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所受的诅咒,只有慕容家人方能解除。”黑发男子的嗓音带著沙沙的磁性,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眸认真地注视著银发的少年,“只有用亲手足的精血,才能助你破解这阴毒的诅咒。”
“精血?”少年诧异。
“以女子身体为熔炉,将至亲手足的精血吸纳融合。”黑发男子朱唇开阖,面无表情地叙述著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你既是童子之身,只要此女子再同你阴阳交合,届时再佐以药物,这诅咒自然破解。”
“……”少年显然不敢置信,“天下竟有如此诡谲之术?”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此刻样貌摆在眼前,便足以证明。这世间鬼神之术万千,只是凡人不解罢了。”
一阵清风掠过,带起烟雾翻腾,也撩起男子额前垂下的一抹黑发。
乌黑的发丝翩飞,映衬著容颜如雪,男子语气平静,然而那一身绝世风姿,俨然超然於凡俗世外的得道仙侠。
“至於到底需要多少人的阳精采补……目前我只知最少也需二人。你既排行第七,上头兄长的人选,应足成事吧?”
“虽行七,五哥六哥早夭,三哥也不曾谋面。”少年垂下晶莹的大眼睛思虑了一番,“大哥常年云游在外,跟我们兄弟没什麽感情;二哥向来不近女色;四哥与我最是亲近,他……应该会帮我吧……”
黑发男子淡淡地听著,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可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用这丫头……既然我兄长对她有意,又怎舍得如此对她?”少年扬起秀气的脸儿看向男子,“一定非得是她吗?”
“如果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你也不用千里迢迢来回跋涉了。”淡淡地应著,黑发男子转身出了医庐。
“为什麽非得是她?”少年仍不甘心,上前追问道,“这丫头的身子太弱,用她做那‘熔炉’,能行麽?”
“你如不信我,又何苦非要在此纠缠?”黑发男子已经开始起火煎药,拾掇著药材,连头也没有抬。
“……我许了你一个承诺,你才肯助我。现下,你是要反悔麽?”
少年如猫一般的瞳仁刹那间闪过一分杀气。他并不是个轻易会相信陌生者的人,之前他因为想抓住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所以听从了男人的指引。然而此刻这男子所言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太过不可思议,由不得他不起疑。
“她身上正有一味奇毒,大概就是我那师弟玩弄yin物炼出来的阴邪玩意儿,yin毒入骨,已非药物可以解。”男子对少年不敬的语气也不恼,仍是以一副事不关已的语调,淡然叙述著,“她醒来之後,必定苦痛难当。再加上曾有药物损及子宫,恐怕影响日後生育。以多名男子的精血养之,对她并没有坏处。假以时日,许能将那yin毒散尽。”
听到这番不像解释的解释,少年心中疑虑终於去了几分。
他毕竟是见识过男子的医术,和那几近於妖邪的勘测天机之术的。如果此番行为对这丫头也并不全是坏处,甚至能救她解毒,或许,他也不妨一试。
这一刻,少年根本无暇去想床上昏迷女孩的意志,无暇顾及她是否会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解毒……
除去这一路上照顾她产生的那一分心怜,他更关心的是,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计划──
对一个男人来说,有什麽比永远都长不大,一辈子带著像个奶娃娃一般的外表和身材,来得更加耻辱呢?
*****
半个月後。
“她腕上的伤已经大好了。气血也已调养顺畅,这两日便该醒了。”男子又一次为床上的小人儿检查了身子,起身道。
他转过脸来,只见右脸覆了一片精巧的面具,余下半边脸的肌肤,光洁如玉。
慕容笙第一次见到他,便是这个样子。後来在这岛上,便不曾见他掩饰过容颜。这一日却突然戴上了面具……
难道,这性子冷淡到极点、凡事了然於胸却又事不关已姿态的男人,是怕床上那小丫头突然醒来,会被他的脸吓到?
这个念头方一闪过,很快便被少年否定了。
经过这十几日的相处,他更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如同行尸走肉──
每日的行为举止还有言语都很正常,偏生就好似少了一个灵魂,简直……就好像个活死人!他怎麽可能,会关心一个丫头会不会被吓到的感触?
少年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常年隐居世外、几乎从不与人接触的男人,为什麽会为了那样一个目的,来帮他做这许多治病救人的事?
国师……当初他慕容笙许给他的承诺,便是让他成为玄武国的国师。
其实以这男人之能,要做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师均绰绰有余。然则玄武国向来民风彪悍,排外,统治集团的内部组织也异常严密,如果没有“关系”,怕是很难进入到国师这样一个受万人景仰的位置。
这人怎麽看,都不像是贪图名利之人,为什麽……
“你那兄长几人找不到出云谷这儿,大概以为你已经离了飘渺岛,昨日已经离开了。”男子好似看不到少年那一分探究的神色,一边收拾药材,一边整理起行囊,“你在这也待得太久了。现在就带她走吧。”
“……”少年不禁暗自感叹,这男子好似对一切都了若指掌,“你不同我一道?”
“我自还有去处。”仍是淡淡的语气,男子侧脸上的面具,泛著幽幽金属的冷光。
卷三女娲
第1章海上重生
又没有死……
这是我在颠簸的渔船上醒过来时的第一个念头。睁著眼睛,茫然地盯著上方的舱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随著小小的船舱不停地晃动。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只隐约猜到这晃得让我想吐的狭小空间,应该是一条小船。
发呆了半天,我才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颤抖著摸上了自己的手腕。一道长条形的疤痕就在那里,在细瘦的手腕上蔓延……
明明都已经结疤了,我却仿佛还能感觉到,那里曾有过的,刻骨的痛意。
为什麽,老天就是不肯给我个痛快呢?
“你醒了?!”一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年轻的嗓音里明显透出兴奋。
我却连看一眼是谁的兴趣都没有。
“……你,渴不渴?”对方居高临下打量著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我,良久才轻声开口,“我们刚换了这条渔船没多久,你就醒了。这船小,颠得厉害,你再忍忍,再过两天就能到了。”他一边说著,一边去取了一只水袋递给我。
我眨了一下眼睛,将头偏向了另一侧。
“你的身子还没好全,躺了这麽久,四肢应该都还没力气,先吃点东西好麽?”那人颇耐心,说话语气甚是温柔。将水袋搁在了我身边,转身又去张罗吃食。
他先是取了一些松软的糕点摆在我面前。见我依旧对他不理不睬,讪讪地盯著我的脸看了许久,有些无奈地道:“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他拉了一张小凳坐到了我的床边。
“你……是青龙国的公主对不对?”他显然是想同我闲话家常,拉近距离。然而听到“青龙国”、“公主”这样的字眼,我的心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
“我知道你以前在宫里过得不开心……其实我了解,”顿了顿,年轻的嗓音透出一丝幽怨来,“宫里的生活,远比寻常百姓家要来得不好受。”
我不想听人同我说这些,只能将头更往床的内侧偏。
“以後……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下了决心一般,他也不管我听与不听,仍絮絮叨叨地说著,“反正你也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了吧?跟我去玄武国,总好过一个人凄凉孤单。我也总是没有伴的……虽然家里兄长不少,年纪却也差得不少,没有从小一起玩的。你同我的年纪倒是相仿,以後,我们也可以有个伴,你说好不好?”
听到这些,我终是稍稍有所动容。
原来,已经出了青龙国了……这是往玄武国去的船?怎麽会这样……我没有死成,但是宫里的那些事,又如何能够善了?
太後,她肯放过我了麽?还有,哥哥……方一想到那个人,胸口立时又一阵窒息的痛。
我大口大口地吸气,像是即将溺毙的人一般竭力汲取著氧气。不行,我不能再想他,真的不能……再想的话,我会痛死的。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
“你怎麽了?喂?”床边的人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很难受麽?”
我不理他,或者说,我是根本无力顾及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那个人,俨然已成了我的心魔。
“别紧张,乖,放松,放松……”身边那人干脆爬上床来,靠在床头,将我的脑袋放到他的腿上去,“听话,别动,别动!慢慢吸气,慢慢来……”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抚著我的背脊。那年轻而温和的嗓音,逐渐将我从头脑中黑暗痛苦的漩涡里拉了出来。
那与自己的意志做斗争的短短瞬间,仿佛又耗费了我所有的生命力。我像是一条濒死的鱼,躺在一个人类的手中苟延残喘……
呼吸终於平和了下来。
我疲惫地靠在那人的身上。也许因为多了一个人的依傍,那满世界的摇晃,似乎也减轻了一些。我又一次睡了过去。
*****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
我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想要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这时船上照顾我的那人早已又一次端茶送水,甚至奉上了一碗新鲜的热鱼汤。
可惜我受不得那腥味。
渔船仍在海上晃晃悠悠,摇得人胸口一阵阵的恶心。我花了好一番气力才从床上起身,一路慢吞吞地走出了船舱。
扑面而来一阵腥咸的海风。烟波浩淼,茫茫碧海,晚霞将苍蓝的天空染得一片通红。
外面有个渔夫,尚年轻的脸庞上,有著常年被海风雕刻出来的痕迹。见我掀帘出来,他显然很是诧异。盯著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我身边的人轻咳了一声,那渔夫才匆忙地低下头去,再没有抬起脸来。
我撇过头,看见身边一直搀著我的少年诡异的神情。他显然有些不悦。
我也无意探究。只挣开了他的手,独自走到了一侧的甲板上。
随著船只的航行,一片片的海水在眼前化了开去,又有一片片新的碧波奔涌而来。那种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行驶,令人心生一种异样的安稳。好似凡尘俗世的一切,全都被那一望无际的海水给阻隔开来,再也,不会给人困扰,予人烦忧。
“玉儿……?”
少年跟了上来,又与我并肩站在一处。见我出神,他犹疑著轻声唤了我的名字。
听到那称呼,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继续看著眼前的海景。脚下,茫茫无垠的沧海,头顶,无边无际的青天。
我闭上酸涩的眼睛,仰起依旧苍白的脸,迎著海风,听著归巢的海鸟啾啾鸣叫……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终於呼吸到了全新的气息。
“叫我浪儿吧。”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是浪花儿,还是流浪儿……?
无论如何,从今以後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叫做龙玉致的人。
第2章依偎相伴
海上的生活其实非常枯燥──水。
触目可及的,永远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时间也过得特别的慢。
白日里看着翻涌的一个又一个的浪花,黑夜里就数着头顶一颗又一颗的星辰。这就是我每日仅有的乐趣。
还好,身边还伴着一个人。他除了关心我每日的衣食冷暖,也时常与我并肩坐在一处,看那海上枯燥的风景。
倦了的时候,我会靠在他的肩头,昏昏沈沈的睡过去。什麽都不想,简简单单,任时光慢慢地流转。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与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
兴许是因为他当日那番话,不经意间打开了我的心防吧──“我也总是没有伴的……虽然家里兄长不少,年纪却也差得不少,没有从小一起玩的。你同我的年纪倒是相仿,以後我们也可以有个伴,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听上去,自然是好的。
就算决意抛弃过去,我却还是改不了,忍不住贪恋那些细小温柔的坏脾性。
我自小便害怕孤独,每日都希冀着,能得到个小玩伴。我并不贪心,只要一个就够了。可是长到这麽大,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任何一个,与我的年纪、身世地位都相仿的同伴。
现在能同一个年纪相若,又真心同情关照自己的“小夥伴”待在一起,我多少觉得和谐亲切。特别是他还长得像个漂亮柔弱的瓷娃娃,我好像自然而然的,便将其当成了一个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小姐妹”……我心里是清楚他的身份的。毕竟他那头耀眼的银发,和那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很难不使人印象深刻。
但我不明白,他怎麽会带我回玄武国。
我不敢多想,也懒懒的不愿多问。
反正来来回回地受尽折腾,死也死不了……现在既然寻着了一个全新的自我,还有人给我指了个去处,何不放宽心境,随遇而安呢?
寂寞的仿佛永远没有终点的海上旅程,在我醒来後的第四日,终於画上了句点。
远远的看到海岸线的那一瞬间,真真觉得,恍如隔世。
脚踩上实地的时候,我双腿一阵发麻,差点连站都站不稳。身边那人急忙抓住了我的胳膊,待我站稳了身子,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将我的小手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已不大会排斥他的接触。甚至,还自然而然地,反牵住了他的手──有个相互扶持的夥伴,对我来说,真的是格外值得庆幸的事吧……少年的手并不大,没有成年男子那般的修长和骨节分明,而是细白柔软,娇巧秀气。就如他的人一般。我抓着他的手晃了晃,愈发觉得身边这人,精致可爱,美好干净。而这样的一个人,却以安静温柔的守护姿态,陪伴在我的身边。
若换在从前,那个愚笨的小公主龙玉致,肯定会觉得诚惶诚恐罢……然而现在的这个“浪儿”,却已经不会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再感到兴奋和不可思议了。
好像什麽都无所谓了。因为自己什麽都没有,也不再害怕失去。
别人赠予我一分,便当做两分妥帖地收好,等到那一分再被收走的时候,也不至於一无所有。
见我回牵着他的手,身边少年甜甜地一笑。午後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他的身上,阳光下少年的银发灿烂耀眼,笑容更是令人心生暖意。
并肩站在一块,放眼去看这座小渔村。
木屋错落,屋顶上三三两两晒着咸鱼,海滩上到处支着渔网,几个身着异域服饰的妇女正忙着劳作……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这已是玄武国的国境了吧?难怪,一切都那麽陌生;都是,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景象。
然而想起来,我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例如身後这片广阔浩瀚的海,如若不是这次“意外”,我恐怕今生都没有机会亲眼看到吧……“少主……”
眼见几个身着统一衣饰的陌生男子,神色恭敬地面向我行礼,虽明知他们不是在对我说话,我还是忍不住紧张,不自觉便捏紧了身边人的手。
“都安排好了?”身边的少年分明稚气未脱,却已有着令人信服的魄力。
“好了。少主随时可以启程。”为首那人年纪已经不轻,恭敬之外还带着几分长者的味道──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他家“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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