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去!
……
话说祁梧栖离开之后便租了马车直往允王府而去,回京后一直忍着不去允王府寻他,可今日心里实在是不踏实,不亲自见到青录,他这心里到底是放不下。
算算日子,前世青录与洛云京分开之日便在近日,虽然青录这一世的路由他在引导,可保不准天意弄人情势逼人而让他重归旧路。正因担心才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若因洛云京之事毁了他幸苦的筹谋,那他再要将青录拉回来只怕是难上加难。
站在王府大门外,祁梧栖这心里愈发不安。王府大门若无重要之事或未来重要之人便一直大大开启,而今日不但大门紧闭,那大门的守卫亦从六日增到十余人……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青录此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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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王府
“侧王妃,王爷回屋了。”
程晴空,当今允王的侧妃,亦是允王应倾允(青录)身边唯一的妃子。允王十六岁那年由皇帝赐婚娶了正妃,只是娶过门不足半年便吊死在卧房之中,其缘由不得而知,之后便娶了程晴空为侧妃,时过七年,不管皇帝如何施压,应青录拒绝再娶。
程晴空淡淡的扫过坐在大堂下方坐立不安的小妾与男宠,“你们平日里如何闹腾本王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过去了,可是今日之事若不给出个交代,莫说本妃不给你们机会,若是王爷问起来,事情便不是那么简单了。……月香院的如夫人犯事时王爷是如何处理的你们可曾记得?”
堂下的所有人在听到如夫人三个字时纷纷打了个寒颤。
程晴空满意的勾唇一笑,抬起手,纤纤玉指一指,“是你……”手指慢慢的又指向另一人,“还是你?”
“王妃冤枉,此事与妾身无关啊王妃……”被指的两人吓得腿脚一软,同时从座椅上滑跪在地面上碰碰碰的直磕着响头。
“啊,你们冤枉啊?既然你们冤枉哪便是他们咯?”程晴空似笑非笑的扫过其他人。
被她目光扫过的人脸色通通一百,纷纷抛离座椅跪了下来,口中无不喊冤。
“若不如实招来,别怪本王妃将你们交予王爷处置。”收回手,程晴空的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茶盖一下一下的与杯岩轻碰出清脆的声响。
“王、王妃,是蓉夫人,是荣夫人……”跪在地面上的一个人突然往前爬了两步。
跪在众人之中的某个女子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不,不是我,月宣你这个贱人,你怎能含血喷人!”
月宣没有理会她,他匍匐在地面上继续道:“王妃,月宣没有冤枉她。前几日我与尚河在后院的假山上饮酒时亲眼见到蓉夫人鬼鬼祟祟的与徐管家身边的张生去了竹林那边,尚河与我心生疑惑便悄悄的跟了上去,后来听到他们要陷害……”
“够了。”程晴空出声打断,“月宣,后面的话你去说给王爷听罢。”有些事还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蓉夫人还有何话可说?”
“原来不止尚河……原来不止尚河……”蓉夫人一脸呆滞的跪在地面上。
月宣倏地扭过身眦红着双目恶狠狠地瞪着她冷笑道:“若不是尚河将我藏起来我月宣安能活到今日?”
“月宣公子,你既早知此事为何不早些禀告?”程晴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若是平时王妃可信月宣之言?月宣的命虽不值钱,可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月宣亦不想打草惊蛇丢了凄凄性命。”月宣的脸颊上满是泪水。
程晴空似有所感的点点头,“来人,将地上的那个蓉夫人带下去罢。”
话一落,门外的两个护卫走了进来拽住蓉夫人的胳膊便往外走。
“王妃,王妃,妾身冤枉啊,那贱人是有心陷害妾身啊王妃……”
“蓉夫人放心,本妃绝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你且安生的在牢房里等候两天罢。”
人被带走后,程晴空对着地上的一群人冷冷一笑,“是不是她还未定论,你们之中可还有人有话要说?”
“妾、妾身有话说。”另一个女子往前爬了一步。
“安夫人啊,有话便说吧。”程晴空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她身上。
……
允王府书房
屋内,淡淡的檀香蔓延空中,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光,应青录抓了一把黑子握于手掌之中,那双狭长的眸子一直落在棋盘上,时过半响,却不见他落下一枚。对坐的洛云惊开始坐立不安。
“青录,这一步棋真的如此难下手?”
应青录勾唇一笑,伸出握着棋子的手,哗啦一声,手中的数枚棋子齐齐落在棋盘上。洛云京一惊,本能的伸手去接住那些弹跳到棋盘外的棋子,可惜棋子太多,他的两只手焉能全部接住?应青录冷眼看着他的举动,抬手一挥,棋盘旁的棋罐瞬间摔落到地面上。棋罐破裂的声响,棋子洒落的声音就如同洛云惊此刻的心跳杂乱无章。
洛云惊苦笑,青录……终究是发现了吧。不待应青录开口,他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慢慢地跪于地面。
这一跪,生生的刺痛了应青录的心,“何时下的手?”
“云京生辰之时。”洛云京的身子晃了晃,水漾的凤目中饱含着深深的无奈与酸涩,却唯独没有怨悔。
“一个月了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应青录双手捂着脸自嘲一般的大笑起来。
洛云京闭上眼不愿去看,对于青录,他算不得背叛,只因他与他相遇的那一日便注定了今日的结果。
“王爷?”门外的徐耘在听到着撕心裂肺的笑声后想也未想的闯门而入,当他看到靠在软榻上应青录和跪在地面上的洛云京时惊得不知如何反应。
“滚,给本王滚出去。”应青录抓起一旁的茶盏狠狠地向他砸了过去。
徐耘来不及躲亦不敢躲,茶盏与滚烫的茶水便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身上,伺候应青录多年,他从未见他如此失控过,哪怕是被皇上责罚也未有过。不敢多留,他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书房。
应青录起身走向摇摇欲坠的洛云京,至始对他的柔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蛰伏在本王身边五年之久真是委屈了你啊洛云京,难怪本王的属下会暗中投靠五弟,难怪本王的那些属下会无端的死于非命,难怪本王外出时屡遭追杀,难怪前任左相一案牵扯到本王,难怪关押在刑部的重要罪人总是三番两次的被人救出,难怪……泷洲时有人乘虚而入刺杀本王……”说道此处,应青录不愿再说下去,几年发生了太多的巧合,他怀疑过所有人偏偏未曾怀疑过口口声声说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洛云京!
洛云京抖着唇角承受着一道道的指控,每一道指控就如一把刀子重重的插在心口。跟在青录的身边五年之久,青录的信任与柔情让他终日里惶恐不安,亦是这信任与柔情让他险些深陷……若不是五王爷察觉到他的异心突然召见,只怕在两年前就倒戈于青录……
一只手掐住他的下颚将他的头抬起来,当他对上那双阴冷的眼眸时心脏猛的一缩。两人触目相对,他看清了应青录隐藏在眼底的痛楚与绝然。
应青录轻笑一声伸出舌头在他的耳垂上轻舔了一下,不待他做出反应,便听到应青录问道:“既已得手,为何不逃?等着为本王收尸?”
不,云京只想在你身边多陪些日子。洛云京在心里默默回答,而嘴上却回道:“虽亲眼见你饮下毒药,可事有意外……”
啪――
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他那苍白的脸颊下。
“好,好,真是好得很!百日醉,服下之人犹如喝醉一般成日昏昏沉沉,三个月之后自会醉死梦乡无迹可寻,难怪这近日本王总是昏昏沉沉,而你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样让本王饮酒作陪,让本王误以为是酒后劲头……”说道此处,应青录缓缓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与本王的五弟翻云覆雨过几次?”
洛云京捂着红肿的脸颊满面泪水的抬头看着他,“若说从未有过你可相信?”
应青录勾唇冷笑,“本王若说信,那你信不信本王说的是真话?”
落云京垂下头惨淡一笑,“此时我总算知晓那人为何对我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意思了。”
在他垂头的瞬间,应青录垂于两侧的双手蓦地攥紧。刚才的那一巴掌虽然打在他的脸上,可打他的同时那一巴掌同时打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之上。闭了闭眼,脚步浮虚的走回凉榻上仰头轻叹,“五年的朝夕相对皆成笑谈……这尘世间果真情字最难辨……本王……本王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与你走至今日……你叫本王情何以堪?你叫本王情何以堪?”
洛云京整个人仿若被这番话生生撕裂,跪在地面的膝盖一下一下的挪到应青录的腿边,“云京十六岁那年不知天高地厚开最了二皇子,若非五王爷的舅舅邹大人出手相救云京也活不到今日。与五王爷相识时他才八岁,与他相识之后,五王爷总是跑到翰林院来寻我……五王爷十五岁那年将我灌醉,而后……而后我污了一个女子的清白,那女子怀了孕……孩子出生后便一直在五王爷的手中。自他送我到你身边后,这五年来你对我如何云京心里明白,可是到头来,我终归是放不下爱子。百日醉没有解药……青录,你放心,待你走后,我会以死谢罪……”
听完此言,应青录久久不动。
爱子?他与他在一起五年,直至今日,他才知晓他竟有爱子……讽刺,当真是讽刺至极!
屋内一阵寂静之后,应青录慢慢坐直身子看向心爱之人。
“事已至此,你与本王之间的情爱也算是尽了。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本王为人如何你心里明白。你走吧,趁本王还未改变注意之前走吧,回去告之应崇敬,他的命本王要了。至于你……最好离本王越远远好……”
洛云京垂着头沉默半响后撑着凉踏的边沿缓缓起身,“青录……”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王爷就这般放了他?”一道低沉的声音自空中响起。
应青录着眉角掩去眼底的痛苦,“本王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话虽如此,他却在心底苦笑道:云京到底以【动之以情】求得了一条生路,求生的人又怎会如他说的那般【以死谢罪】?放他离开,不过是那人还有留着的用处罢了。云京,本王将二十多年来的感情全全倾注在你身上,你伤了本王之后你道本王会轻易放过你?
“他回去后定会去寻应崇敬,青影,派十个影子去分头盯紧应崇敬与洛云京,暗中将洛云京的爱子带回来。紫影去北漠的天华堡将我师父殷天华请来,就说他爱徒的命就快没了。”
……
“王、王爷,侧王妃求见。”门外传来徐耘战战兢兢的声音。
“本王此时不想见人任何人,让她一个时辰后再来罢。徐耘,去将洛夫子住的院子烧了,不许任何人带走里面的东西,哪怕是洛夫子本人也不行。”
“奴才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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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京一迈出王府大门便瞧见了不远处那亭亭而立的靛蓝色衣衫的男子,远远望去,只见那人身形消瘦,宽袖在微风中飘飘荡荡。
“少爷。”侍从在他身后轻唤了一声。
洛云京回过神来微微抬手,“在此处候着。”说着,便向那人走了过去。
洛云京对于自己的才貌一向自负,可随着步伐的迈进,他在心中亦不得不为那人的清俊儒雅感叹一番。青录对他一向能忍则忍,亦是疼爱有加。如今他与青录走到如此地步也是在预料之中,可这时间上却与计划有着大大的差异。非是他将青录当做傻子看不清真相,只是依青录对他的宠爱与几年来的相守而得到的信任……有些事发生得太早了。本是想不通为何如此,如今见到面前之人,他的心底总算有了个底。以他的聪慧,这世上很少有人让他看不透的,搬着手指细数,迄今为止只怕不差过五个手指头。
且看眼前人,记得第一次与他相见便有种熟悉感,只是因当时有太多的事情缠绕在身来不及细想,直到两人在泷州单独会面时才明白过来――之所以感到熟悉,是因为眼前之人不管是眼神还是那淡淡的笑容像极了当朝左相方F之!而左相便是除当即圣上之外第二个让他看不透的……阴险,狡诈,不管是正面还是背面都能给你来上三刀的吃人狐狸。本以为自己深受左相影响而产生了错觉,如今看来……难怪,难怪从他第一次开始接触他时就打心底的不愿与他有所来往……
在走向对方的短短数十步,洛云京的心可谓是翻天覆地,最终得到的结论便是:眼前之人,早除为妙!
心里下了定论,人也走到了对方跟前。“一日之内竟与祁公子再次相见,看来你我之缘倒是不浅啊。”
“洛先生安好。”确实不浅。祁梧栖在心里暗回了一句。
“这是要去允王府?”洛云京见他面带笑意,便不自觉的将佩戴于腰间的玉佩轻握与手。
他在算计什么?祁梧栖对这个动作若有所悟。记得上一世,青录就将洛云京的这个习性告诉过他。因三世的记忆让他偶会出现时空交错的不适感而恍恍惚惚,可青录的对他说过的一言一语却如称砣一般沉沉的压在脑海之中不能忘却。祁梧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并用宽袖笼住,目光越过对方看向王府大门,“洛先生你看。”
“?”洛云京转过身随着他的目光过了过去。
祁梧栖斜目看了他一眼后将目光继续投到王府大门上,“听闻洛先生自少时便以才学而闻名天下,也是自少时受命做了允王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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