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仔细回想这点点滴滴,自然明白傍生来到这里真正的目的是手中握着的折星弓,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蠢话,不由有一种想要一头撞死的想法。
这么多天的相互陪伴,傍生早已学会察言观色,见到容安面色青白,就安慰道:
“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之前偶然听到‘星辰阵’,才会有所感悟,举起右手引动阵法。”
容安偏过头没看傍生,心里很是郁闷。
傍生顿了顿,说道:
“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
星辰阵蕴含圣器种类繁多,正如天上之星辰,不可估量。也说不定这里就有能让容安用的武器。
容安叹了口气,心想反正自己最狼狈的模样都被傍生看过,也不见那人嫌弃,这件事就过去不要再想好了。
那种锋利、尖锐、咄咄逼人的自尊,在傍生细心的尊重与呵护下,慢慢软化。就好比无论是多么冰冷的心,一捧一捧的温暖,终究会染上那人的温度。
容安仰头看天,缓缓举起右手。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袭来,渐渐的,天幕越发逼近。容安只觉得其中有一颗星在强烈的吸引着自己,好似极其渴望着他,迅速朝他奔来。
看到之前傍生被静电弹开的惨样,容安也做好了挨电的准备。谁想就在他碰到第一颗星辰时,一股强大的引力,让那巨大无比的星球牢牢黏住容安的手指。
☆、55重见炎鼬
手中的触感冰冷、粗糙,黏住他的星辰呈现着的是暗淡的深红色,像是被水浸泡多年的铁船船底,锈迹斑斑。
容安呼吸顿时急促了,他微微愣了一下,摊手将手中的圆球儿蜷到手心里,然后垂下手臂,等待逼人的压迫感散去,才长叹一声,伸手把手里红色的星辰递给傍身看。
“这是什么武器?”傍生率先问道。
容安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傍生表情有些古怪,说:“如果圣器星辰与你不排斥,在你握住它的一瞬间,它会告诉你它的名字。”
容安大惊:“可是我不知道啊。不会拿错了吧?”
“不会。如果不合,星辰会有强大的排斥力,不会被你抓住,同时还会释放闪电。”傍生详细的给容安解释,还耐心地说,“你可以握住它,多问几次。”
难道是要在心里问吗?容安右手捏着一颗暗淡的星辰,手指几松几合,还是放弃道:“……不,我完全没感觉它能和我交流。”
奇怪的是,当傍生握住折星弓的时候,手中的星辰会发出耀眼的光芒,最后化为真正的模样。一柄长弓流畅精美,在他手中极为赏心悦目。可反观容安手中的东西,只有一颗黯淡无光的红色小球,死气沉沉地坠在自己手心里,好像是小时候弹弹珠的道具,让他哭笑不得。
不过容安也只是失落了一小会儿,顿了顿就坐起身子,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傍生也点点头。他将折星弓卧在手心里,之后用力一攥,那东西就仿佛泥牛入海,陷在傍生的手心里。与此同时,一个带着光芒的银白色星辰的标志印在他手背上。
傍生:“这样很方便携带……容安,你也试一试?”
然而容安快把手心磨破皮了,那东西也没有丝毫要融进他手中的表示,容安一怒之下几乎要把它扔出去。而在他勃然大怒时,那颗星辰突然开始发出微弱的光,一种猩红嗜血的光芒映在两人眼瞳之中,然后越发耀眼,慢慢达到了一个让人屏住呼吸、光亮逼人的地步。
容安呼吸一滞,用左手挡住眼睛,右手重量陡然加重,几乎要贴在地上。
等光芒消退后,两人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等看到手中是什么东西时,容安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愣了,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想把他手上的东西给扔出去。
这是什么玩意啊!
只见容安手中出现了一大块废铁,无比巨大,锈迹斑驳,铁块上有凹凸不停的皱痕,仿佛小孩儿用写满的作业纸随意折出来的扇子。
总之,如果有这么一块东西扔在路上,容安是绝对不会捡起来的。
偏偏这东西还不是路上随便捡起来的废物,而是从鼎鼎大名的‘星辰阵’淘来的圣器,有灵智,会自己选择主人,威力浩大。
容安右手都有些颤抖,托着那块无比沉重的折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这是什么东西?”
傍生:“……”
傍生:“尚且不知,日后再看。”
说完,傍生伸手摸了摸那废铁颜色的折扇,似乎以为这其实是什么非常有硬度的材料。可他手指略微用力,就听到‘嘎啦――!’一声脆响,折扇的一角就被拽掉了一大块。
容安:“……”
傍生:“!”
两人四目对视,半晌容安摇摇头,说:“没关系。我感觉这东西会再次长出来,你看……”
容安伸出左手,捂住那碎了一角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一阵暗红光芒闪出,果然新长出来了一块脆弱无比的铁块,仍旧是锈迹斑斑。
容安苦笑,把那折扇卧在手心中,就有一颗暗红色的星辰图案印在他的手背上,衬得他皮肤极白,耀眼逼人。
两人已经达到了目的,暂且就不用顾虑世界之树了。这次下山当然不用中规中矩地下山,而是傍生化为破天原型,容安被他用两只头缠住,傍生带着容安,呼啸着向下降落。
果然,在两人离开世界之树的石阶时,周围浓雾突然增大,缓缓飘过,将那石阶、连同世界之树全部隐去。两人飞了一整天,最后落在埋骨之洞的洞口,再也没能找回通向神手黑猿部落的路径。
世界之树,连同神手黑猿部落,仿佛课文中描写的桃花源,一旦走出,再不复得其路。
容安愣愣地盯着远方,口中喃喃道:
“……我其实还想和他们喝酒。”
极黑,埋骨之洞。
容安:“傍生,下次我再也不让你背着我了。”
傍生:“嗯?”
容安:“……如果我吓尿在你身上,会不会很丢脸?”
傍生:“容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到。”
容安:“……没什么。我说,这里太黑,你离我近一些。”
两人终于从雷霆走出来时,容安突然脸色一变,匆匆向前走了几步。
原来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这腥气中还有炎鼬的味道,在不停向他靠近。
容安心中担忧不已,脚步加快,还没走几步,就感到脚下的土地一阵摇晃,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以惊人的速度朝他飞奔而来。
容安皱皱鼻子,松了口气。果不其然,两秒钟后,一个突起的山包后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疯癫一般朝容安奔来,连口中的舌头都跑出来了。
容安大喊一声:“炎鼬!”
同时也往它那边跑。两人分开时间极长,炎鼬早已不能忍耐,还没跑到容安身前,就用比自己身体长一截儿的尾巴捞起容安的腰,把那人放在自己的脸前,闭上比水缸还大的眼睛,用眼睫毛、鼻孔、胡须来回蹭蹭容安的身体。
容安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却还是腾出手用力抚摸炎鼬的头和湿润的鼻子。
傍生站在一旁,腰杆挺直,双手背后,眉头紧紧蹙起,似乎非常不高兴,但最终还是没说些什么。
炎鼬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吼吼’不绝于耳,偶尔从鼻腔里喷出一丝凉水,似乎是刚刚从湖里爬上来,毛都是湿的。
“好了,”容安抚摸得炎鼬闭上眼睛,脸上表情非常N瑟,等它恢复了理智,才说,“策严好点了没有?快带我回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容安说道‘策严’二字时,炎鼬仰天‘哼’了一声,鼻孔朝上,非常不屑。
回去的过程中,容安本想下来与傍生一起行走。可炎鼬一直用尾巴缠着自己,让他没办法好好把握平衡,最后还是干脆坐在他头顶,傍生一个人在地上走。
炎鼬非常兴奋,总是试图用尾巴将容安弄到眼前,仔细舔舔。但旁边的傍生太可恶,总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说你敢舔,我就敢灭了你。炎鼬一边驮着容安一边斜眼看着傍生,虽然容安肯定会护着自己,但还是不踢在铁板上好了。
不敢舔全身,还不敢干些其他的事情吗?炎鼬让容安站在自己鼻子上,‘呃!’的一声从喉咙里吐出一块快被消化了的鱼,谄媚的递给容安,让他吃。
容安:“……”
半途中,炎鼬看到了容安手背上的印记。它欢呼雀跃,十分高兴,在原地打转,最后虔诚地舔了舔容安手背上暗红色的印记,一副怀旧的表情。
难得傍生看到炎鼬这样却没生气,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
“炎鼬大概知道那把折扇到底应该怎么用。等它上到疾雪诛峰,能够化为人型,就可以告诉你具体的情况了。”
容安大惊:“炎鼬可以化为人型?”
傍生冷笑:“自然可以。它体内热气过剩,只要登上疾雪诛峰,待上三十一天,就能平衡体内温度,化为人型。不过这三十一天势必感到刺骨严寒,痛不欲生。它大概是怕冷不愿意去,才一直保持着这个蠢样的吧。”
除了给容安科普,傍生不爱多说话,但此刻却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话语,显然是要竭尽一切办法抹黑炎鼬的形象,听得容安一呆。
炎鼬勃然大怒,只听得他张口一声长鸣,烈火从它口中呼啸而出,击在傍生那边。傍生轻而易举地躲过,但脚下的青草没有这般好运,顿时被烧得如同黑炭,恐怕再过十年,这里都不会有新草冒出尖芽。
第二个见到的是大司。他本是待在镇压王蛇部落戾气的山峰,比最里端的海枯石烂崖要近。而后他看了两眼傍生手背上的银色星辰符号,就要他留下来,准备接下来接任翼鬼部落首领的仪式。
傍生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他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只想跟容安待在一起,避免那黑色怪兽一直粘着容安。但大司的要求不得不听。
“留下吧。”最后容安爽快的说,“咱们两个去异境,不就是为了让你成为首领吗?不要浪费这次机会啊。”
傍生一愣,竟然完全没法拒绝。
他说的是‘咱们’……
☆、56繁育后代
剩下的路就是容安与炎鼬一起走。
炎鼬似乎自动无视了两人的种族差异,一边用四肢比划着,一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停与容安交流。
容安自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只能时不时点点头,嘴角一直带笑。
这样时间长了,炎鼬也明白两人无法真正沟通,不由得郁闷一哼,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等到两人接近海枯石烂崖,容安远远看到当初囚禁他的牢笼已经被人草草修葺,最起码上方增添了一块遮风挡雨的屋顶,是用多根树干和叶子堆在一起的。翼鬼部落气候潮湿,恰好王蛇部落喜好湿热,倒是能在这里生存。
还没走进容安就闻到了一股王蛇部落特有的腥气,虽然难闻,可他早有心理准备,此刻竟然还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不由感叹一声。
炎鼬背上驮着个人过来,引起王蛇部落小范围的骚动。靠近门的人探出头来看看,嘀咕两句‘炎鼬竟然也肯驮人?’,又看容安并不面熟,就纷纷回过头,不再理会。
容安没想往那拥挤狭小的地方凑,只走到他印象中有水源的地方,然后蹲下,用手捧起一点水,弯腰喝了一口。
“容安。”背后突然有一个冰冷到近似没有感情的女声响起,惊得容安一愣,拍了拍手上的水,背对着女人站起身来。
少年高而且瘦,身材颀长,背对着人站立,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感。而他回头时更是让人无法呼吸。
不顾面前的女人丝毫不为之所动,顿了顿,说:
“你回来了?”
“梅吟?”容安声音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那声音冰冷的女人正是梅吟。她还是以前的模样,精神看起来也不错。不过仔细看她的右腹,发现覆盖住梅吟全身的鳞片,在那地方缺了一块,好像是被巨大的外力强制性扯开,受了重伤。此刻虽然几近愈合,却还是留有干燥的血痂没脱落。
容安从与朋友重逢的喜悦中醒来,眼光一扫落在她右腹上,一愣,问:
“这是怎么回事?”
梅吟也低头看了看,似乎并不在意,径直说:“那日与你走散,回归王蛇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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