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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口黑色的血液冲口而出,黑血滑落唇角,两眼骤然一黑,顷刻间,温御修便毫无知觉地昏阙过去,不省人事。

“御修!”

嘀嗒的水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温御修才勉力地睁开了无力的双眼,入眼的是容惜辞紧张不已的神色。

“御修,你可醒了!”双眼倏尔一亮,容惜辞激动地一拍掌心,站了起身,就把温御修缓缓地扶了起来,直接一手探到他的脉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容惜辞脸上喜色渐升,收手之刻,蓦地抱住了温御修的腰身,激动地喊话道:“毒没了,毒没了!”

身子一怔,温御修还在这喜悦之中回不过神来,愣愣地问了一声,在容惜辞重复的解释后,他才将这消息消化过来。毒解了?缠绕在他体内的毒,真的解了?

简直是不敢相信,他始终忘不掉,那时容惜辞用很悲哀的语气告诉他说,从他作为一个配角,被作者写出来开始,他身上便带着被明莲下到书信上的红香,而到后来欲逃出千香阁时,这红香一直伴随着他,直到死亡。而这害死他的毒,如今竟因一个意外而解,他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复杂与喜悦。

容惜辞将埋入他胸口的头探了出来,激动地凑唇吻了他几下,笑道:“毒解了,真的解了,御修,你撑过来了,你可开心。”

“开心,开心……”温御修都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回答,直待他被容惜辞咚地一下压倒在床时,他才发觉他高兴得太早了。

“喂喂喂,你作甚,我方解毒!”

嘶啦一声,衣裳大开,容惜辞一蹭脚上的靴子,就一屁股坐在了温御修的身上:“我为了解你毒操碎了心,你可知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守着你一夜未睡,你不好生补偿我怎地可以!喝,瞧我的绝招,‘宽衣解带’!”

身子蓦地顿住了,温御修看着眼前这脱他衣服脱得一脸欣喜的人,心情是说不出的快乐与幸福。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他伸手一揽容惜辞的腰身,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把手一掸,帷帐一下,便主动地同他翻云覆雨起来。

当然,甚少被压的容惜辞,被压后的结果就是――

咚地一声,温御修被炸起来的容惜辞踢了下床,仅余一声震天哭嚎弥漫在暧昧旖旎的房内。

第二日,温御修顶着个黑眼圈去寻了高义山,发觉他竟然已经离去,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去寻了常大夫,同他说了声谢,便一同携手离开了。

归去邬乘山庄的一路上,容惜辞挂在温御修的背上,爱不释手地捧着那本高义山赠送的书册翻看,吃饭时瞧,沐浴时也看,温御修不禁都醋了起来,好几次恼怒得将容惜辞扔了上床,翻身就要压,结果,容惜辞灵巧地从他身下窜出,一屁股坐下,又把他给压了。

这压了还不算,容惜辞竟然坐在上方,一动也不动,捧着个书,就要温御修自己动,气得温御修是七窍生烟,容惜辞的眼睛都快埋到书册里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温御修哪能不气,加上一点儿的气氛都没有,自己很快便泄了,把容惜辞放了下来。

结果,容惜辞一沾枕,就恼怒地说温御修怎地那么快,莫不是阳元不足了,于是,一粒药丸朝着温御修的嘴巴扔了下去,再然后,就是温御修带着粗喘的痛楚哀嚎。

他们俩人的一路上就是这么度过的,到达邬乘山庄时,温御修已经一脸颓靡,两眼凹陷,毫无神采,若非凭借那重铸的假邬乘令,只怕家仆都不认得他,将他当做要饭的给赶出去。

进得邬乘山庄后,容惜辞也没看一眼这些美丽的景致,还在津津有味地捧着那书看,只有纤羽兴奋地扑棱翅膀,到处乱飞。

温御修也没有管它,这鸟儿有灵性,知晓分寸,比起那鸟儿,他担心的是容惜辞。

瞧瞧,这看着书,人都快撞到柱子了,温御修一急,赶忙冲过去,将容惜辞给拉开,接到他送来的一记微笑,温御修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到了容惜辞的身前,微微下低,温御修道:“上来罢,省得一会儿你又撞柱。”

脸上一喜,容惜辞登时便跳到了温御修的背上,挪了挪身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把书册搁在温御修的脑袋上,继续翻看起来。

然则,还未能多看几眼,就被人打断了。

“哟,这不是我们失踪已久的庄主么。出外了那么久,莫不是,去吃花酒了罢。”一道尖锐的女声窜入耳眶,温御修的眉头皱了起来。

带着容惜辞转了过身,正对上两个身着华贵的女子。为首的女子,年纪约莫四十,但保养得甚好,端华秀丽,脸上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神色,而她身侧半步之后,立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脸上妆容过甚,嘴角弯出一抹刻薄的笑容。

“母亲,二娘。”身为小辈,即便温御修再如何不喜这两人,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减的,微微下弯着身子,当即同大夫人行了个全礼,对二夫人却只是颔首。

为首的乃是温少迎的亲母宋于凤,她微微点了点头,冷声道:“你这段时日去了何处,”犀利的眉目一横,睇向那还在看书也不理会她们的容惜辞,嘴角勾出了不悦,“你身后这是何人。”

“我的恋人。”身子挺直的道了出口,话语里没有任何的犹豫。

“哟,这身后的可是男子,庄主,你莫不是打算绝后了罢。”

温御修的二娘,也即是在宋于凤身侧的李慧道了出口,话语里的鄙夷清晰可闻。

然则,温御修还未出口,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可谓是当面虚打了李慧一记耳光:“他绝不绝后干你屁事!你是他亲娘么!”

“嗤。”暗中嗤笑一声,容惜辞可谓是将他心底的话给道了出来。他的生母早早便已过世,这二娘所出的只有一个女儿,早已嫁了出去,因着没有亲儿之故,这些年来都是傍着温少迎的亲母宋于凤,仗势欺人之事不少,宋于凤却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她对温御修可是极尽刻薄,温御修初来邬乘山庄时她没少找茬,好在温御修都挺了下来。

温御修在邬乘山庄的根基还未稳,因着温少迎的离去,他爹的归隐,很多势力都还拿捏在这些宋于凤的手上,他不敢得罪她们,但今日归来,他便已经做好要同她们反目的准备了。

容惜辞的话一落,李慧的脸登时便给变了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的,好不难看。便是宋于凤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容惜辞这话表面是同李慧说的,但并非温御修生母的宋于凤也是被狠狠地打了一记。

沉下了脸色,宋于凤冷声凝眸道:“御修,数日不见,你丢下庄务出外游玩不算,如今竟还带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男宠归来……”

霎时,一记冷风袭过,将宋于凤的话生生止住,喉头一动,赫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架了一把薄如蝉翼的指甲刀。

森冷的眸里,涌起了滔天杀意,不带一丝温度的话从容惜辞口中而出:“你若再多说些闲言碎语,我不介意将你杀了,化尸散一洒,别个都只认为你是失踪了。”

李慧登时便被吓得想尖叫出声,却被容惜辞横目一扫,将这出口的话被生生地吓了回去。

宋于凤不愧是大夫人,面对脖子上的指甲刀竟只是微怔,脸上仍挂着那副森冷的神情,她看也不看容惜辞,直面着温御修道:“庄主,你这是何意。任由一个外人欺凌我们不成!”

温御修嘴角弯弯,将容惜辞架在宋于凤脖子上的手扯了回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宋于凤道了个礼:“母亲莫气,您常年教导我们,身为邬乘庄人,身为庄主理应做到公平正义,今儿这事,依我来瞧,也并非无端起的争执,孰是孰非,母亲您是明白人,该明了的。若母亲您不介意,咱们这事便当未发生过。”

“大姐的生命受胁,此事焉能做了!你多日未归,丢下庄务,如今竟还带回了一个相……男人,你要如何对得住你的庄主之位!”

容惜辞脸色一沉,正想发作,却见温御修把他一拉,对着李慧拱手道:“二娘教训得极是,”他顿了顿,在李慧将脸得意地扬上天时,又道,“关于此事我自会向爹交代,您深居北苑,平日里都忙些女红手艺,这事儿便不劳您挂心了。”

“你!”李慧的脸唰地变色,却是不知如何作辩。原来她因仅出一个女儿,后再无所出之故,被赶至了北苑这不受宠的地方,平日里只能在屋内做做女红,偶尔宋于凤来相邀,她方能出门。温御修这话,可是在暗地里嘲讽她不受宠,她焉能不气。

“哼!”把袖一摆,方才那端华的气质便被丑陋的嘴脸给淹没,李慧沉下了脸,也不顾及宋于凤在场,便喝道,“温御修你莫以为自个儿了不起,若非少迎失踪,这庄主之位还轮不到你做!”

此话一落,温御修的脸色微变,宋于凤的脸也挂不住了。

“大哥失踪?”还未待得宋于凤发作,温御修讶异地问道,“大哥不是死……”他顿时住了嘴,但宋于凤还是耳尖地听之入耳。

“温御修!”涉及到自己的亲儿,宋于凤那不动如山的脸也现出了裂痕,“昔时我顾虑到你的能力,方会向老爷请示,让庄主之位于你,但你可切莫长了胆子,仗着庄主之位而咒少迎死!不若,我照样有法子将你扳下台!”

温御修一怔,心情竟是说不出的复杂,宋于凤这话里透出了许多的讯息,许多他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去接受的信息。良久,他方缓下脸色,同宋于凤拱了拱手道:“母亲切莫动气,我一时失言,还望你见谅。我仅是夜间做梦,梦到了大哥的魂体来寻,便私下以为大哥出了事,但如今想来,大哥当是安然无恙的,只是他人不便出现,是以方会魂体出窍来寻我。”

微怒的脸色,渐渐收敛,宋于凤沉了沉呼吸,换回了方才森冷的态度道:“你大哥寻你可曾说过什么。”

温御修一愣,便皱紧了眉头,努力摆做一副回忆的神态:“他寻我说,他极其思念亲娘,渴望能归来一探。但可惜俗事缠身,不能归来,望寄思念于我,捎回给他亲娘,告之她,他一切安好。”

脸上的坚冰渐渐有了化开的迹象,宋于凤的脸色又好了许多,谈及自己的亲儿,柔光一现:“那便好,那便好。”她眉目一横身边那个又在捧着书看忽略她们的人,问道,“他究竟是何人。”

“他是我恋人。”依旧是没有迟疑的回答。

“你可知他是男儿身。”

温御修嘴角一弯,将容惜辞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我只知他是我恋人,无关性别。”

宋于凤沉默了,看向容惜辞的目光里带着看不清的神色,许久之后,她竟是一拂袍袖,转身便离,脚步一顿,落下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你自个儿去同老爷解释罢。”

语落,回身离开,而李慧眼见宋于凤竟不计较方才的事,也不为自己说话,气得跺了跺脚,只得瞪了温御修一眼,快步追上宋于凤的脚步离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温御修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有些软倒。好在容惜辞眼快,将他扶稳,三指搭上他的脉搏,发觉只是心跳有些加速,其余都没问题,便关切地开口问道:“怎地了。”

温御修僵直着脸,缓缓地侧头,用极其僵硬的语调问道:“我大哥,不是死了么。”

☆、第五十五章?是生还是死

问完这话时,温御修又给愣住了,容惜辞岂会知晓他大哥死没死之事,甩了甩头,又觉得浑然不对。漫漫的记忆涌上,一时之间,竟然错乱了,究竟他大哥是失踪,还是死亡,死亡,还是失踪……

“嗯……”蓦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温御修的眉头里涌出了难受的神色,容惜辞一吓,忙问道,“怎地了怎地了。”

温御修摇了摇头:“我们回房再说罢。”语落,便在容惜辞的搀扶下,慢慢地往自己的庭院走去。

行至庭院的途中,经过了温少迎所居庭院,温御修的脚步一顿,还是选择了绕过那处,行回自己的庭院。

坐下后,温御修舒了一口气。容惜辞也没抱怨什么,在婢女上了热茶后,将她赶下去,自己亲力亲为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看他喝下后,又伸手到他的脉上,瞧着一点异样都没后,才放心地放下手,问道:“你怎地了。”

撑额摇了摇头,温御修疲惫地望着那大敞的门口道:“先去帮我把门窗关上罢,辛苦了。”

容惜辞也未恼,乖乖地去把门窗关上,还瞅了一眼外边,确信无人后,才折回来,凑到温御修身边瞪大双眼看着他。

摸了摸容惜辞在近日来悉心保养下,略显黑色的长发,在捻拢的触感中,温御修开口答道:“两年前,我仍身在那处地方,不见天日。忽而有一日,几个人找上了门来,言道要见我。那一日,我见到了多年未曾见过的父亲。我本不愿同他们归来,但岂知惊闻大哥的噩耗,我不得已回来了。满目白色,一片凄凉,这是我见到邬乘山庄时的景象,跨入殿堂时,我见到了明莲。他一直静静地站在大哥的棺木前,不发一言,那表情很悲伤与绝望,我至今仍历历在目。但那时我无意顾他,扑到了大哥的棺木前,凝望着那张我多年未曾见过的脸。我同大哥仅有幼时相交,可我一直都忘不掉,在我备受兄弟姊妹欺凌时,是他站在我的面前,替我挡去一切的灾难。却没想,再见时,已是永别。”

看着茶水中倒影的脸庞,温御修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我至今依旧记得清清楚楚,灵堂之上,明莲绝望的神情,母亲强作镇定而强忍的泪,尚有我爹面无表情的脸,我至今都难忘怀,我能确信那不是一场梦,不是。我犹记得那一日我愤怒地质问大哥是如何死的,明莲还黯然地答道意外身亡,我愤怒地揪住了明莲的衣领口,问大哥究竟如何意外身亡,他却是打开了我的手,不发一言。那一记打,虽然很轻,但却在我的手上留下了红印,这感觉,我依旧未忘。后来,大哥下葬时,母亲终于哭了,抱着那棺木死不放手,还是我爹派人将她拉走的,她哭晕在地,大病了足足三日方好。我一直都记得,她大病初愈后强撑着身子来教导我时,那张惨白的脸。她为人沉稳、严厉,对我极其苛责,我甚至一度以为她是痛恨我,但今日她对你的所为不加追究,甚至说是她提出要寻我回来之事,我忽而觉得也许我想错了,兴许,她只是希望我能继承大哥的事业,做个好庄主。不过,也说不准呢,母亲的幼儿年约十五,过不得几年便及弱冠,届时很可能赶我下台呢。呵,不论她所想的是何,我所认知的,是我大哥已死。可是,最近为何总有些不对劲,不但高前辈说一年前曾见过大哥,便是方才母亲的反应,也不似大哥已死的样子,总不可能,我出外几个月,母亲便疯了罢。”

眨了眨眼睛,容惜辞将手放到了温御修的头上,摸了几把,下定结论道:“唔,有点热,既然他人都未感觉有啥问题,那指不准,便是你脑袋不清了。”

“……容惜辞,你欠揍么。”

“可那该如何解释你大哥已死同他们之间的反应呢。总不可能是你的故事被改写了……罢……”话还未落,容惜辞身子一凛,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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