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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费执明把一张照片扔到了他的被子上。

费奕真拿起照片迷迷糊糊地看了两眼,却一下子被惊醒了。

费执明冷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照片是梁清昨天在花园门口亲吻费奕真的照片,角度和取景之好,几乎算得上是艺术照了。

黄昏的阳光下,两个男孩的姿态美得像是一幅画。

但是费执明显然完全欣赏不来这样的艺术,他感到非常愤怒和焦灼。

费奕真怔愣了半晌,突然着急道:“我要看新闻!”

结果被费执明一把抓住,说道:“不用看了,被我压下来了,照片也拿回来了!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吧!”

费奕真却只是望了父母半晌,然后说道:“爸!妈!对不起!”

费执明愣了一下,倒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么一句。

然而费奕真却没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而是爬下床就冲出了卧室,冲下了楼梯。陈雪妍惊愕地叫道:“真真,你要去哪!?”

费奕真却是像是要哭一样地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笑,然后就推开门跑了出去。

初春的早上,空气还带着冷意,费奕真穿着一身的睡衣,直接跑向了梁家的门。

梁家的门甚至是大开着的,不知道是忘了关还是其他原因。费奕真也顾不上礼貌了,直接跑了进去,就看见大厅中,梁父正拿了一根皮带要抽梁清。

费奕真已经来不及跑过去,只能大叫道:“阿清!小受大走!”

仿佛是什么时候,费奕真也冲他大声喊过这样一句话。梁清猛然转过身,一把抓住了迎面抽来的皮带,把梁父惊愕了一下。

梁清却已然放开手,转身向着费奕真跑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费执明和陈雪妍紧跟在费奕真身后,也追了过来。

两个少年互相握住对方的手臂,站在一起,面对着周围的亲人,就像两座孤岛。

这时,薛晨却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对着梁父喊道:“这就是你梁家的种!我早该知道,你们梁家就有同性恋的种!”

梁父抓着皮带的手青筋暴露,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再说一句!?你敢再说一句!?”

薛晨咬牙切齿,叫道:“我怎么不敢说!?梁守城,你们梁家就是同性恋的种,你大哥――”

“啪”的一声响起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梁父虽然常常动手教训儿子,但是却是几乎没有对薛晨动过手的,至少梁清没有见过。所以他突然动手的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梁守成一向是铁汉的作风,此时却咬着牙,眼眶发红,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许、说、我、大、哥!”

薛晨第一次被一直看不起的丈夫打,顿时气得快要疯了,她尖叫道:“我就要说!你大哥就是变态的死同性恋,活该他被枪毙!”

梁清听得惊呆了。

他从来也没听说过,自己原来还有个大伯,而且也是同性恋。

梁父怒道:“薛晨!你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吗!?你竟然还敢提我大哥,你敢――”

他一口气几乎要提不上来。

梁清虽然平日对梁父梁母都不怎么亲热,但是在两人之间,他还是比较偏向于薛晨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从薛晨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又是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薛晨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仿佛循环卡带了一样重复着这样一句话,眼神涣散。

半晌,她说道:“离婚吧!我们早就过不下去了。我不能再把阿清留在这里,我要带他走!”

梁清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样匆忙快速的事态变化却是他预料不到的。薛晨用即是阴沉的目光望了站在大厅中央的两人一眼,然后话也没有跟自己儿子说,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这明显已经是别人的家事问题了,费执明夫妇俩想把儿子带回去,费奕真却紧紧抓住了梁清的手腕不肯放开。梁父叹息着看了两人一眼,对费奕真问道:“你怕我打他?”

费奕真开口说道:“叔叔你要怪就怪我吧。”

梁父摇了摇头,说道:“放心,我不会动手了。你先跟你爸妈回去,我跟梁清有话要说,回头让你过去找你,到时候你可以自己检查一下他有没有挨打。”

费奕真愣住。

梁父一直以来可能是看费执明的份上,对费奕真都比对自家儿子客气容忍得多,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这样平静,倒是让费奕真愣了一下。

梁清看了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余岁,精神气都消失不见的父亲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对费奕真说道:“你先跟费叔回去吧。我待会儿再去找你。”

费奕真跟父母回到家,费执明泡好了茶,命令他坐下,陈雪妍又匆匆跑去拿了件他爸的大衣给费奕真披上,三人才开始谈话。

“什么时候开始的?”费执明问道。

费奕真疑惑。

“问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费奕真低声道:“初二的时候。”

“实质行为呢?”费执明又问道。

费奕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猛然意识到费执明指的是什么,回答道:“没有,最多就是kiss一下。”

费执明顿时冷冷笑了,说道:“梁清那小子不像这么老实的小子吧?”

费奕真有些不快费执明的说法,为梁清辩解道:“他很尊重我的想法。我认为现在还不是适合做这种事的时候。”

费执明点点头,说道:“看来你们还是很了解这里面的事情的。不过这也难怪,你们也到了这个岁数了,会去了解也是难免的。”

陈雪妍坐在旁边,双颊泛红,几十岁的大人像个少女一样羞臊,心想这父子俩都在说些什么啊她见两人没有吵起来的迹象,转身就摸进了厨房去做小点心。

等陈雪妍溜掉之后,费执明的话题就比较严肃了。

他问:“从来没有对女孩子有过那方面的想法吗?”

费奕真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没有。看过那种片,不会有什么反应,而且还觉得很反感。我大概是天生不喜欢女人。”

费执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半晌,他对费奕真说道:“奕真,你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阿清,你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梁父叹了一口气,对梁清如是说道。

“我父母死得早,从小可以说就是你大伯把我养大的。你大伯是个好人,谁都会说他是个好人。我至今也不明白,男人怎么会和男人好但是对于你大伯,又觉得其实也不奇怪。也许品性高尚的人天生就是会互相吸引的吧。你大伯是个好人,你大舅也是个好人。”

“大舅?”梁清突然不解自己又从哪里冒出来个大舅。

梁父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梁清安静下来听自己说。

“大概是三十多年的时候吧,那时候你爸我也只有八九岁,你大伯比我大十五岁,已经是二十来岁的大人了。有天他出去做事,回来就背了一个人在背上,那个人就是你的大舅”

第99章

梁大伯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而薛大舅一家则是首都下放来的城里人。不过被下放的主要人物并不是薛大舅,而是他和薛晨的父亲,梁清的外公。

梁清的外婆死得早,外公一直没有再娶。他原也是有名望的爱国资本家,只是在政治斗争中第一批受到殃及,下放到了梁清老家所在的那片穷乡僻壤。

梁清的外公在之前的事故中被打断了腿,行动不便,又只有一对儿女。梁清的大舅当时也已经年过二十,本身没什么问题,是主动要求跟着下来照顾老父亲的。如此一来,无人照顾的宝贝大小姐薛晨自然也跟了过来。

那时候的薛晨很是娇气,年纪又小,对突然改变的生活环境完全不能适应,整天只知道哭闹。而梁清的舅舅虽然原本也是养尊处优没怎么做过体力活的文弱书生,下放之后,却硬是承担起了照顾父亲和妹妹的重担。

梁清外公的腿伤导致了并发性的炎症,一到湿冷的天气就会疼痛不已。梁大伯把梁清的舅舅背回来的那一天,梁清的舅舅就是因为分配的柴火和煤炭不够用,而梁清的外公又腿疼得厉害,结果下工回来还试图上山捡柴火,却不小心从山道上滑落了下来而导致的受伤。

梁大伯搭救了薛大舅一把,两个人后来就慢慢熟识了起来。两个青年年龄相近,兴趣又相投,不知不觉就走得近了起来。梁大伯年少好学,却没什么学习的机会,而薛大舅是装了一肚子学问,却对农村活计很是拙计。于是梁大伯就帮薛家干活,而薛大舅和梁清的外公则时不时教两兄弟一点东西。

梁父也是这样子跟薛晨熟识起来的。

不过那时的薛晨是只骄傲的小孔雀,对于梁父全然看不上眼,倒是挺黏糊梁大伯和自家哥哥。

梁父说到这里,补充道:“她从小外貌协会。”

梁清点了点头,知道了自己的大伯和大舅应该都长得不错。

梁清的大伯和舅舅对薛晨其实都很不错。这两个青年都是相貌俊秀,人品也好的人物,只是因着家庭问题,到了二十多岁还没什么人问津。那时梁父已经懂事,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兄长,所以平日特别懂事听话。梁清的外公一度似乎关心过梁清大伯的婚姻大事,但是后来就没怎么提了,梁父至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当时就知道了。

但是薛晨不同。

她对于两位兄长的占有欲特别强,总是不甘心受到忽略。但是毕竟年龄差在那里,所以总有两人出门而哄着她呆在家里的情况出现。

梁父说道:“我觉得那大概是她后来做出那种事情的原因。”

梁父少年时个性比较单纯,所以他是直到薛晨在下派的那些人面前当众喊出那句“大哥哥你晚上只亲哥哥,晨晨不高兴!”时,才隐约知道自己哥哥和梁青舅舅的关系。

梁父不知道那时的薛晨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喊出那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的气恼和狡黠的笑意。

那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孩。

那时的法律很是微妙和诡异。梁清的大伯和舅舅被押审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梁大伯被判决了,而梁清的舅舅却被放了回来。

梁父要去找自己的大哥,梁清的舅舅抱着不让去,还愣是被他在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所以到最后,梁父也没有见到兄长最后一面。他最后看到的,就是行刑场地上那凶悍大娘还没能用井水冲洗干净的血迹。那时,他恨死了薛家的所有人。

梁大伯死后,梁清的舅舅就负担起了两个小孩和自己父亲的生活。梁父那时毕竟还小,再怎么不愿意,但是如果不想饿死,还是不得不吃下梁清舅舅塞过来的食物。

也就是梁大伯死后,梁清的舅舅就很少和自己的妹妹说话了。虽然他个性温和,并不对薛晨发火,但是对自家妹妹的态度明显淡了下去。

他白天上工,晚上还要照顾家中的方方面面,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身体上的伤病就慢慢增多起来,但是他仿佛无知无觉,永远都是那张带着淡淡笑意却从来透不到眼底的笑脸,偶尔有闲时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屋子里的角落发呆。

梁父有时候想他是不是想自己的大哥,可是却也不敢问出口。

那一年薛晨乖巧了很多,但是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任意妄为娇气吵闹,而梁清的外公也加强了对她的管教。

时间总会磨平一切伤害,只留下粗粝的疤痕,在偶尔碰触到的时候,隐隐发痛。

梁父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原谅薛大哥和薛晨的。但是真正明白梁大伯的死不是薛大舅的错,大概是那个时候。

那几年梁父也渐渐大了,薛大舅越发显得苍老起来。他原本是那样温柔英俊,文质彬彬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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