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单纯的多说一会儿话,或者悄悄的牵手。但萧毅不是初尝禁果,他并不满足。
渐渐地,他们在每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萧毅自然是侵略性十足,但余谨生性矜持,很反感野外苟和,最多亲亲摸摸,也坚决不让萧毅更进一步。
一开始萧毅还能保持优雅风度,时间久了就很不耐,好在他多少保留些尊重,最后往往狠狠地搓揉余谨一番,直把余谨逗得满脸通红,眉眼含春才不甘地放过。
时间久了,余谨觉得萧毅必是爱他才愿意忍,想想男人之间也确实没什么可矫情,与夏宁远之间的摊牌更让他如释重负,到了校庆那天,余谨便如献祭一般默许了萧毅的进入。
校庆之后,萧毅自然是恨不能时时享用余谨青涩的肉体,只是这对于余谨来说,除了肉体欢愉同时意味着沉重的身体负担。
余谨担心课业受到影响,不管如何意乱情迷,周末以外的时间都严辞拒绝萧毅的进一步暗示。
萧毅虽然郁闷,但他也不是真的闲到时时发情,想想这样也颇有情趣,就没怎么坚持。
无论什么原因,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格外期待周末。
想到夜里将发生的亲密接触,余谨既觉得羞耻又有些甜蜜,他如往常一般准点踏入自习室,但却没有看到萧毅的影子。
余谨下意识觉得萧毅或许临时有事要忙,虽然心情略有沮丧,仍然找了张空桌坐下静静等等。
心不在焉地翻着课本,余谨发现自己很难像平时一样集中注意力,总有股莫名的不安在心头疯长。
这时候他不免有些后悔没有接受萧毅的生日礼物。他向来心思敏感,总觉得收下那只手机就意味着与萧毅的关系染上了利益色彩,况且两人从相识起,萧毅始终是主动那一方,余谨并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因为联系不上萧毅而心慌。
而在余谨惴惴不安的情况下,和张芸拉拉扯扯进入自习室的萧毅就像是往余谨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余谨很想告诉自己一切只是误会,可身边那些叽叽喳喳的闲聊调侃声却无孔不入。
一场联谊活动,就得到校花的投怀送抱……“千里寻夫”追到学校……美丽、多情、勇敢……艳福不浅……
余谨气得浑身发抖,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指在掌心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余谨是自卑的,从小没有父母使得他早熟,敏感,既渴望着得到更多的注意与关爱,同时也排斥着来自于旁人的怜悯。
长大后他发现自己比同龄人聪明,他很快地就学会用骄傲武装起自己,时间久了就像是真的自信起来。
如今,萧毅的背叛像是冷冷戳破了那层伪装,嘲笑着余谨的自以为是――不过如此,他只是个傻子!
嫉妒、憎恨和那些长久压抑在心中的自卑使余谨无法自控,他想忍的,却忍不下。
被重重推开的桌椅与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好些正在说闲话的学生们都愕然望着脸部表情扭曲的余谨犹如疾风一般冲向萧毅。
萧毅看到余谨时立刻露出尴尬的表情,而余谨抬手一个巴掌直接打掉了萧毅心中那丝歉疚,转而化成了愤怒!
余谨无心理会萧毅,转身对着张芸又是一个巴掌,打得张芸尖叫不已。
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可这场面实在太过古怪,几乎所有人都在劝架还是围观中选择了后者。
余谨并没有解气,他眼中只看到张芸挨打后泫然欲泣的虚伪表情和萧毅扶持张芸的手,他反手又是一个巴掌下去,却没机会碰到张芸。
萧毅一脸怒意地抓住了余谨的手腕!
余谨强硬地与萧毅对视,但很快就在萧毅愈发冰冷的视线中渐渐恐慌了起来。
“余谨,别真把自己当女人了!我就是和你玩玩,娘娘腔!”萧毅的话恶毒得像一把利剑,余谨血色尽褪。
除了逃跑,余谨别无选择。
他隐约听到女孩在问萧毅:“那个神经病是谁啊?”
“一个同性恋,他喜欢我,呵呵。”萧毅的话粉碎了余谨最后一点希望。
“真的啊?好恶心哦~”
真的好恶心!余谨在楼梯拐角不停地呕吐,没吃晚饭的胃隐隐作痛,从嘴里吐出来的尽是苦涩的胆汁。
从余谨有意识起,他只因为发现父母永远不再回来而痛哭过一次,第二次流泪是离家出走后,意识到自己只能学会忍受已经改变的生活。
第一次哭泣无比响亮,是幻想着也许能唤回父母。第二次流泪有夏宁远在身边陪伴,小小的他已懂得如何寻找庇护,明白眼泪只有在珍惜自己的人面前才会有用。
而这一刻,他泪流满面,喉咙却如梗住一般,发不出声音,因为再没有人会听见……
15、誓言
最先听到消息的是齐啸云。
齐啸云虽然独,但独出了一定的境界,所有人都认为齐啸云就该如此,没人敢说闲话。
他与余谨的本质区别在于,齐啸云并不认为自己优秀到需要接受仰视,也不喜欢人们的眼光集中在他身上。他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从不关心不在乎的人是什么想法。
若说余谨曾让齐啸云有些关注,那也是因为夏宁远喜欢,如今夏宁远和他虽然没说什么你爱我我爱你之类的肉麻话,可彼此都是想法明确坚定的人,相处时并没有什么猜忌怀疑,关系温和稳定。
虽然还没弄明白校庆那天到底是谁强了谁,不过齐啸云也不是那么在意。
既如此,余谨怎样,齐啸云显然并不关心。
问题在于,齐啸云不止听到了余谨的名字,还听见了夏宁远的名字。
齐啸云原本已经和那两个说闲话的男生错开了一段距离,想了想又倒退回去。
这时早操时间刚过,夏宁远为了替齐啸云抢甜包先走一步,齐啸云则拐去校门口的收发室取一封挂号信。
男生八卦起来的时候,不比女生逊色,他们旁若无人地聊着,根本没注意有人在旁听――尽管不是故意。
“你们在说什么?”齐啸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夏宁远有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让那两个男生十分窘迫。
虽然不是被谈话内容中的当事人听到,可齐啸云和夏宁远关系好谁不知道呀?真倒霉!两个男生不约而同地想。
齐啸云没等到回答,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夏宁远怎么了?”他没有不满的意思,只是单纯再强调一次重点,却不知自己冷冰冰的表情已经快把对方吓得腿软了――就凭一人提着网球通杀人家全系,这威名够可以了。
“没!我们只是在说幸好夏宁远没再追着余谨跑,要不名声都被余谨搞臭了。”其中一个男生有些讨好地说。
齐啸云一脸茫然。
另一个男生恍然大悟道:“听说齐学长从来不去自习室的,我差点忘了。是这样……”
一场恩怨情仇被男生描述得绘声绘色,甚至主动地加上旁人脑补的种种纠葛,就连余谨曾与萧毅在周末彻夜不归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漏过,离谱得像是一出琼瑶大剧。
齐啸云不擅于与人相处,但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听到萧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余谨是同性恋时,他就觉得事情闹得有点大。
果然,从男生接下来的叙述中,若有若无地透露出了旁观者对余谨的轻篾不屑,以及淡淡的厌恶。
跨越种族性别的爱情远不像电影书本中描述的那么美好,也许人们天生就具有双性倾向,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始终占据着主体地位,再加上通过性而传播的几种疾病都足以让人闻之色变,同性之爱始终不能为大众平和接受。
更多的人甚至担心自己显得与众不同,而抛弃中立或同情的态度,这使得同性恋如同一小撮异端份子,格外不好过起来。
随着社会的发展,一视同仁口号叫得挺响,真正落实却不容易。人们理解有同性恋存在是一回事,接受身边有这样的存在是另一回事。
看不到的时候,人们可以欺骗自己当不存在,而看在眼里时,就变得如同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余谨恰恰成为了这样一个牺牲品。平时就不太讨人喜欢,如今更是理所当然地被厌恶。
齐啸云听完,没发表什么意见,面无表情地走了,倒是那两个被“利用后抛弃”的男生更是不安了,暗自悔恨当街聊什么八卦,也不知道校草心中对自己的印象会差到何种地步。
余谨这件事严格说起来扯不上夏宁远,人们谈论的时候也就是感慨一番。
夏宁远一来没在公众面前如何出格,二来一举一动都很坦然,认识他和余谨的人基本也知道他们亲梅竹马的关系,就连余谨管夏妈妈叫干妈都不是什么新闻。
虽然也有人开玩笑时说夏宁远不会也是吧?但在人们思想的误区里,同性恋都是些娘娘腔的家伙。
这个娘娘腔不单指男生女相、兰花指或是说话嗲声嗲气,像余谨这样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在男生的眼里也就是娘娘腔的另一种形式。
夏宁远显然不属于这一类型。
更何况,萧毅是学生会长,他敢当众说余谨是娘娘腔,而余谨没有反驳,很明显,那是因为真相无可辩驳。
既然余谨是同性恋,那么所有的过错肯定都在他身上。
没有人去深思单方面怎么恋,只是下意识地,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正义”那一面。
甚至,不少人还觉得萧毅真是倒霉,交了这么一个朋友,居然对自己怀有不轨的心思。真恶心!
如果可以,齐啸云并不想告诉夏宁远这件事。无关于是否具备同情心,他只是普通人,也会担心夏宁远对余谨余情未消,又或是旧情复燃。
同情有时候比爱更加有杀伤力,有同情就会产生责任感,那比不计后果的爱更加难以斩断。
若是从未得到,便不会奢望拥有,既然拥有,又怎么愿意失去?
齐啸云权衡再三,还是选择让夏宁远知道。因为他不说,夏宁远早晚也会从别人那里听说,他更需要确定夏宁远的态度。
夏宁远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他重生之前,直到他与余谨同居,都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萧毅与余谨的传闻,更别说在学校里被揭穿是同性恋,他也很肯定余谨第一次尝试做为承受欢是因为自己。
那时他们都很懵懂,又不敢问人,于是搞得十分凄惨,事后余谨还发了很大的脾气,整整一个星期都不理人。
那么,又是因为重生改变了一切?
夏宁远无言地闭眼,他为余谨感到难过,同时也反省若是自己没有改变,是不是余谨就不会碰上这样糟糕的事情。
毕竟,这一世他完全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做得更好,余谨不见得会恨他,更不一定会再发生令他重生的意外。
不过,当他重新睁开眼,看到齐啸云看似冷静,实则隐含不安的脸时,心突然静了下来。
无论他是否曾在无意间伤害了余谨,他已经用死亡来偿还,这一世重生,他并不欠余谨什么,不恨,但也不会再爱。
同样,他也没有权利干涉余谨的任何选择。既然余谨选择了萧毅,就只能承担选择的后果。他能做的,只有以亲人的立场去关怀帮助余谨。
“如果你想去找他……”齐啸云说不下去,他做不出推开夏宁远的事情,可如果夏宁远的心不在这里呢?
“我会去找余谨。”夏宁远低声说,但牢牢握住了齐啸云的手,不让他抽离。“他自尊心很强,这件事的打击一定很大,我答应过会照顾他。”
齐啸云垂眼沉默。
“啸云,我只想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事情被人发现,我一定会站在你前面。”夏宁远有些脸红,无论上一辈子还是这一世,他还从没说过这样缠d的话。
没开口时或许觉得困难,一旦起头,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喜欢齐啸云,而齐啸云也回报同样的感情,就算说出再傻的话,他们也不怕会被彼此取笑。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恋爱,愿意分享一切,没有难以启齿。
这是一个誓言,夏宁远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无论何时,都要做到。
齐啸云僵硬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微向下撇的嘴角也悄悄勾起:“我用得着你站前面?笨得像猪!”
夏宁远抓着头发,也笑了起来。是啊,齐啸云那么强悍的人,说不定反而会站在他的前面呢。
不过这与强弱无关,保护自己的心上人,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今年寒假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夏宁远满怀期望的要求,他记得齐啸云的父母都已分别再婚,严格说起来,齐啸云每年春节几乎和余谨没两样,都是在亲戚家里度过的。
既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齐啸云也许不会再出国,夏宁远觉得之前坐等一切发生的心理很傻,他有必要在齐啸云突发其想之前让齐啸云永远都没机会想起出国这件事。
齐啸云耳朵先红,许久才闷声道:“等你先管好余谨的事吧。”
夏宁远暗暗发笑,以他目前对齐啸云的了解,这已经是默许了,只不过不好意思承认。到时候订火车票直接一式两份,行李也直接打包好,不怕齐啸云不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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