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做貌似不太厚道啊,苏易想了想还是作罢,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发起了呆。
就在苏易神游天际的时刻,他身前的少年倏然睁开了眼,也许是久睡不醒,君无夜只注意到一片浅浅的阴影笼住了自己。
当看清身前的人是苏易时,他纤长细密的睫羽轻轻颤动着,漆黑如墨玉的双眸里流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师尊?”
仿佛呢喃一般的两个字,像羽毛一样挠在了苏易心上,让苏易生出一种描述不出的怪异感,一时之间让他没能反应过来。
君无夜微微抬起头,再加上苏易仍保持着俯身的动作,这下子他们凑得更近了,君无夜的眼睫几乎就要触到苏易的鼻梁,空气中像是涌动着一种暧昧不明的气息,虽然不明显,却又切切实实地存在着。
莫名觉得到两人现在这种姿势很奇怪,苏易望着君无夜的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一时没有注意到君无夜眼中那抹一闪即逝的阴翳。
苏易退了半步方觉不妥,有些怕君无夜这熊孩子多心,又将手探入锦被中覆在了君无夜的手上:“小夜,你终于醒了,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看着眼神含着关切的苏易,君无夜胸口一窒,却又渐渐漫溢开无限的欢喜,几乎都要将他淹没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借着那温凉如玉的手掌,张着神识的苏易也探出君无夜五脏六腑皆已复原,灵力也平和如故,他不由得舒了心神,笑意微微。
而两人双手相触的刹那,君无夜的心却像是燃起了一簇火焰,怎么都熄灭不了,竟让他的灵魂也随之战栗起来。
他深深凝视着身前的人,眼神中逐渐流露出痴迷之色,仿佛这世间的其他的人事再也入不了他的眼――君无夜也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个样子究竟是是为了什么,唯一能弄清的是他希望师尊能永远这样看着他,再也不要变化。
“既然你没有事,那我就放心了。”苏易看着君无夜迷离晦暗的眼神,总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还好从屋外传来一阵灵力波动,他清咳了两声提醒君无夜:“小夜,有人来了,我先回流霜剑里了。”
苏易清隽的容颜瞬时之间消失在了君无夜眼前,原先覆在他手掌上方的那抹温热也骤然消失了,君无夜垂下眼帘,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恢复了素日里漠然如冰雪的神色。
不一会儿,便听得“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来者白发苍苍,目光却矍铄有神,步履亦毫无老态,正是灵药峰外门的掌事者风伯。
看到君无夜醒了,风伯目光中流露出惊喜又欣慰的神色:“无夜,没想到我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啊,前几次来看你你都还昏睡着。”
其实这几日里除了风伯,凌紫苏和齐昱也曾来灵药峰外门探视过君无夜。当然,苏易在察觉有人过来的时候就会躲进流霜剑内,而访客看到君无夜仍在昏睡,但是浑身气息平稳,稍稍逗留后就放心地离去了。
君无夜被子下的手紧握住流霜剑,淡淡出语:“多谢风伯关心了。”
风伯走向君无夜,递给他一个白色的细瓷瓶:“这次外门大比,你同冯衣,不,现在应该称为凤染衣了,给我们灵药峰挣足了面子,我这糟老头子也开心得很啊。”他边说边抚起斑白的胡须,显然对比赛的结果很是满意。
君无夜听到冯衣的新名字倒是没有丝毫诧异,毕竟他通过苏易早就知道对方是个女修。君无夜伸手接过那细白瓷瓶,感受到瓶中深蕴的灵气,有些疑惑地摇了摇瓷瓶:“这是?”
风伯笑呵呵地回道:“噢,这瓶子里放的是筑基丹,也就是此次外门大比前十的奖赏。你既然已经筑基,那这筑基丹对你来说也就没有用了。不过它终究是难得之物,本宗内需要的修士也数不胜数,你大可以卖了换做灵石。”
君无夜想起苏易还停在炼气大圆满的境界,神色柔软下来,将那白瓷瓶收入了纳虚戒内:“这倒是不必,这筑基丹对我来说有着大用处。”
注意到君无夜冰雪一般的神情有解冻的倾向,风伯挑了挑眉,作为过来人的他立刻理解了君无夜的心事。风伯有些感慨――没想到君无夜这小子看起来闷,却这么小就有了喜欢的人,还想要拿这枚筑基丹讨心上人欢心,啧啧,倒是个情痴。
在风伯看来凤染衣和凌紫苏都同君无夜挺登对的,不过那两人都早已筑基,必然不是让君无夜想送筑基丹的人。而且君无夜又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所认识的女修也屈指可数,风伯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风伯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嘱咐?”冰冷悦耳的嗓音打断了风伯的思索。
风伯蓦然回过神来:“无夜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其实送筑基丹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通知你明日去问道峰成德殿集会,先前我还怕你尚未醒转呢。此次内外门大比各峰峰主和其他元婴修士都看在眼里,起了收徒之念的也不少,你如果被看中,于今后的求仙之途大有裨益啊。”
他顿了顿,慨然地望向远方:“你与凤染衣明日起便是内门弟子了,你们俩都是从我灵药峰出去的,不管今后去了哪里,只要不嫌弃我糟老头子就好,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
君无夜稍一点头:“这是自然,风伯之恩我始终牢记在心。”他垂着眼睫,冰白的双手仔细拂过流霜剑剑身,心中泛开暖意。
至于拜元婴大能为师,却是毫不可能了,终此一生,他都只会有一个师傅,而那个人,就陪在他身边。
风伯敛去面上的伤感,换上了先前笑呵呵的样子:“我当然知道你和凤染衣都是重情的人,你重伤初愈,还是好生休养着吧,我就不打扰了。”说完风伯便起身离去。
翌日,问道峰,成德殿。
掌教真人凌云道君和诸位主峰峰主皆已到场,而内外门大比前十的弟子基本上也都已到了。
苏易打量过去,发现了不少似曾相识的面孔,有些他虽然叫不出名字,不过也非全然陌生。只是环视四周,都未曾发现凤染衣的踪影,让苏易有些遗憾。
冯衣既然真名姓凤,那她身上看似不合理的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凤氏一族在《御剑修仙传》原著中也有提及,不过当时这族一出场就是全灭,没想到凤染衣居然在这个世界里活了下来。
因为凤族人不论男女,俱是体柔清音,美貌绝伦,但是颜值过高的凤族人武力值通常很低。凤族人为了寻求庇护,只能靠向周围大家族进献自己的子息作为侍妾娈童来活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个渺远的传说,说是凤族人中有一种最为特殊的存在,他们具有吟凤栾灵之体,不仅自己进阶神速,而且其他修士若与其双修,境界同样会一日千里。所以具有吟凤栾灵之体的人是绝佳的炉鼎资质,比起天阴之体和琉璃无垢之体也是不遑多让。
起初大家都只当这是一个笑话看,因为凤族人本就极少,而且无不是依靠他人而活,直到有一天凤族被悄无声息的灭族了,大家才开始重视这个传闻,不过那时候已经找不到凤族人的存在了。
不用说,凤染衣肯定就是那个幸存者了,而且还身具吟凤栾灵之体,无怪乎她本是四灵根的资质,修炼起来却能事半功倍。如今凤染衣投身清云宗,想必也就是为了寻求一个元婴的师傅作为庇护吧。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殿外行来一个红衣女修,成德殿内的修士都因那袭红衣有了短暂的失神,原先的沉默的气氛也带出了些微的躁动。
那红衣女修朱唇皓齿,云鬓花颜,五官i丽到了极致,顾盼之时更是神采卓然,简直艳丽到直击心魄,却又偏偏不似那些合欢宗的女修一样令人觉得轻佻。
最令人称奇的是,她眉目间还隐隐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傲岸,完全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娇弱之美,反而令人觉得纵是英杰男儿在她面前也要逊色三分。
原来,凤染衣的真容是这样子的,苏易在凤染衣和君无夜之间对比许久,最终的论断是这两人的长相都很不科学,好忧桑怎么破,明明他以前也算长得好看的,伐经洗髓后更是清俊不少,结果对于这群自带外挂的男男女女,颜值立刻就变成了渣渣。苏易只好安慰自己,容貌美丑都不过是浮云,淡定淡定。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在了红衣烈烈的凤染衣身上,还有人忍不住回望侍立在兰若真人身侧的寒冰仙子花清婉,二女的容貌可说是不分轩轾,风采也各有其长,一者清丽脱俗,一者艳烈如阳,实在是难分高下。
然而,大殿内突然又静默下来,什么花清婉、凤染衣,也都悉数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因那个缓步入殿的男子,宛如从九天落入尘嚣的神o,让人觉得即使是多说一句话,也是对他的亵渎。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易跟君无夜很快就能一起打怪升级啦!下一章开启新地图嘤】
☆、兽潮
第四十章兽潮
那男子有着超脱一切色相的容颜,明明神色无波,却让人无来由得想到一柄尚未出鞘的剑,隐匿在剑鞘中的,是无人敢撄其锋的凛冽。
他一身素色道袍,长长墨发及至足踝,在他身上黑白两色的对比实在过于鲜明,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颜色。
能有如此风仪的,自然是在宗门大比上惊鸿一现的明性真君沈墨白。其人好似高峻山岭上永不消融的冰雪,清寒彻骨,遥不可及,又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
因为他的出现,整个大骤然殿鸦雀无声,先前因为凤染衣而起的躁动已经完全化为了一片寂静,天地万物也失去了丽色,只单单余下这纯粹的黑,冷冽的白。
尚年轻的弟子都怔怔然地望着那名雪衣尊者,心中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自惭污秽的感觉。
所谓天人之姿,也不过是如此了吧?
众弟子连忙垂首敛目,掩盖住自己的不自在,而拥有火灵根的弟子却暗暗期待起来,如果能拜入明性真君的门下,此生当是无憾。
凌云道君环视众位弟子的痴态,暗自摇头,明性真君风仪绝世,莫说是这些低阶弟子,连他们这些元婴大能见了,也偶有失仪。当看到君无夜仍然从容而立时,凌云道君眼前骤然一亮,掠过些许激赏,这少年天然筑基已是传奇,没想到心性更是坚定,倒是个好苗子。
凌云道君上前迎接沈墨白,噙着笑容打趣道:“没想到明性师弟竟然也会来此,莫非也起了收徒之念?”
清云宗上下谁人不知明性真君秉性孤高,一人独居于藏剑峰,所爱唯有剑道。虽然他天资绝艳,一百三十年就修成元婴,然修仙至今都未曾收徒授业,在很多修士看来,着实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凌云道君说话时目光扫过凤染衣和君无夜,显然在拥有火灵根的弟子里,他最看好这二人。这也无异于是一种暗示,毕竟对于一个正道大宗来讲,如果一个元婴修士从不传业,虽然他本身并不至于被人诟病,但对宗门来说绝对是一种损失。
听了凌云道君的话,明性真君凤目微抬,一双幽深的眼看向凤染衣和君无夜二人,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凤染衣这样的女子被明性真君注视着也不由得微红了脸,像是有飞鸟掠过一池碧水,惊起淡淡涟漪,难以平静――如果,是被明性真君收为弟子的话,那她……
正当凤染衣思绪缭乱之时,明性真君的目光已长久地落在了君无夜身上,准确来讲,应该是君无夜背上的那把流霜剑。
大殿里响起一道清净冷冽的声音,仿佛碎玉轻击,让人忍不住心旌摇曳:“你过来。”
所有的弟子如梦初醒,纷纷抬头望向明性真君,当看到明性真君那句话是在对君无夜讲时,心下都有隐隐的失望。
凤染衣顿时神情一僵,但她很快将这丝微妙的情绪压制下去,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可强求的。她抬眸瞥到侍立在兰若真人身侧的花清婉,在听到明性真君那句话时,花清婉一向清丽出尘的容颜却显出几分凄冷,凤染衣心下不由得泛过一缕同情。
说起来凤染衣跟花清婉十分相似,两人同是绝佳的修仙之体,又同具倾城之色,而花清婉更是万中无一的冰灵根,可纵然是如此,有些心愿,终究只是好梦难圆。
君无夜意识到明性真君所指的是自己,内心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因为他注意到那位素衣尊者的目光真正驻足之地,分明不是自己,而是师尊藏身的流霜剑。
他首次如此害怕失去苏易,虽然内心惴惴,君无夜却不敢在面上显露出半分情绪,他不疾不徐地走向明性真君,微微敛衽行礼,却不发一言。
“你的剑,可否借本座一观。”明性真君出语淡淡,听在君无夜耳中却不啻于惊雷乍响。
君无夜咬牙解下流霜剑,他的目光有些艰涩,却只能强自按捺着自己的情绪,极力保持平静看着明性真君,希望他同当日的花清婉一样,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至于花清婉跟沈墨白之间的修为鸿沟,君无夜也只能选择性地忽略了。
明性真君低垂眼睫,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果然是。”那笑意极淡极轻,以致于大殿之内除了苏易竟无一人注意到。
苏易暗自腹诽,知道沈墨白已经发现了他,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对方一生爱剑,对剑气了若指掌,本身修为亦是卓绝,更重要的是,他同沈墨白魂灵波动上有些许相似,如果没有被发现才是奇怪。
君无夜心如擂鼓,生怕明性真君再说些什么。而沈墨白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他早就看出君无夜的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惊惶,但也并不点破,他总不至于跟一个小辈一般见识。
众人都被明性真君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给惊到了,纷纷望向那人洁白如玉的手掌中的流霜剑,心中疑云密布,只等着明性真君再多说两句解惑。
可明性真君在说完那三个字后就没有了下文,他轻轻将流霜剑递给君无夜,而后望向掌门凌云道君,稍一点头示意自己要离去。
君无夜一拿回流霜剑,心就怦怦直跳,连大气也不敢喘,只能强制平复下这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他紧攥着流霜剑,目光愈发深沉――他需要力量,绝对强大的力量。
凌云道君颇感无奈,原先见明性真君对君无夜另眼相待,还以为这位师弟是转了性子想要收徒授业,结果却只是自己的臆想,这怎能不让他懊恼。只可惜清云宗也并无强迫门下大能收徒的规矩,凌云道君只能恹恹地任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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