏和雪千黛来明嘲暗讽，她心情好就只把眉梢挑，噙丝冷笑看戏般的由着她们上窜下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三言两语把她们面色铁青的气回去。

如此过了十多天，交给青书的事都完成了，把回话写在纸上让青扇带了回来，三块地买卖需要的银子，打点的银子，该找哪些人作保，哪些程序绝对不能少，等等，写的清清楚楚，极为用心。

千歌算了下，统共需要至少五万两银子，娘的嫁妆，是必须得动了。『』

晚上，等院里的人都睡了，千歌把床轻轻往外挪了点，从里面墙上拆下几块砖，取出藏在墙洞里的只匣子。

把匣子捧到桌子上打开，千歌小心的从里面取出只金玉满堂千宝如意九凤垂旒凤冠，凤冠缀满珠翠，金光夺目，凤口中衔着的九根垂旒由九十九颗大小色泽清透度样的东海明珠串成，碰撞之间发出流水般的叮咚声，看便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千歌珍惜的将凤冠抚摸了遍，这是母亲的嫁妆中最值钱的件，也是最不容易携带的件，前世她和姐姐千辛万苦才薄它，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后来姐姐成为宠妃，寻遍全国也没能把它找回来，成为她们姐妹心中永远的遗憾。

这世，她却不得不把它卖掉，虽然安慰自己以后宽裕了可以再赎回来，但这样珍贵华丽的凤冠，只怕出手就会被人买走，再也寻不回来了。

“前朝杨贵妃入宫时的凤冠，有两百年历史了，你竟有这样的好东西。”

邪魅的声音在身后突兀的响起，吓得千歌手抖，差点把凤冠摔到地下去，险险的稳住，千歌猛的转过身，就见上次那名面具男子站在她十步外，薄如刀锋的唇斜斜的勾着。

“这样的好东西摔着了多可惜，不如我替你拿着。”曼陀罗花香猛然袭来，低低的笑声在耳边轻拂而过，千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空，凤冠已经到了那人修长如玉竹的手指中。

这无赖吓到她还不够，竟然来就抢她的东西，千歌顿时又气又急：“快把东西还我！”

男子把凤冠托在手心端看，又看了看千歌披了肩黑缎似的长发，琉璃眸子微微眯，唇角落了下来：“你半夜拿着这东西看，有想嫁的人了？”不知为何，想到这种可能，他竟觉得心脏像被勒紧了样，有点不舒服。

“你胡说什么，我才十三岁！”千歌红了脸，半气的半羞的，就算她重活世，被说想嫁人也羞的不行。

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立刻散去了，男子重新扬起唇，手指拨弄着凤冠的垂旒，“那你半夜看这东西做什么，总不会是在看值多少钱吧？”

千歌没好气的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在看它值多少银子！”

“你缺钱？”虽然看她房间的摆设便知她不甚宽裕，可她毕竟是县令千金，总不至于要卖东西换钱生活吧。

034我叫夜凤邪

(“你看我的样子像不缺钱吗？”千歌冲他道。『』

男子还真做出副认认真真打量她的样子。

现在天气已经暖了，千歌身上只穿着睡觉穿的亵衣，外面披了件素花棉披风，被男子的目光扫，连忙拉紧披风把自己裹起来：“不许看！把你的眼睛移开！”

男子轻笑声，很想说该看的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完了，不过这样说小猫儿肯定要发火了，他只想逗逗她玩儿，可不想真的惹她生气了。

千歌被他的声笑又恼红了脸：“你这无赖，到底怎样才肯把东西还我！”

男子身形转，在黄梨木仙鹤祥云摇椅上坐下，宽广的袖袍从扶手处流淌而下，曼陀罗花纹摇晃间送出清淡的迷香，“这九凤衔旒凤冠，少说也要数十万两银子，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千歌撇开脸，心中暗骂声妖孽，“否则你以为我愿意把我母亲的遗物卖出去吗？”

“原来是你母亲的遗物，”男子琉璃眸子中异彩闪烁，唇角扬，“那我就发发善心，买下它好了。”

“不卖！”千歌想也不想就拒绝。

“你可要想清楚哦，”男子手支着下巴，偏着头看她笑，“这么好的宝贝，卖给别人再想买回来就难了，卖给我的话”

千歌眼底闪过抹喜色，脸上却丝毫不显：“怎样？”

男子在千歌的期待下，缓缓的道：“至少哪天我高兴了，可以借给你睹物思人”

“你！”千歌气的想把桌子上的茶壶扔到他脸上去，这无赖竟然故意耍她！

“呵呵”男子肩膀抖抖的，笑得乐不可支，笑完了，又语气温柔的哄她，“乖，别生气，刚才是逗你玩儿呢，我答应你，如果你以后想要回去也可以，只要付出令我满意的代价”

最后句话说的又轻又意味深长，只是他向说话没个正经，又邪气的紧，所以千歌并没有往心里去，她以为无非就是多付出现在几倍的价格，才能买回来。

千歌权衡利弊后，红唇轻吐出两个字：“成交！”

卖给这个男人总比卖给不知名的人好，而且以后还能再买回来，虽然因此要和这男人继续牵扯不清，但以这男人我行我素的性格，只怕没有这只凤冠，他想缠着自己，自己也摆脱不了，等他觉得无趣了，也许自己就走开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后怎么找你。”看在他算是帮了自己个忙的份上，千歌总算不对他横眉怒目了。

“我叫夜凤邪，”男子琉璃眸子望进她水晶黑眸中，唇角笑意邪肆恣意，“小猫儿，你可记住了。”

夜凤邪，黑夜出没的邪凤凰，千歌腹诽，不过，“夜？当今皇后之姓？”夜姓在昭月国是极少的姓，除了当今夜皇后的母族，她还从来没听过姓夜的。

“小猫儿知道的倒是不少。”夜凤邪微微诧异，没想到这江南个小小的丹阳县，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竟然知道皇后的姓氏。

千歌眯起眼睛：“我还知道，国舅夜王爷有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王子，叫夜轻笮。”前世她在京城两年多，也没见过这位王子，只听说他不问政事，只喜欢游山玩水，连君习玦登基那种大事，也没见他出面。

“嗯，果然知道的很多。”夜凤邪笑眯眯的夸她，“小猫儿真是博学多闻。”

035不仅无赖而且自恋

(夜凤邪的眼睛里点儿也看不出什么，千歌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细思量，天下之大，再出现个夜姓也有可能，前世从未见过的王子，这世哪这么容易就遇到，而且这人又邪肆又无赖，皇亲国戚里怎么也不可能教养出这种人。

“怀疑他是王子真是抬举他了，我看他就是个最无赖最讨厌的梁上君子。”千歌小声嘀咕了句。

夜凤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看来小猫儿真的很讨厌他呢，这可了不得，得赶紧挽回形象才行呢，“小猫儿，这凤冠我给你五十万两，怎样？”

千歌想了想，道：“三十万两即可。”

不是她放着银子不要，只怕现在要的越多，以后还起来越多，她现在只需要买下地，再雇人把城南那片无主山群，她取了名叫小君山，给改造成茶田就行，三十万两绰绰有余了。而且九凤垂旒凤冠虽然珍贵，三十万两她也不吃亏了。

白送银子也不要，恐怕只有这小猫儿了，夜凤邪笑道：“也罢，三十万就三十万。”随手就从怀里拿出三张十万两的银票来。

千歌惊诧的看他眼，随身带着这么多钱，梁上君子都这么富有？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夜凤邪故意阴仄仄的说：“这是我上次杀那个陈员外得来的买命钱，怎样？敢拿不敢？”

买命钱算什么，这世上沾满血腥的钱还少么，千歌毫不犹豫的收下，她诧异的是：“你是杀手？”

“嗯，手痒的时候，无聊的时候，缺钱的时候，随便拿别人点钱杀几个人，”夜凤邪偏着头慢悠悠的说，“这么说来，或许算是杀手吧。”

千歌才不相信他这番话，这人虽然邪气无赖的紧，却不像是个嗜杀的人，至于缺钱？

他那身紫棠色长袍是由贡品幻海烟云苏缎做成的，只有苏州数年才能产出少少的几十匹，很少流入民间，偶尔出现匹也是天价。曼陀罗花纹是由大齐国引入的晕彩五足蛛丝绣成的，花朵栩栩如生，宛若真的有花株在衣服上生长绽放般。

如果这样的人也会缺钱，那整个昭月国只怕就没有有钱人了。

千歌心中掠过丝疑惑，不知道这样个人，怎么会来到丹阳县这样的小地方，还去杀个小小的陈员外。

这念头只是闪，就被她抛在了脑后，不关她的事她才没心思去管。

“夜深了，我要休息了。”千歌赶他道。

夜凤邪装没听到，他今晚来的目的还没问：“我听到外面的谣言了，是你那姨娘做的？”

不是她，但是推波助澜与她脱不了关系，不过这是自己的事，才不要告诉这无赖：“不关你的事！”

“怎能不关我的事呢？”夜凤邪双手往两边展，宽广的衣袖上流淌着月光，曼陀罗花似活过来般摇曳着花枝，如同正在吸收日月精华的邪魅花妖，“我如此风流潇洒的美男子，竟被传成那副见不得人的形容，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

千歌眼皮阵跳动，这人不仅无赖而且自恋，有哪个男人会在意这点小事的，真是无语。

“如果是你那姨娘做的，我替你去杀了她怎样？”夜凤邪道，“也不收你许多银子，十万两即可，如何？”

“好走不送！”千歌沉着脸赶人。

夜凤邪轻声笑，看小猫儿的样子便知她有法子化解，倒是他多操心了，且先在暗处看她怎么做再说吧。

036自讨苦吃

(第二日，千歌顶着双睡眠不足的黑眼圈起床，让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心疼的不行，都以为她是因为外面谣言伤心委屈的，却碍于她阴沉的脸色不敢上前劝慰。

千歌在心里恨恨的骂夜凤邪，就是他昨夜死赖着不走，月色西行了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害的她现在脑袋昏沉沉的不舒服。

千歌边用着红豆慧仁米粥，边想，上天赐给她人生重来的机会，又派来个无赖冤家折腾她，大概就是应了佛经中的赏罚，有得有失。

如此想，心里倒平和了，阴沉的脸色也转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