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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回上海的大巴。

关常去了肖云桐的幼儿园，把玩偶和笔筒带给他，跟肖云桐说还要继续拍戏，没法回上海陪他，让他乖乖的听爸爸的话，有什么事情直接给爸爸说。

肖云桐差点都要哭了，趴在关常的肩膀上，说：“关常哥哥也要加油！”

关常又嘱咐肖云桐几句，赶回了横店，从此开始他跑龙套打酱油的配角生活。

再回上海时，已经是半年后，这半年像是做了场梦，看到上海繁华的夜景，永远不会结冰的黄浦江，关常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肖正清没有派人干掉他，这是好事，关常松了口气，也有些失落。

他一共拍了十三部电视剧，最后一部片子是在冰天雪地的长春影视城，有时候在一个剧组只待两三天，拍摄一到两个场景，到时候播放时还不一定有没有他的镜头；有时候则是十天半个月，饰演一个出来没多久就被炮灰掉，在宣传照上都看不到的角色；最长的一个剧组呆了一个半月，他在里面是男五号，那部戏男人大戏里，男猪脚有四个儿子，他正好是第四个，很多场景他不需要说话，但需要站在那边当背景墙。

他比一个大牌还要忙，连夜从一个剧组赶向另一个剧组，然后等在那边，等着他的戏份。

他见到过鼻孔朝天的大牌，也见过事必躬亲的超级大牌，还见到过当场改戏的大牌，但更多的是像他一样，奔波于各个剧组间找机会的“新人”。

他算幸运的，岳乐把李胜男留给他，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有一个助理，时刻陪在他身边。

出了火车站，关常递给小李一个厚厚的信封，说：“回家吧，过了正月十五再来上班。”

小李捏了捏信封的厚度，说：“关常，不用给这么多。你的片酬除掉路费和花销，也没剩多少，还没我工资高。”

关常笑了笑，小李的这句大实话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李抽出一半的钱，剩下的塞到关常手

里：“一人一半，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告别小李，关常拉着行礼箱，不知道该去哪里。

岳乐去欧洲度假了，去之前还问关常要不要一起去，关常当时正在拍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现在到了上海才发现，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上学的时候住宿舍，工作了住电视台的宿舍，后来住肖正清家，关常从来没有自己的家。

第32章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海滩上，肖云桐正在堆沙子，另一边的付鹤鸣和肖正清并排站着，付鹤鸣说：“关常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肖正清宠爱的看着他儿子，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少管闲事。”

付鹤鸣嘿嘿的笑，说：“谁要管你的闲事，要不是乐乐，我才懒的管。我跟你说，乐乐因为这事跟我闹了好几次了，你倒是给句准话，不喜欢了就放手，别总这么吊着。关常也不容易，这半年过得很辛苦，上次我看他给乐乐发的照片，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

肖正清装作没听见，朝肖云桐的方向走去，付鹤鸣赶紧跟过去，边走边说：“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乐乐可说了，你要是再不发话，把你那五千万还给你，人不伺候还不行吗？”

肖正清顿了下脚步，说：“他哪来的钱？”

付鹤鸣冷笑一声，说：“五千万是不少，但岳乐出去借，也不是借不到。”

肖正清说：“让他试试。”

付鹤鸣说：“我说你差不多得了，真喜欢人家，就直接说，别闷在心里，谁知道你的心思。不喜欢就算了，多大的点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跟一个小演员过不去了。传出去，有损你肖二少的形象，你家老头老太又要骂你了。”

肖正清不耐烦的说：“你有完没完。”

付鹤鸣说：“没完。过了今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今年事今年毕，不能带到新的一年。快点，乐乐还等我的回话呢。”

付鹤鸣真要败给肖正清了，上次横店的事情发生第二天，岳乐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问问肖正清到底什么意思。肖正清死活不松口，绷着一张脸，像是天下人都欠他五千万似的。岳乐没办法，只能让杨晓辉多多的给关常接戏，让关常不要回上海，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结果，半年过去了，肖正清的脸跟上海的天气一样，一天比一天冷，但他就是不发话，两人就这么僵着。

私下里，岳乐没少给付鹤鸣施加压力，可付鹤鸣有什么办法？

三加二饼干中的那块夹心，都没他的压力大！

付鹤鸣心里苦啊，可他跟谁发脾气去？

付鹤鸣掏出手机，拨了关常的号码，把手机递到肖云桐跟前，说：“你关常哥哥，给他拜个年，问他在哪里过得年。”

肖云桐满手的沙子，兴奋的接过手机：“关常哥哥，给你拜年了！你在哪里啊！”

苦逼的关常此刻正在快捷宾馆里吃泡面，接到肖云桐的电话，他愣了一下，肖云桐跟付鹤鸣在一起？那肖正清呢？

“关常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哭了吗？”肖云桐只听到关常吸溜泡面的声音，以为他哭了。

关常赶紧抽了抽鼻子，笑着说：“是啊，哥哥激动地哭了！你在哪里啊？”

肖云桐说：“肖云桐也很激动，我在海边玩呢！哥哥，别哭了，等我回去就去看你，我给你带海螺，好不好？”

关常“嗯嗯”两声，说：“好好的玩。”

肖云桐亲了关常一口，把电话递给肖正清，说：“爸爸，是关常哥哥。”

付鹤鸣忍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肖正清疼他儿子，肯定不会拒绝他儿子。

关常也听到肖云桐这句话，他的心跳加快，不知道肖正清会说什么，弱弱的叫了声“肖总”。

付鹤鸣抱起肖云桐，高兴的大叫一声，跑开了。

肖正清拿着手机，啪的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关常愣愣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嘀嘀嘀的声音，自嘲的放下手机，默默的吃他的泡面。嗯，泡面泡的时间太长，味道也就没有那么好了。

肖正清可真不是一般的小气，心眼比针尖还小，关常小声的嘀咕着，忍不住拿起手机给肖正清发了条拜年的短信，发完之后，就追加了一条：别生气了，气大伤身，肖云桐要心疼了。

一直到年初六，关常都没有等到肖正清回复的短信，他识趣的很，也没有再发短信打扰肖正清。

岳乐终于回来了，打电话让关常过去，说年假结束了，要正式开工了。

岳乐已经等在沙发上，杨晓辉也在，见关常进来，吓了一跳，问：“怎么搞的！瘦成这样？小李怎么照顾人的。”

关常说：“瘦点好，上镜好看。”

岳乐骂他：“你就糟蹋自己吧，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晓辉，你看看他这样行吗？”

杨晓辉摇了摇头，说：“不行，得增肥。”

关常纳闷，问：“有新戏？”

岳乐懒的解释，示意杨晓辉说，杨晓辉点头，说：“有部新戏，你演男二号！”

“真的！”关常打了大半年的酱油，深知能演上男二号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名气、钱、后台，总得有一样才能排的上号，“这次工作室投资多少？”

杨晓辉说：“不是我们工作室投资，是张氏影视的资源，点名要你演男二号。”

关常不敢相信，他跟张氏影视只打过一次交道，也就是第一次进剧组时，跟他们张总一起吃过饭，和邱子君合作的那次，虽然没有闹翻脸，但是也不算融洽，他们怎么会直接点名呢？

“邱子君是男一，让你给他搭戏。”岳乐看关常一脸怀疑的样子，直接说，“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总觉得邱子君没安好心。”

“别、别，”关常赶紧表态，“多难得的机会。”

岳乐看了关常一眼，说：“就是觉得机会难得，才找你过来商量，要不然我直接就做主给推了。”

“什么类型的戏？”关常问。

“手撕小鬼子的戏！”岳乐没好气的说。

关常高兴的说：“正剧啊，只要不是太离谱，都能上一星！”

岳乐踢了他一脚，骂道：“有点出息行不行！你在里面演汉奸！”

“啊！”关常傻眼了，怎么会这样！他这样一张纯良的脸，怎么演汉奸，谁信啊！邱子君才像汉奸好不好！

岳乐把腿伸在茶几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晓辉，你怎么看？”

杨晓辉笑了笑，看着关常一脸失落的样子，说：“确实跟我们为关常设计的发展路线不相符，但这次机会实在难得，张氏一门心思捧邱子君，自从上次的合作之后，他又拍了两部电视剧，都是当红的花旦给他配戏，一部青春偶像剧、一部清宫戏。这次的年代戏也请了几个老戏骨来，宣传和档期肯定都没问题，说不定还能上天朝台电视剧频道的黄金档，这可是实力的象征。搭上这辆顺风车，关常能少跑两三年的龙套。”

“你们为我设计了发展路线？”关常问，他怎么不知道这事？

“别打岔，晓辉接着说。”岳乐把关常按在沙发里，示意杨晓辉别理关常。

杨晓辉看着他们俩，点点头，接着说：“就是角色的问题，万一你汉奸的形象深入人心，以后想在转回来就难了。”

关常说：“不会吧，我演技没这么棒吧！”

岳乐说：“你演技是不行，但人邱子君在里面的形象太好了，高大威猛，简直是天使下凡，反衬的你又坏又蠢。”

关常立刻闭嘴，杨晓辉也叹了口气，说：“你跟邱子君的外形太接近了，张氏又花大力气捧他，所有的戏份都是高大上的角色，汤姆苏的要命，可观众就吃这一套。”

岳乐不满意的瞪了关常一眼：“现成的财神爷被你气跑了。”

关常知道他指肖正清的事情，问了一句“五千万花完了？”

杨晓辉看向岳乐，没吭声，岳乐说：“明天把去年的财政报表发给你看看。”

关常赶紧摆手，说：“饶了我吧，你发给肖总和付总就行了。我就是挂名的。”

杨晓辉看他们提到钱，就说：“我出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关常想吃什么？”

关常吃了快一周的泡面，一下子问他想吃什么，他还真想不出来，岳乐说：“关常不挑嘴，随便叫点外卖，不要辣、不要酱油。”

等杨晓辉走了，岳乐才开始大骂关常：“我说你长点脑子行不行，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模样，脸上的肉呢？割下来烤着吃了？怎么不给我留一块？现在打酱油都得看外形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

关常委屈的说：“我也不想。”

岳乐说：“这个月什么都别做，好好地吃饭，好好的增肥，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样才符合汉奸的形象。要是汉奸都像你这样，又黑又瘦，吃都吃不饱，谁还去当汉奸？”

关常摸了摸下巴，说：“不会吧，汉奸就该是尖嘴猴腮的，我现在这样正好。”

“滚蛋！”岳乐忍不住了，说，“晓辉的意思是你接了这部戏，好好演，汉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的演技比我当然差远了，但虐邱子君还是没问题的。还有，你去年拍的那些戏，今年都会上映了，我问了几个人，对你印象都不错，这部戏好好的演，今年会有转机的。”

第33章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已经比去年好多了，关常想，去年他还在一家小的电视台里做幼儿节目主持人，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出头，只能混在电视台里了。现在呢，说出去也是拍了十几部戏的人，还跟方渔、岳乐合作过，关常已经很满足了。

但有更好的机会和发展，他当然更乐意。

岳乐又问他现在住哪里，关常说住快捷酒店。

岳乐想了想，说：“要不搬到公司的宿舍吧，里面还有空房间。”

关常赶紧摇头，他挺怕林立的：“我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在上海，就不占用公司的宿舍了，快捷酒店也挺方便的。”

岳乐也没勉强他，等杨晓辉买了东西回来，三个人一起吃了点东西，岳乐跟杨晓辉说关常答应接这部戏了，让他准备后续的工作，等剧本出来，就给关常。

关常又把他让小李正月十五再来上班的事跟岳乐说了，岳乐说没事，这部剧估计得过一个月才能拍，让关常这段时间专心准备就行了。

关常刚回到酒店，又接到岳乐的电话，说给他找了套公寓，是一个朋友的，朋友出国了，钥匙留在岳乐这里，岳乐让关常收拾下东西，杨晓辉马上过去接他。

关常挺意外的，但没有推辞，快捷酒店是方便，但连续住上一周，也确实够了。

一室一厅一书房的小套，黑白色的装修，干净、简洁，连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关常在屋里转了一圈，对杨晓辉说：“压力真大，一根头发都不敢掉在地上。”

杨晓辉笑了笑，说：“没事，你随便住，公司给请了阿姨，一周来打扫三次。”

关常说：“这真不是乐乐的房子？”

杨晓辉说：“不是他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他把地址和钥匙交给我，什么都没说。”

关常心想，老兄，你还不如我，好歹乐乐还跟我说是他朋友的。他见杨晓辉也说不出什么，没再多问。

等杨晓辉走了，关常躺在大床上，感叹，他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样一套房子，结束居无定所的生活啊！

去拍戏之前，他卡里有五万块钱，跟方渔一起拍的那部戏，他和岳乐属于带资入剧组，那部戏还没有上映，最终的结算还没出来，他也就还没有拿到钱。后来打酱油挣的钱，除去花费之外，一半给了李胜男当年终奖，另一半除了过年时候的花费，也就剩下一万不到。满打满算，他身上的总资产有六万了，刚刚够买两个平方，半个卫生间。

太虐了，关常想到肖府的大别墅，想到今天岳乐家的那套别墅，真是不能比，想想都恨不得从二十一楼跳下去。

当年破釜沉舟的读影视学院，丰满的理想，在骨感的现实面前，彻底的跪了！

被刺激到的关常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一个黑眼圈，开始为增肥做准备。

关常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他准备先去超市买点菜回来炖汤喝，大冬天的，多喝汤才能长肉。

“关常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关常立刻转头，看见肖云桐站在超市的手推车里，兴奋的冲他摆手，肖正清一脸不愉快的看着关常。

关常惊讶的看着他们父子俩，直到肖正清推着肖云桐过来，才赶紧笑道：“这么巧。”

肖云桐张开手，抱住关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呜呜的说：“关常哥哥，你怎么不去我家了？”

关常把他从手推车里抱出来，双手托着他的小屁股，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云桐搂着他的脖子，说：“昨天才回来的。”