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现在别进来,”她声音有点沙哑,“因为我不想同你有什么关系。我认为这是摆脱你的最可靠办法。你是这样搞游戏的,我说得对吗?”
“游戏规则是可以改变的。”
一扇门突然“啪”地响了。他飞快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尤丽雅目送他走开。罗伯特睡眼惺忪,踢踢嗒嗒地穿过走廊去厕所,这时瞅着尤丽雅,也不打招呼,愤怒的眼神又朝父亲刚才溜进去的那扇门看。
对于拘押待审的人来说,一般生活条件比判了刑的苦一些。这不仅仅因为家人的探视以及个人的自由被严格限制,而且还因为几乎所有被拘留的人到了某个时候总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清白无辜,对事实上的清白无辜也会产生怀疑。马克斯得知父亲来探视很高兴,失望的是坦雅没有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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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子好吧?”他问。
“他感冒了,他天天都在问你。”父亲答道。
“罗伯特怎么样?他到底撤不撤回证词?”他急着问这问那。
父亲坐在空荡荡的探视室里的硬椅上,一动不动。
“相信我吧。”他语气安详。
“监狱里有很多传说,”马克斯凄苦地说,“人们说,这个城区的所有人越来越不尊重你了。”
父亲躲避他的目光。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你是国王!”马克斯嚷嚷。
格拉夫紧闭双唇,欠身挨近儿子,小声说:
“咱们要当心,要非常当心。”
看守进来了,格拉夫飞快地塞了一张纸币给他,他受之无愧。
“请您帮个忙,让我们单独再呆一会儿。”
看守出去了,格拉夫重新落座,微笑。
“律师对我们的处境很谅解!”
格拉夫继续说:“有句中国谚语,叫做‘朋友之敌是我友’。并不是克朗佐夫在搞我们。”
“那么是谁?”马克斯有些惊奇。
“ieg公司的猪猡们。”
马克斯根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你到底怎么啦?”他叫嚷,“你为什么胆战心惊?为什么不反击?”
“你就是恨敌人,也要小心才是。”父亲压低嗓门,教训儿子,“仇恨会损害判断能力!仇恨使人盲目!懂我的意思吗?”
“懂。”马克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不懂”。
“真懂了?”
“懂了。”
“咱们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格拉夫声音很轻,“对方的办法层出不穷。我想,ieg是国际上‘洗钱’行动的组成部分。菲舍尔只是个傀儡罢了,幕后操纵者才危险,非常危险!”他深吸一口气,“‘耳语者’同咱们耍两面派手法。我知道他出卖了咱们。”
“出卖给谁?”马克斯茫然。
这连格拉夫也不知道,他只好耸耸肩。
“他为自己的未来着想。群鹰已在盘旋。”他说得言简意赅。
罗伯特正想洗澡,忽然听到可怕的叫喊。这喊声使海伦大街的旅游者、商人、购物的家庭主妇、游手好闲者和老鸨们全都停止了各自的行为,一个个呆若木鸡。叫喊声来自对面那幢楼房,它尖厉刺耳,穿透力强,简直深入骨髓。
罗伯特急忙打开窗,他瞧见尤丽雅也把窗户打开了。对面大楼的大门前聚集着受惊的人群。肥胖的罗莎丽果断地冲进楼里,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面无血色。
靠养老金过活的爱尔娜有一只心爱的猫,可这只猫被人钉死在她的居室的门上了。居民们猜想,这可耻的恶行准是新房主为了迫使住房解除租约而采取的粗暴方法。究竟何人所为,无人具体知道。
爱尔娜在马路上哭,紧紧抱着那只还在滴血的死猫。这只猫叫丽斯白特,是她晚年钟爱和关照的惟一生物。现在猫死了,她就独自一人了。莎洛特尽管忙得不可开交,仍旧出来安慰她的女友,夺下她手里的死猫,带她进“蓝香蕉”,让她喝了一杯咖啡和满满一杯法国康亚克产的葡萄酒,让她恢复平静。
“蓝香蕉”夜总会首场演出的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再过几天,人们将会传说:“鲁迪·克朗佐夫又显山露水了。”标语牌已在红灯区到处悬挂。
大伙儿累得几乎不能动弹,体力难支。鲁迪·克朗佐夫是个永不停歇的驯兽者。他孜孜不倦地驱赶着他的动物,而且大多用皮鞭,很少用甜食逗引。他认为尤丽雅的舞蹈仍嫌死板,泰国妞儿们缺乏热辣,一会儿说灯光不够亮,一会儿又说太暗。罗伯特觉得父亲颇怪异,他哪儿来这么大的精气神呢?
此外,父亲还是红灯区的仲裁者,总有人来请他调解纠纷和寻求妥协办法。最近,妓女们为争夺地盘常常发生争吵,原因是红灯区内到处在盖房,人行道变得狭窄了。“金短褂”同一名占了她地盘的年轻妓女发生口角,为此,鲁迪·克朗佐夫中断了排练,把两个“马路天使”招到桌边。
“你不懂我们这儿是如何运作的。”他对“金短褂”的竞争对手说。
“就是不懂。”年轻的小姐厚着脸皮说。
“你叫玛丽娅是吧?看着我,玛丽娅,站在‘蓝香蕉’前面赚钱,你有三种可能性:一种是正确的,一种是错误的——还有一种是我的!”
“知道了。”玛丽娅心里不踏实。
他的眼神把她镇住了。
“但愿你知道。”
“行了,我站到下一个拐角的地方去!”玛丽娅自知理屈,一下了收敛了气焰。
“金短褂”得意洋洋,微笑。
“现在,你们好调转屁股走啦!”克朗佐夫又是叫嚷又是拍巴掌,“我们还要排练呢。”
莫娜旁听了一会儿“调解”,同时给克朗佐夫痉挛的后颈窝按摩,但克朗佐夫根本不理她,所以她恶毒地朝尤丽雅瞪了一眼。尤丽雅坐在舞台边缘上,精疲力竭的样子。
夜里,尤丽雅和鲁迪拖着疲惫之躯爬上楼梯。
“难道你只知道干活?”尤丽雅突然问,有点冒犯的意味。
“我必须让夜总会重新红火起来。”鲁迪说,“有几个人要靠它吃饭啊。你认为什么比干活更重要呢?”
“没什么。”尤丽雅口是心非。
鲁迪想到厨房去。
“为什么莫娜……”尤丽雅冷不丁冒出一句。
“怎么?”
“为什么偏偏莫娜重要?”
“她给我按摩头颈,消除麻烦!”
“那我呢?”
“也许我要找你麻烦!”他微微一笑,正要凑近她,可是,冲厕所的水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尤丽雅悄无声息地闪进屋里。罗伯特来到走廊,走过父亲身边连看也不看一眼。苏加尔在走廊另一端瞧着父子俩。
“鲁迪,你知道‘烦恼’这个字是怎么写的吗?”他关切地问道,“它以大写的j开头1!”
1“尤丽雅”这个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为j。
鲁迪毫无反应。苏加尔丢下鲁迪,进洗澡间去了。
第二天傍晚,罗伯特应邀去菲舍尔博士家。他高兴能再次见到心仪的干爹并暂时告别圣保利。蕾吉娜·菲舍尔要他十八点钟左右到。于是,他身着最好的西服,手拿花束准备上路。
米琦发觉小伙子今天衣冠楚楚。罗伯特在/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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