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下至百姓,空言无罪。为了吸引人,那些表彰、展示、炫耀的事情都懒得去说,偏爱挑刺,以此来证实自己目光锐利。
周旭拍掌大笑,“足下高见。”此人看起来是一番高谈阔论,实质内容却无。先说开国太祖的行为,以此作为标杆,太上皇和今上之为有了对比,可不很明确,还能让人哑口无言吗。
周旭晒然一笑,这种先强加一种印象,在历数例子证明和它相左的就是错误的,大加批判,周旭早就看透了这种策略。“足下可是日夜席读公孙龙著作?”梅花公子看着周旭在打太极,更是趾高气昂。鼻孔里哼出一句恩字来。墨竹老夫子在一边抚额,诡辩,此子过骄。成功之前,志得意满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周旭挡开一笔,“足下学公孙龙之书,可知思辨与舌辩是不同,口舌之争,无用尔,思辨才是真正有效的。世界上万事万物,那里来的非黑即白的道理,更没有绝对对立的道理。对错不是能够简单的划分阵营的。阁下的胸襟和格局也太小了。”
骄傲是人类情感最可怕的一种,梅花公子此刻就像被踩到了猫尾巴似的脸色惨白,犹不放弃,“那愚己先生就说说在下错在何处?”
没有防备,出其不意才是绝对性优势。子廷突然想起先生曾经讲过的张良桥下拾鞋的故事。他站起来,朗声说道:“我乃是先生的弟子,此辩我便能回答,无须我家先生。”台上的夫子们皆望过去,只见一智龄幼儿,生的可爱,然则这话却自大的很。众人皆望向周旭。
周旭挥手:“此子的确是我弟子,可由他代答。”
梅花公子心里却微微送了一口气,他才不相信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懂什么政论。“世随事移,通古今之变,才是国之根本。执古以绳今,是为诬今;执今以律古,是为诬古。此话可错?”
台上台下之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你拿我东周国发生的事情用战国时期的眼光看,可错?”
这下子,大家算是被说服了。
“所谓贵族,最主要的是在政治经济上都有独立于君主的本钱。他们在政治上不需要君主任命,有自己的土地和百姓;经济上不需要君主给予,有自己的收入。又凭什么为君主做事,为天下人做事?人生如白驹过隙,所为好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耳。所以,这些贵族多为子孙谋,臣子多为君主谋,而隐士野人才为百姓谋。才有这句:‘欲知朝中事,山中问野人。’诸位以为这句可对?”
墨竹老夫子拍案,“你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看法,孺子可教。”台上其余几人,也是同样看法,梅花公子苍白着脸,犹不死心。
子轩也慨然站起,说道:“一,太祖之时,国家萧条,民不聊生,今日我乃是煌煌大国,不可同日而语。为震慑诸小国,君主之为,无错。二,旭贤王乃是为国捐躯,更是百官偶像,旭贤王立言、立德,若我君主不这样做,才是寒心。今上所为,更能得百官之心。三,黄河之乱,君上已经着人疏通河渠,是百年之功业。而赵国舅乃是乱臣,外戚当政,才是霍乱根本。还望梅花公子分出重点来?”子轩的话更毒,几乎是甩了个大巴掌。
梅花公子彻底败退。
墨竹老夫子眼睛一亮,“你是何人?可愿做我徒弟?”先前的幼儿,太过清冷,不如这个激进,更何况还是有主的,这个还是更合他脾气。
子轩很是傲娇,“我是先生的弟子。”
墨竹老夫子也不恼,带着点遗憾开口:“愚己先生好福气。”周旭摆手,温润而雅。就像茶水让人宁静,开口不慌不忙,字字句句,却是真知灼见。
“请老夫子赐教。”
墨竹老夫子也不含蓄,“论文武,总以甲为重,谓文以途,否则胸怀韬略,学贯天下,皆目为异路”,然则今上的科举制选拔人才不仅避贵族宗族大家之子,反复考察;比如京城四公子落榜而寒士宋祁、寇阙、典崎却在榜首。诸多科目亦难遴选出道德之人,若是道德败坏之人必将鱼肉百姓,尸位素餐。不知道愚己先生有何高见?”
周旭不紧不慢的回答,似乎没看到墨竹老夫子的言之凿凿。“‘科举造士之选,匪树私恩;世禄之家,宜敦素业。如闻党与,颇容窃吹,文衡公器,岂宜私滥!自今举人,凡关食禄之家,委中书复试。’今上所言,可窥皇上心思。向者登科名级,必将多为势家所取,致塞孤寒之路,甚无谓也。这也是为了寒门之士考虑。”
“不知愚己先生有何对策解决这道德问题?”墨竹老夫子对第一个回答似乎还算满意。
周旭想起北宋王安石改革,其中一条和东周国甚像。“道德,则必修学校;欲修学校,则需科举激励。今以少壮时当讲求天下正理,乃闭门学作诗赋,及其入官,世事皆所不习。此乃科法败坏人材,致不如古。行义纯固可为师表科,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科,智勇过人可备将帅科,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科,经术精通可备讲读科,学问盖博可备顾问科,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善听狱讼尽公得实科,善治财赋公私俱便科,练习法令能断请谳科。”
墨竹老夫子慨然而叹:“大善。”
周旭回之,“此乃别人想法,在下不过是照搬而已。”
闻言,墨竹老夫子追问,周旭回答,是昔日一隐士所言。
“与友比肩者,天下无二。”一个长身瘦削长须长发的青衣人已然进来。
众人皆惊讶,这人是谁?墨竹老夫子长声一拜:“无牙公子!”
众人皆眼冒红心,这可是无牙公子,一辈子看到过一次,值了。
周旭站起,拱手悠然回答:“此言差矣,金无足赤,才无万能。鄙人不过是纸上谈兵,论起实干差之甚远,兵事布阵,理财算计,都非鄙人所能。”
“小友何须谦虚。”那人疾步已经跃上台子。
“鄙人听说这里有一战,听着有趣。”
“子已知这番道理,不如随我而去,见识见识这大好山川,拘于一方,难有大作为。”无牙公子苦口婆心的样子,实为拐带人。
周旭随无牙公子下台,若是无甜妹、昆仔,他倒是想和他一道。
“鄙人疏懒散漫,漫步天下,虽是鄙人志趣,却难为也。”
“日与足下萍水相逢,还听得你的辩道一番,这也是缘分,诸君保重,鄙人听说江北有一奇景,还想着去看。待明月清风之时,我俩个再畅谈阔吟。”无牙公子说罢,已经离开。
只留下高亢苍茫的歌声,颇为激奋。
“人生如梦,功业难就”
“大风起兮云飞扬,大道相通”
“何堪书剑,歧路匆匆”
“鹦其鸣也求其友声”
子廷听的痴了,似乎想随之而去。周旭微微叹气,扶着子廷的肩膀。周旭说道:“你可知此人身份?”子廷摇头。
“此人性情疏朗,行止若电光石火。他家世代为商,天下大乱之时,成了诸位霸主争抢的势力。奈何他家是西周旧民,不忿,又遭遇不堪。忧愤而死,他家祖父便一把大火烧了祖宅,累世财富化为尘土,带领族人归隐田园。也是一桩旧事,后来太祖建国,几次请他祖父出山,都推拒了。但后来却让孙子出山,就是后来的无牙公子,治理筑县十年有成,便上书离职。后来便游历山川,编纂周报,时有江湖人同行。时有颂诗传唱,声名鹊起。此人虽非旷世奇才,也算是奇人、怪才了。”
子廷若有所思,相较而言,自己的先生似乎更加神秘。推演、相术皆通,教学不拘一格,思维开拓,胸襟辽阔,与他平辈称友,他还未曾遇见被先生更厉害的人物。
不过,先生为俗物所绊,他一定不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爹爹,你好厉害。”看着那脸色发白还很高傲的雄孔雀,昆仔开心极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爹爹居然可以这么帅,在台上的那种身姿着实让人沉迷,幸亏是自己的爹爹!
周旭抬手,“你的医术也别落下,你师哥子轩、子廷都已经学有所成了。”
昆仔闷闷道了一声嗯,反正他又不考官,才不稀罕功名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偶然扒拉小说看,(其实我很忙,调剂看下哈,绝对不是因为闲得慌。)惊呆脸,现了两次周旭这个名字。还都是炮灰g,整个人都不好了。求安慰!!
明明是主角的名字嘛。我来为旭正名:旭拆开就是九和日。你们懂得,我要写主角九次的穿越之旅,日,太阳。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最耀眼的。多么切合天书的要求啊。
So,还有比这个字更好的吗???
ps,太祖的行为借鉴的赵匡胤滴。
51、倒贴的女人
自从周旭挑战台上雄辩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他,私下里动作不少,却全被周旭春风化雨般的解决了。
周旭的教学方法一经面世,遭受到来自同层的镇压和同学们的热泪欢迎。因为小班管理,因材施教相当有用。
当然,这是众人被周旭广博知识震过之后,在加上周旭颇具威慑力的眼神,秒杀了一票人。自此,无论是平民子弟还是高门地主之子都害怕加崇拜。周旭在梅县书院的威信日日见长。
随着科举的到来,周旭座下的弟子子轩、子廷以幼龄取得秀才之名,让周旭的名声更胜一筹。
因为吴哲做了捕快头头,不方便回家,沈苏当年嫁人的时候沈家就配赠了铺子,也不方便管理,自从拜过佛之后沈苏真的怀了孕,吴婆婆为了方便最后决定到梅县定居。因着周旭在县令府旁侧,而吴哲是捕快,住的地方就隔了一个巷道。
甜妹下学一般就是到吴婆婆家玩,顺便学习针线,吴婆婆的技艺精湛如大家,而沈苏为婴儿准备的物品的小巧精致让细妹双眼发直,拿着画板把所有类型的作品统统画了下来。甜妹绝不承认自己有收集癖的爱好,就是打算日后有钱有能力把天下所有的刺绣呀整理成一个册子,配上人物简介,也算是古代第一本女工著作了。
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的细妹除了在学堂,就此天天扎根在吴婆婆家。
而甜妹在学堂的日子就平淡的很,老师教学的东西相当“实用”但她不敢兴趣,女工没有吴婆婆、沈姨的好,教学没有爹爹讲课来的潇洒有风采,就连同学也没有从前八卦村的小孩子来的皮实、机灵、可爱,一个一个从小就学会端着像个装模作样的小大人。着实让甜妹有点不喜欢。
更何况那些女孩子经常带着又羡慕又鄙视的眼光看甜妹,和从前那些簇拥着她做女大王一样的感觉完全不同,甜妹也不想计较这些很早就怀春、度量超级少,心眼超级多的屁孩们计较。
甜妹就天天“藏拙”,实际上也没有显摆的地方。女孩子又不用科考,学习东西当然和未来管家有关,精算、调教、训人等等。人以类聚,甜妹也就交到了马傈僳这一个朋友。
而昆仔相比就有点苦不堪言,除了应付各类老夫子,还有应付那些不敢向周旭挑战转而向他发出挑战的人,在子廷、子轩的“帮助”下,昆仔慢慢的嘴皮子也练习的相当利索。
又一次用嘴皮子打败死不悔改的挑战者之后,昆仔洋洋得意,没看见子廷和子轩的相视一笑:泥煤,终于不负老师的重托,把昆仔的嘴皮子给锻炼出来了。再也不用挑拨人来找昆仔挑战了。子弟终于服其劳。
子廷:嗷嗷,终于有拥有了一本老师亲自写的书,太星福了。
子轩:我又能和老师单独呆在一起一天啦,没有县令大人,没有其他人,哈哈。
昆仔:爹爹,你再也不用担心难缠的医患家属了。
坐在车子上想要下车偷溜到草堂见混沌先生的昆仔默默流泪,车子好死不死的撞到了夏家的车。里面的人一掀帘子,下来了个仆妇,已经走过来了。
“妹妹,又是夏家的?”昆仔哭丧着脸。
“爹爹没在。”甜妹干脆的回答。
恰好走过来的夏家仆妇觉得自己莫名的背上一凉。“你们的车子又撞了我家小姐?”仆妇坚持的说完了早已经背好的台词。
接送昆仔、甜妹的车夫正做着解释,仆妇执着的说着“事实。”
真心怕了。昆仔觉得光是应付一个老妇人他就觉得心烦意乱,要是来一大片女人,他估计就倒地不起了。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还伴随着各种闲得慌的八卦。“这是周先生的车第五次撞夏家小姐了。”
交换了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后,继续淡定的围观八卦。
而此时站在书店门外的两个人却没有围过去。“愚己先生,可是家事,不去看看?”无牙公子看完了风景,再次路过此处,恰好和周旭碰了面。
“无妨,看看他们如何解决此事。”周旭这次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进步,人言可畏,流言诽人。不知道能不能妥善处理。
“周兄,艳福不浅。”无牙公子调笑一句。正见夏意纯从马车上款款下来,做足了大家小姐的仪态。而梅县里的确也流传着夏家小姐皆美女,宜室宜家。就不知道这桩牵绊不清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围观八卦的诸位眼神冒出刺啦刺啦的火花。
夏意纯轻慢的走到周旭车前,语气娇羞,行止娇弱,酡红的脸颊,“周先生,奴家有话要说。”有些男子被夏意纯看了一眼,骨头瞬即酥了一半。另外一半留着支撑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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