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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做着“只要联合起来,必定能够打败秦国”的美梦,不断争权夺利。

更糟糕的是,秦王用金银买通各国国主身边宠臣的策略非常有效果,跟秦国根本不接壤的燕国和齐国国主都动心了。

事实上,刚刚被秦国打得一败涂地的赵国国主也十分恐惧此次与秦国的对抗。

只有失去了上党十七县因而变得岌岌可危的韩国和被秦国烧掉宗庙的楚国坚定不移的希望能够打败秦国,一口气将其挫败到函谷关内,再也没有出兵的能力。

赵王一圈接一圈的在新建成的王宫之中绕圈。

这座王宫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位于邯郸的王宫相比,但以赵国目前的国力,实在供应不起赵王浪费,他只能将就了。

赵赫、楼缓一向都是亲近秦国的大臣代表,眼见赵国举棋不定,不由得相互对了眼色。

随即,赵赫轻声对赵国道:“国主,我赵国接连两次被秦国打败,民心涣散、军心不定,国家消耗太大了,根本支应不起下一场对秦的战争。国主为何还非要坚持呢?”

赵王忽然站住脚步,脸上闪过屈辱的神色,忍不住说:“拿不回邯郸,寡人日后怎么有脸面去见宗庙之中的列祖列宗。只要此番抗秦胜利,寡人说不定能够随联军一起一路打到咸阳,报仇雪恨。”

赵赫收了唐睢许多金银,此时劝说赵国怎么会不用力?

他继续道:“我赵国接连战败,损兵折将,连廉颇将军这样的名将都不能和秦军对抗。臣实在是担心国主此番继续抗秦再失败,又要割地赔款,从此以后彻底没有反抗的余力了。”

赵王被赵赫描绘的恐惧未来吓得面无人色,眼神惊惧不安的在朝堂上四处乱瞄。

廉颇立刻反驳:“依臣看,此战该打。”

虞卿从来都是个主战派,眼见赵王快要被赵赫这番无耻的求和话语说服了,他立刻走出高声道:“国主请千万不要如此。秦国虽强,却强不过六国联合。秦国这些年来一心想要吞并六国,取周天子而代之,狼子野心、人尽皆知。哪怕我们赵国不断对秦国妥协,可我们和秦国土地相连,秦国若是想要动作,仍旧会拿我们三晋开刀。与其拿出大量的财宝喂养永远喂不熟的秦国,为何不将这笔钱拿出来笼络楚国、韩国和魏国?至少他们与我赵国立场一致,能够联合攻打秦国。如此一来,哪怕日后合谈,秦国处于不利地位,也有我赵国生存的机会。”

赵王听了虞卿的话,刚刚想要干脆求和的心思又转变成了抗秦更好。

楼缓一见如此,霎时阴狠的眯起眼睛。

他直接走到虞卿面前,不客气的说:“国主待虞上卿不薄,当初你穷的只能穿草鞋,是国主赠给你黄金百两、白璧一双和上卿的身份。虞卿今日为何不思为国主尽忠,反而坑害国主?!”

虞卿眼中满是疑惑,不由得对楼缓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楼缓冷哼一声,跪在赵王面前,高声道:“国主,长平之战后,臣原本说不如将答应给秦国的六城老老实实送过去,以图时间修生养息;虞上卿非要说和现在相差无几的话,挑动得国主相信他。结果引来邯郸之战,以致于非但丢了原本就要给出的六城,甚至还将祖宗留下来的国度邯郸和另外十二城也一同丧失在秦国军队手中。今日,虞上卿又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意欲为何?非要闹得我赵国亡国了才安心吗?!”

虞卿被他堵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虞卿的话其实没有一丁点错。

邯郸之战之所以失败是粮草不足和援军未能按时到达而造成的,绝不是因为战术的问题。

可长平之战和邯郸之战的失败是摆在赵王面前的现实,他从来不是有一个有着谋略和眼光出色君主,因此,听了楼缓这倒打一耙的话,刚刚动摇的心思瞬间熄灭了。

赵王不愿意再看虞卿一眼,连带着仍旧站在朝堂上的老将廉颇也显得十分不耐。

他摆摆手,恶声恶气的说:“虞卿和廉颇,你们退下吧!战败之将有什么颜面再说继续抗秦,别说白起,连王乾你们都对抗不了。”

廉颇脸上一白,这名为赵国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完全接受不了赵王说出口的话,高壮的身体摇晃不已。

忽然,廉颇猛然一下子扎倒在地,晕了过去。

赵王被廉颇吓了一跳。

可转念想到廉颇为何而晕倒,他立刻变得火冒三丈,十分不满的高声喊道:“送廉颇将军回家,既然他老了,就把位置让出来好好休养吧。”

虞卿还想要说什么。

可听到赵王对廉颇的处置之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对赵王失望透顶,跟着被抬起的廉颇一同退出王宫。

廉颇过了许久才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清醒过来,听到赵王对他的处置之后,霎时呕出一口鲜血,高声惨笑道:“有君如此,天要亡赵!”

不等家人反应过来,廉颇已经拿起趁手的武器猛然划开自己的脖子,整个人倒回床铺之中气绝身亡。

廉颇府上霎时哭声震天。

不出半日,廉颇被赵王气得自杀的消息已经在赵国传来,闹得人心惶惶,更加无人敢战。

楼缓得到这个消息后,摸着地窖里拜访的金银,不当一回事的说:“死了一个廉颇算什么,我赵国良将辈出,还缺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么。”

他想也不想,就把成功说服了赵王放弃抗秦的消息可在木简上,派人送到唐睢家中。

唐睢得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马上把消息传回国内,让秦王兴奋不已。

嬴政坐在他身边分享着这个好消息,但嬴政脸上却一丁点笑意都没有。

距离上一次谈话已经过去五个月了,可秦子楚奉召进宫的时候,从来没有转道来看他一眼。

嬴政攥紧拳头,心中道:你逃得了一时,难道还能逃过一辈子?

迟早有一天,你要回到这座咸阳宫中,继承王位!

到时候,朕倒是要知道,你还敢躲去哪里!

75下套

秦王回过头,正好看到嬴政出神发呆的神情。

他伸手摸了摸嬴政的头顶,笑着问:“阿正怎么了?这幅若有所思的神情显得真有些老成。”

嬴政顺势道:“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父亲了,对他很是思念。”

秦王接到唐睢的消息,心情正好,再听嬴政的话,立刻笑了起来。

他心中道:阿正看起来再沉稳老成,心里还是思念亲人的孩子。

于是,秦王十分慷慨的说:“近日闲来无事,不如寡人带你一同出去逛逛,壅宫别馆的风景不错。此时正是漫天红叶的时候,阿正肯定很喜欢。”

但凡帝王做到了秦王这样的岁数,必定说一不二。

有了秦王发话,不出一个时辰,嬴政已经站在了壅宫别馆的地面上。

他挑高了眉头看着人声鼎沸的壅宫别馆,不由得笑了起来。

秦王也对眼前见到的一幕深感有趣。

他牵着嬴政的手,走下车。

“国-主-驾-到――!”内侍发出一声低沉而具有强烈穿透力的叫喊,壅宫别馆霎时静了下来,人群在祖孙二人面前跪了一地。

秦王见多了大场面,除了对眼前的情景感到兴味十足外,根本没有多余的想法。

他微笑着勾起嘴角,并不叫起,直接带着嬴政走入宫中。

进入壅宫别院之后,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明明已经是万物衰败的时节,可在此处的花园里,他们竟然看到了绿色的嫩芽!

秦王惊讶的放开嬴政的手掌。

他径直走到嫩枝面前仔细查探,发现嫩芽并不是个例,而是密密麻麻一大串嫩枝软茎趴在松软的泥土之中,舒展着枝叶。

嫩绿的枝叶之中,甚至还能够看到仍旧泛着青色的幼小果实。

竟然是草莓!

秦王不由得瞪大眼,不敢置信的回头对嬴政说:“阿正你看,这是不是……草莓?”

嬴政蹙起眉头,表情严肃的点点头,也觉得诧异不已。

他心中道:金秋十月,竟然能够看到刚刚出产的草莓。

此景无异于神迹!

嬴政伸出手想要触碰挂在软茎上尚未成熟的果实,可秦王一把拉回他的手掌,十分忌惮似的说:“不可随意碰触,这是吉兆!”

嬴政直觉此事和秦子楚分不开关系,但当着秦王的面,他乖巧的收回手掌,只是用留恋不已的神色多看了草莓几眼。

随即,嬴政跟着秦王继续向内走去。

秦子楚自从搬出了咸阳宫,每日的生活可以用“如鱼得水”来形容。

他确实是习惯了有嬴政陪伴的生活,可身边骤然失去能够束缚他的一切条条框框,重新回到万事都可以自己做主的情况,秦子楚实在是没办法违心的说更喜欢同嬴政在一起,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但嬴政叮嘱他的话,秦子楚还是放在心上了。

事实证明,嬴政的话非常具有前瞻性。

秦子楚正在接待前来投奔自己的众多门客。

他觉得自己快笑僵了,拉起嘴角弧线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跳个不停。

“礼贤下士”不是那么好做的,传说中随便一跪拜就四方臣服的情况绝对是写史书的人偷懒。

哪怕现在的“正坐”和“跪”之间区别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一天到晚面对出现在自己面前做自我介绍的人,秦子楚还是行礼到头晕脑胀。

壅宫别馆的内侍总管荞悄悄走到秦子楚面前,低声说了一句话,霎时让他清醒过来。

秦子楚原本还觉得百无聊赖的心立刻激动的跳动了起来。

机会来了!

他心中激动不已,动作却极为克制的缓缓起身对身旁的众多的前来投奔的门客道:“别馆之中出了些事情,还请诸位稍等,子楚去去就来。”

一位跟随着中年人同来的少年忽然插嘴说:“子楚公子处理何事竟然不敢当着我们的面?”

秦子楚定睛看了看少年,见他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稚嫩模样忍不住弯起眉眼露出浅浅的笑容。

他平静的说:“既然诸位想知道,与我同行也无妨。但子楚丑话说在前面,此去恐怕会让诸位对一位名扬天下的贤德之人失望,诸位不要觉得是子楚作弄玄虚才好。”

“诸位请。”秦子楚语落起身,示意荞带着诸位前来投奔的门客走在前面。

诸位门客怀着一股激动又紧张的情绪,走在前方。

他们并非因为能够见窥探到子楚公子家庭内的绯闻而兴奋,而是佩服于秦子楚这股“无不可对人言”的敞快。

接连走过三道长长的回廊,有些前来拜见过平原君的门客们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他们已经认出这条路是通往平原君所住的院落了。

兴奋之情渐渐消减,众人心里越来越压抑,仿佛即将见到的情形会毁掉他们的认知。

果然这股不安的情绪在几层把守的侍卫让开一条小路,让诸位门客进入院落的时候爆发了!

平原君一身泥泞的撅着屁股卡在墙洞之中,从众人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如何,但只看他僵硬的维持着这种姿态,也能够猜测出平原君此时必定羞愤欲死。

秦子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用失望的声音说:“平原君在秦国为质,子楚不曾慢待平原君分毫,一切用度皆与子楚相同,院落之中甚至没有安插任何一名秦国仆从侍婢。平原君竟然如此作为回报子楚吗?”

平原君一语不发的僵在原处。

被侍卫们抓住的时候,他已经觉得万事皆休,可当秦子楚出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更绝望一点。

“把墙拆了,将平原君解救出来吧,哪怕他逃脱的方式实在……可我不能羞辱他。”在随行众人都看到了平原君此时的丑态后,秦子楚一脸正气的开口发话。

侍卫们二话不说的唤来了宫奴,没多一会就叮叮当当的把已经破损的院墙凿出更大一块的空洞,两人一起架着维持着扭曲姿势而导致身体僵硬不已的平原君从洞中撤出。

平原君平日里温和高雅的形象完全被毁了。

此时,他沾了满头满脸的泥土,身上贵重的锦缎衣袍磨蹭得肮脏破旧,皱成一团,看着像是咸菜。

但无论外表如何,内在是无法改变的。

平原君看向秦子楚的眼神平静一如既往。

他现在明白自己跳进了秦子楚早就做好的套子之中,上演了一处拙劣的闹剧。

平原君失落轻笑一声道:“子楚公子也是从赵国逃出的。你我之间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秦子楚闻言勾起嘴角,竟然点点头承认了。

可他开口的话,瞬间让平原君落尽更加尴尬的境地。

只听秦子楚柔声道:“长平之战后,我秦国大胜,国主为了再次于赵国修好,派子楚到赵国为质。我强秦俯首垂怜赵国,这是国主仁慈,可赵国国主心怀怨恨,竟然将我安排在腌渍的地方居住,派来贪婪无耻的看守日日羞辱搓磨,令子楚的生活几乎到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平原君,你身为赵国国主的心腹大臣和他的亲叔叔,想必不会未曾耳闻吧?若是不逃,难道子楚要等着这样没有尊严的死在赵国么!子楚的做法到底哪里和你相同呢?”

简简单单一段话,秦子楚不但点出了自己当初经历的窘迫境况,甚至还毫不犹豫的将他经历的悲惨生活扣上“赵王和平原君合谋”的大帽子。

平原君想说自己对此一概不清楚。

可哪怕他说的是真话,事情落到现在这般地步,谁又肯信任他?

赵国对赢异人的苛待和子楚对平原君的体贴之间的对比,霎时成了巨大的讽刺,毫不留情的嘲讽着赵国上上下下器量狭小,更让平原君平日传扬出的礼贤下士,看起来如同虚伪的笑话。

平原君知道大势已去。

他苦笑着叹了一声,心中道:成王败寇,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被年轻的秦王孙摆了一道。

平原君看向秦子楚,冷声道:“那么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我身边的人呢?像武安君一样,将他们都杀死么?”

秦子楚露出惊讶不已的神色,好像平原君说出的话特别可怕似的。

他直盯着平原君许久,终于说:“平原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子楚虽然不屑于鸡鸣狗盗之辈,可既然他们都是平原君的门客,一定有些过人之处。平原君愿意善待他们,哪怕他们在我大秦犯了罪孽,子楚也愿意将他们平安送回赵国,按照赵国的律法处置。”

秦子楚说完这句话,忽然道:“只是有一事子楚心中疑惑,还请平原君为我解惑。”

落到如此地步,平原君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回答秦子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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