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其他伤害,手臂也不会留下后遗症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秦子楚立刻不高兴的对宫女吩咐:“快带子楚公子去梳洗一番,他这样子怎么能去见国主呢。”
语毕,秦子楚尚未能与两名兄弟说上一句话,已经被宫女们簇拥着向后殿走去。
嬴政追上来,牵住秦子楚的手掌,轻声说:“我和你一起。”
秦子楚毫无防备心的点点头,高兴的笑着说:“好啊,阿正刚刚也弄了一身土,正好你现在手臂不方便,我帮你洗洗。”
嬴政低低的“嗯”了一声,眼神发亮的跟着秦子楚走进浴房。
宫女的身影在门口一晃而过,华阳夫人微微一眯眼,刚刚还充满了笑意的脸色霎时一变,布满哀戚,美目之中充满了盈盈泪水。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窗边,泪珠在她眼中滚来滚去,忽然顺着优美的脸颊滑落。
“夫人这是怎么了?”太子柱一跨进宫门立刻看到华阳夫人无声垂泪的模样。
他心中一惊,顾不得华阳夫人满是乱糟糟的充满了人,直接走到华阳夫人身边询问起来。
华阳夫人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猛然转过身。
一对上太子柱关怀的神色,她马上低下头,抹去脸上的泪水,强撑起笑容,竭力平静的说:“太子怎么这个时候就过来了?看我也没有准备,让你见到这副糟糕的样子。”
太子柱哪有心情关心华阳夫人殿中有什么人呢?
他牵着华阳夫人的柔荑,固执的询问:“谁让你伤心了,告诉我!”
华阳夫人霎时崩溃了,她猛然扑进太子柱怀里,紧紧抱着太子柱的腰哽咽不止,断断续续的说:“太子若是真的嫌弃妾了,请赐我一死,不要再让我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
“夫人此话怎讲?难道已经在宫中搜出凶手了?!”太子柱彻底震惊了。
他昨日答应华阳夫人的要求搜宫,只是为了安抚她心中的不安,并不认为后果会很严重。
直到今日华阳夫人泪水涟涟,太子柱才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华阳夫人咬着嘴唇拼命摇头,可她却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到底是何事?竟然真的有人敢谋害我的夫人?!”太子柱忍不住怒声吼道。
宫殿之中的医生和宫女、内侍霎时跪了一地,然公子适时发出一声呛咳,竟在这时清醒过来。
“然儿醒了,太子去看看他吧,不要再纠缠于凶手了。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太子诉说此事。”华阳夫人掩面低泣,彻底将太子柱的心哭碎了。
可华阳夫人不可开口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抓耳挠腮也问不出究竟。
一名医生极有眼色的开口道:“回禀太子,然公子和集公子已经被人关押在自己的院落之中足有几个月没有移动过,他们的四肢都没力气动弹了,若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少说也要休养半年之久。”
“宫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子柱惊呼出声,满眼不敢置信。
此时,秦子楚刚刚带着嬴政沐浴完,更换了一身新衣,从后院走出来。
一见到太子柱站在华阳夫人宫中,他立刻跪下问候。
华阳夫人扑到他身上,转身对太子柱哭求道:“太子若是希望我们母子活下去,请赐死荻,妾实在是太害怕了,他不但要毒杀了我,还染指了然儿的正室,又派出自己的妻子刺杀我儿。子楚和阿正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任何意思?”
“……此事当真?”太子柱木然的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华阳夫人。
过了许久,他颓唐的点点头,终于说:“好,我不能有这样的儿子,明日会派人体面的送他们一起走。”
66放心
得到了太子柱的保证,华阳夫人连声仍旧愁容不减,满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心里很清楚太子柱并不是意志坚定的男人,此时他会因为自己垂泪而表示要严惩莨子,过些时日就会因为莨子的含冤自述而心软,再次放过莨子。
若是以往如此,华阳夫人一定会将隐忍委屈的模样表达到底,来证明自己的纯真宽容。
但她现在清楚得很,自己地位稳固。
秦王看重的也不是太子柱这个儿子,而是秦子楚和嬴政这对王孙父子。
她忍耐了这么多年,已经忍够了。
华阳夫人没必要再忍下去了!
她干脆在太子柱现在失望之极的时候再此事之上再加了一把火,啜泣着说:“妾未能替太子管理好东宫,以致于然儿、集儿遭此大难。陈姬和荻既然能够调动后宫如此众多的奴仆,恐怕他们在妾没能注意到的时候,害死了更多刚刚出世的孩子。”
战国时候医疗养护手段其实很差,哪怕自傲的传统医学发展高峰期也绝非在这段时间。
换句话说,太子柱现在活着的二十多个儿子,当刚刚出世就死去的儿子只会更多!
太子柱原本觉得莨子只是为了权利疯狂,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子孙被他人屠杀。
华阳夫人终于彻底让太子柱对莨子狠下心肠,对他产生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太子柱抖着手,恨声道:“我非要杀了他不可,这等兄弟相残的孽障!”
秦子楚忽然跪在地上,开口道:“请太子不要大肆宣扬此事,此事有伤我大秦威名,菪殖ぜ热簧硖宀缓茫请让他暴病而亡吧。”
华阳夫人立刻帮腔:“太子,你看子楚多识大体。此事不雅,若是在诸国之间传开,咱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太子柱闻言一惊,后怕的四处看着,在场的医生赶忙又跪在地上,全都心惊胆战。
秦子楚轻声安抚:“请太子不要误伤人命,咸阳宫若是一夕之间多人暴亡,绝对无法堵住悠悠众口的。无论医生还是侍卫都是为我大秦服务了多年之人,他们忠心天地可鉴。”
太子柱这才放下心来。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想再看到这群人。
太子柱厌恶直接挥手道:“都在夫人的宫殿里像什么样子。”
转眼一瞧,太子柱直接指着秦子楚道:“把他们俩迁入子楚的院子里去照顾吧。”
嬴然和嬴集相视苦笑,他们兄弟俩这一次是阴沟里翻船。
嬴然身体从小就不好,但因为他母亲当初还算得宠,心地善良的照顾过嬴集的母亲,等到自己色衰爱弛的时候,又反过来被嬴集之母照顾。
两兄弟因为母亲亲厚,感情非比寻常,于同母兄弟也不差什么。
哪怕两人的母亲都过世了,兄弟之情却越见深厚。
此番嬴然得到天大的运气能够娶到魏国国主之女,嬴集比他本人都开心。
等到过了新婚的月份,反而发现嬴然没了消息,嬴然再不是个喜欢阴谋诡计之人,也不由得心中起疑。
可嬴集实在不是个有谋算的人,心中怀疑嬴然出事了,竟然还光明正大的走进嬴然院子,被魏国国主之女带来的下人和莨子被羞辱后增派的打手们按在原地,干脆一起绑起来,将他们难兄难弟丢到同一处。
兄弟俩这几个月过得生不如死,没想到眼下被救了却仍旧不能得到太子柱的一份关爱。
他们心中涩然的同时,干脆沉默的任由太子柱安排。
秦子楚走到他们面前低声道:“我让秦初陪着你们,请安心养病。”
嬴然点点头,哪怕面色可怕,语调仍旧一派温和:“有劳子楚公子了。”
“让兄长遭逢无妄之灾,子楚惭愧。”秦子楚看着嬴然的模样,心中愧疚非常。
嬴然却是真正豁达的性格,平淡的说:“有人心怀鬼胎,哪怕不是我遭逢此难,也总会有其他人倒霉。哪有好心人为了他人恶意负责的呢,子楚不必自责,这些日子要劳烦你了。”
等候搬运嬴然和嬴集的内侍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秦子楚见到如此,摸出一把铜币悄悄塞进领头人手中。
他低声叮嘱:“路上小心一些。”
“是是是,奴婢一定不会让然公子和集公子感到一丁点颠簸的。”内侍的太子马上发生转变。
秦子楚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对他们点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去。
他没有考虑过将嬴然和嬴集一同带到秦王面前,并非秦子楚怕他们两人抢夺了秦王的注意力,而是不想将六国之间的阴谋演变成一件家族内部污浊的伦理剧。
此事之中的重点,其实极容易发生偏移。
太子柱多年混迹后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秦子楚却清清楚楚。
一旦大肆宣扬莨子的错误,那么魏国国主之女和赵国国主之女的事情就不能够深究了。
毕竟,若非莨子心怀怨恨非要染指“不如自己兄弟的正室”,魏国国主之女的计划、赵姬从宫外拿到的毒药、赵国国主之女的刺杀都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被迅速串联起来,造成咸阳宫内连续不断的波折。
成功压下太子柱的心思,秦子楚终于放心了。
正值此时,一名内侍出现在华阳夫人宫门口。
他跪在地上轻声传讯道:“国主派小的来询问子楚公子与小公子的病情如何了?”
华阳夫人见她已经彻底拿下太子柱,脸上仍旧挂着后怕的神色,看向秦子楚和嬴政,柔声说:“只是传话,哪能让国主安心呢?你们亲自去面见国主,让他看到你们活蹦乱跳的才好。”
秦子楚立刻顺水推舟的说:“是,夫人。我这就带阿正过去。”
话落,秦子楚牵着嬴政的手,跟着内侍走出华阳夫人的宫殿。
嬴政紧紧握住秦子楚的手掌,竟然将他手指攥得生疼。
秦子楚小声问道:“阿正怎么了?”
嬴政冷着脸道:“无事。”
“你这么绷着脸,使劲掐我,还说没事。”秦子楚无奈的瞥了嬴政一眼,揭穿他的谎话。
嬴政立刻放松手上的力道,轻轻揉捏着秦子楚的手骨,惹得秦子楚笑出声来。
“我又不是女人,哪有那么容易受伤,没事的,不会有淤痕。”秦子楚顿时觉得嬴政的反应有趣。
虽然儿子已经有些抱不动了,可想到嬴政手臂脱臼过一回,近日不宜大幅度动作,他干脆俯身将嬴政整个抱了起来。
秦子楚凑到嬴政颊边亲了一口,嬴政脸色却更显阴沉。
他不满的说:“刚刚洗澡的时候,你前胸后背都磕伤了好些地方,怎么还抱着我?放我下来。”
秦子楚一愣,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衣衫覆盖住的身体。
随即,他笑着说:“真的不疼,阿正别担心,你又不是很重。”
“……你气喘如牛的时候,能不能别说这样的谎话。”嬴政无可奈何的瞥了秦子楚一眼。
忽然,嬴政在秦子楚身侧一点。
秦子楚顿时手臂酸麻无比,不由得瞪大眼放松手臂,眼睁睁看着嬴政从自己怀里滑到地上。
“一些实用的小花招。”嬴政迎着秦子楚的眼神低声解释。
秦子楚点点头,没多询问。
嬴政看着秦子楚的眼神,心中道:杀人的小技巧,现在拿来让秦子楚放开朕,这真是杀鸡用牛刀。
两人相携走入咸阳宫正殿,果然已经看不到被送来的莨子和魏国国主之女。
秦王一见他们出现,马上关心的说:“子楚和阿正安好,寡人终于能放心了。秦初是何人?殿上对答很有条理,是个可造之材。”
秦子楚抬起眼对上秦王的眼睛,一时无语。
他心里清楚秦王对龙阳君黑历史的厌恶,干脆隐瞒下此事,回答说:“秦初是一名出色的剑客,虽然是魏国人,但是跟在我身边两年多时间,十分尽忠职守。”
秦王听到秦子楚对秦初的高度评价,立刻高兴的说:“好,既然如此,你若是愿意,不妨先跟着武安君历练些时间。”
秦初没想到秦王祖孙三言两语竟然就给自己寻找了这么个好去处,他不由得愣在原地。
当意识到此话的内容后,秦王只觉得喉咙被哽住了,鼻子也一阵阵的发酸。
他垂下头,猛然跪在地上,哪怕心中无比期盼这个机会,还是叩首推辞道:“秦初谢国主的栽培,但……恐怕国主有所不知,我是魏国国主的‘龙阳君’。”
秦王被这句话中巨大的信息量震住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一脸古怪的看着秦初说:“魏国国主寡人见过不少次了,他那长相……他那功夫……你有一身好武艺,怎么会愿意跟他在一块的,这也太糟蹋了。”
秦初脸上一红,露出点点尴尬。
饶是秦初做好了被秦王大怒断绝日后前途的准备,也绝没想到话题一转,竟然偏到了这个地步。
“国主,秦初年少无知,被人骗了!”秦子楚脸不红气不喘的直接将黑历史定性成了“魏王无耻,诱拐良家美男”。
秦初听了这话真有些脸红。
可他没想到秦王和秦子楚真不愧是亲祖孙,听了他的回答,秦王拍桌附和道:“没错,定是如此。”
随即,他伸手一指秦初,豪迈的说:“孩子,你放心跟着武安君,我大秦军队没那么些废话,凡是看你不顺眼的把他们打趴下就行了。”
秦初在正殿之中有些茫然的望了一圈,发现无论是谁都极为赞同的点头。
他终于叩首,接受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感激不已的说:“秦初定会不负国主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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