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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御修倒退了寸步,抬眸正巧印入了一双黑纱后精明的双眸,微有一怔,又在容惜辞的扯袖下,冲了出去,随着,一群闹哄的众人风一般地抄着武器赶了过去,自始至终,都无人去看那个黑纱男子。

众人远去后,黑纱男子从手心里展开那攥紧的锦囊,嘴角微微一扬,便扬长而去。

此时因着众人都冲去寻了温御修,是以现下西苑落得是静悄悄的,仅有一个人烦躁地在浅阁门口走来走去,看到黑纱男子的走近,江承眼里亮起了贪婪的光,左右看了一眼,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焦急地道:“如何,可有弄到手。”

冷光的眸里划过一丝嫌恶,黑纱男子将手里的锦囊递给了江承:“不确信真假。”语落,也不待江承问话,便转身离去。

江承一心扑在了锦囊之上,虽不喜他无礼,但也未怪责,捧着这锦囊当成宝贝似的,便进了屋,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瞧,这脸上的笑意登时变成了铁青,脸上肌肉纠结成了一块。只见上头写的字极其简练,上书:

“一指穿厚板,验手指穿洞之力;二舔|舐香蕉,验嘴上功夫;三紧憋尿意,验肾部功能;四扎蹲马步,验姿势持久之力;五双手撑地与肩同宽,身子下压又起,验床上耐力。”

……江承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但无论这锦囊内的内容是真是假,他都得赌上一赌,从这一日开始,他便天天贼头贼脑地在浅阁里练习他的体能同床上功夫,因而浅阁日日都不断地有香蕉以及木板送来,小厮们直觉古怪之时,又为甚少给他倒夜壶而感到开心之至。

撇去江承不谈,听闻温御修现况的明莲可是兴高采烈地坐在椅子上,这嘴都快咧到耳侧了,若非有人在场,他当真要不顾形象地捶桌大笑。清咳一声,明莲恢复神色的端坐回来,询问了一下单膝跪地的手下,关乎温御修的近况,待听得西苑众人出动,去抢锦囊时,他这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嘴角,又给拉了起来。

强忍着颤抖的笑意,他呼吸一沉,便对着一旁的方长老道:“方长老,现下千香阁一团糟,烦请您出面制止一下,以免愈演愈烈,至于这为了争宠而坏了规矩之人,随您处置。”

“好。”应了一声,方长老绷直了腰际,便带着自己的人赶去了众人所在之地,只见数位样貌俊美的江湖人士都在四处张望,脸作急切之态,又是飞身上树举目远望,又是趴伏下地从矮树间缝隙观望,足见他们是在寻人。

大掌一挥,方长老话不多说,便要自己的手下将人赶走。有些认得方长老的,一见到他脸色便颇有些不悦,但知晓定是明莲出面了,是以便兴致缺缺地先一步离去,一些不识人的,眼睛厉害的,自然便先走了,眼睛不利索的,便同方长老给争执了起来,当然下场没个好处,经方长老这么一报给明莲,管你是什么门派的人,坏了千香阁的规矩,直接送下山了事。

原先闹哄哄的众人一哄而散,独独却是罪魁祸首,不见踪影。

眉目一沉,听着手下报未寻到人后,方长老便让众人继续搜,而他则运起高绝的轻功,奔走于高树之间去寻人。也不知温御修两人躲去了何处,偌大个千香阁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不见人影,唯一的可能便是出了千香阁,可问及守在大门之人,却又回答未曾见着,一时便让人疑惑不已。

嘴角下拉了一个弧度,方长老将千香阁许多地方都想了个遍,顿时便亮起了双眸,挥手让手下去其他地方寻,他则运起轻功朝他所想之地去找,不多时,他足便落在了明莲平素练功的密室旁,挥手将守在这里同他道礼的守卫赶走,自己一人负手缓步前行。

此处乃是明莲的练功之地,地处偏隅,甚少有人进入,但却有一个小口子,可从外头进入,乃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但由于这密室大门紧闭,一般人闯不进去,是以明莲即便知晓那个口子,也未派人去补,还笑称他倒要瞧瞧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对付他。如今千香阁基本都被找了个遍,仅余此处有人把守未能进来,便再无他处了。

随着步伐的趋近,渐渐的,方长老听到了里头那个口子处传来来低低的窃语声与喘气声。

“呼,这些人也忒无礼了,竟然便这么给扑上来抢,所幸我们逃得快,不若真给被他们宰了。”

“都怪你,好端端的喝啥子酒,胡说话,还害得我同一块遭罪!”

“哎哟,你……”

“嘘,小声些,想被人发觉么,外头还有人呢。”

“唉,你说咱们现下咋办。总不能一直蹲在这儿不出去罢。”

“啧,这主意不错,你便一直待在这儿罢,他们的目的是你,又并非我,我不怕。”

“你好狠的心,我们现下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嗤,要不,我说你不怕的话,便挑着那锦囊去同明莲乖乖认罪罢,兴许他还会放你一马,帮你平压此事。”

“嗤,先前我假借锦囊之事使得众人斗做一团,自己从中得利,哪知晓不知是谁同我作对,将这事传进了明莲耳里,唉,当真是叫苦不迭,我若跑去同他认罪,第一个被毙的人便是我。我……”摸索衣料的声音接着响起,随之又突然停止,“吓!锦囊呢!”

“什么!”

“锦囊,锦囊不见了!”

“你说甚!”忽而扬起了一个语调后,又似觉自己发声过大,又将声音压低,“再找找,这东西不见了,你想认罪都没法了。”

“完了完了,当真是不见了,”这话音里都带起了哭腔,可见那人紧张至极,“怎办,若是落到他人手里,交予明莲,告我一个假冒明莲之名的罪,将我赶下山咋办。”

“下……下山便下山罢,了不起我们走了便是,稀罕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我们来此,不便是想能夺得头筹,能得明莲看好,想法子使得我们山庄的地位有所提高么,可现下,唉,我当真是糊涂,原先想着能借锦囊一事,算计他人,使得他人能为了锦囊而挣破头颅,让自己获胜,却未想……糊涂,当真是糊涂,结果未能达到结果,尚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哼,你活该!酒醉乱言不说,还真当自己聪明不成。”

“好惜辞,你如此聪慧,帮我一帮罢,现下我该怎办,我可不想被明莲赶下山去,这般我可对不住我爹了。”

“你自个儿胡言乱语惹的祸,凭甚要我助你,自求多福罢。”衣袂撩动的声音随之响起,但须臾又是衣袖一紧,呀了一声后,重物倒下的声音便传出。

“惜辞,你当真如此绝情,帮也不帮我,你可知我现下有多难堪,若真出何事,你也不心疼我。”

“成了成了,你想我如何助你。”

“我只想莫被明莲赶下山便可,最好尚能参会夺得头筹。”

“嗤,你想得倒是美好,可惜难办。如今你都惹上明莲了,你以为人家尚会眷顾你不成。”

“我……嗨,说实话,我也不想傍着明莲这人,可我没法子啊,谁让他乃是江湖第一大门派,正派之首,若能倚仗他,我们虽为邪道,但出门也颇有脸面不是,但若是得罪了他,甭说好处了,只怕日后连生意往来都给断了去。”

“唔,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实话,我也瞧他颇为不顺,忒瞧不起那些奔着他去之人,要不……”

“要不甚,你可是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唔,要不,咱们另寻他人,讨好他人。”

“嗤,算了罢,能寻何人呢,明莲的地位摆在那处,我们能怎么着。”

“话也不是那么说,嗨,你不知千香阁里尚有两位长老么,听闻其中一个齐长老的乃是明莲的跟屁虫,我们想法子讨好他,让他给明莲说说好话?”

“这主意不错,只是,我们能如何讨好他,他跟着明莲身边,怕是好处也不少罢,还缺咱们这一个好处不成。”

“这倒也是,有些难办。啊!”轻有一拊掌,继而又道,“是极,你忘了先前你从药贤世家那处得来的,关乎明莲私下同药贤世家外戚联合挤兑家主的罪证么,若是将这罪证交给齐长老,让其呈给明莲,明莲定会很开心的。”

在外聆听的方长老呼吸略有一滞,眉目都凝了起来,继而又沉沉呼吸,继续聆听。只见里头有一阵长长的沉默,另一人叹息一口,接话道。

“这样成么,虽说将这罪证呈给了明莲,可让他将罪证毁尸灭迹,保住了他的地位,可若是明莲追究起来,药贤世家同我们都得出事。”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说能咋办,人家药贤世家倒好,捡了你这个替死鬼,一句话将这罪证送来给你,让你替他们报仇,对付明莲,结果谁知你这不争气的,不但不对付明莲,尚凑过去傍着人家,没用!”

“嗨,我也不想的不是。可现下都成了定局,能怎么着,若是能有一个既能对付明莲,又能提高我庄地位的两全其美法子便好了,这劳什子的大会头筹我不要也罢。”

“唉,我也不知怎办了。”

里头霎时便沉默了下来,久久都未有人说话,仅有叹息从中而出,而外头一直驻足聆听的方长老已是嘴角微钩,心底生出一个主意。

他不疾不徐地行了出去,唤来了守卫,作势大喝,带人冲了进去,便将防范不及的温御修两人逮了个正着,吓得两人一屁股便给蹲到了地上,睁着一对大大的眸子瞧着他们。

喝令一声,方长老便让人将他们俩一同拽了起来,就往刑堂拖去。

温御修吓了一吓,挣脱出守卫的手,忙恭恭敬敬地对着方长老作了个揖,小声地道:“方长老,给个面子,在下乃是一庄之主,即便是用了些不好的手段,但我一未伤人,二未害人,这权归是他人贪婪兴起,方会出这等事儿,若真怪责,我不过是一个起事之罪,真正引起大乱的乃是他人。方长老乃是明白人,当知若是将众人都擒来,必讨不了好处,不若此事算作个警告,便罢罢。”

方长老岂是如此好糊弄之辈,耳听温御修如此说来,直觉他倒也是聪明人,会说话,但他却是把手一挥,喝人将他们拿下,凑于温御修的耳边冷声道:“这事儿总归要处置一人以平众怒的,温庄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好自为之。”

“且住!”容惜辞一个冲动,便唤了出声,在方长老那森然的目光注视下,焦急地看了温御修一眼,便道,“我有话同你说。”

“我却无话同你们说,是非曲折,先到刑堂再说。”

“别!我助你一事,你且放过他可好。”

方长老的双眸轻眯,看向了一旁的守卫,仍旧是板着脸道:“有何话,至刑堂再说。带走!”

声音一落,不论他们俩如何挣扎,还是被当众带往了刑堂。好似故意的一般,这方长老带他们去刑堂时,故意从西苑绕远路过去,许多西苑住着的人见之,幸灾乐祸之时都不免暗自侥幸,自己未惹着方长老,连文余逝同封无恨见到他们,脸上看似哂笑,心底却是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到得刑堂,将他们俩推了进去后,方长老竟是挥手将其余人都赶了出去,言道要自己亲自审问。

随着黑漆的大门一关,隔绝了外头的光线,容惜辞轻吁了一口气,软靠在了温御修的身上,拍着他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

“你想说甚。”方长老虽看似平淡的语气道出,但若仔细听着,可闻其中的激动之意。

眸中精光一过,容惜辞看了温御修一眼,摊手道:“将那东西拿出来。”

恍悟到容惜辞所指,温御修反倒紧张地捂紧了自己的胸口:“不成不成。”

“你嗦着些甚呢!”容惜辞跳脚起来,埋到了温御修的怀里,就将那罪证给扯了出来,挣脱温御修欲夺回的手,就把它往方长老那手里塞,“长老,您快拿好!”

方长老自然不接,他虽心急,但也并非不论何事都不顾一切的人,自然得看这东西的实用性再言:“什么东西。”

容惜辞甩开了温御修,横瞪了他一眼,便添油加醋,多加修饰地把手里的罪证与来历说了个清楚,自然免不了夸大其词,说明这罪证有多么有用,同时还将方长老夸了个遍,虽未言道方长老欲同反明莲的目的,但话语里却透出欲同方长老合作,尊他为上,与他一块反了明莲之意。

方长老听罢,这眉梢都不意外地挑了起来,但嘴上仍是冷冷地道:“如此,你们有何好处。”

听闻方长老已经动摇,温御修同容惜辞这脸上都现出了几分谄媚:“我们只想要邬乘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有所提高,若有一日方长老登位之时,还望你能多提拔提拔,此事于你而言并无坏处,我们已是

走投无路,还望方长老莫要计较先前所为。若是方长老不应下此事,那我们俩便只能死在这儿了。届时,便莫怪我们临死前狗急跳墙,毁了罪证不说,尚说方长老你害死我们。”

杀意霎时从方长老眸中激射而出,骇得温御修两人抖了几抖,嘴上仍强作镇定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总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全权助你,若是不得好处,到不死鱼死网破,谁也没得好处。方长老,莫怪我们无情,若能无意相助,您知晓了我们有这罪证一事,你以为我们尚会轻易放你离开么。”

“你们这是威胁我?”语中寒起了冷意,方长老不屑地扫视了温御修两人一眼,虽瞧不出他们的武功底细,但看他们俩下盘不扎实,武功应是不高,是以不免带了几分蔑意。

“不敢,但若是涉及性命,谁人都要为自己争一口气不是。方长老,倒不如应下此事,以后我们尚得靠你了。”温御修拱了拱手,语带恭敬。

方长老扫视了他们一眼,将心里那秤砣掂了掂,随即便定下了主意。

不久,这刑房内便响起了几道棍棒击身之声,尚有几道哀嚎,听得是外头之人连连打抖,摇头叹,这方长老下手有些狠了。

一盏茶后,大门开启,容惜辞扶着撑着腰,嘴里喊呼的温御修一摇三晃地走了出来,咧着个难看的嘴脸朝众人笑笑后,便扬长而去。

方长老将那些得来的罪证缓缓放入怀中,步伐轻快的走出,便唤人行了同温御修两人相反的方向离了开去。

两人一路搀扶,温御修一路高声呼喊,到西苑时,这痛呼声更甚,一声高过一声,其声之凄厉,让人不免都替他屁股疼。嘴里还碎碎念着这明莲不给面子,说打便打,简直是不把他们邪道中人放在眼里,什么坏话都给说了个遍,落到西苑里正道中人耳里,那是幸灾乐祸,飘到了邪道中人耳中,这脸色便变了几变,当然,其中暗潮汹涌他们不知,容惜辞只知他们的目的达成了。

回房关门后,两人一同拉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一个朝左,一个朝右,神神秘秘地将外头的给扫了个遍,然后相视而看,嗤嗤嗤,嘿嘿嘿,这笑声越笑越大,禁不住互相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又看了外头一眼,带着对方往床上去。相拥地躺倒在床,同时一块掀起被子,裹在里头放肆大笑。

却原来,方才窝在明莲练功密室里所说的都是他们算计好的,为的便是引方长老上钩,果不其然,他当时便同意了温御修的要求,以拿取罪证为由,换取温御修的平安。所幸他们身处在千香阁里,加之温御修的地位摆在那里,方长老不敢动他们,不若,只怕他们连刑堂的门都没能踏出。

他们俩当真是要同方长老合作,扳倒明莲么,也不尽然,这两人真正的目的,便是要使得明莲同方长老相争,他们作壁上观。这两人是整日闲得没事,在一起后,这多年来掩藏在心底的恶作剧之心随着他们的经历慢慢地涌上了心头,现下,真真是巴不得天天闹腾,看着众人斗得面红耳赤,心里可乐着呢。

笑尽了,温御修搂着容惜辞滚来滚去,两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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