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他有许多话想要对阿泓说,从他们前世的纠缠开始,他犯下过许许多多的过错,幸得上天庇佑今生才未错过这个人,可失去的孩子却再也不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把阿泓的名字改过了,果然搜狗误我【。
☆、82(改错字)
“对不起……”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三个字,不单为了阿泓,也为因他而夭折的两个孩子,温热的泪水渐渐润湿了衣领,阿泓将他环在怀里,一遍遍地抚摸着他的脊背以示安慰。
过了许久,段简绷直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阿泓的肩膀靠着的地方早已湿漉漉一片。
段简吸了吸鼻子,嘶哑着嗓音说:“你师叔说得对,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过得这么痛苦。如果可以,他想带你离开这里。”
阿泓手臂一僵,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用力攥紧,大拇指的指甲都掐进肉里,但他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段简继续开口。
段简感受到阿泓的僵硬,低头笑笑,拉过阿泓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果不其然,手心里一道深深的印子。段简装作没看见阿泓难看的脸色,亲了亲那道印子才接着说:“我跟他说这不可能,即使到死也不会放你离开,然后就被他打了,还打在脸上。你说,你师叔是不是很过分?”说着换了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衬着通红的眼圈十分滑稽。
阿泓摇着头,“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你,不论是谁,不为任何。”
在段简的记忆里,阿泓的性子一直都是内敛的,甚至是有些淡漠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阿泓如此直接地将感情表达出来,顿时一阵狂喜。
“你真的不怪我吗?”段简扣住阿泓的手腕,“要不是我大意落入圈套,我们的孩子也不会,还有,我对你,我――”段简话音一顿,上辈子的事情,阿泓还记得吗?
阿泓看着段简,眼里是不容忽视的认真,“都过去了,我只要你还好好的就足够了。”
是啊,都过去了,阿泓的话抚平了段简内心的不安。
上辈子的事情,他不打算告诉阿泓,说他自私也好,卑鄙也罢,总之这个人,他是绝对不会放手了。
玉颜堂内一片狼藉,自段简中毒昏迷后就维持原样至今,直到他再次踏进这里。
出事以来,年迈的管事脸上的皱褶已经加深许多,得知段简康复后激动得几乎落下泪来。所有的伙计已经辞退回家,就算有不想走的,管事也发不出工钱了,遣散的资费还是阿泓东挪西凑硬是挤出来一笔钱,唯有管事念着段简的恩情不肯离去,独自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店铺。
管事早把颜堂的损失整理出来,段简翻开账册后眉头就没舒展开来,虽然玉颜堂的地契是保住了,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的辛苦所得却打了水漂,损失相当惨重。
为了回收,阿泓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换了现银,他们家现在不说家徒四壁,除了必要的家什器具,那些精致的不常用或者说用不上的都被阿泓当得差不多了。
阿泓本想将段简送的那些首饰全给卖出去。明知道他很少佩戴,段简却乐此不疲,几年积攒了满满一大匣子,件件价值不菲,然而真正拿出来的时候,阿泓才发觉,他能清楚地回忆起,收到的每一件首饰时,段简说过的每一句话,脸上的表情还有动作……最后,阿泓挑出一支碧玉簪子,是他二十岁生日时的礼物,换下头上的银簪,和其余的首饰一起统统收进匣子里,让管家送到当铺换钱。
乡下的农庄还没到收获的季节,家里没有一分钱进账,段简合上账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谁吞了他的钱,就得一分不少地给他吐出来。
多日不见的李霖良现在也是一身的麻烦,接到段简的拜帖后,仍然放下工作来赴约。只是他心里苦闷,还没怎么说话,就一杯接一杯地,把酒水当茶水猛灌,不一会儿就有了醉意,拉着段简大吐苦水。
玉颜堂出事后没多久,李家的布庄也跟着被人盯上了。
隆京的穆家出了事,听说亏欠了一大笔银子,李家与穆家生意往来密切,李家的布匹大半是供应给穆家,因为数额巨大,向来先货后款,今年也不例外。李家早早地按穆家的要求准备好货物,却不料穆家亏了银子,根本拿不出钱来付账。李家的货款收不回来,资金周转一下子就断了,如今上万匹布压积在仓库里,另一边却连自家布庄伙计的薪金都发不出来,李家赊欠的生丝棉花以及染料等的钱却不能不还,这可是关系到李家数十年声誉的大事。李家多次向穆家讨要货款无果,无奈之下只好向钱庄借钱,先把一批头款给还上,其余的,若是穆家还是拿不出银子来,就只能把堆积的布匹贱卖了还钱。
此事李家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分文不赚,辛苦白费不说,还要倒贴人工钱,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稍有不慎,连李家布庄几十年的名声都要赔个干净。
说到这个,李霖良就一肚子火气,因为事关重大,他跟着自己爹一块到隆京找穆家要个交代,结果受了一肚子气回来。
“我爹说了,这次穆家要是拿不出满意的说法,就要重新考虑以后是否跟他们继续合作了。最可笑的是穆家的那个大少爷,竟然还反过来要挟我们,说什么跟穆家相比,我们李家算什么玩意!跟我们家合作是看得起我们?不就是过段时间付钱吗?他说得倒是轻巧!我呸!他以为现在的穆家还是以前的穆家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怎么个德行,隆京如今谁不知道,穆家的大少爷眼高于顶,本事不大,花钱却是一把好手,自从他当家以来,穆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被南边侵吞了不少地盘。再说了,我们李家跟他穆家只是合作,并非依靠他家做生意,竟然还敢在我们面前摆谱?要不是我爹看在两家往日的情谊上不想再多追究,早就跟他们对簿公堂了!”
“那你家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看穆家是打定主意想拖到底了,实在不行,也只能把布统统贱卖了把赊欠的钱给还上。”只是数量巨大,很难找到能够全部吞下来的买主,李霖良的爹原本是打算找几个相熟的小布商来商量,都已经准备舍下一张老脸了,这也是穆家有底气跟李家耗的原因,而李霖良的爹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没和穆家完全撕破脸。
正当李家上下为了这事着急上火的时候,有大买主自己找上门来,声称他可以吞下所有的布匹,只是给的价格不够理想,但跟血本无归比起来,李家咬咬牙还是应下了。本来是好事,李霖良却有些心虚。
“那个……”李霖良吞吞吐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憋屈得厉害!”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就是……买布的人你也认识……就是,就是那个定南陈家的陈铎……”
作者有话要说:
☆、83(改错字)
“果然是他。除了陈家,我想也没人能一口气吞下这么大笔生意。”段简说,恐怕穆家拿不出银子,背后就是他动的手脚,只是这么大胃口,也不怕撑死。
“你不生气?”李霖良忐忑不安,段简会被陈铎陷害得这么惨,跟他脱不了关系,都怪他才会让段简被陈铎那个卑鄙小人盯上,可是他非但没有帮好友报仇,反而还要依靠仇人才能使自家脱离困境……李霖良低着头惭愧不已。
“我为什么要生气?商场如战场,输了就是输了,又不是输不起。”段简不但没生气,相反还和颜悦色地跟李霖良说话,看得李霖两内心直打鼓,段简该不会是气过头以致得了失心疯吧?
李霖良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惊疑不定,段简无语,但他懒得跟李霖良解释,“别担心,我不会因为被人陷害就迁怒于自己的朋友,不过,我想和你们家布庄谈一笔交易,想当面请教李老爷。”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今天回去我就找我爹说去!”
回到家中,段简先是和阿泓腻歪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我们家田庄的地契呢?”田庄一直以来都是阿泓在管,他从不插手田庄的事务,现在突然问起来,段简心里也有些不安,即使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该如何解释,但当他对上阿泓全然信任的目光,忽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用力搂住阿泓,段简把他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联合李家给陈铎下个套,准备狠狠地坑他一笔。
段简原本打算用田庄当诱饵,亲自上门去跟陈铎周旋,但听了李家布庄的事情后却灵机一动,改变主意。
若是他自己出面,想要骗陈铎上钩很难,但是换成李家来谈就不一样了,李家的生意是陈铎亲自找上门去的,以他狂妄自大的性子,早就将李家的布庄视为囊中之物,就算李家再怎么愤恨又如何,还不是得靠他才能渡过难关,任凭李家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所以借李家之手,能够大大地降低陈铎的警惕性。
阿泓听了没有急着反对,而是提出疑惑的地方:“你又如何确信李家一定会帮助我们?”
“因为不光是帮我们,这也是在为他们自己。陈铎一开始打的就是两边获利的主意,他先是设计令穆家生意失败亏本,继而无力付清李家的货款,李家拿不到钱,手里的货物短时间内又卖不掉,眼看利滚利越滚越多,等到这时候再跳出来乘火打劫,李家为了还清赊账,就只能把这批布匹以不到市价一半的价格贱卖给他。既然我都能看出来,李老爷肯定也很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所以我才肯定,他一定会答应和我们合作。”
“既然这样,计划里的几处地方还得再斟酌一下……”阿泓说道。
直到两人都点头为止,时间已经不早了,魏园子在门外黑着脸一把推开大门:“该休息了!阿泓还要修养,旁边那个谁,别想着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段简的脸色也很黑,等魏园子关门走了,忍不住对阿泓抱怨:“……你师叔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当我是什么人啊!我是那样的人吗!”
果然不出段简所料,李老爷对不守信诺的穆家很生气,对想要坐收渔利的幕后黑手也同样恼怒得很,但他比李霖良清醒,意气之争不能当饭吃,他要养活妻小,还要对布庄上百口人的生计负责,有时候为了吃饱肚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下肚的同时还要继续维持笑脸。李老爷找了个时间私底下和段简见面。
当段简将田庄的地契拿出来当抵押,李老爷不由得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上几岁的年轻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跟段简一般大的时候没有他这种孤注一掷的魄力。
如果段简的计划成功,李家不仅能解决难题,还能够大赚一笔,如果不幸失败,他有段简的田庄作抵押也不亏。至于会不会得罪定南陈家这种小事情,根本不必考虑,难道在陈铎算计到他们李家头上来的时候,还要他笑脸迎人吗?同样的,商家守诺也要分清楚对象才行。
段简的计划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简单,他打算在李家给陈铎的合约上做手脚,然而陈铎不是傻子,相反还很狡猾,想要在条款字义上给他下套基本不可能。段简反其道而行之,他给陈铎下的套在白纸黑字的纸墨上。纸张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更白更韧,而那一小瓶古怪的墨汁则带着浓浓的海腥气。
“这是……海螵蛸的汁水?”李老爷闻了闻,很快就猜出来,海螵蛸就是乌贼的内壳。
“李老爷果然见识过人。”这两样东西还是穆煜带来的捉弄他的,因为稀少,也只有这么一小瓶了,段简提笔蘸取墨汁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墨色均匀发亮,衬得纸张更加洁白,“这是深海里的一种乌贼墨囊里的汁水制成,配上这种特制的纸张,字迹与普通的墨写出来的没有差别,但是置放几天,字迹就会完全褪色,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普通的墨写在纸上却完全不受影响。”
李老爷顿时明了,若是将这种特制的墨汁和普通墨汁交替使用,不出几天,卅就会变成一!寥寥几笔,代表的意义却天差地别!
“当然,想要成功骗过陈铎,关键还得看李老爷见机行事。”
“办法虽然妙,但要实施起来却有些困难,首先就是这气味难以掩藏。”
“这好办,定南靠海,就以讨好他的名义置办一桌海味宴席来招待。至于海腥味,罗城难见到海味,厨师不擅长处理也是情有可原的嘛。”段简面露微笑。
谈妥之后,李老爷做事的手段比段简高明,思考也更加全面,他一方面将段简提供的纸墨反复试验,确保万无一失,一方面做出四处奔走想要寻找买主的焦虑模样,消除陈铎的怀疑,直到最后期限才松口答应陈铎。
陈铎果然应约而来,还没进门就被菜肴的海腥味给熏了个跟头,心里对李老爷弄巧成拙的做法相当鄙夷,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动过筷子。
即使是以市价不到一半的价格,要将所有布匹买下来仍是一笔巨款,即使是陈铎,也只能先付一半,剩余另一半要从附近各地的分家筹集。李老爷在合约条款末尾特地注明单方撕毁条约的违约金额相当高,足足是货款的一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老爷表示,要是穆家那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他的布庄就可以直接倒闭关门了。
陈铎仔细推敲过一遍条款,发觉没什么问题,对违约的部分表示十分理解,提笔签下名字,盖上代表陈家的私印。
把合约收在怀里,李老爷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位,脸上的笑容灿烂几分,端起杯子劝酒。
陈铎勉强应付几回,就拱手告辞,在他看来,这笔买卖成交之后,李老爷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不值得他继续浪费时间。
等他走后,隔间里走出来一个人。
段简看过合约,按照他和李老爷事先的约定,里面的二成纯利都是他的。这笔钱足够他开上两个玉颜堂了,他现在很想知道,当陈铎发现自己受骗时是什么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84(改错字)
海螵蛸的汁水完全消失需要三天的时间,期间并不需要段简出面,他只要在家里等消息就是了。况且最近城外也不太平,据说山匪越来越猖獗,朝廷准备派兵剿匪,跑商的人都停下脚步,打算观望一阵子。
今天一大早,段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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