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菊跟在她的侧身后跟着行完礼,表情也非常错愕,待小姐坐定,急忙退到她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入宫已有一阵子了,可有什么不习惯”面具下,冉骧黑玉般双眼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
见她俏盈盈的就坐在他面前,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相信,她就是百里翎,是他即将要册封的皇后,胸口便涨满了激动和欣喜。
他先前完全没将册封一事放在心上,但现下却迫不及待,希望明天就是册封之日。
不过既然她敢骗他自己只是一名宫女,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一切都很好。”百里翎温声扼要的回答。
“若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来麒云殿找朕。”冉骧道。
“谢皇上。”对他释出的善意,百里翎有些意外。
“你”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见她端坐着,垂下眼睫,神情显得有些拘谨,一点也不像她在树下面对他时那样的亲切自然,便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听他只说了个“你”字便没了下文,她狐疑地抬眼看向他,“不知皇上召见臣妾有何吩咐”
“只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在宫里的情形,没什么要紧的事。”
“谢皇上关心。”她嘴角牵起一抹得体的浅笑。“若皇上没有其它吩咐,臣妾先行告退了。”说完,见他没有反对,百里翎起身行礼,走出麒云殿。
跟在她身后的清菊,一出了宫殿,便纳闷的问:“小姐,皇上召见您,为何要戴着面具呀”
“我也不知道。”她对这件事也感到很疑惑,原本想问,但又怕贸然问出口,会惹他不悦。
清菊自顾自的猜测,“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脸”
只不过她还没有说完,便被百里翎正色制止,“清菊,不要胡说。”随便批评臆测皇上的容貌,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也许会招来灾祸。
明白自己方才差点失言,犯了忌讳,清菊赶忙应道:“奴婢知道了。”一路上她都不敢再开口,只是安静的跟在主子身后,走回玉遥宫。
待百里翎主仆俩走出麒云殿后,冉骧随即摘下面具,露出俊朗英挺的面容,眉心不悦的皱在一起。她就这么急着想离开,不愿待在他身边吗
对此,他有些恼怒,旋即瞥见拿在手里的那只白色面具,不禁又释怀了。她看不见他真正的面貌,认不出他,难怪这么急着想走。
等日后她得知两人早已见过面,不知道会有多吃惊想到这里,他不禁咧开一抹笑。
侍立一旁的太监葵平,没有忽略他忽怒忽喜的神情,试探性的问:“皇上,您很中意百里皇后”
冉骧从怀里取出一枚香囊,凑到鼻尖深深吸了口气,直到那抹淡雅的香甜充满整个胸腔,才缓缓开口,“她很好。”
将研磨成细粉的香草小心翼翼分装进数个囊袋里,最后细心的将封口缝起来,再系上一条红色的丝绳,全部做好之后,百里翎垂目看着那些香囊,眼前浮现了一双亮灼灼的眼。
从上次在树下见过他之后,已经隔了两天没见面了。
那日他要她多做几个香囊给他,回来后,她便差人打听了下,宫里刚好有那些香草,她命人找来,今晨才有空将香草碾磨成细末,做成香囊。
略略思忖了下,百里翎压抑着想去见他的念头,抬头望向正在收拾桌子的清菊,“清菊,你帮我走一趟,把这些香囊拿给他好不好”
明明只是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但这两日她却常常想起他,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不被允许有这种感觉。
她即将成为皇后,除了皇上,她的心里不该再有任何人。
“拿给谁”清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解的问。
“就是那个人呀。”
一听小姐这么说,照顾她多年的清菊随即明白,但不免有些讶异,“小姐,您做这些香囊是要给他的”她一直以为小姐做这些香囊是留着日后要用的。
“嗯,他前日托我做几个给他。”
“小姐,您不要忘了您的身份。”小姐鲜少这么惦记着什么人,清菊不禁忧心提醒。
“只是送些香囊给他,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百里翎不以为意,拿了一只稍大的锦袋,将做好的香囊一个个装进去。
“奴婢自是知道小姐没有别的心思,可是这宫里人言可畏,若是让人知晓小姐亲手做这些香囊给男子,怕会有不好的流言传出。”
百里翎轻轻一笑,“我同他只见过两次面,我连他姓啥名淮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只是见他似乎很喜欢这香囊的味道,刚好宫里又有这些香草,所以就顺手做给他了,你不要想太多。”这些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却暗自心惊,竟然连清菊都察觉到她不寻常的态度。
听小姐这么说,她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忍不住又劝道:“小姐心性善良,不过这宫里人心难测,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百里翎赂微思索了一下,“罢了,你说的没错,这些香囊还是不要送了。”宫里是非多,还是不要徒生风波,免得落人口实,她便将装了香囊的锦袋收好。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但翌日午时,百里翎从一名太监那里拿到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她问太监是谁写给她的,太监却只说等她看了信便知。
拆开信,里头却只有一行字。
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虽然只有短短一行字,她却马上知晓写信给她的人是谁。
“小姐,您在看什么”清菊从外头领着几名宫女端着午膳进来,见她手里拿着一方纸笺在看,随口问道。
“没什么。”她神色自若的收起信笺,不想让清菊知道那人写信约她见面,不想让她操心。
用完午膳,遣退其他宫女,准备午憩,百里翎躺在床榻上,轻轻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的全是信中的那句话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行,她即将成为皇后,不能再私下见他,若是让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她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
可是,他在等她,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和顾虑,也许会一直等下去她迟疑。
而且,他该不会又犯头疼了,所以才约她见面吧她有些担心的想着。
脑海里思绪翻飞,令她无法安心入睡,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
最后,百里翎索性翻身坐起。“清菊,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说完,她便下榻找来一套宫女服换上。
“小姐,再过五日就是封后大典,您还是别出去了,而且辜夫人说她今天下午会提前过来,教导您一些宫规。”
很快的换上宫女服,百里翎背着清菊将装有香囊的锦袋悄悄收进怀里,回头好声好气的说:“我晓得。我会早点回来好清菊,这两日闷在殿里,一直演练着各种礼仪,再不出去透透气的话,我会闷坏的。”
“小姐”见小姐语毕,便俐落的掀开橱柜最底下的板子,走进秘道,清菊还未出口的话只得打住,有些忧虑的轻皱起眉心。她方才瞧见了,小姐将装有香囊的那只锦袋偷偷放进怀里,小姐八成又是去见那个人了。
小姐跟那人真的没有什么吗小姐从不曾这么惦记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这实在很反常,她很难不担心呐。
第2章2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快下雨了。
百里翎加快脚步,来到约定之处,在树下没看见人,她左右张望了下,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嗓音,“我在这儿。”
她抬起眸,发现他居然坐在对面的乐树上。
“你在那里做什么”她走到树下,仰起头问。
“喂鸟,你等我一下。”看见她来,冉骧开心的咧开一抹笑,从一只玉盒里,抓出虫儿分别喂进鸟巢里那几只雏鸟的嘴里。
“你喂鸟做什么母鸟呢”她不解的问。
“母鸟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母鸟不见了”见他小心翼翼喂着雏鸟的柔和神色,令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我这两天都在这儿等你,从白天等到晚上,都没看见母鸟回来,我想那母鸟不是死了,就是被人抓了。”喂完鸟,他将玉盒收进怀里,跳下树,随手将两手往身上擦了擦,走到她面前。
“你这两天都在这儿等我”听见他的话,百里翎难掩惊讶。
“你为什么都不来那日我已跟你说了会在这里等你。”他黑玉般的双瞳紧紧瞅着她,语气里透着一丝责怪。
“我在忙,走不开,你以后不要再等我了。”她垂下眸,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心头莫名有些紧涩。
他们俩身份不同,不能再私下见面了,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他。
“为什么”他俊颜不悦的一沉。“你不想看见我吗”
“不是,封后大典要到了,我没空再出来见你。喏,这是你要的香囊。”百里翎将攒在怀里的香囊取出来递给他,低垂着头,避开他那过于炽亮的双眼。
他接过香囊,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不再让她回避他的视线,“你是不是讨厌我”
被迫迎上他亮灼灼的黑瞳,胸口仿佛有什么震荡了下,她的心顿时一慌,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讨厌我”他执拗的再问了一次,用力捏紧她小巧的下颚,执意要得到答案。
“好痛,你放开我。”她蹙眉低呼。
见她黛眉轻颦,他连忙松开手,瞥见她白嫩的皮肤被他捏得泛红,他有些紧张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
她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足尖,轻声说:“我若讨厌你,就不会帮你做香囊了。我还有事,不能再久留。”说毕,她转身欲走。
他大步一跨,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我真的还有事。”她神色微凝。
“我头痛,你帮我。”他直视着她,语气蛮横,不容她拒绝。
百里翎以为这只是他的借口,不打算理他,想绕过他身边赶快离去,他不悦的拽住她的手,坚持不让她走,她转头瞥了他一眼,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汗,似是在隐忍什么,急忙问:“我上次不是给你治头痛的药,你没吃吗”
“没有效。”
“没效吗”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眸渐渐发红,她拉着他坐到树下,赶忙替他按揉头部,“你每天头都会这么痛吗”
“嗯,每天都会痛,但这个时候痛得最厉害。”闻到她身上那抹淡雅的甜香,他半阖起眼,从怀里拿出她方才送给他的香囊,凑近鼻端深深嗅闻,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小心的再将香囊收进怀里放好。
“你每天这样痛也不是办法,怎么不找大夫好好诊治”想起他上回痛到拿头去撞树,她不禁有些心疼。爹以前也常头疼,但没像他这么严重。
“没用的,那些大夫和太医全都是废物,没有一个治得好。”
这几年来,他什么大夫都看过了,但没有一个人能找出病因。
“你”她正要回话,岂料冰凉的雨滴倏地从天而降,“啊,下雨了”雨势不小,即使有树叶帮忙遮挡,雨水仍透过细缝,滴落到她脸上。
见雨势愈来愈大,冉骧毫不迟疑地脱下身上深蓝色的外袍,一手搂住她的肩,将衣袍撑挡在两人头顶上,“跟我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可以躲雨。”
她来不及出声,便被他带往雨中,朝冷宫那里跑去。
路上,瞥见秘道口就在不远处,百里翎迟疑了下,担心他会发现那条秘道,偷偷觑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未变地看着前方。
不禁松了口气,静静随他走进冷宫。
她之前曾偷偷来过冷宫一次,听下人们说,皇上刚登基不久,便将先皇留下的所有妃嫔全都赶出宫去,这里便空了下来,没再住人。
冉骧将被雨淋得湿透的外袍丢到一旁去,“雨好大,看来要不好一会儿才会停了。”
百里翎蹙起眉心,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辜夫人今天会提前过去教她宫规,若是被她发现她不在玉遥宫里,那可就糟了
秘道虽然就在外头不远处,但若她此时执意要冒雨走出去,他一定会有所猜疑,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里有些着急,犹疑的抬眸望向他,发现他的头发和半边身子都淋湿了,接着她又再垂眸看着自己,衣裳只淋湿一些些,并不严重,顿时明白他方才一定是将衣袍泰半都遮在她身上,才会被雨淋得那么湿,心头突地一暖,默默取出手绢,替他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脸。
他的眸光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咧开一抹笑,突然伸出双臂圈,抱住她。
百里翎骇了一跳,慌张的急欲挣脱他的怀抱,“你别这样,放开我。”虽是这么说,但她感觉得到她的心正剧烈跳动着,双颊也涌上一股燥热。
他将脸埋在她的粉颈间,语气低沉的央求,“别动,让我抱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一想到她即将成为他的皇后,他情不自禁将她搂得更紧,欢悦的笑着。
“你”他太放肆无礼了,她该推开他,可是她整个人僵住,胸口更像有好几匹马在狂奔着,传来疾劲的鸣动。
百里翎,快推开他啊你还在发什么愣快点推开他,你可是皇后,怎么能让他这么无礼的抱着,若是传出去还得了她的理智朝她大吼着。
下一瞬,她便安慰自己这里没有人,不会有人传出去的,不会有人来,不要紧张
他温热结实的身躯牢牢贴着她,他的气息密密的笼罩着她,她的心房不住地颤动着,即使明知道不应该,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将理智驱赶到阴暗的角落,轻轻闭上眼,任由他圈抱着自己。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身影便不知不觉溜进了她的心里,这几天想着的全都是他,即使昨天被皇上召见,她心里惦记的仍然是他,只担心她没去赴约,不知他会有多生气。
她明白这样的自个儿不对劲,却控制不了,更抑制不了想见他的渴望,但她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尽早斩断这不该有的心思。
“你好香好软”冉骧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他温热的气息拂向她的耳际,引起一阵搔痒,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随即拉回心神,低声说:“你说只抱一下,该放开我了。”
“还在下雨,让我多抱一下。”他抱她抱上了瘾,舍不得放。
“我该走了,回去迟了,我会挨骂的。”
“谁敢骂你”她可是他的皇后,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他是绝对饶不了那个人。
“我是偷偷出来的,待会皇后醒来看不见我,会生气的。”她挣扎的扭了扭身子,小手用力推开他,暗自决定,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他了,以后,她都不会再见他了。
“皇后”冉骧犹豫了下,想向她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我”
只不过他的话才刚说出口,便听见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即使不再见他,她仍想知道他的名字。
他拉过她的手摊开来,先用食指在她掌心写下一个马字,接着,再写下一个襄字。
那一笔一画,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她掌心直达她心口,引起阵阵悸动,她缩回手,眉心轻颦,一步步向后退,终于退到门口,她心一横,丢下一句话
“以后我不会再去见你,你也不要再找我了。”语毕,她便奔进大雨里。
闻言,冉骧的心头一震,等回神过来,提步追出去时,眼前只有蒙蒙雨幕,已不见她的身影。
第3章1
清菊端来氤氲着热气的药汁,递给小姐饮用。“小姐,这是今天最后一碗药了。”
喝下药后,百里翎躺回榻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收拾好药碗,清菊不免有些抱怨,“那辜夫人真过分,明知道小姐染了风寒,今儿个大伙儿上太盈殿演练时,还让小姐站着大半天,不让小姐坐下。”
“你不要怪她,今日在太盈殿的演练,是完全仿照封后大典时的情形,要一直到接受皇上的册封后,我才能坐下,接受众臣的恭贺,所以她让我一直站着也没错。”
昨天,她淋了雨回来,入夜后,便有些发烧了,不过还好因为突然下起大雨,辜夫人也来晚了,她回去不久,辜夫人才到,她偷溜出去的事才不至于被发现。
“小姐您呀,就是这么宽厚。”
“所以你也别这么小心眼了,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不用伺候我了。”
“累了一天,小姐好好休息。”清菊替她盖好锦被,放下纱帐,吹熄宫灯便离开了。
明明身子倦极了,脑袋又昏昏沉沉的,百里翎却迟迟无法安睡,不时想起昨日在冷宫里的情形。
她摊开左手心,回忆起昨日他写下的那两个字,低声念道:“马襄。”最后一次见面才得知他的姓名,但这两个字却宛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房,无法除去。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分只见过几次面,却不由自主的把他给惦在了心头。
幽幽一叹,她朝手心轻轻吹了口气,想借此将他吹出心房。
今晨,她趁宋太医来替她看病时,向他提及了马襄的事,宋太医答应了,让马襄有空时可以到太医院去找他。
这件事她还在想要如何转告他,但她已经不能再见他了,看来只好让清菊代替她走一趟了,也不知他明天还会不会去那儿等对了,昨天她钻进秘道时,他应该没有发现吧那时她被他惹得一阵心慌意乱,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要逃离。
有些心烦的翻了个身,黑暗中,透着薄薄的纱帐,她隐隐发觉有抹黑影朝床榻走来,她骇然的屏住气息,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有刺客
不暇细想,她急忙翻身坐起,虚张声势地喊道:“是谁谁在那里”
“你还没睡”冉骧有些意外。他都已经刻意放轻脚步了,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她。
听见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百里翎难掩惊讶,连忙伸臂掀开纱帐,瞪大美眸瞅着眼前高大的黑影,“你是马襄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你得了风寒,所以过来看看你。”马襄她以为这是他的名字吗他昨日在她手心里写的明明是个“骥”字。
“你”才刚说了个字,猛然想到什么,百里翎一脸诧异,“你知道我的身分了”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他悄悄闯进来看她,不就意味了他已得知她皇后的身分。
“嗯。”黑暗中,他那双炯亮的眼依然紧盯着她。
百里翎的声音有些紧涩,“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今早去太盈殿,看到了你。”
那时他发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演练完后,他招来宫人询问,这才得知她染了风寒,他想大概是因为昨日淋了雨的关系,本想立刻过来看她的,但碍于还未向她坦承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一直等到入夜后,悄悄过来探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她。
今早那时,她正在太盈殿为封后大典的事演练百里翎蹙凝眉心,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没关系。”横竖他也骗了她,就当作扯平了。“你的身子还好吗”
寝殿太黑了,百里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嗓音里的关切之情,在黑夜里听来却格外清晰
胸口淌过一阵暖意,她轻声说:“只是染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大碍。”
他走到床榻边,正要开口说什么,百里翎接着又说:“这里是皇后的寝宫,除了皇上,不准任何男子进来,你快走吧,若是让皇上知道你擅闯皇后寝宫,不只我有事,连你也会被处死。”
“皇上不可能会处死你,你可是他的皇后。”他毫不迟疑的反驳,正思忖着该不该趁这个时候,向她表明自个儿的身份,却又被她抢先一步开口
“怎么不可能他连为北焰国立不不少军功的严将军都能处死,我这个皇后算什么”她不认为自己在皇上的心里能有多大分量。
“严将军什么严将军”冉骧愣了下。
“就是严之滔将军。”
“他被处死了为什么”他诧问。
“皇上以严将军私下密谋暗助祈皇后叛乱,命人将他处决了。”皇上登基不久,便下令处决了数十名与祈皇后叛乱有关的朝臣,遭受牵连的人数,更高达上千人,朝中大臣们,各个惶恐自危,他暴虐残忍之说,也因此传出。
事隔一个多月,就在朝中大臣以为风波已过,怎知就在她进宫前,皇上又以严将军牵涉叛乱一事,命人将他收押天牢,翌日便将他处决。
严将军身为三朝老臣,对皇室忠心耿耿,很多人都不相信他参与叛乱,不少大臣进宫想为他求情,但皇上全都不见,执意处死他。
“我不知道这件事。”冉骧有些茫然。
“这件事满朝皆知,你怎会不知”百里翎有些诧异,接着突然想到一件事,“这寝宫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宫里守卫森严吗我刚翻墙进来时,看见宫外值夜的侍卫在打瞌睡。”若是此时突然有刺客闯进来,这些侍卫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不行,为了他的皇后,他一定要换了这批人。
百里翎蹙凝眉心,“马襄,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能在宫里随意走动”她今晨对宋太医提起他的姓名时,宋太医说没听过这个人,不知他是在哪个殿里当差。宫里人多,宋太医没听过他的名字,她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然而此刻他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她的寝宫里,这已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事。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对皇上斩了严之滔的事不高兴吗”方才听她提起此事的语气,似乎很为严之滔的死抱不平。
“皇上自登基以来,为了祈皇后的事,已斩杀了不少朝臣,其他人是否有牵连我不知道,但严将军是冤枉的,他不该被斩。”说到这里,不让他转移方才的话题,她正色的再问了一次,“马襄,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的身份,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日后你便会知道。”他决定先回去查清楚严之滔的事再说。
见他坚持不肯说,百里翎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没用,静默了片刻,才幽幽的说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这是她第二次说不要再与他见面了,他一个不悦,不自觉激动起来。
“嘘,你小声一点。”他这么大声会惊动在外头值夜的宫女的。
“你说,你为什么不想再见我”他压低了嗓音怒问。
百里翎轻叹一声,“我们身份不同,不宜再私下见面,这是为了你好。你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就槽了。”
被她赶着离开,冉骧大为不快,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守夜的宫女隐约听见寝殿里传来疑似男子的声音,上前敲了敲门,“皇后娘娘,里面出了什么事吗”
她神色一紧,匆忙捂住他的嘴,扬声回答,“没事,是我作恶梦在说梦话。”
宫女神情狐疑,又再凝神倾听了片刻,没有听见屋里再传来声音,这才退回原位。
宫女恐怕已经起疑了,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儿
百里翎急忙下了床,拽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跟我来。”
她顺手拿了一盏熄了火的宫灯和一枚火摺子,领他来到角落的橱柜前。
她打开橱柜的门,掀开底下的板子,将手里的宫灯和火摺子一块递给他,朝他轻声交代,“你下去后再点燃宫灯,顺着这条地道,可以通往冷宫附近,你快走吧。”
冉骧看看她,又看了看眼前的秘道,感到非常好奇,在她的催促下,钻进了地道里,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我会再来看你。”
见他的身子隐没在地道里,百里翎的表情变得复杂。“马襄,你这是存心想为难我吗”
每见他一次,便对他多一分不舍,他是要她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吗他是要害她背叛皇上吗
只是想归想,今夜看见他来,她却又莫名感到欣喜,她明白这样的心思不对,可是她管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就像是一匹不受控制的野马,拼命的想朝他飞奔而去
她闭了闭眼,徐徐覆上板子,喃喃自语,“马襄,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
“葵平,朕问你,严之滔的事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被斩”
翌日午后,冉骧召来葵平,询问此事。
“噫,这件事奴才先前禀报过皇上,皇上忘了吗”葵平瘦长的老脸露出一抹讶异。
“你禀告过我”冉骥蹙起眉峰,搜寻记忆,丝毫不记得有这件事。
他因为常常头痛,每次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便会头昏眼花,无法久看,所以自登基后,多半的奏摺都交由服侍他多年的葵平替他看,有重要的事再向他禀报。
“就在严将军被处决前,奴才曾禀报皇上此事,兴许当时皇上在想别的事,所以没有留意奴才说的话。”葵平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他是犯了何罪为何会/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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