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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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说愤恨他,然而究竟是爱他的,经过他那样的悔过温存蜜语,以及现出种种使人可怜的情状,心肠终于软下来了。

“你要知道,我们结婚还不到两年”

“知道知道!”

“其实”,她叹口气。“男子是永远不会了解女人的,因此你也不知道我这样的苦心”

“我全知道”

她用眼角瞟他,表示不信。

他却笑出声来,手暗暗地在她腿上揉把。

“可爱的!”他低声说。

“我不需要这种名词!”其实,在她心中,原有的愤恨和报复的意念早消灭了,所蓄满的却是这戏剧演后的温柔和安慰。

风波算是平静了。

最后他建议说:“我们俩现在看电影去吧!”

她答应了。于是两个人携手挨肩的走出去。

在电影院里,在黑暗中,她想起自己所演的那幕戏剧,又心酸了。他知道,便极力说慰语,并且用袖口悄悄地在密密杂杂的观众中间替她擦去眼泪

电影演完了,她丈夫便抱着她腰间,在人群中走出去。于是旁边有个中年的妇人向个胡子先生说:

“你瞧,这对才相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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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星期

如同狂风卷着平静的湖水,在个小小的县城里,突然地,被种奇怪的消息而掀起波浪了。先是,不知道是谁传来了这消息,跟着便传来传去,随后便扰乱了。

谁都觉得这消息包含着无数危险性,仿佛眼巴巴地瞧着将要开花的炮弹似的。人心是等于冬天枝头的残叶般地在紧张的热血中惊颤着。

谁都不能料定那将要发生的是些什么事情。大家都怀着个鬼胎,脑子中象电流似的只闪着:国民革命军——三民主义——打倒军阀——有钱的都应该杀——共妻——

这时的切是剧烈地在动摇,在趋向到种恐慌的混乱的状态。消息还刚刚传来了天,街上的行人便少了;入了夜,到处都是黑魆魆的;路灯要灭不灭的;显然不是个县城,只象墓。

第二天,绅士们和财主们便不约而同的下乡去,悄悄的躲起来了。年轻的小姐们和少奶奶们也不敢浓施脂粉,而且缝起粗布的衣衫,仿做平民。太太们是听到消息,便非常精细地把各种首饰埋到地板下。有产阶级的家庭是特别弥漫着恐怖的空气。

风声是天天的紧了。常常象天空的霹雳似的传来了可怕的警报:不但许多人共个妻,而且无数女人都赤条条的在街上游行,以及这些传说是越传越荒诞的。

于是粮食生起影响了。米仓渐渐的空起来,米店只准每个人拿个小口袋,买升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关起城门来开火,所以火头师父便老早把城外的河水挑满了所有的水缸。那些家里有水井的人家,也担忧着“绝水”便立刻把平常不很关心的井口做了盖,看守囚犯似的把它锁起来。可是谁都不能免掉的是盐——这东西却恐慌了,并且每天在官盐局门口,为着争先买盐的缘故而压倒许多人。市面便如此的纷乱了。最先是纸票跌价,限制着兑现,银“袁老头”不见了,随后连铜子也希罕起来。于是这城里便满街满巷地站着丘八,子弹排排的捆在身上,刺刀在灰帽上发光,到夜间便大声大声的叫喝,要口号,惹得满城的狗子都在乱叫

在城墙两边,又贴出师长的告示了,特别在“重惩不贷”的字旁加了朱砂笔的红圈,而且,在当天的下午,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象灯笼似的挂在城门洞中间,引了不少人的仰望,至于有几只黑色的鸟儿在那缩短的颈项边打旋。

告示是连续地贴出来。新的人头的血也连续地滴到石板上。黑色的鸟儿越来越多。最后,队队的丘八们哑声的走上城去,又抬上许多沉压压的木箱子,和尊黑狗似的大炮。

城门便关了边。许多丘八站立着,有的背着马刀,有的执着红缨的长铣,常常把镜子和刀子横,盘洁进城的人。

时局的趋势是越趋到严重了。这天,商会接到师长的火急的公函,说是在十二小时之内,必需着实筹备三十万元现款为治安费,所有的店铺都关起门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尽是穿灰衣灰帽的人,他们是三个五个群的,只想窜进人家去。可是那些印子屋的大门都钉着铁皮,挡得实实的,枪根都捶它不开,因此在那些低小的木板屋的人家,便无法抵抗地出没着灰色人的影子。在麻阳街上,个老婆子就跟着丘八跑出门来,眼泪婆娑地在咒骂着“吃汤圆的”!同时,三元豆腐店的老板娘正在地板上躺着,光着腿,不能动弹

在丘八们最自由行动的这个晚上,星期以来的混乱和恐怖所等待的那事变,便发生了。枪声不断地响了整夜。响得连狗子都不敢大声叫。子弹在黑夜里奔流着,宛如纵横不定的流星样。到了东方发白,这些细长的火条子才慢慢的,减少去,枪声也慢慢的停止了。但刚刚停止,又开始响着,还加上大炮的声音,象山崩。许多屋子被震动着。瓦上又重新沙沙作响,这样停响的连续着,打了三天两夜。

这时的许多马鞍墙都通了大洞了;几家余剩的茅屋还在冒烟;流血的人依样躺在街上。

城里的丘八终于退却了。在晨曦微微地笼罩着沉寂的县城,他们便悄悄的开了东门,又抬着许多沉重的木箱子,把几个“用过”的女人丢在空的师部里,大家踉踉跄跄的走了。到下午,那城外的先锋队才开进城里来。

枪声完全平息了。火灭了。慢慢的冒烟的茅屋也折倒了。死尸也收拾了。

城门又敞开着。城门边站了十来个比较不同的兵士。面青天白日的旗子悬在城门洞上,随风飘扬着。

陆陆续续的又进来了好些队伍,他们的帽子都戴得很歪了,子弹带都是空的,枪枝挂在身上,大家都现着奋力争斗之后的疲倦。有许多人都只穿着只草鞋

在这些军队的中间,群穿中山服的青年也夹着进来了,他们好象刚吃饱睡足的样子,活泼泼的,立刻把挟在胳臂下的好些标语,象香烟广告似的到处贴着,贴得把这个县城里换了个新鲜的气象。另伙人便分开去打店铺的门,打不开,便从门缝中,塞进几张传单去。并且有几个站在街心上,拿着话筒子,在那里大声的演讲。许多人同声的高唱着《国民革命的胜利歌》。

不久,这城里的秩序便重新恢复了,店铺家家的开起门来,街道上的行人也发现了。接着许多火头师父都把水桶子挑出城外去。

这时演讲的人更多了。只隔几步路便有个青年,站在板凳上,拿着话筒子,使劲的吆吆喝喝。先是谁都不敢走拢来,不久便围着,而且个两个的增加了。刚刚听着的时候,大家都现着个惊奇的脸。多半的人都不明了那话筒子的作用,只觉得留声机上的喇叭,却又放在人的嘴巴上,并且所响出来的声音都不大懂。只过了两天,而这些听众的程度便增高了,常常在话筒子底下,响应的高声嚷着:“国民革命万岁!”“打倒土豪劣绅!”以及“王天心那小子就是土豪!”

然而土豪和劣绅,却早已闻风,通通跑掉了。经过了纠察队的几次搜查,才抓到三个劣绅两个土豪。这五个人物便使得市民大会成为非常的兴奋。全市的民众都好象快要疯狂似的舞蹈着,嚷着。那临时执行委员也鼎沸着热血,条条的宣布着土豪和劣绅的罪状,最后向民众征求意见的问:

“你们说,该杀不该杀。”

“该杀!”

土豪劣绅便这样的结束了。但天天都有人告发某某是劣绅某某是土豪,以及某某土豪或劣绅躲在什么地方

接着切的事情都进行得很快而且非常的顺利。只在天工夫,便成立了商民协会,农民协会,工人协会。第二天妇女协会也成立了。于是在满街上,都潮水似的拥着穿短衣的人,头上舞动着白旗子,唱着歌。并且有排特别的兵士,很矮,身体却非常的丰腴,脸孔嫩得象小孩子似的,每人都拿了把剪刀,跑到人家屋里去,看见女人,不问青红皂白,按着就剪下髻子,使得太太奶奶们都仿佛失了贞操似的哭了,直到第二天才明白原来不是丘八,而是些从军的女学生,在大街小巷上,便到处丢着圆心式的,式的,辫子式的,各种各样的乌油油的髻子并且那些旧式的,没有油香,只有些柴火气味的髻子,也满满的装了两个箩筐,从城外挑进来了。过了天便把这些髻子收拢来,在土地庙里,陈列着,开了个羞耻展览会。

所发现的切事情都是新鲜的。天空几乎被白布蔽遮着。墙上和电线杆上都贴满了标语。大家都有他自己阶级的口号。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传单。全城是旋转于暴风雨之中似的进行着各种运动——农民们掮着种种农具在游行着,工人们也搬着他们所工作的器具,火头师父们拿了锅铲,老妈子们扔着抹布,

疯狂的举动继续了两个星期。

这天,正是第二次市民大会筹备会的开幕,非常意外地,各处指导员都不出席。在当天的晚上,许多人都听到很坏的风声了。夜间,纠察队便添了岗位,而且不住的巡行着。第二天天亮之后的风声突然紧了起来,传说敌军已经反攻到某处,离城只八十里,俨然那炮弹就在眼前幌着。

立刻,宣传队便出发了,许多青年又到处站在板凳上,非常用心的在话筒子里大声说了好些。同时新的标语和口号又贴了出来。辟谣的传单象鸽子似的在空中乱飞。

然而第二天女学生军便悄悄的开走了。天黑之后,纠察队便秘密地在戒严着。过了天,拿话筒子说话的青年也稀少了。再过天,农民们和工人们都找不到他们协会的指导委员。最后只留下些纠察队在城里维持着治安。

于是,跟着,在夜里三点钟,无数炮火便密密杂杂的飞进城里来了。轰坏了许多屋子和烧掉几家店铺之后,城门被打开了,那从前的灰衣灰帽的丘八,便挨着挨着,象无数蚂蚁,又象大海里的凶浪似的,不断地卷进城里来,把所有的空街道都塞满了。他们都挤着去打开店铺和人家的门

这数不清的丘人都得到各种满足之后,他们的师长才睡在轿子里抬进了城里,并且抬进了那个大屋子,便把“国民革命军执行委员会”的匾额打下来,重新贴上“全湖讨赤军第二十师师部”的红纸条,立刻下了个命令——于是城门又关了起来,挨家挨户的搜捕共产党。这天便次象宰羊似的宰了百多个,还留着三十多个剪发的年轻女人分给弟兄们

城门是这样的直关了三天。

第四天的城门开开了。城门洞中变了模样,几乎每块城砖上都挂着人头,血腥的气味随着风吹满了城里。

在城墙上,躺着,脱得精光的,圆圆的||乳|头上流着血,把砍下的头塞在小肚子下,而且被金色的太阳照耀着,分明地显露着白的丰满的肌肉和许多血污。

几个丘八便在这些平肩的女尸之间散着步,那尖尖的刺刀幌幌地在灰帽上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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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的打猎

美丽的春日普照着个省城。这省城里的名人——个局长,个秘书,个教授,个政客,个医博士,这群数数二的人物。为了春天的明媚的阳光,动了游兴,大家商量着个春游的方法,便同意那个教授的建议:“打猎去!”

省城是个类乎半殖民地的小小商埠。各国领事馆的高洋楼的顶尖,耸在空中,好象锋利的武器要戳破那淡蓝色的天样,然而这些顶尖也就是为这个城里增光的特色。矮矮的——如果和高洋楼比较,就等于群爬伏着的带病的哈叭狗似的——围着城的都是古旧的瓦屋,那黑色的炊烟便从这漏雨的瓦缝中冒出来,显见得这是个比欧洲至少退化了三百年的中国部落。常常失火,便直烧掉了几条街。虽然在失火之时也有救火队和水龙,可能那些勇者们只站着呐喊,他们的救火的家伙常常变为检拾火场中遗物的器具了,于是那水龙就成为只观火的兽物,纵然曾喷出水来,这无力的水只给人种滑稽的趣味。但是,反因此之故,这省城里才有许多新房屋的出现。否则,那些斜成三十度角的屋子,恐怕要等到全世界的屋子都倒坍之后才有重修的希望吧。所以,在这省城中的失火,那结果,至少在市政的维新方面是有点功劳的。

“拆他做什么呢?总有天火会把它烧掉的,烧了再盖也不迟”这是老百姓们所抱的观念,也就是老屋子增加了历史的另原因。

然而象个酒癫子走路似的斜歪的老屋子,终于碰上晦气的时候了,那是青天白日的旗挂到这城里来,不久便把它们统统拆掉了。不过,什么时候才把新的房屋盖在旧地基上,却什么人都难说,因此那些满着瓦砾的空场,便不知在什么时候,为了私人的便利,渐渐地堆满垃圾了。有的在垃圾之旁,还随风飘扬着“善知过去未来”的算命者的帐幕。又有的,变成了连警察也颇垂涎的赌窟,在各种的赌摊边,麇集着成百的人。这城里不是打猎的地方。

城外呢?田是片片的,菜园也现着绿油油的颜色;农民的茅屋上盖着新稻草;许多果树都结实了;但这里只限于这些东西。飞禽走兽是有的,却是属于农业的禽兽,如同鸽子和牛羊之类。在空中,虽然免不了有鸟鸦及麻雀,但这种鸟儿也不是供给打猎的好东西。

因此这群名人,便不得不离开这个省城,到附近有山的外县去打猎了。

比较有鸟兽可供人打猎的地方,是离城百里左右的县,这是个几乎被美以美教会的牧师把耶稣贯透了全居民的心灵的县城。据说,这个县长便是十足的信教者。他奉行那个牧师的教训是十二倍的等于中央的命令。因此他可以把大水淹灭了十八村的警报搁下来,先履行他自己的功课,虚心虔敬的念三遍《马可福音》。这县长,如果他不为他的前程顾虑,他定把本《旧约》代替了《三民主义》来统治这县的人民了。不过,虽然如此,他总也不忘记吃饭和睡觉之前,闭目念百声“天父保佑”和“天父赐福”的。因此那个钩鼻子的牧师,便常常在祈祷之后向他的信徒们演讲道:

“你们应当信爱上帝。上帝赐福给你们的真多。你们的县长不就是个证据么?他从前是个卖烧饼的孩子这你们都知道,因为他十分信爱上帝,所以他现在做你们的县长了。只要你们诚心的信奉和敬爱上帝,总有天上帝使你们做大总统”

这牧师的魔力真大。他来到这县城,五年吧,六年吧,那“天父保佑”的四个字,便结结实实的装满了全县人民的头脑,大家都把土地菩萨丢到粪坑里去,在屋子当中挂上了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的像片。除了这种清色的天父的儿子之外,这县城,便是以野兔子之多而驰名于远近的。

向着这个县去打猎的名人们,在个灿烂的阳光吻着柳树的嫩叶时候,大家穿上新的猎服,挂着猎枪,带着许多打猎的器具,如同向个弱小民族的出征模样。结成大队。

这的确不是件小可的事情呵。在这个省城里,只有过个伟人到县去看过次老虎,然而已是旧事了。过了三十多年了,省志上至今还特书着这光荣。因此,此刻的名人们的打猎自然比去看老虎英雄多了,简直成为了不得的盛举呢。不但许多男男女女带着羡慕的,惊骇的,以及跃跃心动的神情跑来瞧这生都难遇上的幸事,并且,那许多新闻记者也从热被窝中赶来参预这个典礼,这些记者先生们是不会忽略他们的这种职务的。

名人们出发的地点是在教育会的门前。那里是四面高墙围着个大空地,两旁有百多年的几株榕树,鸟儿在树荫中叫着。许多人把这空地站满了,大家拉长着颈项,眼睛发愣的瞧着那些希奇的装束,那些隔于另世界里的人物,那些在晨光中闪耀的黑色长统靴子,以及那些放在汽车上的不知名的物件,

这时有个头发放光的记者专心为名人们的纪念照了个合影。站在当中的,团团脸八字须的那个局长,此君除了在公文上签得两个欧体字之外,便可以不动的直打三十二圈“麻将”而称雄于侪辈中的。他的左边,几乎比他矮了半个头又瘦了半,而且那个教授,现着枯索的,却又十分严重的脸,这个当上教授才特别养成的习惯,也就是“不如此不会使他生敬畏”的哲学把他弄成第二偶象了。和他差不多高矮的是那个秘书,可是比起教授来,不但漂亮,而且年轻,并会把条手绢和个铜板在手中变把戏,因此他成为秘书处以及别的团体中的重要人物。此外他还会说俏皮话,譬如——他对个出汗的朋友说:“怎么,太阳这样大,你反在下雨么?”——这就是人们称他为俏皮的地方。和他并排,但站在右边最末了的是医博士,架着托力克眼镜,他成为博士,便是以打针之妙而驰名于社会的缘故。因此他曾经向个患肝热病的青年人打了三针六零六,把病人的脸肿成个烙饼,然而这还是他针术的功效呢,据他说,如果不打针,那病人早就为花柳病而烂掉那生殖的东西了。他的左边便是那个留点日本式胡子的政客,同时又是个革命者,因为他全部的学问便是“总理的遗嘱”,所以他成了“三民主义”的正统派分子。这几个名人虽各有不同或特色的地方,但在这时,他们是样不动的把眼睛望着那镜头,等着那记者的拍影。

照相响了之后,于是,名人们出发了。

汽车呜呜的走去,记者们扬着帽子,人众们象潮水似的拥了下。大家看见那只猎狗从汽车上露出头来,闪着金色的眼睛。

“!”局长卷着舌头叫,面把手放到狗的背上。可是这只狗刚刚转过头来,又昂然把脸朝向外面了。

医博士便嘲笑似的说:

“这狗象它的主人”

教授便想起英国人的脸上的骄傲。也许英国人对于别的民族是很和气的,但是从中国人看到他的脸,总觉得有点不可侵犯的神气。因为这只猎狗,为了交涉员的面子才从英国领事那里借来的,所以不服那局长叫它,虽然这是它的名字。

政客便把话岔开说:

“你们瞧,我这身象不象打猎的样子?”

局长睨了他眼。

“完全是个猪士,”他说:“真漂亮呵!”

秘书也轻轻的把靴子互相触着,显出种自满的神气。

教授低声的向政客,半玩笑的说:

“十八世纪的骑士”

汽车驶到了码头。大家换了轿子。

于是到第二天的星光隐隐地闪着蓝色的光,暮色把天空变成个神秘的夜,各种的轮廓都模糊在淡淡的黑影里的时候,那些轿子便连续地抬进了县的县政府。

县长立刻在山门口上挂了张牌子:

要人在此打猎

人民不得进内

且勿大声喧嚷

第二天清早,名人们的打猎便开始了。

这天是个好天气。春天的太阳娇媚地闪着金光。每个山峰上都反映着辉煌的,变幻的彩色。古老的树林荫蔽着潮湿的气味。鸟儿在空中安闲的飞翔,叫鸣。树叶子在微风里瑟瑟的动。野兔子,白的,黑的,灰的,竖着长耳朵,张着胆怯的小眼睛在树影之间出没,露着肥的屁股和短脚。间或有两匹身段瘦瘦的,满着白的斑点,属于鹿类的美丽的小动物,宛如害羞的小姑娘样,刚刚闪身,便跑去不见了。

这五个打猎的名人便各拿着枪到处去瞄准!

“啪!”枪响了。

“啪——啪——”枪连续的响。

无数的鸟儿便同时惊慌地飞了起来,发狂似的叫着;野兔子也飞快地躲到窟子里。名人们互相问答着:

“打中了么?”

“没有。”

“你呢?”

“也没有。”

“这些机灵鬼”

接着,名人们便协力的向只猫头鹰射击,这鸟儿正栖在松树的粗枝上,打着瞌睡。

“啪”

奇怪的叫了声,猫头鹰也飞去了,只有弹子穿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留在这幽静的林子里面。

“不行。”医博士失去了不少的游兴。

教授也把枪口倒朝到地上去,皱了眉头。

“!”局长又无聊地向那只狗叫着,狗呢,连头也不抬,只把那长鼻子在发霉的荫地上唤着。

政客却鼓起勇气来说:

“瞧我的!”面闭了只眼睛,把枪枝横,向空中瞄着。

“好,”秘书用力的说,“瞧你的。”

“啪——”政客便赶忙的向前跑去,因为他分明看见只鸟儿从树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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