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却听见了。
地铁门缓缓关闭，人潮来来去去。而这一切似乎一瞬间不存在了。
杜燃看向那张他熟悉了几乎十年的脸，微笑，手心却磕在行李箱拉杆上印出深深的痕迹，骨节泛青。
他说你好啊。
他说挺巧的。
也许是杜燃的反应太镇静，一直到浑浑噩噩跟着杜燃坐上地铁回到南清附近，温博文还没闹明白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只是见一面？
杜燃把他送到研究生宿舍楼下。
他说再见吧。
温博文瞬间噌地一下火就往上冒。
别了两年的委屈一下冲破理智堤坝让逻辑溃不成军。
然后他终于开了口，想吼，声音却因为压抑而扭曲。
“杜燃！你他妈爱我你怕了吗？！”
明明是一句很恶搞的话，被温博文撕心裂肺地喊出来，杜燃一向不怎么波动的心突然像是被锤子砸中一样，狠狠地陷下去一块。被砸得塌陷下去的那块地方，疼得像温博文破掉的音一样撕心裂肺。
“我天天戴手上天天看着门等你回来，天天守着账号怕你联系我我找不到你，天天看着你以前给我得留言，天天……想起来你就难受得饭都吃不下去，好不容易见到你你说你要走？你他妈到底在怕什么？”
温博文说得哽咽起来，但是气势没有减半分，眼睛睁得很大，泪水就从眼角滑下来，有一些打湿了脸颊，另一些狠狠砸在地上。
杜燃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哭起来也是能像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的。
别看他平常那样，温博文其实很少哭。
而现在泪如泉涌这四个字，大概就是温博文的模样。
杜燃沉默着，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是先安慰面前看着张牙舞爪其实惊慌失措的温博文，还是先说点什么聊胜于无的解释。
温博文扬起手臂，像是想狠狠刮杜燃一巴掌。杜燃没有后退，只是微微闭上眼睛，但是下一秒，杜燃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上来。并不疼，只是一个呼吸不过来，像是要窒息一般地被堵住了所有情绪。柔软的唇瓣带着强硬的情绪吞噬了杜燃的犹豫和迟疑，舌尖挑开了杜燃的唇瓣刷过他冰凉而光滑的牙龈。
阳光越过十年的岁月照在这两个年轻的男人身上，恍惚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夏日午后，初中的果绿色墙壁上，一个男孩像是魔怔一般凑近了另一个男孩。
原来时光不会改变什么。
太阳照在身上，还是一样的。
烫。
人生短短几十年，有生之年幸得见，只可惜不能早一点。
杜燃扔开箱子，抱住面前泪流满面的青年，像是某种无法抗拒的宿命，又像是自己一个做了多年的梦境，原来过了那么多年，当初的喜欢依旧停留在那年。掰开揉碎，透骨入血。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温博文的脑袋，发丝依旧温软而柔和，和主人本人小刺猬般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别哭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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